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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一无二的丑妈(情感故事)

我妈是外公外婆最小的女儿,那个时候没有计划,妈是他们家成活孩子的老九,在缺衣少食的年代,听说妈五六岁还不会走路,十多岁烧火时不小心摔倒在灶坑里救回了一条命,但是烧坏了头和脸,半边脸到现在也满是疤,半边头到现在也还没有长出头发,这是她本俊俏的面容丑陋了很多。爸当时娶妈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家里穷也快30了,而妈对玉树临风的爸却满是欢喜。

婚后爸还是没办法喜欢她,特别是陆续生了我四姐妹后,妈总觉得农村嘛,可能是没生到儿子的原因。可是后来生弟弟了,爸也还是常常夜不归宿,要不喝的烂醉,连小小年纪的我都知道他在外面的风流韵事,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都不怎么管,记忆中的家里,始终只有妈在,无论风雨。也或许破了个那么大的相,她也不怎么愿意见生人,在我慢慢开始懂事上学时,她也从没有去学校看过我,就算是下雨了,我忘带的伞也是叫邻居阿姨捎来的。在我还很好胜爱比较的时候,也曾在心里默默的讨厌过,我的妈为什么没有别的同学的妈漂亮,哪怕是疤痕可以小一点也好。所以在学校我从不谈起。有时候还会为此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妈懂却什么也不会说,她独自默默承受默默的流泪,还是一样任劳任怨的操心着家里的一切。

那个时候什么东西都稀缺,连饭都是一人一碗算好的,多少个煤油灯下她为我们缝缝补补,连鞋子也几乎是她一双双做出来的,每当穿上妈纳的鞋,缝的整齐线脚的‘漂亮’衣服时,也就是我最为得意时候,那么舒服合脚的只为我做的鞋,是他们很多漂亮妈妈也做不出来。

记得我十多岁时,有个邻家孩子,当然比我小很多,他那时可能四五岁吧,在我家玩,老是拿我家砍柴刀劈我家落回来的红薯,一个一个的瞎劈,那可是我家的口粮,于是我抢走了刀制止了他,那小家伙很是记仇,走出去把我妈洗好凉晒的衣服扯下来扔到我门前的沟里,我生气的赶他走,不知他是怎么跟他奶奶告状的,总之他奶兴冲冲的赶来骂我:说我这么大欺负他小孩子,不要脸,不得好死了,这死那死的骂了好久……我应该也是没有经历听不入耳就把门关上了。晚些我妈回来,她又滔滔跟我妈讲,我是如何如何不像话,打骂她的小孙子什么的。妈听了平静说,等我回去问问,我家孩子我清楚不会做那么没谱的事的。听清缘由后,妈捡上劈的稀烂的红薯带着没干的衣服拉着我,来到他们家当着所有人的面,蹲下来好好的问清了他家宝贝孙子干的事,也确定了我没有打过他,后来他奶不好意思说要赔些薯给我家,我妈说,不用了,小孩子不懂事不能怪他,只是咱大人要了解清楚,别看我女儿多,也个个宝贝着呢。说的他奶脸红一阵青一阵的。我看着妈觉得她是全天下最明事理,最公道最美的妈。第一次深深的为我的丑妈感到骄傲。

因为父亲的心思几乎不在家里,那个时候的钱也难赚,除了卖些农作物几乎没有什么别的收入,七八张嘴,里里外外的靠妈精打细算过日子,一年添不上几件衣服,尽管这样有年夏天,姨妈拿来两件新衣,浅绿色的的确良,样子做的挺好看的,本是做给表姐的,表姐穿了说是有人笑话说透明,死活不穿了。扔了可惜了,姨妈的意思是看看我会不会穿。妈瞅见我听完忙放下,应该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也或许是她自己的意思。就对姨妈说:“姐,咱女孩的衣服,透明还怎么穿,衣服嘛,洗干净穿整齐,就算是有缝补,穿着舒服最重要,女孩的衣服是绝对不好露的”。我也始终记下了妈的话,不管外界怎么流行,发式也好衣着也好我始终有我的分寸底线和坚持。

穷家富路,家里的条件我一直都知道,所以不是必需要的我从来不会提及,但是妈却是拼了命的想要让我跟伴要给我最好,人生的第一次月事,我惊慌失措傻傻的以为病了,没精打采的低声告知妈,她却很高兴耐心的给我讲,还拿出了全家仅有的5元钱,跑去小卖部买回了卫生棉,在那熙熙攘攘的小店里,细心的小声的问着老板娘关于卫生棉的用法,回来再教我。还一个劲的说这个好,用了就丢,不用洗的。后来我才知道,50年代的妈妈们,用的都是布条。为我算是花了大价钱买了新玩意。

时光飞逝,我们姐妹陆续长大可以赚钱,也都已成家了,本来是可以好好歇歇享点福了,可事与愿违,老爸却摔了,干不了重活,走个路都艰难,妈一照顾就是15年,最近更严重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也起不了床,生气的是还是口口声声的瞎骂妈,什么难听说什么。我们姐妹没有人能管得下管得过劲三天的。而妈却一直都在,什么都承受着承担着。我亲眼见证着一路走来,知道我爸从来没有把妈放过心里,从来没有体谅过她的付出和艰辛,直到不能动弹也还是对妈无尽的恨,我亲自照顾过爸,知道他现在不是我们一个女人家可以扶的起搞的定的。也曾和姐妹们商量,让辛苦了一辈子妈的过些自在日子,我们出钱送到疗养院里去。妈没有同意,可能心疼我们的压力大也或是怕爸去那得不到更好的照顾。

妈还是那个丑妈,可这些年我们姐妹都很爱她,在我们需要的时候她从未缺席,也一直顾忌着我们的顾忌,从未让我觉得有个丑妈很丢脸,有时候看着还觉得挺美的,有事没事我喜欢抱抱她,感谢上苍给了我一个善良豁达勇敢的,不管多少磨难都不曾舍弃过我们的全天下独一无二的丑妈。

在我心里我一直有个愿望,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了也或许可以还我妈一个漂亮模样,到那时我就带着她四处走走,看看外面的精彩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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