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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车行(三)
中篇纪实文学

兵车行(三)

涂常青

第三章 汽训连队

当一幅新的生活图景呈现在你的面前,你将会怎样呢?是为之陶醉?还是为之发奋?呵,年轻的朋友,你是不难回答这个问题的。

为时将近二个月的新兵训练生活终于宣告结束了。三十六个兵被汽训连的汽车拉出内场,行驶在一条土坡路上,连队座落在一个不知名的甸子旁,一路上,这些兵们的心情别提有多高兴了,真是一路歌声一路欢笑。

新的生活环境,给人增添新的兴趣,汽车营(亦称九十六分队)共有四个下属单位:汽车一连是负责运输的;汽车二连是负责机场服务的;汽车三连(亦称司训队)是培训驾驶员的;还有一个汽车修理所,与营部驻扎在一起。

司训队远离内场,在相距五里之外的田野旁。整个连队共有三栋大瓦房,正好座落在一个直角三角形的勾、股边上,弦边是一大块菜地。房前场地上竖立一个独篮球架,七辆教练车停在三栋房子之间的空隙处。在直角上是一幢教室,是学员们上理论课、或者开会时用的,厕所就在教室后面。座北朝南是一幢较小的宿舍,在宿舍后面是连队的猪圈。东面是一排较长的房屋,靠南头是伙房,伙房前有一简易的水房,水房前有一个压水机井。操场边空地上还有几垛高梁和苞米杆,那是伙房引火的柴草。

这三十六个新兵蛋子,被一辆“解放”,一辆“跃进”接进驻地。操场上站着十多个老兵,夹道欢迎他们的新来的战友,当车一停稳,便帮助新兵们往下接着行李。晓鸣心里非常清楚,在这里又将要开始第二个类似于新兵连的生活。

待三十六个新兵下车经简单拾掇后,司训队程万彦副连长便整理队伍,三十六个人正好站成三排。程副连长手拿着花名册,开始点名,完毕后,由段指导员致欢迎词,罗罗嗦嗦一阵绕舌后,接着是由杨金元排长(兼教员)主持分班。

二至七班是每班五个新兵,一班是六个。一班长叫荀恩福,是辽宁锦西人,安徽的陈玉庆被分到一班。二班长叫宋学成,来自山东。晓鸣被分到他的手下,三班长叫耿志民,是辽宁锦西人,七五年的兵,安徽的袁厚权被分到三班。四班长叫宋振峰,是山东人,安徽的李瑞生被分到四班。五班长叫张林野,安徽兵郑晓东被分到五班,六班长叫宋瑞明,被分到六班的是安徽兵王启化,王尔波被分在七班,班长叫王良富(后来被分到修理厂的陈昌平、二十一团的袁义海也来参加汽车理论的学习,被安排在六、七班)。分班结束后,由各班长带着各自的兵,走向各自的宿舍。

 一、二班进入北面那幢小宿舍,三至七班进入东面的大宿舍,大宿舍又分好几个门洞,每个门洞有二至三个套间。一、二班所住的的屋子,从外面看是一间大房间,房间里面砌着一堵矮矮的土墙,一分为二。墙是空心的,冬天烧火坑时,让热气从内墙串过。一班在外间,二班住里面。二班是七张床,每张床上都贴着姓名,对号入住。晓鸣被安排在双层床的上层,紧贴着火墙。床下是河北任丘兵,叫孟宪云,相邻的双层床上层是河南林汝兵叫吴连周,下层是河北沧州兵,叫周国强,也是被选为本班的副班长。对面的双层床下层是山东日照兵,叫范丰勇,上层是放行李和物品的。班长睡的是单层床,靠南面墙摆放着两张条桌,其中一张是班长专用的,另一张是大家共用的。在桌子边上是放洗脸盆架子,上面墙上挂着一排军用挎包。

一班长荀恩福,也许是对姓名感兴趣,在大家还在拾摄的时候,就迫不急待地询问二班谁叫苏睿,待知道晓鸣的学名就是苏睿,再加上晓鸣长得又非常白皙秀气、文静儒雅,所以他满脸喜气与晓鸣打趣,恨不得把晓鸣划分进他的班。一班的陈玉庆是个小不点,参军前他的母亲刚好生病去世,家里生活条件也不是很好,报名时他只有十六周岁,不够格,当时街道破例替他瞒报了岁数。现在来到了部队,他暂时忘却了失去母亲的痛苦,加上他本身也活泼好动,更加深得班长的宠爱,常常揪他的胳膊肉闹着玩。

