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FP
大年初五那天，我从外地回京，在飞机上瞥见不远处一位乘客手中报纸的大字通栏标题“天堂剧院将会上演他的新戏”，还有一张照片像是个外国人，看不清。我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之感，耐着性子等他看完要过来，果然证实了我的直觉，写下《推销员之死》和《萨勒姆的女巫》的伟大的阿瑟·米勒三天前去世了！我心中一片怅然，不知怎的想起过去也曾有过类似的心境，那是在我导演了被称为“新版”《雷雨》的数年之后，忽然得知曹禺大师乘鹤而去……
投入地导演了一位大师的经典作品，就好像对大师的精神世界有过一次拜谒。尽管对阿瑟·米勒我没有像对曹禺那样有当面请教的荣幸，但我觉得米勒通过《萨勒姆的女巫》在我灵魂中刻下的印记更深、更重、更让我的心为之震颤。
阿瑟·米勒被公认是继尤金·奥尼尔之后美国最杰出的戏剧大师，美国剧评人罗伯特·阿·马丁说：“米勒的剧作，与尤金·奥尼尔以及田纳西·威廉斯的剧作，在很大程度上将美国戏剧的重要性扩展到本国以外的天地，同时也为世界各地的当代戏剧家提供了戏剧成就的标准。”阿瑟·米勒一直对商业化的、纯娱乐性的戏剧持反对态度，他认为戏剧是一项反映社会现实的严肃事业，舞台应该是一个比单纯娱乐更为重要的思想传播媒介，他甚至认为“戏剧能使人类或应当使人类更加富有人性，也就是说，使人类不那么孤独。”米勒对戏剧的这种宗教般虔诚的信念影响着他一生的创作并给他带来世界性的声誉，应该说他的这种戏剧观对于今天的中国戏剧界仍然具有启发性意义。
《萨勒姆的女巫》大概可以算是最充分地体现了阿瑟·米勒的戏剧观的代表作之一。米勒在上个世纪50年代初深受“麦卡锡主义”的迫害，数次受到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的查询和威胁，一些亲朋好友在这段时间里也对他敬而远之，他甚至因为拒绝证明别人有进步活动而被判“蔑视国会”罪。这场现代政治迫害运动使他想起了1692年发生在马萨诸塞州萨勒姆镇的那场骇人听闻的审巫案。那次事件从几个女孩在树林里跳舞被牧师发现这个非常偶然的生活琐事开始，竟然发展成疯狂的、大规模的揭发和诬陷，最后导致数以百计的人被指为女巫，其中十几个人因拒不认罪而被处以绞刑。阿瑟·米勒到萨勒姆镇的博物馆查阅了当时的法庭记录和有关材料，经过精心剪裁和酝酿，在1953年写出了这部后来被誉为美国战后最深刻的戏剧《萨勒姆的女巫》(The Crucible , 又译《严峻的考验》、《熔炉》、《坩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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