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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步青云|父亲已经辞世十八年
父亲已经辞世十八年
文/平步青云

清云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文学爱好者。她喜欢写,喜欢用笔记录自己的生活,记录自己的情感。她经常分享自己的日记给编辑,编辑部的老师们都觉得写得朴实,写出了真性情。所以,我们一字不易地分享给读者,也期盼更多的文学爱好者能够记下你的生活,你的真实。






2021年10月11日

陈君写的《印象高安文苑》里,提到了龚老师写的《父亲生日祭》。

于是,我到高安文苑公众号里看了龚老师写的《父亲生日祭》。最后一段,说,今天,是农历二月初二,是父亲您84岁生日。

看到这里,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我父亲是二零零三年农历二月初二去世的。这么说来,龚老师父亲的生日就是我父亲去世的日子。

2021年10月11日(晚上写)

……

第二天。

我就想写一写我的父亲,但忽然间想起,我以前写过,所以,就去翻找从前的日志。结果是大海捞针,无功而返。

没找着,只好重新写一写吧。

老规矩,想到那里就写到那里,最后,写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吧,管他下笔千言离题万里。管他有条有理顺理成章。管他歪瓜裂枣奇丑无比。管他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总之,统统不管。

……

不知不觉的父亲离开我们已有十八年了。

打我记事起,父亲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每当春插和双抢的时候,父亲总是天还不亮就起床,手里牵着老黄牛,肩上抗着犁,犁把一头挂着耙。去干什么呢?去耕田耙田。

我们村子和田地之间呈一字型,村子在一字的这头,田和地就在一字的那头,所以田和地近的少,远的多。

我家人口多,自然分的田地也多,不但多而且还很远。

有多远呢?

远的估计一个来回有好几里地吧。

如果父亲在比较远的地方耕田,他临走时就会叮嘱我母亲要我或是三哥或是妹妹用扁担一头挑着牛吃的糠,一头挑着父亲吃的饭(还有粥)和菜,送到他耕田的地方去。

假如父亲仍然是在比较远的地方耕田,我一天要送两次。父亲吃饭,牛儿吃糠,吃完了继续干活。

那时候,真的少年不识愁滋味。

我们每天白天即使是累得像一条狗瘫软在地上,可是到了晚上就精神抖擞,三五成群的去农业中学看电视,有时农业中学没有看,就跑到总厂里去看,有时也去高西村看,反正,就是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回到家里,有时会招来父亲的责骂,但我们都不放在心上,管他怎的,头贴在枕头上呼呼大睡。

真心体会不了父亲一天劳作下来到底有多累?

我们村水源差劲,每逢到了双抢,父亲还要半夜三更的去弄水,如果晚上不想办法弄到水,白天就无法耕田。

……

我们兄妹几个呢?

(主要是,二哥,三哥,我和妹妹,我们的年龄相差不大,一个比一个大两岁)(后来三哥到了二十几岁夭折了)

较小一点的时候,为争抢吃的,经常打架,如果被父亲看见了,父亲就会骂我们塞侧眼的,信不信我打得你们见阎王。

我们听了父亲骂我们,无论多么激烈的“战争”,立刻“鸦雀无声”。

父亲脾气暴躁,我们一般都怕父亲,同我一样大的伙伴们也说怕我的父亲,对我的父亲总是敬而远之。

我们小时候那里是人啊,简直就是一群混世魔王,每次打闹起来能把屋顶给掀掉,我母亲降不住我们就吓唬说,你们的爷爷来个。这一招真灵,吓得我们四下里张望……

我十二岁小学毕业,(大哥和姐姐读了初中,二哥,三哥,妹妹都只读了小学)没考上初中,只好回到家里读“农业大学”。

我读书一贯数学不好,可偏偏读三四年级的时候,数学老师是接她爸爸的班,她自己都不会做数学题,还来教我们数学,这不是纯粹误人子弟吗。

而且,只要是上数学课,男学生就放肆的翻天,教室里就跟菜市场一样热热闹闹。她镇不住,老是生气摔门离开讲台。

到了五年级,我的数学更加严重“跛脚”……最后,不淘汰才怪呢?

