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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尿素库”风靡始末

1954年实行布票配给制度,全国棉纱、棉布统购统销,供求关系紧张。除了农产品粮、油以外,这是工业消费品的第一种票证,比全国通用粮票发行的时间还要早一年。



当时根据南北气候差异等因素,制订不同的布票定量标准。如:北京市每人每次发放17尺3寸布票,刚够成人做一套蓝布制服;天津市每人每次可领取13尺;江西省发放11尺;严寒的哈尔滨则每人每次24尺布票,可做一套棉衣;南方亚热带地区城镇每人每次就只有7尺4寸布票。




1960年,布票限量普遍减少到一半以下。许多地区每年每人供应的棉布减少为3尺左右。如四川城镇每年每人只发3尺7寸;山东城镇每人只发布票1尺6寸。




1961年3—8月,上海市区每人只发给2尺6寸布票,一家四口的布票无法缝制一套成人的衣服。那时刚参加工作的人,通常只有两件褂子:平时是脱了这件换那件;裤子也只有两条:一条单裤,一条棉裤;单裤夏天穿外头,冬天就当衬裤穿里头。所以裤子也就特别费!一条新裤,不出一年也就破了。




1963年秋天,国家发明了一种叫做“人造棉”的化工产品,代替棉花纺织布,据说比棉布还要经久耐穿。但人造棉产量很小,国家决定优先配给每位北京在校大学生做一件衬衣的定量。为此,非常郑重地向每人发了一张“购买人造棉证明”凭证。发证后,又专门开了班会,同学们对党和政府的关怀表达了深深感激之情。


从南方来的刘建国同学拿着那枚印有“一次有效,不得转让”的购布证,想买又没钱,终因拿不出3元人民币,而放弃了第一次享受“人造棉”的机会!只有极少数同学穿上了人造棉衬衣。那衣料确有一种飘逸感,引来了众多羡慕的眼光。


参加工作后,刘建国同学终于用8尺布票做了一件人造棉衬衣,圆了一个人造棉的梦。许多年以后,年迈的母亲为他整理房间,从箱子里翻出那枚未使用过的购布证,刹那间泪如泉涌,泣不成声。此后,他时常做梦,梦见母亲的老泪,梦到他的大学生活和那失落的人造棉衬衣。



同时发行使用的还有1963年中国纺织品公司辽宁省旅大市公司发行的学生人造棉布购买票,限购人造棉布五市尺,1963年1月30日前有效。该票目前仅发现一枚,票面的上方手写有“票样”两字,中间加盖“中国纺织品公司辽宁省旅大市公司票证专用章”,下方加盖有“作废”两字。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日子一直维持到70年代。1972年9月25日至30日,日本首相田中角荣访问中国。9月29日,中日两国政府签署了《中日联合声明》,实现了中日邦交正常化。随后,一系列的贸易、航运、海运、渔业、文化交流的协定相继签署,其中就包括日本尿素的进口。


用完后的尿素袋子就成了宝物,染一染,正好做一条裤子,但“日本”、“尿素”、“净重”这几个汉字任凭怎样染,总是染不掉。就是这种尿素袋子,也只有社队干部才能享受到,穿着这种裤子。这样的情形下,民众原创了大量的讽刺干部穿“尿素裤”的民谣,譬如:

干部见干部,先比高级裤,前边日本产,后边是尿素,裤裆里净重25——所谓净重25,是指包装袋上所印的文字。

哪个是干部?先看穿啥裤。前头日本产,后头是尿素,不是干部也干部!



社队干部有特权,能穿上“尿素裤”,群众意见很大,就向上面反映。为此,县里领导开会作出决议:尿素袋子定价公开在各公社的供销社门市部公开销售,让社员自由购买,严禁开后门!




河南作家周熠在他的《散文自选集》里忆及尿素裤:“公社革委会孙主任一上台亮相,便激起了人民发亮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特别善于发现美的女人们终于有了新的发现,透过那轻轻淡淡的青蓝裤色,先是在孙主任的膝盖上方的裤脸上认出了'日本’二字,继之又在后臀下隐约看到'尿素’两个黑体字。很快就证实,这条卓尔不群的'超丝绸’夏裤,是用两只进口的四十公斤装的日本尿素的外包装拆洗、染缝而成。孙主任的少夫人在县供销社工作。”





湖南作家王跃文在《我的堂哥》里描述:“我上大学几年,每次放假回来,都听说很多通哥的事情。想不到阳秋萍同他离婚了,跟了幸福。村里人说得难听,幸福用三条尿素袋子,就把阳秋萍睡了。通哥看见阳秋萍新做了条尿素袋子的裤子,问是哪里来的,阳秋萍讲是幸福给的,通哥起了疑心。”




山东平阴县的董宪云,70年代是当地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成员,这个身份让她有幸获得了一条“尿素裤”:宣传队的领导非常体谅我们的心情和难处,也想让我们穿得体面些,他们脸上也有光。也不知道找的哪位领导,走的什么关系,用非常便宜的价格,弄到一批日本尿素尼龙袋子,到济南印染厂染成浅灰色,在县被服厂一人拼接了一条裤子。由于尼龙袋子上的字是黑色的,染色盖不住黑色,平阴县曾流传这样一个顺口溜:宣传队不害羞,穿着尼龙袋子满街溜,后边是日本产,前边是尿素,裤裆里还夹着含氮26%。今天每当想起这个顺口溜,心里就酸酸的。


最后,让我们再欣赏一些早期布票吧,当初可是老百姓的心头肉,如今是票友的香饽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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