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三〇五】退伍男儿何所有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最残酷的就是这后半句话。

    军营生活，没经历过就不知道有多么难忘；战友情深，不曾拥有过就不知道有多么纯粹。

    离开部队，总有矛盾的心理和割舍不下的军人情怀。这种耿耿的军人情怀，纵使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会有难舍难分的时候儿，也会有泪雨滂沱的时候儿。

    舒雅云走了，邓韦走了，大炮老兵走了，瘦小老兵走了，退伍老兵们都走了。可是他们的背影儿，很长时间都在陆军璞的眼前矗立着。

    大概没有哪一个新兵，对退伍老兵有像陆军璞这样儿的深刻印象，这样儿的感情冲动，这样儿的心灵感受。

    陆军璞至死都记得那一天，那天是陆军璞来到这个连队的第十一天，那天是一九七零年一月九号的早晨，也是三九的第一天。

    写到这里，我想，倘若哪一天，那批退伍老兵中的哪一个人看到了这篇文章，应该能想起陆军璞——这个为了一个退伍老兵舒雅云，险些受到处分的新兵蛋子；这个被退伍老兵们一起挽救下来的新兵蛋子；这个和退伍老兵们一起度过了那个黎明前最黑暗、最阴冷时刻的新兵蛋子。

    这个北京来的新兵蛋子，至死都没忘记他们，没忘记他们！

    他们是北京的学生兵陆军璞参军以后接触到的第一批退伍老兵，他们是陆军璞在这个连队品味到的第一碗烈酒！陆军璞怎么能忘记他们哪。

    自古以来当兵苦，即使当今，从军报国也是付出大于回报。但惟其如此共和国军人才是最可爱的人。

    跟那些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明星相比，军人的人格是用血汗和生命铸就的荣誉来诠释的！因此，军人的形象比任何人都更加坚实和伟岸。    

    参军服役，保家卫国。那时的一群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青年，怀抱着各种辉煌和灿烂的理想，走进了解放军这所毛泽东思想的大学校，走进这座革命的大熔炉，他们在这里接受着教育，接受着锻造。

    而到老兵退伍时，他们明白了，在这所大学校里，你的学习成绩再好，你的首长也不一定给你你应得的高分；在这座大熔炉里，无论你怎样主动的经受千锤百炼，你的首长也不一定选用你这柄锋利的宝剑。

    因为，虽然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是，想当将军而又能够当上将军的士兵，终究寥寥无几，而在战士岗位上退伍的士兵却有千千万万。

    何况，在和平年代，你的首长所关注的已不再是你的战绩，而是你的另外一种能量。

    那些参透了这一切的战士们，或是改变了初衷，或是无奈的选择了放弃，选择了退伍，选择了离开。

    有这样儿一位农村入伍的老战士，十七岁当兵，参加了珍宝岛战役，从枪林弹雨里活着冲出来了。他想提干，跳出农门。一直干到二十五岁才退伍回家，当了八年兵。

    这个人比较直，没有什么坏肠子。连队干部年年都跟他说有了名额就提拔他，可是年年被提干的人都不是他。不让他提干，也不让他退伍，就让他在那个连队里耗着。

    那时候，还没有志愿兵一说儿，只有提干这一条路可以让他跳出农门。他从战场上下来，又辛辛苦苦干了好几年，最后还是被一纸退伍命令给踢回了老家，接着修理地球去了。        

    回乡以后，当了十几年的党支部书记。他还是那个炮筒子脾气，为了村民们的利益，跟乡党委书记干了一仗。上级党委不容分说，就罢免了他的书记。

    这时候儿，才想起了他当兵那当儿提又不让提，退又不让退的事。他恍然大悟，一定是像得罪乡党委书记那样儿，得罪了哪位首长。

    可是，部队和地方不一样，部队是命令，农村是选举。党支部书记被罢免了，村民们就选他当村长。再进行党支部改选的时候儿，他又被选为了党支部书记，弄得乡党委也是哭笑不得。

    现在他人老了，经常讲他以前的经历，尤其是珍宝岛那里发生的事情……

    多好的一个老兵啊，部队却不要他，这是军队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