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缘为冰》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我跟陆万航,按照《队列条令》的规定,标准地“起立”。
陆万航是革命军人家庭出身,是在部队营区长大的,一举一动都像个老兵。
班长看着我们俩,疑惑地问:
“你两个,接受过军事训练?”
陆万航回答:
“是!”
我回答:
“我们在北京,接受过'参加天安门二十周年国庆大典’训练。军代表是以解放军的队列条令训练我们的。”
我们参军那一年,正是我们伟大的祖国成立二十周年大庆的那一年。
我们十月一号参加完庆典,十二月五号就应征入伍了。
班长看着我和陆万航,羡慕地说:
“北京娃儿,好幸福哦!老子好羡慕你们北京娃儿哦!”
那个年代,还没有“羡慕嫉妒恨”这个词儿,要是有,全班新兵,一准儿都会冲着我们哥儿俩,说出这个词儿来。
全班的新兵都站起来了,班长让我和陆万航,为大家伙儿做“坐下”“起立”的示范。
我们俩还没开始做,排长就朝着我们班说:
“七班长,搞啥子?坐下谈学习毛主席语录嘞体会。”
我们都坐下了。
班长让大家发言。
新兵们坐了一圈儿,没有谁要求发言。
有的拿着语录本儿翻看着。从眼神儿上看,主要是翻,看没看不知道。
有的低着头儿,看着自己个儿的脚。脚趾头在武装部发的,松松垮垮的线袜子里边儿,来回的活动着,像是在比划“包子剪子捶捶捶”。
有的,头低的不是那么深,也没看着自己个儿的脚,而是看着别人的脚,或是跟脚平行的什么地儿。
还有的,把脸扬起来一点儿,看着粮仓三个观察孔儿中的某一个。
班长点了我的名儿,让我发言。
我刚说完,陆万航就要求发言。
班长说:
“现在由陆万航同志发言。”
陆万航盘腿儿坐着,两只手五指并拢,摁着哥棱瓣儿,上身儿挺得笔直,像个老兵。
不,比老兵还像老兵。
一看就知道,是在革命军人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
陆万航的语气像是在宣誓:
“当兵就意味着牺牲!为祖国而牺牲、为人民而牺牲、为战友而牺牲,就重于泰山!一个人当兵是全家的光荣,一个人当逃兵,是全家的耻辱。我既然选择了当兵,就是选择了牺牲。我要上战场,杀敌立功,不辱战士的使命!”
陆万航说的铿锵有力。
“好!”
班长赞叹道。
其他的新兵开始跟着发言,发言的内容就不用多说了,只不过就是鹦鹉学舌似的,重复着我们哥儿俩的话。
值星排长在哨声之后,传达了营部的命令——
“天天读过后,各班选出一名新兵担任副班长。天天练时间,以班为单位,训练打背包。”
——“天天练”和“天天读”,是当年部队的两个雷打不动的操课,各占一个小时的工夫儿。
我们班长推荐我担任副班长,让大家表决。
表决结果:一致通过。
没有人在乎这个“小孩儿过家家儿”似的临时职务。
天天读结束了。
休息十五分钟。
我跟陆万航看见了陆军璞,走过去打招呼。
陆万航跟陆军璞说:
“你这个瓷器当副班长啦。”
我说:
“有点儿像小孩儿玩儿过家家儿,模仿着大人分分角色,谁扮爸爸,谁扮妈妈,谁扮孩子。”
陆军璞听了我的话,忍不住笑着说:
“我也当副班长了。我心里想的怎么跟你一样啊,真像过家家儿。一帮孩子扮演着老家儿、老师、司机、售票员儿、大夫。看孩子、买菜、做饭、教课、给病人看病、照顾病人、开车、卖票。等真正的老家儿喊一嗓子——'去,打二分钱醋去。’立马儿各回各家,什么都不是了。回到家,是孙子的还是孙子,是儿子的还是儿子。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我们哥儿仨相对而视,肆无忌惮地笑着。
“开始操课,以班为单位,训练打背包。”
值星排长喊着。
全班的新兵都回来了。
脱了鞋,站在地铺上列队。
班长清了清嗓子说:“首先,宣布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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