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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跑步吗?
-----你喜欢跑步吗?
-----当然,那种感觉太棒了!
-----确切地说,就好像你在天堂上一样,什么坏事也不会发生。你可以再走远一些,一直前进……
-----什么也不会阻止你。


这是电影《牛仔裤的夏天》里,十六岁的女孩Bridge和她的足球教练的对话。他们在沙滩上跑步,夕阳将海面晒成金黄,配上女孩飘扬的金发,最美的青春画面也不过如此吧。

这一年,Bridge失去了母亲,她深夜痛哭、悲恸至极,第二天起床仍然扯出勉强的微笑示人。我想,那些跑起来的时刻,那些仿佛在天堂上的时刻,一定悄无声息地治愈着她的无助和悲伤。

最近,只要没有不可抗因素,我都会在七点半出现在山下操场,跑步之于我来说,是一个人的时间,同时也是我的止痛剂。

外人眼里,我是个独立坚强,不服输的女生,看似和很多人都能聊几句。可真相是,作为一个忙来忙去看似不停歇的人,我的迷茫、忧虑、害怕从来不比别人少。只是这些年不愿意和不信任的人吐露心声,沉默比倾诉多,反思比怨愤多,而沉默和反思的时候,最好的运动莫过于跑步。

中学时头顶天天悬一把叫“高考”的大刀,课外活动也只有体育课,选了理科学习却不尽人意,心理压力很大,我很希望有自己的时间而不是一个大教室里埋头学习的一群人,所以经常在晚自习前的傍晚偷偷溜到学校外跑步,处在市区的学校外的一条主干道像没有尽头,就定一个时间及时掉头回学校。

现在大学终于没有了晚自习,晚上在室内更是待不住,就拿出半个小时给自己五公里,那是一段和自己相处的时间,视线所及之处,小城的天空上常常结满花朵一样的云彩,如同枕着一席蓬松的梦境。

最多的时候,还是在学校的操场上跑步。

在一个人的孤独时光里,没有倾诉的人,迷茫时郁闷时悲哀时,我就用跑步来实现一场自我放松。在人多嘈杂的操场上,没人注意你的情绪,所以既不必掩饰泪水也不必强作欢颜,天地之间,只有自己的双腿不停止,插上耳机屏蔽了一切,竟多了一股自由的感觉,呼吸都是清新的,还能减肥是真的,源于老乡三个月减重35斤,变成了帅气的小伙子,只不过瘦下来以后他就到上海实习,偶尔会在群里冒个泡吐槽,到了一个完全新的城市,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一直跑步。

跑步时遇到的人也非常奇妙。一对老夫妇跑得不快却一直追随着对方的背影;体育系的男生则有着更为专业的装备,目光坚毅,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怀孕着的妈妈把小女孩带到操场边背古诗也是有的。原来,在漫长无边的青春里,操场上的跑道适合我停下来休息,头脑里只我自己一个。

那么多人热爱跑步,我想也许是因为跑步时总让人有种感觉,那就是——你能一直跑下去,能为人生争取更多的可能性,能走向天与地无边无际的尽头。

在《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一书中,村上春树说:“同样是十年,与其稀里糊涂地活过,目的明确、生气勃勃地活当然令人远为满意。跑步无疑大有魅力:在个人的局限中,可以让自己有效地燃烧——哪怕是一丁点儿,这必是跑步一事的本质,也是活着的隐喻。”

每一个脚步抬起又落下、汗水流过又风干的瞬间,都是活得更优美、更有力的一种表达。即使青春渐逝,我们仍然可以用跑步来对抗时间无处不在的磨损和世事庸碌无常的烦恼。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跑步原来并不强求场地和装备,它本来就只需要一颗自由的心和完全放松的头脑。我想,一个随时随地都能不顾路人的侧目和讶异,自由自在地奔跑起来的人,他的灵魂,也一定又轻盈又透明吧。

也许会有这样的一天,我在路上遇见你,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那距离恰好可以大喊一声,嗨,去跑步吗?

自己去找找那些灵魂最轻的时刻吧。什么都不能阻止我们,一直向前跑,一直跑向灵魂最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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