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许锡良
一间学校办得如何，评估起来常常很复杂，但是其实也可以很简单，而且这个简单并不影响对学校的准确而公平的评估。这个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在校的学生及老师说说自己是不是喜欢这间学校，在多大程度上喜欢就够了。
这里同样存在一个众口难调的问题，但是如果算出百分比，并且在：很喜欢、喜欢、一般、不喜欢，四个层次上选择，我以为比较容易得出结论。
为什么这样复杂的教育问题，仅用这个简单的办法就可以得出结论呢？这是因为首先，再复杂的事情，其实都有一个比较简单的外表判断。比如，一个人是不是健康，如果要建立在科学的量表测试分析上，则会有无数个医学数据出现。
但是，其实，在日常生活中要判断一个人是否健康也不是太难，望一下气色，再看一下他的饭量与睡眠质量，大致也就可以作出正确的判断了。同样，教育是很复杂的问题，但是如果想到“学校是为儿童建设的，而不是相反，儿童是为学校而存在的”这个基本常识就会知道，学校里学生的喜欢程度是最有说服力的。另外，学校里的主导力量就是教师，教师喜欢程度以及认同感与归属感，其实也很能够说明这间学校办得如何。
学校是为学生办的，学生不满意，那么，这间学校办得就成问题，一般来说，当学生不满意的时候，教师也不太可能会很满意。分析一下就不难明白，一间学校学生为什么会不满意？一般情况下无非是管制太严格，没有自由，同时也不能够满足学生与生俱来的好奇心与求知欲，一间学校如果能够培养学生的兴趣，并且尊重他们的个性与特长，则学生大致说来都会喜欢。
也就是说，凡是能够满足孩子好奇心与求知欲的学校，学生一般不会不满意，同时学生的学习也不会感觉很累，负担也不会感觉很重，因为人的天性中就存在着这些东西。如果这样，那么一间学校的厌学之风就不会存在。学生如果感觉阳光、开放、自由、好奇，那么学生自然是喜欢这样的学校。同时，老师也不会感觉辛苦。平时学校教师辛苦主要是学校把学生当成了潜在的犯人，教师充当了警察的角色，学校成了监狱，而校长则成了监狱长。如此状况，自然是辛苦并且是危险的。
教师的辛苦，常常是因为学校的学生成了一种沉重的需要不断管制与规训及惩罚的对象。教师将这些工作当成一种常规来做，自然是辛苦了。因此可以这样说，一间学校，学生负担重，感觉不到快乐，则也说明这间学校的教师的负担很重，也不会感觉快乐。
现在回过头来看看，用学生是否喜欢及教师是否满意来衡量一间学校办得是滞成功是一种既简单，又非常准确有效的评估方法。
也许这里会有人质疑，如此学生至上，教师中心，是不是没有了办学原则？我们的教育不都成了一味讨好学生，讨好教师的工作了？是的。教育就是要讨好学生，同时千方百计为教师服务。教育局、校长所做的一切工作，如果都是讨好学生与服务教师的工作，则中国的教育管理机制就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了。那么这个时候一切所谓的“管理”，就成了真正的“服务”。学生的身心健康成长就有了保障，教师的职业倦怠感就不会那么浓厚。学生厌学，教师自然也厌教，教师厌教，反过来又会影响学生的学习兴趣。
一间学校只有让学生喜欢上了，那么教育影响才可能变成学生的自我教育，其影响才可能是有效的，而且是积极的，是促进学生身心健康成长的，能够变成学生对自己的自我教育。反之，学生如果厌恶这间学校，同时不停地反抗，则不仅不会有积极的心理影响，而且还会产生破坏性的消极情绪。
我前不久参观过中山市石歧中心小学大信学校的校区，我一进门就感觉这是一间非同一般的学校。且不说学校里的建筑结构与功能设施都是完全按照校长李筠瑞及其同仁的教育意图设计的，而且就是学校的一草一木，也是精心考虑了学生的兴趣与爱好。学校的建筑宽敞、明亮、通风、透气、美观大方，再加上绝不超过35人一班的小班制教学,以及人性化的教育理念，和谐的师生关系，自由民主、人性化的教育指导思想，真正做到“以学生为本”，把教师当成学校的主人。
学校办成了儿童的乐园，也办成了培养教师自信与成长的乐园。这里有丰富的图书资料，有实物化的地理园、生物园，手工制作，音乐、体育、舞蹈样样活动都有充足的资源，处处是人性化的考虑，是学生健康成长的需要。李校长是见过世面的好校长，她一直持着低调而务实的教育态度去办学。她看过美国、英国、日本、澳洲这些国家的学校是怎样设计的，并且用怎样的办学理念与学校制度在培养学生。一个校长的眼界与教育思想常常决定了这间学校究竟会成为什么样子。
为办好这间学校，李校长及其同仁呕心沥血，筹建之初，常常几乎要睡到工地里，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学校建坏了。在学校建设过程中，李校长及其同仁常常一丝不苟，寸步不让，做坏了那怕一点点，也绝不妥协。这可是不能够含糊的。百年大计的教育，要经得住百年的考验，千年的拷问。学校里的一点一滴，都融化了她和同事们的心血与深远的教育理念。
不用多评估什么了，只要看看这间学校的学生状态就知道了一切。这里的学生喜欢这间学校到了什么地步呢？就是不愿意放假，放假了就盼望早点上学。致使是周末或者节假日，学生也想去学校，弄得许多父母都不知道学校究竟为孩子施了什么魔法，能够让学生如此着迷的。自然这间学校在经济上也是比较宽裕的，没有钱办不好教育，但是，教育不仅仅是有钱还是远远不够的。其实，在我们这个国家，有钱的学校确实也不少了，但是仅有钱是堆不出一间好学校的。
我也曾经参观过珠三角的一些豪华学校，显然这些学校一点也缺钱，但是明显缺好的教育思想，因为，从一些细节里可以看出，这里的学生很痛苦，这里的教师活得很不快乐。学校到处充满了“不要输在起跑线上”的标语，到处是评比、竞赛及排名次，争“三好”与星级学生及惩罚之类的气氛。可是我看到的却是那些被评上“三好”、“星级”学生的照片被其他同学用大头针插满了头与脸。
一些优秀教师的照片也被人用大头针插满了脑袋或者留下了密密麻麻无数个针孔。从这样的细节里，我读到是一种邪恶、怨毒与残酷的心理氛围。教育确实不能够没有钱，但是，仅仅有钱是堆不出一个好教育的。好教育，让学生喜欢，让教师有归属感的教育，还需要有人性化的教育思想理念，要有让学生健康成长的教育意识，而不是把学生与教师当成工具化动物来控制。权力在学生与教师的生命面前要保持必要的谦卑与敬畏。
中山石歧中小小学大信学校虽然还只创办了三年，但是，我从学生与教师充满阳光与自信的脸上，已经读出了这间学校的非同凡响之处。如何把有限的教育经费用到恰到好处，使之真正为孩子的成长护航，这是目前中国的教育首先要考虑的问题。
2009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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