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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一位离休河北梆子老人的回忆录(一)
前言

我一九三八年出生在一个贫农家中,从小没见过我的亲生母亲。听我爹说,我刚刚一岁多的时候,我母亲就去世了,是我爹亲自把我姐弟抚养拉扯大的。
从我记事起,我家就没有房子、没有地,我跟我大妈家吃住,我姐跟二妈家吃住,我父亲常年出门唱戏,或是教剧团挣些钱和粮食,与我大妈、二妈共同供养我们。我父亲回家后就与一个给别人家做长工的一起住一间牲口棚屋子里,后来,我父亲在村里找了一家常年没人住的三间土坯房,院里和房上都长了很多的荒草,西头一间的墙角有一个大窟窿,刮风下雨往屋里灌水不能住,只能住东头里外两间。
有一年连下了几天大雨,屋里到处漏雨,睡觉还要找地方。有一天晚上,我姐弟俩正睡着,轰隆一声响,把我姐弟俩都惊醒了。睁眼一看,满屋子的尘风,什么都看不见,吓得我姐弟俩躲在墙角再不敢动。那天晚上,我爹正在大街的碾子上与邻居纳凉,听到响声,和邻居一起跑回了家,一推门推不开,当时就把我爹吓傻了,停了一会儿,马上走到东屋窗处轻轻的叫了我们一声,我们同时喊了一声爹,我爹一听,马上从窗户外跳进屋里,一把抱住我姐弟俩。在邻居的帮助下,把我俩救出,让人送到我大妈家。我爹在院子里呆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乡亲们来到我家帮助清理屋子,进屋一看,介山墙是从东向西倒在外屋间,如果向东倒,我姐弟俩早就没命了,老天爷保佑孩子们命大。清理完毕以后,有人抱来秫秸,大家齐动手绑了一个架子,糊上纸当临时介墙用。只住了很短时间,后来分到两间土坯房和七亩二分地后就搬出来了,我的回忆录就从这里开始。

一、我的父亲

从我记事起,我父亲就是村长,地下共产党员。
在那战乱的年代,他与其他村干部一起领着群众暗地与日本鬼子斗,挖地道藏粮食,破坏鬼子的铁路和电线。
另外,我父亲是个搞艺术的好手,不但会打鼓、会拉弦,还会演戏。有一次,我们在保定红星剧场演出《芦花记》时,由于演“老三花脸”的误场,后台负责人马上让我父亲化装上场,圆满的完成了这场演出。
干家务,我父亲更是把好手。
抗战时期,为了支援前线,全区搞了一次纺线大赛,许多纺线好手聚在一起,每人一辆纺车,发给每人同等的棉花,现场同时纺,看谁纺得多、快、好。我父亲当场拿了第一名。在那个时期,我们那一带提起我父亲的名字,没人不知道的。
我父亲种庄稼干农活,耕、犁、锄、耪,样样都行,这就是我父亲。

二、鬼子进村抢劫

分到土地后第一年,农具、籽种都没有,全是借,等打下粮食后再还。
由于是第一年种庄稼,想多种多收些,麦子、谷、玉米、山药等什么都种了。由于没水浇地,也没有肥料,忙活半天,几亩地也打不了多少斤粮食,一季接不上一季的吃。即使这样,我们感到还是很幸福的,总算吃上了自己种的粮食,一家三口也能住在一起了。
因为地没什么收成,我父亲就经常出门唱戏、教剧团,除了过年过节在家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有的时候到播种期也不回来,我姐弟俩想办法也要种点地,用铁锨刨一个坑点种玉米。为了过年能吃顿饺子,多少也种点麦子,借不到牲口,拉种轼我姐在前边拉,我在后边扶着把。因为是靠天吃饭,下雨少又没肥料,麦子长得只有一尺多高,稀稀拉拉的,一颗麦穗上长不了几粒,玉米光长棵不结玉米,随熟随吃,不多天就吃完了。没有吃的,就拿小镐背着筐到别人家刨完山药的地里去拾山药,拾人家掉在地里的麦穗,拿回家用碾子压一压,挖些野菜,稍放点盐熬粥喝,没烧的,搂树叶做饭。
有一年遇上了大灾,夏天没下雨,冬天没下雪,刮了一场大风后还发生了大面积的蝗灾,大多数庄稼绝收,一时连野菜都被抢光。饿的实在受不了,姐弟俩弄了些嫩杨树叶放在锅里煮一煮,捞出来放凉水盆里泡两天,再捞出控干,用刀剁一剁放点盐拌着吃。
后来临近几个村联合统一行动,每个村组织男女老少各拿工具,分村包围,一起扑打蝗虫,除了飞跑的,光打死在地里的就有一寸多厚,人们用筐背回家,既可喂鸡又可烧着吃。
蝗灾闹过以后,地里连野菜都找不到了,能吃的东西什么都没有了,饿的心慌难受。我爹也不在家,我姐领着我一路上要着饭到外村去找我爹,找了两个村都没找到,只好要点吃的,天黑前就回家了。我爹没过几天也回来了。
灾后第二年是个好年景,雨下得特别及时,人们管理的又好,几乎家家都是大丰收,我们家只种的玉米,长得也不错。正当人们高高兴兴的刚刚收拾完大秋,还没来得及晾干藏好,大街上就有人喊:“乡亲们,日本鬼子拉着队伍从村北正往咱们村这里走来,不是抢人就是抢粮食,大家赶快往村南跑哇!”
听到喊声,人们抱着小的扶着老的,有的还牵着牲口、拉着羊,很快跑出了村子。我姐姐拉着我也跟大伙一起跑,在经过一块山药地时我被山药蔓绊倒,姐姐使劲的喊我父亲。这时,父亲正带领乡亲们向前跑,一回头见我趴在地上,担心我被打着了,跑回来背起我拉住我姐就往前跑。
乡亲们在庄稼地里躲藏到傍晚才敢回家。后来我听父亲说,日本鬼子这次抢劫,使全村一百多户人家几乎都被洗劫一空,粮食、牲口、猪、羊等,能抢的都用大车拉走了。一年的收成全完了,就连我们家靠在墙上的棒子秸都点着了,我们就黑玉米当米吃,活了下来。

