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五二一】夜幕下何来绑匪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陆军璞上了床，想躺下眯瞪眯瞪，他知道他睡不着，就是有点儿累了，想躺一会儿。可是，他竟然连衣裳都懒得脱啦。他用被卧盖住了脚，靠在床头上没动。他又想独自静坐一会儿了。他关上灯，屋里一片漆黑，心里一片混乱，胡思乱想的没个头绪，脑袋也疼的要命。

    在这个很静很冷的冬夜里，陆军璞时而感到自己是个幸运儿，时而却又冷泪缠绵。他知道，现在不仅他睡不着，家里所有的人也许都是人躺在被窝儿里，其实并没睡着。

    陆军璞就要背上行囊，奔赴千里之外了，就要开始他的军旅生涯了。他的军旅生涯开始之日，就是和亲人的分离之时。他开了一下儿灯，看看闹钟儿——离他离开家的倒计时，已经不足两个小时了。   

    这是一九六九年的冬天，陆军璞不知道应该怎么定义这个冬天。这个冬天，陆军璞就要离开家人，离开同学，离开北京，去当兵了。他坐在床上，暗暗的鼓励着自己，要在解放军这座大熔炉里，好好儿的磨练自己，摔打自己，给亲朋好友们争光，不辜负他们的嘱托和期望。

    陆军璞没上闹钟儿，陆军璞知道他这一宿准睡不着。他估摸着快到四点了，就开开电灯，看看闹钟儿，真是快四点了。他索性不在床上偎咕啦，穿上衣裳，下了地，洗了洗脸。在饭锅里盛了一碗儿昨儿晚上吃剩下的米饭，拿起暖壶倒点儿热水泡上，又从柜橱儿里拿出来咸菜，拨到饭碗里一点儿，坐在床沿儿上慢慢地吃着。

    吃完了一碗儿水泡饭，陆军璞走到院子里，到院门口儿打开了院子的街门。他怕同学上家里来找他的时候儿还得敲门儿，敲门声儿会吵醒院儿里还在熟睡的街坊。

    开开街门回来，陆军璞看见他弟弟也起来了，正坐在床上穿衣裳。他就让他接着睡，他弟弟说：“不睡了，待会儿要是你们同学来了，我躺着不好看，等你们走了，我再找补个回笼觉儿就行了。”

    这时陆军璞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儿，就推开门儿往外看，是钟金玺来了。陆军璞把钟金玺迎进了屋儿，他向两间里屋儿努努嘴儿，示意他轻一点儿，家里人还都睡着哪。其实，陆军璞心里清醒地知道，家里的人这时候儿都是醒着的。

    钟金玺小声儿的问陆军璞：“都没起哪？”陆军璞说：“我不用怹送，有你送就行了。”钟金玺又问陆军璞的弟弟：“你也不送送你哥哥？”陆军璞的弟弟说：“我奶奶不让送，我奶奶说，有你送，比谁送他都强，比谁送他都放心。”

    钟金玺用手指点着陆军璞的弟弟说：“再没有比你更会说话儿的了。”正说着，外边儿又进来几个同学，领头儿的是项骏泽，后边跟着吴东俊、万岳岚、力啸峰、刘礼群、王飞卿、蒲城亮和钟尔聪、霍恺。看来他们是约好了一块儿进来的。

    屋子里呼呼啦啦的进来了几个人，动静自然就大了起来。陆军璞赶紧让他们拿了东西，一点儿都没耽误，立马儿出了家门儿，陆军璞不想再打扰家里的人。这时候儿，他的心里很纠结，他害怕再听见家里人的语声儿，他把亲人的语声儿都留在了心底。

    胡同儿里没有行人，只有路灯在努力的照着路面儿。陆军璞他们几个人一起走着，第一次这样儿默默地走着，第一次这样儿不打不闹不吵吵地走着。

    出了穿堂门儿，陆军璞他们来到了骡马市大街上。大街上很安静，街上的买卖家儿都还上着板儿。陆军璞他们沿着骡马市大街路北边儿的便道往西走着。走着走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片急速而纷乱的脚步声儿。像是有一群人，边跑边吵嚷着向陆军璞们几个扑了过来。

    陆军璞他们几个人依然静静地走着，后边儿的人追了上来，一下子横在了陆军璞他们的前边儿。一个人瞪着一双大眼睛，黑着脸，凶神恶煞地说：“嗨！哥们儿这两天儿手头儿有点儿紧，叶子活嘛？拆哒拆哒。”

    “叶子”在这儿指的是人民币。那当儿的人民币最大面值的是十块钱，还有五块、两块和一块的。这儿说的“拆哒拆哒”可不是“借”的意思，实际上那是肉包子跟狗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