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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俊生教授治疗心源性水肿验案二则
摘 要:导师宋俊生教授临床治疗心源性水肿经验较丰富,介绍导师如何在辨证的基础上灵活运用苓桂术甘汤与真武汤的验案二则。

  《伤寒论》中苓桂术甘汤见于太阳病篇第67条,原文曰:“伤寒,若吐,若下后,心下逆满,气上冲胸,起则头眩,脉沉紧,发汗则动经,身为振振摇者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主之。”此方乃是治脾阳虚所致水饮内停之证。真武汤见于太阳病篇第眨条,原文曰:“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其人仍发热,心下悸,头眩,身膶动,振振欲擗地者,真武汤主之”和少阴病篇第316条,原文曰:“少阴病,二三日不已,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自下利者,此为有水气。”此两条虽起病不同,但病机则同是肾阳虚而水饮为病。唐宗海《伤寒论浅注补论》释道:“心下逆满,是停水不化;气上冲心,是水气上泛,与真武汤之心下悸同意,起则头眩,与真武汤之寒水上冒头眩同意;若不发其汗,则虽内有寒水,而经脉不伤,可免振寒之证。若再发汗,浊其表阳,则寒气侵淫,动其经脉,身遂为振摇,与真武汤之振振欲擗地亦同。但真武汤证重,故用附子以温水,此证轻,故用桂枝以化水也。”唐宗海所释说明两证虽症状描述不同,但均为阳虚水泛所致水饮内停,只是苓桂术甘汤证轻,病位在脾;真武汤证重,病在肾。两证皆可产生水肿、喘促、心悸、肢体沉重、振振摇或身膶动,振振欲擗地,小便不利、大便溏,脉沉紧的症状,这些与现代医学的慢性心功能不全的临床表现有相似之处,导师宋俊生教授从医执教30余年,治学严谨,临床经验丰富,每遇此证多遵仲景之旨论治,应用苓桂术甘汤或真武汤,据证而辨,灵活加减形成了自己的治疗特色,每每效果甚佳。笔者有幸随师侍诊,特将其临床验案报道如下,以飨同道。

  1 苓桂术甘汤的应用

  案1 胡某,男,74岁。初诊时间:2006年12月17日。患者2年中曾因冠心病,高血压住院2次。半月前出现头晕,双下肢水肿,胸满而喘,气短乏力,遂来我门诊治疗。现症:面色萎黄,形体适中,双下肢水肿,按之凹陷不起,伴有胸满而喘(听诊:两肺底布满湿罗音),心悸气短,劳累后加重,口苦口干欲饮,饮二溲一。小便量少,大便质稀,偶失禁,时常遗便于裤。肢体沉重,上楼时自觉下肢无力,振振欲擗地,乏力思睡,四肢温。舌黯苔黄厚,脉沉滑。BP:170/80mmHg。处方:苓桂术甘汤合小陷胸汤化裁,茯苓30g,桂枝10g,白术10g,生甘草10g,黄连3g,川贝10g,瓜蒌15g;佐以利水消肿,车前草20g,大腹皮15g,冬瓜皮15g,并佐以白芍10g敛阴。剂量及煎服法:7剂。水煎服,日1剂,分3服。二诊:下肢水肿及心悸、喘促减轻,但劳累后仍喘不得息,小便量增加,大便可控制,质仍稀,口苦消失。但胸闷气短未见明显减轻。舌黯淡苔黄白相间,脉沉紧。原方减去小陷胸汤,以苓桂术甘汤加人养心补气活血药,柏子仁15g,太子参15g,丹参8g,甘松15g。服后症状均减轻,随后在主方基础上给予对症加减治疗。服用半个月后,下肢水肿消失,心悸胸闷明显减轻。三诊:患者因外出停药数日后,加之劳累下肢水肿复发,按之没指,双眼睑亦肿如卧蚕;伴有心悸、喘促,大便质稀次数多,小便量少。上楼时自觉振振欲擗地。舌黯淡苔滑,脉沉紧。BP:160/80mmHg。处方:予苓桂术甘汤(茯苓30g,桂枝8g,白术10g,生甘草10g)基础上加入真武汤方中炮附子(先煎)6g,白芍15g,冬瓜皮30g,大腹皮2g。水煎服,日1剂,分3服。连服半月后下肢水肿及心悸、喘促及乏力感减轻,但仍有胸闷气短,夜间或劳累后喘促发作,夜间口干甚,二便常。舌淡红苔薄白,脉滑。处方:上方基础上加入龟板(先煎)10g。继服上述药物1个月,共治疗2个月后病愈。

