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缘为冰》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谢班长叫我跟陆万航说几句普通话，让大家伙儿听听。
“说什么哪？”
我这心里正琢磨着。
这当儿，就听见有人叫我。
原来是陆军璞朝着我们班这边儿过来了。
还没到跟前儿，陆军璞就问：
“刚才你们乐什么哪？”
我见陆军璞过来了，就跟班长说：
“这是我的发小儿，同学，叫陆军璞。在我们学校是说相声儿的，您听他说，比听我说可有意思多啦。”
陆军璞来到我们跟前儿，先跟班长打了一声儿招呼：
“班长好。”
我们班长看着陆军璞，喜眉笑眼儿地说：
“我叫谢强兵，你叫陆军璞。我俩嘞名字好配哦，你是陆军，我是强兵。哈哈哈。”
陆军璞赶紧找补了一句：
“谢班长好。”
谢班长看着陆军璞说：
“北京娃儿，他说，你说嘞北京话有意思。那你就给我们说个有意思嘞，咋个？”
陆军璞说：
“您听他瞎说哪，我不是说相声儿的。”
陆万航说：
“你看看，'打架揪胡子——你还在这儿谦虚（牵须）上了。”
我也跟着敲锣边儿：
“就是，你这是'拽着胡子过河——谦虚过度（牵须过渡）’。谦虚过度可就是骄傲啊！”
谢班长带头儿鼓起了掌，嘴里还说着：
“来，拍巴巴掌（巴蜀方言：鼓掌。口语发音“pébābāzǎng”），鼓励鼓励！”
新兵们都跟着拍起了巴掌。
陆军璞本来就有点儿面嫩，见了生人儿就脸红。
这当儿，陆军璞的脸已然都红到了耳朵根儿。
我赶紧跟他说：
“谢班长让我跟陆万航教他们说普通话，这阵儿，你就先随便儿讲个故事什么的，热热耳朵。”
谢班长也用他的川普说：
“叫你说，你就说，扭扭捏捏嘞算什么。叫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嘞不——像——样——。”
陆军璞说：
“那好，那我就说。说——有这么一个连队，这个连队有这么一个通信员儿，这个通信员儿是湖南人。”
“湖南哪儿的人？”
“湖南邵阳人。”
陆军璞一开头儿，我就知道了，他说的是部队演员于连仲的相声《传口令》。
我站在陆军璞身边儿没挪地儿，我得给他“捧”这一段儿。
所以，陆军璞说“通信员儿是湖南人。”
我就紧接着追问了一句“湖南哪儿的人？”
陆军璞比我的嘴还快，立马儿回答“湖南邵阳人。”
“嘿！您看人家这嘴皮子，多利落——有这么一个连队，这个连队有这么一个通信员儿，这个通信员儿是湖南邵阳人。谢班长，您听听，他是不是说相声儿的？”
我站在陆军璞的身边儿，问着谢班长。
谢班长挑着大拇哥赞叹道：
“脆生生（巴蜀方言：形容声音清脆好听。口语发音“cuǐsēnsēn）嘞，好！”
陆军璞接着说：
“邵阳人管咱们部队用的枪不叫枪，叫'铳’——'火铳’。管打鸟儿的枪叫'鸟铳’。叫铳是叫铳，可邵阳人说'铳’的口音不是'铳’，倒有点儿像大葱的“葱”。”
陆军璞说到这儿，我给他接了个下句儿：
“您看，管'枪’叫'葱’，那管刺刀叫什么哪，是不是得叫'蒜’呀？”
陆军璞的脑子反应还挺快，现场抓了个哏儿：
“嗯，要是在河南就得叫'蒜’，不过现在咱们是在四川。在这儿，就不能叫'蒜’啦——”
“叫什么？”
“叫辣椒！”
一句辣椒一句蒜，把四川新兵和河南新兵都给逗乐啦。
大家伙儿都乐，就是陆军璞不乐。
他只管接着往下说：
“那天夜里，连队紧急集合。连长让通信员儿通知值星排长：'背上枪，紧急集合’。通信员儿一紧张，就把家乡的土话给带出来了——连长让'背上火铳，紧急集合’。值星排长是山东人，山东人爱吃大葱，他对大葱这个字眼儿特别亲。“嘟嘟嘟嘟”的集合哨儿可就吹响了，跟着大喊：“背上大葱，紧急集合！”可转念一想，登时就愣住了，半夜三更紧急集合，背大葱干嘛呀？”
“就是啊，紧急集合背大葱干嘛呀？问问连长去吧。”
“排长想，咱部队有规矩呀，对上级的命令只能坚决执行，不许问为什么。何况，这是紧急集合，哪儿有工夫儿问哪。得了，既然连长命令背大葱，那就背吧。全连战士呼啦一下子，全都跑伙房去了。伙房也没那么多葱让战士们背啊，值星排长就跑过来向连长请示：'报告连长：大葱没有了，扛白菜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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