等待一切安顿好,准备吃饭。饭前,每个人分发了一双竹筷,一只粗碗,一只盛菜用的瓷盆,这是每个人炊具的全部家当。餐厅里摆放着八张饭桌,盛饭用的木桶与新兵连时用的一样,饭勺是与瓦匠用的方形木板一样。第一天中午饭菜还是不错的,白生生的大米饭非常诱人,菜是包心菜炒猪肉片,这一餐安徽兵吃得很饱,很惬意。大米饭在南方是不足为奇的,在这里可就是物以稀为贵了。

饭毕,新兵们小憩了一会儿。

下午,每班是进行相互熟悉介绍阶段,并推选副班长。二班长宋学成是山东人,身材比较矮小一些,但显得精神、干练,面容清秀,五官灵活,性情温和。本班新兵周国强,因人比较活泼、精明,身材也壮硕,受到班长的青睐,再加上其他四人的推荐,所以轻而易举当上了副班长。

晓鸣一向谦逊、稳重,平时话也不多。虽这几日未进行紧张活动,只是每天早晨出早操以外,任何安排也没有。但他仍处于紧张状态,因为他所面临的又是一次新兵生活。

二月份,在东北已是很冷的季节了,雪也落了好几场,一往无际的田野上已望不见庄稼,到处是白皑皑一片。

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就要到了,在部队里将是怎样欢度呢?晓鸣心里无底。农历二十九的这天早上,场站来了命令,要司训队出一部分人员上县城扫大街去,好家伙,这下全队新兵齐出动了,大家从杂物房里找出工具,扛着大扫把、铁锹、箩筐跨上车厢等待出发。

在县城主干道上,所有的兵挥舞手中的家伙,热火朝天地打扫,一溜的蓝色海军服,煞时壮观。沙土路在竹丝条帚的拨动下,尘埃弥漫,看天都是灰蒙蒙的。

白天连队的汽车从内场拉来了两麻袋苹果和水果糖。晚上每人分了五斤苹果,水果糖一个班分了大半洗脸盆。除夕这天早上,每班抽调两个人去饭堂帮厨。

晓鸣这天也起了个大早,天气还不错,阳光普照。他决定彻底把自己清洁一下,在饭堂弄了点开水,拆开了白里蓝面的被套洗涤起来。

为了方便军人们外出,一般节假日只吃两餐饭,上午八点半,下午四点半左右。上午八点半左右,饭堂准时开饭了。从今天开始放假了,假期是五天。饭后,除留下几人看家及帮厨外,其他人都可请假去看老乡或者上县城逛街。晓鸣与一位河南籍战友相约去县城采购日常用品,他们两个人在县城转了转,觉得没什么东西可买,在书店里,晓鸣选了巴金的小说《春》与《秋》两本书,回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多了。

外出的同志们陆续回来了。饭厅里经过一番洗刷,非常清爽,方桌、长凳都已摆放好。四点半时,值勤班长吹起了哨子,大家拿着自己的餐具集合在饭堂门日,唱了几首军歌,然后依次走进餐厅,一个班坐一桌。

这时每个班都主动地端来美味佳肴和啤酒,十来个菜盘里盛着鸡、鱼、肉以及各色蔬菜等,这些在家乡都是司空见惯了东西,不过现在部队,平时难以品偿到这些,所以就感到很亲切了,看着菜盘里的美味,真有点涎水欲滴之态了。

门外一阵“噼噼叭叭”鞭炮响,宴席开始了。啤酒是每人一瓶,由于人的酒量有大小,所以大家相互调剂着,各班的学员,都非常热情地给班长敬酒,以及班与班之间相互敬酒,气氛很热烈。连、排长,指导员、司务长都在连队里与大家一起欢度除夕。

饭毕,晓鸣第一项任务就是抓紧时间缝纫被褥。说来惭愧,做这项活计他总得去求人,教室里开始有人在行动了,他只好排队等候。

晚上,由于司训队离内场较远,所有人都在寝室里吃零食、聊天、打牌、看书就这样打发时间,连队里只有一台十二英寸黑白电视机,放在一间小屋子里,人一多就嫌挤,晓鸣也懒得去凑热闹。他喜欢看书,正好利用这假期,看看巴金的《春》与《秋》。

一班长荀恩福这个人约有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高高的个头,白皙圆胖的脸庞,一双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粗犷的体魄更显得健壮有力。一口辽宁锦西腔,动听而优美。在部队待了好几年,仍旧未能改变他的东北腔,还是喜欢把“人”说成“银”,“肉”说成“又”,晓鸣没事时,喜欢与他攀谈,而与自己的班长宋学成却保持一段距离,是因为胆怯?还是敬重?他分辩不清。

