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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去的故乡之——粘知了

小时候,一到夏天,是我们节目最多的时节,是我们最自由、最惬意的日子。自由是我们可以光着身子,在村子里肆意乱窜;热了,可以随便跳进河里或沟里,钻几个猛子;渴了,可以抱半个西瓜,坐在屋后冰凉的青条石门槛上把肚子撑圆。我们不累,从不感觉累,总有那么几个死党无时无刻不粘在一起,想着法子,变着花样找节目玩。

粘知了成了我们永不过时的节目。

知了此起彼伏的叫声没有带给我们聒噪的烦躁,相反常吸引着我们的目光,试图循着它的叫声看清它的位置,可有时候被树叶间漏下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它们有的栖息在大树的顶端,有的则停在小树的枝丫上,小树上的,我们可以不费力气爬上树把它手到擒来,可树顶上的这些我们只有用网兜抓或用面粉粘。

用网兜抓就是在一根长竹竿顶端绑一个类似于抄网一样的小网兜,直接把知了拖进网兜,这个方法成功率高,也不会伤着知了,但网兜不是很容易找。大家普遍的是用面粉粘,先把面粉用冷水调开,水量要控制好,不能太干,也不能太稀,要调到感觉特别粘稠的那种程度。这时还是用长竹竿,在其顶端裹一层面糊浆,看到知了,粘住它们的翅膀就行。知了受到攻击也不飞,它们傻乎乎等着束手就擒。

捕到知了后,常把它们抓在手里玩,听他们聒噪,当它们不叫时,就用手扳它们腹部的那块盖板,它们就乖乖唱起歌来。抓得多了,才发现它们原来也有雄雌之分。公的蝉,身体比较长,尾巴是尖的。母的蝉,身体是短一些,尾巴是圆的。当然最显著的特征是公蝉的前腹部两侧,各有一个大而圆的盖板,能叫,而母蝉是哑巴。我们把它们抓来后就纯粹玩,最后有的死了,有的也给放飞了。后来我在一本书里看到说蝉是可以吃的,好像是张炜的《古船》,里面有一道菜,也是当地的一大特色菜,就是用蝉和冬瓜做成的。现在很多地方开始吃蝉了,网上也有卖,不过让我吃还是有点不敢下手。假如是《古船》里面的那个菜,我倒愿意尝一尝,毕竟它是古时候流传下来的名菜,有吃的渊源和历史,心里会舒服一些。后来读到《庄子·达生》篇,讲孔子和老汉粘蝉的故事,才知道山东地区自古就有粘蝉的说法,并且技艺精湛,想必他们抓了蝉就是用来吃的。

白天捕蝉,夜晚我们也不歇着。抓幼蝉,捡幼蝉壳就是晚上的特别节目。

幼蝉一股选择夜晚蜕皮,幼蝉先从地里钻出来,爬到树干半高的地万,它的头朝上,用脚紧紧地抓住树干。幼蝉的皮在胸背部裂开,里面的新蝉拼命往后仰,成年蝉便从这道隙中钻出来。刚蜕壳的蝉,外壳软软的,翅膀是微微的绿色,也没展开,这个我们抓得不多。我们抓的是它们还躲在洞里的未蜕壳的那种翠黄颜色的幼蝉。

下雨后,在有树的地方,会看到一个个小的洞口,每个洞里面就藏着一只幼蝉。如果没有下雨,只要在树林的下面,用手拂开地面的一层浮土,也会发现有一个个小的洞口,轻轻一扣,洞口马上就会变大,有手指粗大小了,就可以轻轻地把它们从里面掏出来。

后来学唐诗,看到虞世南的“垂缕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籍秋风。”怪不得有人说蝉是喝露水长大的,原来诗也是这样写的。后来又看到骆宾王的“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发现蝉也这般精灵,自有一些高洁风骨。一对比,发现蝉更有灵性了,虞诗是居高而清高,而骆诗则患难也清高,相对委屈了些。

这些场景至今历历在目,怎么也忘不了,它带给我们的记忆是美好的。我倒想建议现在的家长,有空不妨带上孩子,到公园里,或到乡下,让小孩亲身体验一下捕蝉、挖蝉的乐趣,做一个有趣味的爸爸或妈妈,小孩子肯定会喜欢,这比看多少书,讲多少故事来得直接和富有情趣。现在的孩子不是不愿意接触大自然,我们只要让他们在大自然里体验到从未有过的体验,他们不仅会感到开心,而且记忆深刻,说不定还会写出一篇真情实感的好作文来。

我也想建议吃蝉的人,尽量放弃吧!现在能吃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残害这大自然的精灵呢?就像青蛙,本来这个季节,是“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时候,然而现在我们走到田间沟边,还有多少青蛙唱响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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