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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林红:被偷窥憎恨李光头,婚后为何与他疯狂偷了3个月?
我们刘镇有谁真正目睹过林红的人生轨迹?一个容易害羞的纯情少女,一个恋爱时的甜蜜姑娘,一个心里只有宋钢的贤惠妻子,一个和李光头疯狂三个月的疯狂情人,一个生者戚戚的寡妇,一个面无表情深居简出的独身女人。然后美发厅出现了……那些小姐不叫她林红,都叫她林姐……林红变成了判若两人的林姐,她见到客人登门时满脸笑容甜言蜜语,可是当她走在大街上看着与生意无关的男人时,她的目光冷若冰霜。

在小说《兄弟》里,最令人感到心痛和震惊的,要数林红这个人物形象的变化了。

林红年轻时,是刘镇上的第一美人,纯情和贤惠,是她的标签。

林红第一次出场,便是轰动全镇的“偷窥事件”。十四岁的李光头将头往污沟下探,透过一道薄薄的墙,一口气看到了污沟对面五个臀部,其中一个最圆、“圆的就像卷起来一样”的就是林红的。

李光头最终被赵诗人像拔萝卜似的拔了上来,提到了外面滔滔不绝地训斥。女厕所里的五个女孩冲锋似的跑出来时,有的怒气冲冲,有的咬牙切齿,有点尖声喊叫,唯有十七岁的漂亮姑娘林红,羞红了脸,只看了李光头一眼就匆匆离开了现场。

这就是林红,就算遭到常人无法忍受的侵犯,她也因为羞涩选择了不追究。

如果,后来的李光头没有一而再再而三将这一“偷窥”壮举,添油加醋“呈现”于众人面前,林红或许就可以假装遗忘了这件事。可是,李光头用这个偷窥来的秘密换取了56碗三鲜面,全镇的人都知道了林红的裤子里面是“紧绷的皮肤”还有“微微凸起的尾巴骨。

几年后,李光头对林红展开了追求攻势,层出不穷的花招令林红烦不胜烦,某一天宋钢出现在了李光头身边,她马上被这个有着文雅书生气质的男孩心生好感。两人走到一起的过程中,还要历经来自李光头的各种阻挠,甚至在他们结婚当天,李光头还跑去结了扎。

死皮赖脸、胡搅蛮缠、刁滑狡诈的李光头,令林红厌恶不已,甚至在与宋钢结婚后,眼看李光头饿死,都不愿接济他一张粮票,反而幸灾乐祸:“哼,我早就知道,这种人……”。最后更是强烈要求丈夫与李光头断绝兄弟关系。

在婚姻中,林红不可谓不贤惠,他们婚后经济拮据,物质方面的压力极大,可是因为对宋钢饱含爱意,所以他们仍能过得幸福。


她担心大个子的宋钢容易饿肚子,每天将二两粮票和二角钱,让他饿了去找点心吃;宋钢为了生活和别人摆地摊,她在厂里被厂长性骚扰,但是为了不给宋钢添堵,她选择了默默忍受。

然而后来,这位贤惠、纯情、深爱着丈夫宋钢的女人,在丈夫出走外地一年多后,竟然去做了别人的情人,整整和对方疯狂了三个月,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个人还是她曾经百般憎恨的李光头。

心痛之余,人们不免疑惑,林红怎么会变成这样?

其实,林红的转变一点都不突然。在此之前,作者便已经埋下了许多铺垫:

一,她与宋钢的二十年婚姻,看似幸福快乐,实则是她忍下了过于低质的物质生活和夫妻生活。

婚后的两人,在外人看来是“天作之合”,宋钢每天骑着永久牌自行车去针织厂接送她下班。一路的铃铛声和她的笑声羡煞旁人。可十几年过去了,厂里的同事都自己买了新式自行车,她却只能等宋钢来接,对外美其名曰因为恩爱,实则是经济拮据。

她每天给宋钢衣服里塞二角钱和二两粮票,在得知都被宋钢给了李光头后,她难过极了:

林红屈指一算,一个月下来差不多被李光头拿走了六元钱,不由流出了难过的眼泪。林红嘴里反复念着“六元钱”,她说要是省着花,能够让两个人生活一个月。

也就是他俩的生活费,不过区区六元钱,而那不过是一般人加餐的费用。

后来宋钢下岗,去做搬运工又扭伤了腰,两人生活雪上加霜。而林红则忍下了一切,包括来自厂长的骚扰。

后来,她坐上了李光头的奔驰车,跟她去吃鲍鱼鱼翅,而嫁给宋钢那二十年,她一次都没吃过:

