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三二八】寻开心一掌承羞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小战士懵懵懂懂地看着那位商场办公室里的中年女同志，等着怹给他解释解释这个“梭叶子”究竟是怎么档子事。 

    那位中年女同志说：“'梭叶子’在成都指嘞是那些男女生活作风不正经嘞女子，也叫'烂盆盆’'烂货’，就像北方人说嘞'破鞋’。你一个男同志，咋个好跟一个女同志说'梭叶子’这种话嘞？何况人家还是个年纪轻轻嘞女娃儿。好喽，你也不要怪罪我们嘞售货员同志骂你了嗦。你一个外地人，懂不到我们成都话，也可以原谅，这就是个误会。”

    小战士听罢，顿时感到羞愧难当，一腔的热血往上涌着，连脖子带脸涨的通红。恨不得脚底下的地，能马上裂开一道缝儿，让他掉进去，再合上，埋葬了他。

    可是，在这个即没地方躲，也没地方藏的商场办公室里，在这个柜台外边儿还站着那么多的顾客和围观者的商场里，小战士只剩下悔恨交加和无地自容啦。

    年轻的小战士，咬着嘴唇，抹了一把眼泪，低着头儿、红着脸，疯了一般地逃出办公室，冲出柜台，拨开人群，一溜烟儿地跑出了商场。连应该给人家年轻的女售货员，赔个礼道个歉，那么重要的事情和最起码的礼节都给忘了。   

    小战士回到连队以后，全班的战友都热情的围着他问这问那，并且询问他母亲的病情怎么样了。

    这时他的班长也过来了。当他第一眼看见了班长的时候儿，一个箭步儿就冲了过去。不由分说，伸手就抓住了班长的衣领，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下去，把全班战士顿时看的都愣住了。

    小战士打了班长这一巴掌之后，一下子蹲在了地上，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伤心和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无法控制的地顺着脸颊和指缝儿往下流着。好像在成都春熙路第一百货商场，所有受到的指责和侮辱，此刻都化成了泪水。

    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全班的战友们都面面相觑，瞠目结舌，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或是说些什么。

    在连队，一个小战士，打了班长，这不是一件小事，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连长的耳朵里。

    连里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给了那个班长一个警告处分。

    再后来，这件事却被当成了一个笑话，又传到了团部和师部。师首长也在非正式的场合，给干部们讲了这件事。希望各级干部教育下属，开玩笑一定要注意一个度，绝不允许搞恶作剧。

    说起来，这也不是恶作剧，那个班长也有点儿冤枉。他也不知道这个小战士，根本就不明白“梭叶子”是什么意思。

    在连队，年纪大的老兵拿小战士寻开心本来也是寻常的事。这个班长看来是想拿这个小战士寻个开心，没想到一个玩笑，换来了一个处分，您说他冤还是不冤呢？

    说冤也不冤，这个班长的玩笑也开的太出圈儿了。既然你跟那个小战士说：“你回来嘞时候儿，就在成都给我买一个梭叶子吧！”

    那是个河南籍的小战士，在战斗连——这么个封闭的几乎与社会隔绝的圈子里，他怎么可能知道成都的“梭叶子”是怎么回子事哪？

    那个河南籍小战士，当时还那么认真地问了那个班长一句：“哪里有卖梭叶子咧？”班长就该想到这个小战士不懂得“梭叶子”是什么，就该收回刚才说过的话，给那个小战士解释清楚，梭叶子不是一件物品，说“在成都给我买一个梭叶子吧”，那就是一句玩笑话。

    遗憾的是，这个班长非但没解释，反而笑眯眯地跟那个小战士说：“成都百货商店里都有卖嗦。” 

    说这个班长受这个处分一点儿都不冤，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素质太低。

    身为班长，你班里一个小战士的母亲病危了，是不是你作为班长应该安慰安慰他，应该带领全班战友给他的母亲带去一点儿慰问品哪？   

    可是，这个班长他没这样儿做，他所做的却是拿这个母亲病危的小战士寻开心。

    战友之间的感情何在？这样儿的人在战场上能为战友挡子弹吗？他根本就不配当个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