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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水井


童年的水井

 李继东
 
夏天的夜晚,满天挂着闪闪的星星,每一颗星星里都藏着孩子们的故事,每个故事里都有童年的回忆,每个回忆里都有亲人的温暖。

现在乡村的行政村,我小时候就叫做大队,我们所在的大队由三个较大的村庄组成,分别是西曹村、东曹村和大李村,合在一起叫“曹李大队”,大李村是我土生土长的故乡。

小时候特别羡慕相邻的西曹村,因为它有一口水井,因此该村的孩子能喝上凉凉的井水,对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普通百姓来说,空调就像是科幻中的概念,记得当时夏天降热最美妙的方法,就是喝一口从地下刚打出的井水,在赤热炎炎的夏日里,盛满井水的葫芦瓢在满头大汗的孩子们嘴边传递着,溢出嘴角的井水顺着孩子们一起一伏的前胸往下流,衣服前湿得一片一片,光着的膀子,流出了一道道小水沟,我羡慕得眼睛都直了,恨不得那凉凉的井水,能长上翅膀飞到我的嘴边,一口吞下去,蹲在肚子里永远别出去。


我的村子就没有水井,为此,自卑的感觉像水缸里的瓢子,时不时冒就出来,甚至还偷偷的埋怨过,自己为啥不是邻村的孩子,奶奶告诉我,其实我村早些时候也有一口井,不但有,而且非常神奇,因为这口井恰巧打在一条神奇龙脉之上,凡是喝了这口井水的人,立即精神大振、气力大涨,男人们挑上两百斤的担子也会健步如飞,神水引起周边村民蜂拥而至,很快井水就不够了,为此,村里严格规定非本村之人一律不得饮此井水,外村人因得不到我们的井水,日久生妒,嫉久生狠,某个月黑风高之夜,水井被人投下一具死婴,神奇水井就此被废,奇怪是,之后,村里无论动用了许多人力物力,采用什么办法,但始终没再打出的神奇水井,有人说死婴废井,触犯上天,一怒之下,废了地下所有神脉,人间从此也断绝神水之源;也有人说这是天意如此,非人力可为,总之,从那之后,村里索性连普通的井水也没有了。奶奶说此事是千真万确,有人为证,指着夏季田间里忙累得昏头昏脑的村民说,要是我村的那口神井还在,再多再重的农活,人们也能干得轻松自在,也更不会累成这样了。

每听奶奶说起此事,我和两个弟弟惋惜得直跺双脚,恨死那个往井里投死婴的坏家伙,自己喝不着,也不让别人喝,害的现在谁也喝不着,又怪自己运气不好,若是早生多年,赶得上喝一口神奇的井水,体会一下神力天降、力大无比、健步如飞的感觉该多好。虽然上学后,对奶奶的说法有所怀疑,觉得那个曾经的神奇井水未必是真,但不知为啥,时至今日,我村有过神奇水井的念头一直未从我的脑子里彻底抹掉过。


其实,我村正真没有水井的原因,是与本村地理结构和环境有关,我村是个月牙形,呈东西走向,村子东西两头各有一个很大的池塘,池塘间又有一条水渠相连,水脉相通,水系相连,池塘的水通到河、连到江,塘水清澈,水源充足,村子共有四十多户人家,中等规模的村子,不太大,人们到水塘里挑水、用水都比较方便,打井用水显得不是非常必要,所以,凡水乡农村,若规模不是太大,水道丰富,很少打水井,家家用水都方便,花钱打井显然划不来。

