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三八六】静寂清虚入梦窗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说到解放前有的坐洋车、三轮儿和出租车的人，利用穿堂门儿行骗不给车钱的事儿，还有更不是东西的人，他不光不给车钱，还得骗您倒掏一笔钱给他。这种人，那是坟头上插烟卷儿——缺德带冒烟儿。

    那么，他们又是怎么插圈儿弄套儿蒙骗人的哪？    

    听老人们说过这样儿一件事儿，在老北平的时候儿，有位坐出租车的人，穿的西服革履的，在穿堂门儿这儿下车，临下车跟出租车司机说：“我有个朋友让我上他们家拿件儿东西，您等我会子，我说话就出来，拿了东西还坐您的车回去。”

    解放前的北平城出租车不便宜，凡是坐出租车的那都是有钱的主儿。没多大工夫儿，那个人就回来了，他又跟司机说：“我那个朋友最近手头儿有点紧，想出手一件儿老玩意儿（古董），可我这身上带的钱不凑手儿（钱不够），还差点儿，想先跟您拆兑俩钱儿（借钱）应个急，回头我连车钱一块儿给您。您看行不行？”

    出租车司机想了想：“借就借给他吧，我还能再拉一趟回头活儿。反正他也跑不了。再说了，穿那么阔气的一位绅士，还能贪了我这俩钱儿？”谁承想，这钱一借给他，就成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了。

    这位司机瞪着俩眼紧盯着那个门儿，那个门儿那儿的人有进有出，就是不见他拉的那个人出来。他这心里可就嘀咕开了：“别再是，这回头活儿我没拉着，反倒把刚拉的这趟活儿的钱，连同我借给他的钱就都喂了狼了吧？”

    他心里嘀咕着就下了车，跟一个打那个门儿里出来的人打听，那个人跟他说：“哎哟，您这是林冲误入白虎堂啊——上当受骗了您呐！这是个穿堂门儿，说不定那个人早就打胡同儿那头儿的那个门儿颠儿了（走了）。”嗨！您猜怎么着，那个司机一听这个，一捶胸、一跺脚，说了句：“唉！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我的钱，还真是喂了狼啦！”悬一悬儿没气出个气迷心来（精神病）。        

    得嘞，咱也别老说穿堂门儿了。我们迈过穿堂门儿的门槛儿，就是一脚跨进了棉花地了。

    在回家的路上，那熟悉的街景儿，今儿个都觉得分外的亲切，特别的留恋，那么的让我们俩由衷的感到抛舍不下。

    陆军璞家住的院子离穿堂门儿最近，到了他们家门口儿，他跟我和同学们打了声儿招呼，说了一句“回头见”，就站在那儿，目送着我们继续往前走，直到我们拐出了这条胡同儿。

    当我感觉到走出了陆军璞的视线之后，我又回过身儿来往刚才陆军璞站的地方儿看了一眼，陆军璞还在那儿站着哪。我愣了一会儿，好像他们几个都在我的眼前晃悠着。我走了。我知道，我要是不走陆军璞也不会走进院子，他会一直在院门口儿那儿站着。

    我走了，我看不见陆军璞了，陆军璞也看不见我了。

    陆军璞走进他们家住的院子，院子里很清静，上学的孩子们还都没放学。

    陆军璞他们院儿，院子当间儿是一个很大的坑，那是还没盖上盖儿的防空洞。挖防空洞挖出来的土，在大坑的四周堆起来挺高，挡住了来回过往的通道，走路很不方便。

    陆军璞家住在院子的最里边儿，他推门儿进屋，家里没人，门也没上锁，家里唱着“空城计”。他的爸爸、妈妈上班去了，晌午饭在单位吃。弟弟、妹妹上学去了，这会儿还没放学。奶奶必定是在忙居委会的事哪。

    那个年代北京的四合院儿实际上已经是大杂院儿了，一个院子里住着很多人家。院子里的邻居，不管谁家出门儿，只要不是出远门儿，都不上锁。都是在院子里喊一声儿：“我上哪儿哪儿哪儿一趟，有没有捎带着要办的事儿？”或是说：“我上副食店儿买点儿东西，有要买什么的嘛？我给您一就手儿买回来。”院儿里的街坊，或是用、或是不用的应承一声儿，再就是凡是在家的都会应一声儿：“放心走吧您呐，都给您照应着。”说完您就走您的吧，放一百个心，比现而今的防盗门还防盗——那时的邻里关系就是这样的。

    陆军璞坐在他自己个儿的床上，屋里寂静无声，他无意识地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顿时觉得心里一片清净、一片虚无，反倒不知道该利用这点儿时间干点儿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