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大师
中国历代书画家的传奇故事
谢先莹编著
往往醉后写江山（三）
——傅抱石
傅抱石画作的闲章非常特别也很有意思，名曰：“往往醉后”，表示得意之作都是在喝醉酒之后完成，由此可见美酒对于傅抱石作画起到了特殊作用。傅抱石作画时有一个习惯就是边画画，边饮酒，常常一手执笔，一手执壶，时而喝上几口，决不可无酒陪伴，在他看来酒像一团火一样从喉咙滑入胃中燃起熊熊烈火，烧起一腔热血与豪情。于是笔在心中，壮气盈胸，挥洒自如，抒发出满腔的激情。
关于傅抱石饮酒，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广为流传。1958年至1959年间，傅抱石与著名画家关山月［1］合作，受命为人民大会堂绘制毛泽东诗意巨幅山水画《江山如此多娇》。那个年代的中国，经济也正处于困难期，物质资源供应紧张，很难买到酒。傅抱石在作画时怎能没有酒呢，这让他坐立不安，无奈之下他试着给周总理写了一封信，向总理倾诉无酒之苦，请求总理能特批一些酒。周总理看完信后，不禁为傅抱石的直率逗笑了，也非常欣赏他的坦诚。总理理解艺术家的苦衷，就立即派人给傅抱石送去了好酒。傅抱石拿到酒后欣喜若狂，这一下为他解决了“后顾之忧”。打开瓶盖，一股醇香扑鼻而来，精神也随之振奋。再喝上几口，陶醉在醇香的酒味之中，有如久旱逢甘霖。他更为周总理的理解体贴和对他的关心而感激万分。有了美酒润笔，傅抱石的激情瞬间迸发出来，灵感顿生，很快与关山月构思创作出《江山如此多娇》。这幅大气磅礴的巨作深受中外贵宾的好评，连毛泽东主席也表示赞许。
酒是傅抱石作画的精神动力和灵感源泉。他的画与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几乎非酒不画，同时他也深知酒对他身体的伤害，他曾多次试着戒酒，但终未成功。酒是傅老艺术生涯中的灵魂，没有了酒，也就没有了他创作的激情，可想而知，酒对于傅抱石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嗜酒而深知酒之害，戒酒又难以断酒，这矛盾的关系让傅抱石烦扰不堪。
1965年，傅抱石应上海市委之邀，为新建的虹桥国际机场大厅绘制巨幅国画。这一创作是傅抱石艺术生涯中的又一巅峰。绘制完成后，他提出要回南京与家人共度国庆节。临行前，上海方面为感谢傅抱石为虹桥机场所做的贡献，特地设宴款待傅老，也算为他饯行，上海文艺界的朋友纷纷前来作陪。傅抱石在宴会上与上海的朋友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而且雅兴大发，当场挥毫作画。谁知这一画竟成绝笔！回南京的第二天，傅老便因脑溢血昏迷不醒，在家中去世。留下了尚未出版的五六十万字的手稿和500余件没来得及落款的字画撒手尘寰，着实令人伤心又备感遗憾。
［1］关山月（1912—2000年），原名关泽霈，1912年生于广东阳江。著名国画家、教育家。岭南画派代表人物。曾拜师“岭南画派”奠基人高剑父。1948年任广州市艺专教授。1958年后，历任广州美术学院教授兼院长，广东艺术学校校长，广东画院院长等职。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常务理事，广东省文联副主席，广东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
“文革”期间的一天，罗时慧急匆匆地把喻继高［1］找来，告诉他藏在家里的一大批傅抱石的画作被造反派发现，而且他们扬言要烧掉这些“反革命”绘画。情况十万火急，因为这些画作可以说是傅老一生的呕心沥血之作。
喻继高是傅抱石在南京大学艺术系教书时的学生，当年跟随傅老学习中国传统绘画，受到傅老悉心的指导，使喻继高受益良多，创作水平提升很快。喻继高深知这些画作对于傅抱石以及中国国画发展的重要性，他急忙赶到现场，机智地告诉那些红卫兵，这批画可以作为将来批判傅抱石的证据，烧了就没有批判的根据了，红卫兵们竟听从了喻继高的话，很快撤退。红卫兵走后，喻继高赶紧找人用20多辆三轮车把这批书画和印章运到江苏省国画院库房，密藏起来。后来又担心库房不够安全，喻继高又把这批书画转移到傅抱石的长子傅小石家中。
命运总是这么一波三折，谁也没有料到，藏在傅小石家中的这些画作最终还是被造反派发现，并诬陷这些画作是傅小石“反革命集团”的叛国罪证，然后被从家中抄走，傅小石也因此被打成“反革命”分子。后来，通过喻继高的奔波和与各方面的交涉，历经波折才把这些画作找回。1972年，这批画被交给了有部队把守的南京博物院，并进行了清点登记，总共是429幅。