三、过壕沟

因为我爹会唱戏,为了一家三口的生存,利用他的一技之长,联系他的同行们,组成了一个专门为红白喜事搞吹打拉唱的“吹打班”。我爹是召集人,哪家有事来找我爹,我爹马上就去各村联络人,与他们商定好时间、地点和日期,一同搭班唱戏。出门时也常带着我,干点小活“打小釵”混口饭吃。那个时期,我爹出门一般不走大路,因为走大路会经常碰上日本鬼子的巡逻队,怕找麻烦,专走小路与田间小道,肩上背篼里还装着一把胡琴,路上有人盘问,就说是带着小孩讨饭卖艺的。
这次父亲带着我刚刚穿过一块庄稼地,就有一条很长的大深沟挡住了去路。我爹说这种沟叫壕沟,是专门阻挡行人通过的。
看看四下没人,我爹先跳下去,再接我下来,然后再把我推上去。我爹费了很大的劲刚爬上来,就过来几个人把我们挡住了,问是干什么的。我爹说是带着孩子卖艺讨饭的。他们见我父亲手里还拿着一把胡琴,就说:“你说是卖艺的,我们也不难为你,给我们唱两段戏就放你们过去,怎么样?”我爹从布套里拿出胡琴定定弦,就自拉自唱了两段京剧,还真把我们放过去了。

四、钻地道

在那战乱的年代,各家各户响应号召都挖了非常简单的地道,碰到鬼子进村来不及跑,都下地道掩避。地道能藏人就行,要求户户通,地道里只能猫腰走,不能站立,也没灯。洞里没有任何通风设备,进去就得点蜡或者煤油灯,在里面呆时间长了,就会感觉憋闷得慌。记得有一次,我在洞里憋得心慌,也饿了,父亲还通过地道向邻居家给我要过吃的。我家的洞口是在炕的下面。

五、随父亲蹲炮楼

有一天,我家突然来了两个陌生人,叫我父亲到XX村的炮楼去一下,说有事。我爹也不知道什么事,又不敢不去,于是背起我领着我姐一起赶到了XX村炮楼的大院里。从屋里出来两个人,什么也没说就把我爹关在了炮楼底层一个小屋里,把我姐弟俩放在另一间房子里。关了我们一天一夜,第二天上午不知为什么又把我们放了。
回家后,我父亲告诉我们说,是村里的一个汉奸怀疑他是地下党,但又没有证据,而炮楼里面的人都知道我父亲是个村长,给村里办事还带着两个孩子,不像是地下党,所以就把我们放了。

六、随父亲进山区开会

一天,县委通知我父亲到山区某某村参加一个秘密会议,父亲照样背着我手拿胡琴以讨要为名去开会。当我父子来到某某村外时,两个放哨的与我父亲对过口令打过招呼后,就领我父子来到一个大院。院里已有很多人在说话,我们走进院后,有人看见我父亲还带着孩子,就走过来说:“老李还带着'大小伙子’来参加会,来,过来小伙子,背一背咱们从日本鬼子手里夺来的'三八大杆’,能背动,等你长大了好去打日本鬼子。”说着把枪往我肩上一放,压得我直咧嘴,差点被压趴下,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七、破坏鬼子的铁路及电话线

为配合县委会议精神,各村都组织了以青壮年为主的活动小组,专门破坏鬼子的铁路和电话线。
晚上,在村干部的带领下,赶到20多里路以外的铁路线上去扒鬼子的铁道轨,卸下后几十个人轮换着抬回村,埋在挖好的地沟里。
破坏电话线不用多少人,3个人就行,两个人放哨,一个人用绳子绑块砖头往电线上一扔,往下一拽就断。那个时候日本人架线很简单,就用些竹竿木棍支着,离地面很低,不费劲就能拽断,然后用火一烧,把铜丝埋起来就行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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