大年初一这天,天气不大好,阴翳遮日的,八点,连队开始吃早饭。部队与地方不同之处在于,三天年吃的饭菜非常简单,饭倒是令南方人满意的,餐餐是大米饭,菜只是包心菜炒肉片,或者是黑木耳炒肉片。在地方就不同了,尽管是七十年代末,人们生活水平还不太好,但放鞭炮是免不了的,首先是子时新旧之交要放鞭炮的,年初一开财门也是要放鞭炮的。一天三餐大鱼大肉和各式各样的蔬菜摆上桌,白酒、水果酒、饮料随意喝,划拳行令非常热闹。想想家乡,比比部队,一股思乡之情油然而生。

九点,晓鸣与几位战友结伴去逛绥中城。大街上人山人海,络绎不绝,人们穿着节日的盛装,满面的春风。电影院前更是热闹,因为可娱乐的活动少,看电影是首选。忽然从远处传来“呛才呛才”的锣鼓喧闹声,伴随着还有吹吹打打的乐曲声。由远而近,或许是大街上表演秧歌吧,晓鸣心里想。可仔细一瞧,却又不象。因为他们都高人一头,穿着少数民族服装和头饰,还有《西游记》中的人物,戏曲中的人物等。街两边的人马如夹道欢迎,整个被围得水泄不通。晓鸣也挤在人流里观赏着,这里正在表演东北特有的踩高跷,每个人的脚上都绑着两根木棍,踩着舞步,扭转腰肢,煞时好看。

晓鸣随着人流朝前跟了一段距离,欣赏着这些人物造型:孙悟空挥舞着金棒棍,猪八戒扛着钉钯,唐憎骑白马,沙和尚挑着担子一路走来。还有许多人头戴大头娃娃帽,做些滑稽动作。媒婆挥动着烟杆枪,老头旋转着手中的方巾布。彩船、彩轿里站着美丽的姑娘,渔翁、轿夫有模有样地做着动作。一幕幕幽默恢谐、栩栩如生的表演,刹时好看。小时候,只在书本上读到过,没想到在东北大开了眼界。

听说安徽省宿州市杂技团来到绥中,在灯光球场进行表演。一听到是老乡,马上倍感亲切,尽管宿州离含山还很远,但身在异乡,对来自自己省份的人总有一种亲近感。他们表演的节目大部分是玩蛇,还有其他一些野生动物们的表演。晓鸣购买了一张门票走了进去,那些玩蛇者也真是练就过来,一条条如同长面条似的在他们手上龙飞凤舞,真玄乎。蟒蛇缠身、智斗眼镜蛇、生吞小水蛇……名种各类的蛇,五花八门。让人看了呕吐,恐惧。晓鸣赔着小心远远地看着,生怕它们窜上来咬上一口,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就连玩蛇的人也胆战心惊,瑟瑟发抖呢!

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大街上少不了张灯结彩,晚上商店的霓虹灯闪烁着五彩光芒,辉映着各式各样的图案,人们在街道上串流不息。东北一般集镇上的饭馆招牌与南方不同,它是用红纸或红布做成一盏灯笼,亦称幌子。底下飘动着五彩长绸,然后用一根竹杆挑挂在门楼上,那幌子经风一吹,打着旋儿。就餐的顾客不用问人,只要仰头觅一下,便可寻到。东北回民较多,所以开“清真”的餐馆很多。顾客一盈门,服务员便面含微笑迎上来,让人感到亲切。美中不足的是,菜的品种少,而且价格也贵了一点。

开春后,天气转暖和了。三月正是植树的好季节。部队组织起一支蓝色大军,开赴绥中城内,与县城里的人们,在街道两旁挖坑,每人计划挖三个,要求是一米深,二尺见方。种的是法国梧桐树(实际上这种树最早起源于我国云南边陲,后来引种到了法国),晓鸣与另一个战友为一组,一人培土,一人扶树、浇灌。一旦它成活,就会发芽长叶,形成一朵绿伞,将给绥中城留下一片浓荫、吸尘吐氧。俗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多少年后,在绥中的大街旁有几棵树屹立在那里,它的伟岸,它的雄健,这其中有晓鸣出的一份贡献,他感到很欣慰。

