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白菜的老人    （羊） 耿艳菊

　　说起孙老头和他的大白菜，几条巷子里无人不晓，连三岁顽童都会惦记着他。

　　我刚搬来两天，邻居就向我讲起了孙老头。不就是一个卖白菜的老人吗，有什么稀奇的。邻居摇摇头说，他的白菜好吃得很呢。看邻居一脸陶醉的模样，一向对白菜不感冒的我竟然有些许动心。

　　过了一段时间，巷子里突然响起一阵洪亮的吆喝声。邻居着急忙慌地喊我：“孙老头来了。”我一愣，跟着邻居跑过去。

　　巷口停着一辆三轮车，已经围满了人。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簇拥着一个老人。他衣着洁净素朴，头发花白，身材矮小，但精神矍铄，正麻利地从兜里掏出一把糖，一一分给孩子们。这自然就是孙老头了。孩子们兴奋得又叫又跳，孙老头满布皱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我走近三轮车，拿起一棵白菜，玉一样的叶片，青翠欲滴，忍不住赞道：“这白菜真好看，像一大块青玉。”

　　老孙头哈哈大笑，说：“不仅好看，还要好吃。姑娘第一次买吧，保你吃了一回，想着下一回。这是自家种的，纯天然，不喷药，不信你闻闻？”说着他已经低下头，在一棵白菜上使劲嗅了一下，然后抬起头，长出一口气，拉长嗓音说：“好香啊。”大家都笑了，争先恐后要称白菜，老孙头用的是原始的杆秤，秤杆翘得高高的，绝不缺斤短两，不斤斤计较，便宜得如白送。这白菜果然好吃，我回家用来做饺子馅，吃起来香脆可口，多年不吃白菜的我也忍不住叫好。

　　听邻居说，孙老头是本地人，家就在附近，有一个大院子。他是技术工人，退休后，无事，就在院子里种起了菜。据我所知，本地人有出租房屋的，一年下来，收入可观，况且孙老头还有退休金，生活应该相当滋润。他为什么不颐养天年，还要辛辛苦苦种菜卖菜呢？

　　买过两次孙老头的白菜后，和他有些熟悉了，我问他：“孙老伯，您吃穿不愁，还卖啥菜呀？”孙老头连连摆手，说：“你叫我啥？孙老伯？多别扭，多见外呀。叫我孙老头，亲切，听着心里舒服。”我笑着改口，孙老头哈哈大笑起来。真是一个怪老头。他并未回答我的疑问，蹬上三轮车便要走。刚走出几步远，似是想起什么，又赶紧刹车，从车上下来后，伸胳膊踢腿，笑眯眯地对我说：“生命在于运动，我这人呀，闲不住。闲着啊，心里就慌。”我笑着又问：“你的白菜这么好吃，有啥秘方？”“用心，用心。”孙老头说着，神秘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又笑着跨上三轮车，哼起京剧，慢悠悠地往巷口去。

　　我也走出巷口，一抬头，看到天边灿烂的晚霞，那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