我有些不甘心……

后来,成年了,我在网上看到一句话,命里一尺莫求一丈。哦,这是命,要学会认命。

……

我在家务农的时候,大哥在灰埠一瓷工作,二哥先是在小型砖厂里做砖,后来去灰埠二瓷上班。三哥跟着他的师父到岭里做篾匠。妹妹负责放牛,母亲带小孩,养猪,养鸡,弄饭。

田地里的活,就是父亲和姐姐辛苦劳作。

姐姐是父亲的跟班,我是姐姐的跟班。

我的大哥,二哥,(三哥很少在家)他们只在春插和双抢还有秋收的时候回来做几天事。

父亲和姐姐(我是个无用的人,只能算半个人)一年到头要做多少事呢?

让我掐着指头来数一数吧。

姐姐除了不会耕田耙地,其余的,什么,种棉花,种豆子,栽红薯,种油菜,种麦子,种菜……拔秧,插秧,割禾,打禾,打麦子,打豆子……挑禾,挑水,挑麦子,挑油菜,挑柴,挑大粪……锄草,打农药,施肥……总之,姐姐跟着父亲要干好多好多农活,当然啦,我也干,只是“尽力而为”。

印象最深刻的怕锄草,尤其怕锄棉花草,棉花草锄到老。不知这话是谁说的?真的讨厌锄棉花草,好不容易锄完一次地,可是,下雨过后那棉花草就跟有人施了魔法一样,几天之内长得遍地都是。

于是,我们只要天晴就是锄草,草长了,我们重复锄草,草又长了……

如果,我们实在锄不好的地,一般都是父亲替我们“擦屁股”。

还有一个更害怕的是挑禾。

但是父亲好像不怕呐,(至今我的脑海里都还一直是父亲挑着担子在路上一路飞奔的身影,而且,这个身影总是挥之不去。)远处的田里,父亲挑禾一下午能走五个来回。年轻人都说我父亲真是厉害,比他们的速度还快。

如今回忆起挑禾的情景,肩头上都感觉火辣辣的,脚板的血泡仿佛还在脚板上。

可想而知,父亲一到农忙时节就要起早贪黑披星戴月的干活,是怎样的一个艰辛和劳累啊?

……

记得,我和姐姐年年都要去附近的茶厂里去采茶,春茶,采摘精茶(只采摘茶树的心)一毛钱一斤,乱茶(老叶子新叶子一起采摘)三分至五分钱一斤。

我不管是采摘精茶还是采摘乱茶一天下来,就只能整个一元至三元。

姐姐一天下来能挣多少,如今不记得了,只记得我们姐妹两个采摘一季春茶得来的钱,父亲用它去买尿素化肥,然后,采摘夏茶,我们将得来的钱去灰埠供销社里扯布做衣裳穿。

姐姐出嫁前,我父亲哭了七天。

我笑着说:爷爷(yaya)姐姐嫁了不是还有我吗,爷爷,莫哭莫哭。

我父亲一边哭笑不得一边骂我:你是一个没用个塞侧眼里个,除了一张死嘴巴会说,你还能干啥呢?

我不能干啥,那爷爷你就哭吧哭吧不是罪。

村里有人要把我介绍到山地区去,父亲怎样也不同意,父亲说我体力不行,要是嫁到山地区我就没有好日子过。

谢谢父亲替女儿着想!

……

父亲很聪明,农村里的手工活,父亲一看就会,会打小凳子,会编织草鞋,会用稻草编织扶盾里和狗窝(婴儿可以放在里面)会用苎麻做绳子,会用竹篾编制鱼篓和套在牛嘴巴上的牛套子……

父亲什么都好,各方面都优秀,年轻时读了上高劳动大学,能打会算,还会写毛笔字。到了冬天,谁家有娶亲嫁女的,父亲还能去帮人家炒菜。真的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就是脾气不好,我认为这是父亲最大的缺点吧。

例如,我们把禾苗栽的稀疏了,要被父亲骂。打禾打得不干净,要被父亲骂。和人家打扑克被父亲抓着了,也要挨骂……

父亲整年整月地操劳,六个孩子,结果没有一个孩子跟他心贴过心。

我们都害怕父亲,只要有父亲在的地方,我们一般都是沉默的,但我不会沉默,(我和二哥比较爱冲动,大哥和姐姐比较稳重,三哥和妹妹比较机灵。)所以 ,自然而然的就招来父亲的责骂。

记得有一次,父亲生气了,躺在床上不吃饭,而且一连好几日不吃饭,我们一家人,就我一个人天天喊父亲吃饭,喊一次,父亲骂我一次。我母亲听了只在背地里怨父亲臭脾气,又说我是贱骨头,骂了还去叫。

如今,不记得父亲是怎样起来去吃了饭的。

反正,有一日,我大嫂子(也是表姐,我大哥和大嫂是近亲结婚)对我说,清云,你昨天晚上去看电视了,我们在家里上了“政治课”。说父亲狠狠的批评了他们,父亲责怪他们心狠,看见父亲没吃饭都不晓得喊一声。

谁敢喊你啊,我敬爱的父亲。除了我这个无皮无面的孩子敢接近你,谁都不敢接近你。你知道不知道?