阳春二、三月间,北方开始进行耕耘春播,高粱、棒子都要下种了。地方农民、部队各单位人员,都在田畴里紧张地忙碌着,汽训连整天“泡”在地里,脸晒黑了,手也磨出老皮,特别是从城里来的兵,累得腰酸背痛的,有苦谁也没叫出来。拖拉机在前面犁地翻垄,人便在后面弯腰蹶屁股撒子、上粪肥料,就这样干了一个星期左右才结束。

刚跨进一九八〇年三月,班长在班里发下话了,四日为正式开学日期,各班都要写决心书,并在开学庆典上宣读,宋班长为找不到合适的执笔人而发愁呢。不知是谁给班长做了提醒,说苏睿在新兵连时,曾经在班里担任过学习委员,写得一手好文章。宋班长也不含糊,当机立断拍板定案,这个光荣使命理当由苏睿来完成。当晓鸣得到这使命时,谦虚地推脱着,宋班长软中带硬地说:在部队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光荣任务非你莫属,就别推脱了。

从内心里,晓鸣还是乐意接受的,正如班长所说,这毕竟是一项光荣而露脸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领下这码事后,他便利用空闲时间遣词造句起来,赶紧打腹稿。真要干好这差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上台宣读有七个班在比着呢,谁也甭让着谁。既然苏睿的名声已经出去了,写不好,那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了。利用一天的时间准备,晓鸣的发言稿终于完工了,在班上宣读后,大家一致通过。接着就是找谁上台宣读呢?来自河北、山东、河南的一干人,普通话都比较差劲,而苏睿好歹能凑合着说几句,这任务又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苏睿的头上了。

春光明媚的四日,汽训连决定让这些准汽车驾驶员们正式开始学习驾驶技术 了。这天早上八点,在一阵鞭炮齐鸣声中,三十七名学员站成两排,走进教室(来自哈尔滨的邸明是后入队的,被分在了七班)。

教室里有二十四张双人课桌,安排成横四张,纵六张。每一横排每班坐一名学员,四十多张凳子上坐着学员和班长。程副连长首先在讲台上发了一通演说,大意是,汽车驾驶员培训从今天才始了,第一阶段是理论学习,时间大约一个月左右。第二阶段是路面驾驶,时间大约是七个月左右。在整个驾驶时间段,计划每人实际行驶二千公里,由排长杨金元担任理论教员。

大会程序一个个地进行着,下面该是各班学员表决心的时候了,发言者是按次序来的,第二个便是苏睿(注:为了叙事时人名统一,晓鸣从现在开始使用学名:苏睿)。他此时的心情是激动的,一反往日腼腆的性子,从座位上矫健地走上了讲台,下面依旧响起一片掌声。苏睿面对大家抬起右手,非常庄重地朝同志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苏睿展开发言稿,面对全体人员,宣读着代表全班的誓言和决心。今天他的语言是这般流畅,情绪是这般饱满,精神是这般振奋。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真是有点语惊四座了,几个班长朝苏睿投来敬佩的目光,二班长宋学成,更别提有多自豪了。

杨教员和一位老兵,捧来了三十多份崭新的教材、练习本、铅笔、角尺等 一一发至学员手中,大家都显得激动不已,满脸放光。

苏睿想起了自己的十年寒窗苦,一九六七年开始,他由幼儿园转入小学一年级读书。

待到“四人帮”被粉碎后,苏睿这一届学生,末班车快要到站了,再拚命追赶也无济于事了,因为底子差呀。苏睿常常感到沮丧自己,为啥在人生求知最关键的时候,偏偏遇上这场史无前例的大事情?断送了自己美好前程。

在童年时代,苏睿就对汽车驾驶技术很崇拜的,由于某种原因,他常与父母搭便车,坐在驾驶室,看到驾驶员操作汽车,非常羡慕,很留意驾驶员每一个动作每当汽车在转弯、会车、跨越障碍物时该做哪些动作,有时候与自己想象的一样。所以说后来,在自己的心中立下誓愿,长大一定开汽车。如今在部队里,了却了儿时的夙愿,真是意想不到的巧合,单为这,苏睿也要发誓开好车,决不负部队首长的期望。

《汽车构造》理论学习开始了,大家正全力以赴地投入到这场不见刀枪的战斗。也许每个人都乐于做一件新鲜的事情,这是人的共性使然,所以大家在开始学习的时候,都能保持精力充沛,态度认真。

学习是紧张而严肃的。每个星期上四天新课,星期二下午、星期三上午是复习所上的新课内容,星期三下午进行章节测验考试,星期六下午是党团活动。理论部分就是让大家掌握汽车基本构造原理,让大家熟悉汽车上各部件及其功能。

杨金元教员讲课深入浅出,简单易懂,教室里包括班长们都象小学生一样认真听讲,遵守纪律。每堂课大家都在记着笔记,杨教员时常点名叫同学站起来回答问题,在三十七名学生中,几乎人人都被点过名,而唯独苏睿却成了“漏网之鱼”,一次也没站起来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被杨教员“遗忘”了,也许是因为他的长相俊秀?还是在宣读决心书时,表现可佳?

