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德新
图:来自网络
认干亲是农村的一种风俗,认了干爹干娘后,两家就结为亲家,过年孩子要给干爹干娘拜年,八月十五,干娘要去看干儿子干女儿。
我的干娘是我家邻居。我刚一出生,人家说小孩要认个干娘,俩娘的娃好养活。于是在老宁大娘的撮合和帮助下,干娘穿了个特意缝制的大裤子,把我从干娘的裤裆里抱了出来,意味着干娘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刚刚懂事的时候,兴冲冲的跑到干娘家去,叫干娘、干爷,被干娘骂了出来,说正旱的不能行呢,别干干的了,叫“妈妈”和“爸爸”吧。我们村里风俗叫自己的爸爸妈妈是“大大”和“娘”。我被骂了后,回家给大大和娘说了情况后,我就改嘴叫干爷和干娘“爸爸”“妈妈”了。以至于在我们村里,我一说妈妈,别人开玩笑的问我你说的哪个妈妈,是干的还是湿的。
干娘十六七岁就嫁了过来,干娘很胖,脸也红彤彤的。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不过妈妈逢人便说有三个儿子,我就是她的小儿子。
小时候,我家没有电视,干娘家买的早,属于我们村第一批看上电视的,我就天天赖在干娘家里。尤其是放了暑假,干娘家就是我度假胜地。他们都去地里干活了,我把干娘家当成我自己家,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在地上铺个凉席,我一人躺在堂屋里看电视,西游记、希瑞、葫芦娃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干娘做了一手好菜,红烧肉做的非常拿手,我家没有人会做红烧肉,所以每年过年去给干娘拜年,干娘都给我做红烧肉吃。干娘每年都会给我压岁钱,从最早5块,10块,20块,50块,一直到我大学毕业那年的200块,每年干娘给的压岁钱都是我过年最大的收入。
给干娘拜年还闹过笑话。那时候我应该三四岁,有个邻居说你大年初一要去给干爷干娘去磕头,不磕头你干娘就不给你压岁钱。我听了以后,急忙跑到干娘家,见干娘在厨房里烧火,马上对着厨房跪下磕头。干娘乐的合不拢嘴,说磕头要向北磕,对着东面磕的头都不算。
我八九岁的时候,干娘家找人看了风水,说大门对着南面不好,就把大门改成对着西面,正对着我们村的大路,我去干娘家就要绕了点道,没有那么方便了,于是我两家就在中间修了个过道,两家就真的是互通有无了。
小时候农村都很穷,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次肉,只有来个客人才舍得吃一次。干娘家来了客人杀了鸡做好后,就端一碗菜送我家,我家炒了肉,就端一碗菜到干娘家。
干娘家院子里有颗枣树,每年都接好多红枣。枣树的品种好,结的枣好甜。有一年,干娘家没有人,我带着玩伴跑去干娘家摘枣,把枣树的很多树枝都弄断了。
干娘回来后,非常伤心,很生气,便去大街上骂谁家小孩偷她家的枣。后来知道是我,干娘啥也没问,就问我没有摔到吧,可不要再爬树了,要小心点。以后,每年干娘都把最大最甜的枣子盛满满一篮子送到我家,后来我在县城和北京读书,干娘也会给我留着。
我工作后很少回家,干娘也去张家港给二哥看孩子去了。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一两年都见不到一次面。有时候干娘知道我回家,她特意从张家港回来,目的就是为了和我见一面,然后把我叫到她家,给我做上红烧肉和一桌子好菜,让我美美的吃上一顿。
我有了孩子后,家里比较冷,每年过年都不回家,我都会打电话给二哥,给干爷和干娘拜年。干娘每次都和我聊很久,问问这个,问问那个,然后说说干哥、干姐、侄子、侄女还有外甥的情况。干娘有操不完的心,我们五个孩子哪个她都放在心上,我还没有生孩子的时候,干娘每次打电话都问我啥时候要个孩子。我生了孩子后,她又期盼着二哥能买上房子,二姐能够有个孩子。
前几天晚上做梦,梦到我回老家,站在干娘家院子外面,看到了干娘那臃肿而熟悉的身影从堂屋出来,我刚要喊声妈妈,干娘已经钻进厨房忙活去了。我蓦的醒了,想着干娘的种种,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那一夜,我失眠了。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