要说,水多的地方打井用途不大,那也不全正确,这不,大夏天,池塘的水再清、再净,总比上井水清凉,我村就缺少喝井水解渴的体验。父亲当然不会不管的,小时候感觉父亲是个力大无比的神人,浑身有着使不完劲,可能与祖上喝过神奇井水有关,夏日最热的某天,他会突然宣布要去邻村打井水回来喝,于是全家人兴高采烈,欢呼雀跃,父亲挑上扁担,水桶挂在扁担两头,孩子们都想跟去,父亲怕去人多,毕竟是到邻村里打井水,每次只带一个孩子,三弟较小,竞争主要在我和二弟之间,二弟像闪电一样把水瓢抢在手里,水漂在手,占尽先机,望着二弟在父亲前面一蹦一跳的离去,我羡慕得口水直往肚子咽,一般约三小时左右,父亲挑着满满的两桶井水回来了,跨进家门,缓缓的把水桶轻轻放在家里堂屋的正中间,全家人把两个水桶围在中间,只看到水花在桶面上跳上跳下,赶紧拿上喝水的杯子、舀子、瓢子,你一口我一口,清凉随着喉咙灌下去,每个人都像过节一样开心,喝剩的井水,妈妈会用小棉被小心翼翼把水桶盖上,这样凉气能留得更长一些,有剩饭、生菜的时候,用盘子盛起来,放在桶里的井水上浮着,过夜到第二天都不会酸。


二弟在回家之前,井水就喝饱过了,肚子鼓鼓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奶奶喜欢孙子”,天下奶奶都偏爱长孙,这话不假,二弟去得多,奶奶也为我打抱不平,在奶奶的坚持下,一次,终于轮到我陪父亲去打水了,正值盛夏正午,烈日当头,我和父亲兴致勃勃向邻村出发了,其实,两个村庄相距并不远,大约三里左右,我们来到水井边,两村相近,人头熟,同辈人会叫上我父亲名字 “小承炳,来打井水啦”,我们村有两个叫李承炳的,我父亲年纪小一点,大家都叫“小承炳” “是啊,细啊子想喝啊”,“细啊子”是我们当地方对孩子的称呼,别人让我父亲先打,父亲总是客气说“不要紧、不要紧,等等再打”。

一般水井周边都铺上石板,井筒都是石质的,由于打水的人多,天长日久,井筒内侧被打水的绳子磨出一道道光滑的沟槽,像个车轮子,忍不住把手放到沟槽摸一摸,滑得像玉一样,靠着水井,把头慢慢伸近圆圆的井筒时,凉气扑面而来,不禁打个哆嗦,井下的水面里能看看到自己的脸,一晃一晃的,非常有趣,爸爸赶紧把我拉到一边,板起脸说:“小孩子在井边玩,危险的很,一旦掉下去就永远也上不来了,”吓得我赶快躲在一边。


打水也有技巧,桶被长长地绳子栓着,慢慢的放到井里,有时木桶会在井底的水面上漂着,沉不下去,父亲拿着绳子的另一头,用力一甩,水桶受力后,就慢慢的往下沉,等水桶灌满,父亲用力往上拉,刚出井的水最冰,手指尖伸到水里,凉气会顺着手尖往上爬,冻得一哆嗦,拿起瓢子喝一口,一股凉气从嘴里顺着喉咙往下窜,一夏季的炎热瞬间消失了,冰澈甜凉的记忆,透过全身,再甜过乡间,甜过原野,甜过夏天,甜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甜过童年,甜过中年,一直到今天。

长大后,先到外地上学,后来,在外地工作,回家体会井水清凉的经历越来越少,再后来,父母也从农村搬到县城居住,自此再也没有回老家喝过西曹村的井水,清明时节,回乡扫墓,遇童年伙伴,相互问好,聊起旧时往事,依然记忆犹新,偶谈村民饮水话题,当下随新农村建设,村村通公路,家家自来水,人们在家只要打开水龙头,干净的水立即白花花流出来,谁也不会费劲到井里打水了,那个邻村的水井,时久不用也慢慢废弃了,童年水井的甘甜成了我梦中的记忆,当然还有水井边父亲的笑容!


作者简介:李继东,1968年11月出生,安徽含山人,生长于运漕烟雨古镇,成长于淮北百里煤井,现国企管理人,日忙碌事务之间,闲暇于琴诗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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