整个理论学习期间,共举行了四次考试,苏睿依次成绩为九十八分、九十八分、一百分、九十六分。在所有学员中,共有四人在四次考试中获得了满分,安徽的李瑞生、郑晓东俩人为安徽老乡争了光,在理论学习结束时,给四个满分者进行了嘉奖,奖品是一本中型笔记本、一支金星牌钢笔,凡平均分达到九十七分以上的均得到了表彰,当然苏睿也没例外。这时,来自汽车修理所的陈昌平和袁义海完成了学习任务,回到了自己的连队。

尽管安徽七名士兵在全连的成绩是不错的,但却常常受到不点名的批评,说是老乡观念强。其原因是:在几次复习的时间里,几个安徽兵经常在秸杆垛旁凑到一起谈心,对复习内容莫不关心,给其他人造成不好的影响,有好事者便暗中打小报告。由于苏睿在参军前与他们并不相识,所以参与次数少。也许是安徽人头脑比较灵巧吧,书中的问题一学就透,所有的要点经几遍一念,就背诵得滚瓜烂熟,没必要花上半天的时间在那儿小和尚念经似的死记硬背。平时几个安徽兵与各自的班长相处得也还不错,在考试时大家发挥得都还好,有成绩在那儿摆着,连干部们只好在会上说两句,平时也奈何不得。

学员们一边学习,一边也不忘搞生产。在学习之余,主要是在操场边的空地上种蔬菜,菜的品种还是挺多的,有韭菜、芹菜、辣椒、四季豆、土豆、萝卜、包菜、黄瓜等。由于上面拨下来的伙食费很低,每人每天只有陆角贰分钱,要想吃得好,只能发扬延安时期南泥湾精神,凭自己的一双手,来改善伙食。

汽训队驻扎在场外,离内场较远,除星期天外,无事一般不出远门,娱乐活动也很少。连队紧挨着一个村庄(东北人称为甸子或屯子)为邻,平时与老乡们相处得很好,在春节期间,他们还组织了一支文艺小分队,来汽训队住地进行了慰问演出。尽管艺术水准不高,但连队领导和战士们都给了很高的赞赏,每个节目演完了之后,都报以热烈的掌声。

和煦的春风给大地送来了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田野上到处是一片翠绿,高高的白杨树绽放出了绿叶。隶属汽训连队的田垅上,玉米、高粱、大豆苗破土钻了出来,绿油油的,长势非常喜人。

田野的活计是等不得人的,全汽训队人员该禾把锄头上阵了。

在一个天气很睛朗的早晨,全连队四十多人的队伍出动了,带上所有能用上的工具、化肥,还有车辆。车辆先开进内场借来了大水箱,再盛满水,开进田地里等候浇灌禾苗。

学员们分成几组,一组用锄头在前头锄田垅上的清除杂草、并翻土沟,后面的人用脸盆装上化肥,用手往禾苗的根基施撒,再接着是一组同样用脸盆在车厢后面接水对禾苗进行浇灌。苏睿是分在第一组的,手拿着锄头用劲地在田垅上清除杂草,不一会儿,脸上就开始渗出汗珠,偶尔也会锄断禾苗,手上的锄头仿佛有千斤重,速度开始慢了下来,好在与苏睿相邻的是河南农村来的战友吴连周,他时不时地帮苏睿的承包地上来几锄头,这让苏睿内心非常感激。渴了,就赶紧从身上背的水壶里喝上几口,看着身后撒肥的人员渐渐赶了上来,苏睿又不敢懈怠,只得低着头往前赶。

春耕春播各项杂事圆满完成了任务,肩上的担子也轻松了不少,理论学习也结束了。在学习期间,教员和助教们常在教室和班上讲:谁的学习态度要是不端正,成绩不及格,就会被淘汰,转调到农场,以往在这个问题上是有先例的。总的来说,本期第三届学员虽然在成绩上参差不齐,但总平均分还是超过了前二届学员。为此,场站司令部赠送给本期学员两幅奖状。当然,有个别学员的成绩也很差,例如从汽车修理所来的哈尔滨籍战士袁义海,第一次考试只得十几分。