林红第一次吃了鲍鱼和鱼翅,她早就听说过鲍鱼和鱼翅了,知道自己在针织厂一年的薪水也只能吃上几次,可是她什么味道也没有吃出来。

此外,便是他们不和谐的夫妻生活。

从某种角度来说,一个人的性格多少与生理有关。李光头刚韧勇猛,浑身活力,所以外面一直有传言,凡从李光头床上下来的女人,都跟死里逃生一般。而生性懦弱文静的宋钢,恰恰相反。

在与李光头相依为命时,宋钢曾为李光头打了件毛衣,图案纹路手法令镇上女人赞叹不已,李光头炫耀:

“宋钢,宋钢除了生孩子不会,什么都会。”

这话冥冥中暗示,宋钢生理方面有问题。

赵诗人搬到林红和宋钢家楼上后,想偷听些鸳鸯戏水之声,结果将耳朵贴在地上半天,也没听到点动静,他暗暗纳罕:“天下还有什么声响都没有的床上夫妻?”而林红和宋钢结婚多年,确实一个孩子都没有。

而在后来,与李光头一天疯狂四回后,林红的新世界仿佛被打开:

宋钢和自己从来没有超过两分钟,宋钢健康的时候每次都是草草了事,不健康以后连草草了事也没有了。林红摸了摸李光头的身体,心里想: “原来男人是这样的。”

物质的严重缺乏和欲望的长期压制,这种能量在体内压积到一定程度就得寻求某种途径来释放。所以在宋钢离家一年多后,加上李光头的主动追求,她抛弃了伦理道德观念,听从自己的欲望,迅速投入了他的怀抱。


二,李光头的存心报复

二十年前,李光头曾经执着地追求林红,然而到最后,他不仅失去了林红,还失去了曾经相依为命的兄弟。

林红和宋钢结婚那天,李光头走进医院做了结扎手术, 捂着伤口来到宋钢的新房。他将病历递给林红,宋钢要去接,他却挡开他的手,让旁边一个姑娘递给林红。

整一个“闹新房”过程下来,李光头针对的都是林红一个人,最后离开前,他回头对林红说:

“你听着,我李光头在什么地方摔倒的,就会在什么地方爬起来。”

这句话就像一种誓言,正好李光头是说到做到的。此时他在情感路上跌了一跤,将来必定要在这条路上扬眉吐气,而让他摔跤的林红,就是他将来报复的对象。

疯狂占有林红,是李光头在情感上的自我完成。

这一场闹剧,告诉我们什么?

爱足以超越性。

宋钢和林红相爱到结婚,一直都是幸福的,那一辆永久牌自行车承载了他们十几年的深厚情感,在自杀之前,他给林红留下六页纸的绝笔信,信中感谢林红这么多年一直陪在他身边,与林红相伴二十年胜过和别的女人胜过二十生,他将外出赚来的三万元悉数压在枕头底留给林红,告诉她他不恨她和李光头。

宋钢是有生理缺陷的,在没有性的情况下,他却能精神上与林红相爱二十年。这足以说明,爱是可以超越性而永恒的。

有性无爱最终只能毁灭

林红和李光头疯狂三个月,可是却毫无情感,文中对两人的接触极尽夸张之能事,但却没有点到两人有一句有意义的对话。反而在个李光头疯狂期间,她会因为想起宋钢而泪水涟涟。

两人除了肉体接触毫无情感,所以后来宋钢一死,两人互相指责怒骂,翻脸无情。一段关系彻底崩塌。

有性无爱终究比不上有爱无性,只有爱才是永恒的。

林红的转变,在那个时代,是必然的。

在“改革”时期,外部环境的开放从而引发个体的欲望爆发,以至社会伦理颠覆、浮躁纵欲,刘镇就是一个典型。


李光头一夜暴富后,三十多名女子带着孩子与他对簿公堂,后来又如火如荼举报“处美人”大赛,一度拉动附近医院修复手术业绩,一些卖贞德人工膜的江湖骗子更是赚得盆满钵满。

一场权、钱、色的交易后,冠军却是一个两岁孩子的母亲。

这里的人们生活已经没有了明确的意义,一开始是盲目地追求金钱,在物欲得到满足后,又跌进了精神空洞里。没有人能够在这一阵狂潮中找到自己的生存价值,没有人能够自我救赎。

顺时而动的投机者李光头没有,落伍的失败者宋钢没有,林红也没有,甚至在宋钢死亡、李光头沉寂之后,她还摇身一变,成为了刘镇最大红灯区的老板娘。

这个世道一如既往的荒诞而疯狂。

巴尔扎克说过:小说是一个民族的秘史。在《兄弟》中,连接了两个时代,首先是“精神狂热、本能压抑、命运惨淡的时代”,继而是“伦理颠覆、浮躁纵欲和众生万象的时代”。在余华这本经典之作里,我们可以看到人性的沉浮,一个时代的善和恶。有的人在无论何时都坚守内心对生命和人性的敬畏,有的人则不断地沦丧和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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