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样看待泰国政变？

●立仁

近日，泰国发生了君主立宪以来的第20次军人政变。几天内，宪法被“暂停”，下台的、看守的总理和急于想上台当“总理”的，还有红的黄的形形色色的重要政治家被控制，国会上议院被解散，国家权力全部落入以巴育为首的“全国维持和平秩序委员会”。此次政变，对于当今的泰国来说，是福是祸？众说不一。

舆论喜欢看脸色。泰国曾经的政变，美国时而支持，时而反对。对于此次泰国政变，美国政界反对的声音居多。谴责的、制裁泰国军队的、“希望”的，该表示的大多已经表示过了。至于老泰王是否亲美，又为何不愿及时接见政变领导人，等等看似谜一样的时局，无非都围绕着一个相同的中心：美国的脸色。

如果撇开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对亚洲国家的政治影响，历史地看待泰国，或许能获得一个不同的视角。

第一，泰国的政变频仍，与他们的社会制度有关。

泰国自上世纪三十年代实行君主立宪制以来，社会制度在长期的“自我完善”过程中，形成了与人们比较熟悉的其它同类制度形态很不同的特色。

一般来说，“君主立宪制”是资产阶级革命对于封建君主制度的“不彻底性”，是一种“妥协”，在宪政的条件下，保留了封建帝王的某些特权。当今很多资本主义国家仍然保留有国王、天皇或女王。由于各国的历史条件不同，“君主”在宪政时代的特权各不相同。大概是由于东方的封建制度历史不同，国民对皇权的观念也区别于西方，因而，东方的君主立宪更倾向于保守。战前的日本，君主就保留着对军队的特权，而军人以效忠“天皇”为天职，并不是效忠政府。

泰国1932年因军人的政变，实现了君主立宪制的革命。由于复杂的社会因素，这次革命更多的特点像中国历史上的“杯酒释兵权”，黄袍加身的军人则更像宋太祖，保留了“柴家”不同凡响的历史地位。比如人们看《水浒》，小旋风柴进家里为什么胆敢收留那么多“反政府”人物？近百年的历史变迁，并没有从根本上抹去泰国人对泰皇的崇拜。相反，由于几代泰皇的经营，军队忠于皇家不仅是出于制度，更是出自于心态。

于是，在泰皇的眼中，泰国依旧是“朕”的，一般情况下，不会干政；一旦祸及天下，宪政难免暂归于皇权。当政局稳定后，仍会按既定方针“还政于民”。泰国历史上那么多的政变，并没有出现“皇家复辟”或军人长期执政的情况。

第二，泰国现阶段的社会矛盾只有皇家有能力掌控。

泰国社会，与所谓“橄榄型社会”不同，要么是富有阶层，要么是贫困阶层，社会对立严重。人们熟知的红衫军、黄衫军，分别代表着贫富两大社会阶层，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任何有历史远见和能力的学者，在现有体制下，都难以成为泰国有作为的政治家。

他信政府倾向于贫民阶层，引发富裕阶层不满，于是招致泾渭分明的红、黄阵营对立。从阿披实到英拉，红黄对立愈演愈烈，他们纷纷走上街头，用甚至很极端的方式表达立场，终至破坏了应有的社会秩序，妨碍了政府的权力执行，上演了不少无政府主义闹剧，酿成一幕幕血腥事件。

在这个过程中，看起来很“冷血”的军方，其实，他们并没有失掉忠实于国王的天职。从此次政变的“有序”性，不难看出他们的角色能力。严格说来，对于泰国国内矛盾，任何的外部势力都无能为力，而国内除了军方以外，避免社会的动荡和族群的进一步撕裂，再无可能找到“一掌定乾坤”的力量。从这个现实说来，所谓“政变”，具有很大的必然性。

第三，泰国的祸福取决于进一步的时局演变。

今后的泰国会是什么样？这才是人们更应关注的事。按照其他国家的“经验”，政变是不分皂白的，也就是说，在政变发生后，原有的政治人物很可能是一次政治生涯的总“了断”。而仔细观察今次政变，不难发现，“全国维持和平秩序委员会”在“眉毛胡子一把抓”的背后，仍在做着有意义的“甄别”。

根据最新消息，泰国军方宣布，被扣留的前总理英拉已经获释。这其中是否预示着英拉的政治生涯并没有完结？另外，以素贴为首的那个什么委员会是否还能存在？当然，作为局外人，无法臆断事态的发展。

除了道义以外，仅从结束混乱局面这一点来讲，军方的行为并无大过。定论此次政变的是非功过，为时尚早，关键要看这个“转折点”以后的局势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