袁义海其主要原因并不是他的文化水平不高,而是未端正学习态度,由于他只是一名汽车修理工,仗着不会被淘汰到农场的心理。后来多次受到连领导的批评,使他转变了思想,经过一番努力,成绩也赶了上来。

在学习期间,汽训队也搞过几次紧急集合。每天晚上,虽比不上在新兵连时那样时时保持紧张,提心吊胆的,但也得时时得提防着。令人可喜的是,在汽训队进行紧急集合,事先都是有迹象的,因为班长在睡觉前都悄悄地准备着行装,偶尔也透露给大家一丝讯息。这样一来,当尖利的哨音在人们耳旁突然“瞿瞿’响起时,战士们有条不紊地打背包……

间隔几天后,学员们开始正式学习教材的第二部分:《汽车驾驶》。

首先是先要熟悉驾驶室里各种操纵机械,与书本上的图示对号入座。训练第一小节是在连内操场上进行的,科目是:原地起步、换档、停车等。

每天早上八点一到,由值勤干部吹哨,各班学员就开始上“岗”了。

二班的九十八号“解放牌”汽车头冲着水房,车下十字轴两边用木板或千斤顶垫起。这样车子发动起来后,无论怎样操作,都不会前行的。全班五个学员按着平时排队次序,在班长交待过注意事项后,第一位学员便跨进驾驶室,做好姿势,第二名学员这时拿着摇杆走到车前,把摇杆插入发动机摇把孔,车上的学员打开点火开关,前面的学员使劲摇上几圈,发动机便会“突突”地转动起来。车上的学员便双手转动方向盘,再依次换加减档。后面的学员们依次类推。

学员们来汽训队已二个月了,平时给车辆擦灰、保养,也没少接触,可今天是第一次与自己的爱车亲密接触,所有人在跨上驾驶室那一刹那,总是激动万分和万分慌张。特别是班长就坐在学员的身旁进行指导,有时就感到手足无措,操作呆板,身体僵硬,头好冲着右手下望。苏睿当然也不能例外,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过于谨慎,动作总是配合不好,有些手忙脚乱的,虽然班长在一旁不厌其烦地耐心示范、讲解,仍旧进步不大,弄得自己神经很紧张。一天下来,苏睿感到精疲力尽,在同班学员面前,非常汗颜,见到班长也感到十分羞愧,他愤恨自己咋这样蠢笨、迟钝,现在没出息,将来还能成就什么大事?

第二天助教班长要求每个人准备一根高粱杆子,利用业余时间多练练起步、停车、换档等动作。这下子苏睿功练得格外刻苦,早、中、晚好似着了魔,满脑子都是所有必需要掌握的基本要领,右手握着柴禾杆,嘴中念念有词:检查空栏打开点火开关→踩下离合器→启动→挂档→踩下油门→松开离合器一一起步→加档→……踩下离合器→松开油门→关闭点火开关→挂空档→徐徐踩下制动踏板→拉紧手制动。为了学好汽车驾驶技术,学员们真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到了晚上,每个人的右胳膊都感到酸痛,那是摇摇杆的缘故,一连好几天,才渐渐适应过来。

靠近渤海湾的营地,仿佛天亮得格外早。除了星期天,全连队每天早上都得早起跑步,目标是朝着二河口方向前进,来回大约三公里。每天班里留下一名学员负责整理内务、打开水。为各人打的洗脸凉水是从机压井里抽取的,由于东北多是沙土地,汽训队又处在一个土墩上,所以地下水源较深,除非附近有水塘,一般都采用压水井取水,压水机的操作模式是:用胶垫把管道与上层隔开,再利用杠杆的原理,然后用手掀动手柄一上一下反复抽出管内的空气,当然先半盆水倒进管内,使外层空气进不去,这样水便汩汨地从漏口往外喷射。用给汽车加水的大扁铁桶拎上一桶,然后把每个人的洗脸盆依次排放在门外的一水泥台上面,再一一兑上水,待这一切完成得差不多,大家跑步也快回来了。

有的人洗脸喜欢用肥皂满脸地抹,糊得满脸都是泡沫,苏睿可不喜欢这样,若如此,会辣眼睛的,感觉非常不舒服。苏睿爱干净,洗完脸,他都用清水把毛巾搓洗一遍。然后叠好,放进脸盆内,摆在脸盆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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