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梁佛心
我问陆万航:
“你听懂班长说咱们俩什么了嘛?”
陆万航摇了摇头儿。
我又问:
“那他们冲着咱们乐什么哪?”
陆万航说:
“河边儿娶媳妇儿——把蛤蟆给逗乐了。捡乐儿那呗。”
这时,班长制止了大家伙儿的笑,让我跟陆万航“继续”。
我接着说:
“出脚快,出脚有力,关键在脚上。”
我刚说完,就又有人要笑。
班长立马儿说了一句:
“听倒起!”
打班长嘴里说出来的这仨字儿,把那个刚要露头儿的笑声儿,扼杀在了那个人的嗓子眼儿里。
就听“嗝儿喽”一声儿,那笑,如同胎死腹中一样,登时就憋死在了那个新兵的嘴里。
我才不管他是“胎——死腹中”还是“笑——死口中”,只管说我的“关键在——脚上”:
“第一、听到稍息口令,脚后跟儿要迅速地离开地面儿。不离地、离地不迅速,都会影响出脚的速度。离开地面儿就行,不能抬高,抬高了,腿就要打弯儿。腿不能打弯儿,腿打了弯儿,出脚就没有爆发力,就显得没劲儿,不精神。”
说完第一,我看了一眼班长。
班长问大家伙儿:
“听明白没得?”
“听明白了。”
大家伙儿回答。
“这里嘞,关键点在哪里噻?在脚后跟儿要迅速地离地,这是一个。再一个,脚杆要直,不可以打弯弯。”
班长把重点强调了一下儿,又跟我说:
“你总结嘞很好,继续。”
“第二、出脚不是腿带着脚,是脚腕子带着腿,要把力量用在脚腕子上。同时,迅速绷紧脚面,把脚弹出去。注意,是绷紧脚面,借着绷紧脚面的劲儿,把脚'弹’出去。有了弹出去的感觉就对了,不是伸出去。”
说到这儿,我停顿了一下儿,又看了一眼班长。
班长正低着头儿,看着自己个儿的脚,伸出去,收回来的体会着。
于是,我接着说我的第三点:
“第三、左脚弹出去,重心落在右脚上。记住,是重心——落在右腿上,不是上体——落在右腿上。所以说,上半身儿不能侧歪,也就是不能倾斜,要保持正直。”
我特别地用强调的口吻,说了“重心”和“上体”。
说完,我又看了一眼班长。
班长也正看着我。
我们四目相对,班长笑着朝我抬了抬手,示意我接着说。
我接着说第四:
“第四、收脚。收脚的时候儿,千万不能忘记你还有一条右腿。”
说到这儿,好像又有人想笑。
这是我预料到了的,因为没有人会忘了自己个儿的腿。
班长刻意地咳嗽了一声儿。
我没停顿,继续说着:
“右腿自始至终都是伸直的,在稍息变为立正姿势的时候儿,不要认为右腿只起支撑作用,右腿这时候儿更要用力挺直。左脚掌、左脚腕子、两条腿,要同时用劲儿,形成合力,迅速收回,两腿夹紧。收腹、收臀、挺胸、抬头、两眼目视前方,两肩稍向后张。这时脚掌的作用,和伸出去的时候儿脚面的作用是一样的。感觉上是'弹’——稍息时,脚面用力绷紧——'弹’出去;立正时,脚掌用力点地——'弹’回来。稍息、立正、换脚,都要记住——上半身儿要保持正直不动。换脚时,只是重心的转换,不是上体的晃动,上半身儿始终要像木刻雕塑一样。稍息、立正的动作,要用心去体会要领,用心去做练习,——心正才能身直。”
这回,我一口气儿把我要说的,全都说完了。
陆万航一直在重复着稍息、立正的动作。
班长也一直在体会着我说的话。
班长听我不说话了,停下了脚上的动作。
抬头儿看着我,使劲儿地拍着手儿。
新兵们,没人跟着班长鼓掌。
好像我跟陆万航只是班长的兵,跟他们没有关系。
大概是我那句“心正才能身直”让他们不高兴了。
也可能是,本来都是新兵,我跟陆万航却站在了队伍的前边儿,让他们面子上过不去。
“班长这样儿做,是不是害了咱们俩了哪?”
陆万航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我这句话。
当时,班长走到我们跟前儿,问我和陆万航:
“你俩是生长在军人嘞家庭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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