据南京博物院的专家介绍，这批画作堪称傅抱石一生心血结晶。其中，有他二三十岁时临摹石涛的早期画作；有40年代金刚坡时期的代表作《潇潇暮雨》；有60年代早期的《雨花台颂》；更有两万三千里写生所得的《延安》《枣园》《待细把江山图画》；还有毛泽东诗意画《蝶恋花》《芙蓉国里尽朝晖》《更喜岷山千里雪》等。此外还有他赴欧洲地区的写生画作。从这些画作中可以看出傅抱石对创新中国画题材所作出的杰出贡献。
［1］喻继高，1932年出生，江苏铜山人。1951年考入南京大学艺术系，1955年毕业于南京师范学院美术系，1957年参与筹备并调入江苏国画院，专门从事工笔花鸟画的创作和研究。系国家一级美术师。现任江苏省国画院副院长、江苏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国画研究院院委、中国工笔画学会副会长、徐悲鸿奖学金委员会委员等职务。代表作品《梨花春雨》《玉兰锦鸡》《春江水暖》等。
现代·傅抱石《古交化城》镜片纸本设色
傅抱石在抗战期间随郭沫若来到重庆办公，住在重庆西郊的金刚坡下，前后在那里居住了八年。在这段社会动荡不安的时期内，傅抱石以超乎寻常的勤奋和无限的热情，始终坚持自己对中国画的创作与研究，并且成功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艺术语言：“抱石皴”。傅抱石独一无二的“抱石皴”给中国画坛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由于傅抱石长期以来在美术史方面有大量著述，初到重庆时，很多人都认为他根本不会画画。在南昌的时候傅抱石虽然也办过画展，但他并不愿意将自己的创作展示给太多的人看。来到重庆后，面对川东的山山水水，傅抱石在苦苦酝酿着画风的转型，此时，他走在了自己艺术创作生涯中的交叉口。1942年，傅抱石在重庆成功举办了“壬午个展”。他在《壬午重庆画展自序》中写到：“成渝古道旁，金刚坡麓的一个极小的院子里原来是做门房的，用稀疏竹篱隔作两间，每间只有不过方丈大，往往写一封信，已够不便，哪里还能作画？不得已，只有当吃完早饭后，把仅有的一张方木桌，抬靠大门放着，利用门外照来的光线作画。画后，又把方木桌抬回原处吃饭，或作别的用途。”生活条件和创作环境是如此的艰苦，傅抱石仍然在“壬午个展”展出了近百幅作品，并受到徐悲鸿、郭沫若、宗白华［1］等人的高度赞扬与关注。对傅抱石来说，1942年的“壬午个展”是一次成功的艺术宣言，也是他艺术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不仅让其名声大震，更关键是让其在“抱石皴”的探索完善上坚定了信心。在这段时间里，他经常使用“金刚坡下”的落款。长期以来，金刚坡一直被视为傅抱石的艺术圣地，而金刚坡时期的作品也一直被视为傅抱石一生创作中最重要的部分。
［1］宗白华（1897—1986年），雅号“佛头宗”，中国现代哲学家、美学大师、诗人，南大哲学系代表人物。代表作品《美学散步》《艺境》。现已出版《宗白华全集》。
现代·傅抱石《历史人物》镜片纸本设色
本书编著者谢先莹与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书法艺术研究室主任王镛先生交流
谢先莹，字仲璜，号不敏，又号云宬，男，1965年3月出生，河南省内乡县人，华中师范大学研究生学历，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当代著名鉴藏理论家、书画家。主要著作有《浅谈中国书画鉴藏》、《中国书画鉴赏与收藏》、《中国书画鉴藏必备》、《中国书画鉴藏与市场》、《读懂大师——中国历代书画家的传奇故事》、《书画星河——中国书画点将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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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曹会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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