  案2 于某,女,44岁。初诊时间:2007年4月22日。患者6年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双下肢水肿,甚则全身浮肿。有高血压病史10余年,平素不规律服药,血压波动于收缩压200~180mmHg,舒张压160~140mmHg。曾到多家医院诊治,年初至今已反复住院3次,住院期间全身水肿能控制,出院后即复发,西医诊断为心功能不全、高血压2级。遂来本处就诊。现症:患者面色黧黑,唇色紫黯,体胖(重达130kg),头晕,下肢肿甚,皮色黯淡,按之凹陷,许久不起,伴喘促,胸闷气短,肢体沉重,动则汗出,晨起痰多色黄,口苦口干,纳差,小便少,大便质稀次数不定,寐差。舌黯红苔两侧白厚,脉沉滑数,肾脉尤沉。BP:140/100mmHg。处方:苓桂术甘汤合小陷胸汤化裁,茯苓30g,桂枝10g,白术10g,生甘草10g,黄连5g,川贝10g,瓜蒌15g;佐以清热化痰,利水通便,大腹皮30g,冬瓜皮30g,桑白皮15g,鱼腥草20g,瓜蒌20g,桃仁10g,冬瓜子10g,泽泻15g,滑石15g;活血利水,益母草20g;佐以真武汤化裁,淫羊藿15g,白芍10g。剂量及煎服法:7剂。水煎服,日1剂,分3服。二诊:服药后下肢水肿明显减轻,胸闷及口苦消失,其余未见减轻,仍时有咳喘,晨起咳吐痰多色白质稀,口干。小便常,大便时溏,舌黯红中问有裂纹,脉沉滑。处方:在原方基础上减小陷胸汤加入丹参8g,砂仁6g,并加大龟板(先煎)10g。以上方继服1月余,诸症基本消失,患者自觉身轻,生活自理,基本不受影响。

  2 体 会

  上述两案患者乃是由高血压导致心室收缩时阻力增高,后负荷加重,引起继发性心肌舒缩功能减退而发展为心功能不全,从而出现水肿、心悸、喘促等症状。而中医辨证为脾阳虚,运化水谷失司,水饮内停,泛溢于肌表则发为水肿。水气上凌于心则见胸闷心悸,上逆于肺则喘促,湿阻三焦则小便不利,水泛于肠则下利;脾主四肢,寒湿外渗则四肢沉重。案1中患者虽有振振欲擗地,脉沉,思睡之见症,但其四肢尚温,无腰膝酸软之症故仍辨为脾阳虚,导师以苓桂术甘汤治“制水之脏一脾”以健脾利水。而患者因外出停药且劳累后肿势越发严重,导师认为乃病久损及肾阳,火不生土则脾阳更虚,故加用真武汤中炮附子温肾阳以补脾阳,取“益火补土”之法。案2中患者虽肾虚外候不明显,但其面色黧黑,肾脉尤沉,加之患者全身水肿严重,导师考虑到其病程时间长至六年,久病及肾,肾阳必受累及,但非属肾阳虚证,故在苓桂术甘汤基础上加人化裁的真武汤(以淫羊藿代炮附子,配白芍、白术、茯苓),用淫羊藿补肾壮阳以祛痰,且能降血压。配龟板之意乃是取“阳得阴助则生化无穷”。患者痰湿日久郁而化热,则见口苦口干,或见舌苔黄或痰黄。导师以小陷胸汤化裁,以瓜蒌易半夏,清心下之痰热。

  导师认为慢性心源性水肿首先辨病位,若水肿水肿、喘促、心悸、肢体沉重的症状基础上同时出现四肢厥逆、腰膝酸软的肾阳虚症状,则此水肿当责之在肾,当以真武汤为主治疗。但临床上慢性心源性水肿若未出现上述肾阳虚症状,则多责之在脾,当以苓桂术甘汤为主治疗。上述两则病案皆为脾阳虚,病久若出现累及肾阳,则应在苓桂术甘汤基础上少佐真武汤中温补元阳之药与敛阴之白芍,益火补土。但方中附子乃大辛大热之品,善补命门之火,适用于亡阳之证。若是心源性水肿属脾阳虚累及肾阳伴高血压时,最好选用淫羊藿补火温土,以治水饮。

  作者:徐 霞 宋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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