还记得有一次,(姐姐应该已经出嫁了)我和妹妹上山去打柴。

妹妹那天,其实没打扑克,我才和几个“铁哥们”打了扑克,打得到了快中午了,我们大家都不管三七二十一,看见茶树斫茶树枝,看见丛树斫丛树枝,把它们往竹篓子里一放,然后,竹篓子最上层斫一些茅草盖在上面。

用竹耙子的把把竹篓子扛起来放在肩头上,不知天高地厚整天傻里傻气的我们还一路有说有笑的回家。

回到家里,把竹篓子放下来,正准备吃中饭,没想到父亲拿过来一把称,说是要称一称这柴的重量。

我是做贼心虚,料定称了重量之后,父亲一定会骂我们。

果不其然,我的柴比妹妹的柴要轻几斤。父亲气得狠狠的骂了我们,还说他老远就看见我直着腰背竹篓子,料定我竹篓子里“有鬼”,说海英弯着腰背竹篓子,那才是上山打柴的好样子。

妹妹哭了,她还真的没吃中饭。(我想替妹妹辩护,说她没打扑克,但我还是不敢)妹妹没吃中饭,把母亲气得跺脚。

我没哭,我还笑了,并且还吃了中饭。

嘿嘿,我的厚脸皮又厚了一层。

成年后,每当回忆起这一个经历,才意识到父亲不应该事事都较真。

不就打一个柴吗,这么认真干嘛呢?

……

姐姐出嫁了以后,我做了父亲的跟班,父亲依然不要我打农药,除了打农药,我也什么活都干过,只是没有姐姐能干,干出来的活不能让父亲称心如意。

但是,我经常会和父亲聊天,姐姐是不敢跟父亲聊天的。

我还和父亲一起听过收音机里的评书和小说。

冬天里,下雨天(也只有冬天的下雨天父亲才会坐在家里。)父亲坐在家里烤火,我就会问父亲的从前,父亲也会说,从前婆婆去世得早,使得他们吃了很多苦……青黄不接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里,父亲和母亲会利用闲余时光开荒种红薯和胡萝卜……还说读上高劳动大学的时候,没把握好机会,要是留在上高了,就不会生下我和妹妹两个塞侧眼的。

又来了,父亲,能不能不骂我们是塞侧眼的。

行不行?

不行。

父亲又说,日子苦,他心里苦,有气无处撒,不往我们身上撒又该往哪里撒?

听了父亲的解说,我还是没能读懂父亲。

父亲是一本厚厚的书。

世间的子女,要想读懂自己的父亲又岂能是一朝一夕就能读得懂呢?

……

我出嫁了,我女儿还在我的肚子里的时候,回娘家,我记得一清二楚,有一次,热花婶子对我说,父亲跟她讲,我姐姐出嫁,父亲感觉少了一支胳膊,我出嫁,父亲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我当时听了很是震惊,父亲表面看上去对我们凶巴巴的,其实,父亲的心里是十分的温柔。

俗话说,不生不养不知痛。

后来,我做了母亲,我才深刻的体会到在人世间做父母真的是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

同时,我也就理解了父亲为什么对我们总是凶巴巴的,那是父亲从小没有得到过母爱,一辈子没感受过什么温暖。所以,他也只好“顺其自然”罢了。

好了好了,不写了,到此结束吧。

因为再写下去,就是父亲是怎样离开我们的……我怕姐姐和妹妹看了之后又会伤心流泪。

最后说一句,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想我们在父母跟前都会很努力地做一个乖小孩。

我敬爱的老父亲,如果有来生,我还愿意做你的坏女儿。

(这张图片是清云随文章发给我的。她没有说什么,但从这个时间上就应该看得出来,她为了写好这篇文章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她不停地修改。有这种毅力,相信清云的文章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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