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无归
文/莲魄』
《堪培拉的风》。朴素得连一道流婉的笔画也无，却从繁华之上的钟塔吹来鸽群盘旋三十圈不肯离去的故事。岁月早已褪色，记忆还在唇红齿白。
明显是现代风的歌曲，仍禁不住点来听。
摇滚的气息，重金属的回响。平素不喜的聒噪与喧嚣，此刻恰巧填补了一路泥足深陷的年少铿锵。掉落音符的乐章开始复活。白衬衣，白球鞋，笑容干净得像阳光下的水珠，我们的刘海正纷飞同一个方向。四分三十三秒的时间，已足够一场十六岁青春的还原。纯白如雪的童话，最终被半青半红的苹果毒哑了歌喉，离散时，没能唱出那三叠阳关。
有一种“眉妩香”，毒性缓且厉，可为尘缘尽处的人氤氲出寤寐思服的幻象，正如眼前。一字之江湖，半音之春秋，皆为沉溺，病入膏肓。甘愿若此，被诱捕入一个无可救赎的幻境，惟有执迷，不苟清醒。梦里，我还可以破音而歌，甚或放声啼哭，肆意强劲不逊初生婴儿。
轻轻哼着，竟与耳边流泻的音律丝丝入扣。倏然惊得想落泪。人生竟有多少似曾相识？分明顷刻前才初遇，却又恍如隔世，走了多少遍的九曲回廊，画了多少遍的不老容颜。正如宝玉投向黛玉的不谙夙缘的第一眼：“似是故人来”。他魔怔了，她亦用别样心思待他，言为知己。从此烟云衍生，风絮缭乱。几宵冷雨洗尽楼色鬓香，她泪枯身死，他缘尽心灭。
千红一恸万妍悲。不计前生，我也识了你二十三年。至今不遇，是无缘还是不敢。难道，所有一见如故的花蕾，都苞含了不动声色的毒蕊，绽开便是一个注定凋零的结局。
请原谅我的懦弱，只能向天意俯首，你也亦然。终于明白，今生隐隐的莫名心痛，只为对症那人怀中的一味草药。是谁说，未曾相识，便害相思。因在果之后，你又该如何应我这颠倒扑朔的轮回。
不必相遇。前世无论谁欠了谁，今生都无须归还。施德与承情，远比索义与报恩来得纯粹。就让一切保留最初的无瑕，未了的愿，干透的泪，凝结成琥珀，祭你我江湖相忘、不辨彼此的心若琉璃。
写下这些字时，有尖锐的痛。纵然你看不见，可成熟的苍耳从绿萼口中吐出时，依旧会划破它的心壁。
听，歌者还在吟，画者正指蘸牡丹色，点亮盛世烟花。故人，千万不要踏响我窗檐下的青石板，那里囚锁着我未泯七情的魂魄。
2010/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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