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俩骗

 刚刚修了船回到家，吃了晚饭回到木屋已是七点多。没处打发只好呆在家  
玩游戏。外面偶尔传来几声鼓响，不像舞狮子也不像采茶，没弄个明白。走出  
去问问是何原故。村里的小孩说有几个和尚刚刚在村里走来走去，要来表演的，  
就问他们：  
  “要收钱的吗？”  
  “要，大人三块钱一张票，小孩一块，在禾趟那里盖了个大帐篷。和尚有  
拿着长窜黑珠子闭着眼睛的，有的胡子长长，嘴里还念着阿弥陀佛。”听他们  
说着觉得有趣，就拿着手电径直向禾趟走去。那是个很宽敞的地方，村里每到  
农忙人们就在那里打谷晒谷，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田找不着一块，塘  
却到处可见。如今都晒了水泥柱，蚝片，人们都在搞牡蛎养殖，忙得不可开交。到了禾趟那只见一大块草地上罩着个大帐篷，如果它能变小一点就该叫它蒙古包了。帐篷旁边有许多的人在站着，观望着。它的旁边有个神坛，神坛中间端放着个陶瓷观世音菩萨，它旁边的香炉香火正旺。菩萨两旁都站了长长两排和尚。如果中间端坐的不是菩萨而是玉帝，那它两旁就是曾被孙悟空愚弄的仙师大臣。那帐逢只留了个小小的入口几个和尚把守着，几个专职发票，挺 热闹的，许多人都把钱扔过去。售票台旁有几个和尚在敲锣打鼓，声音几乎接近雷响。我的心脏本来就不好，见他们那样激烈地敲，心脏快要跳出来，感觉有些疼，才记起自已今天忘了吃药。还不完全因为那鼓音的缘故，那“和尚乐队”旁边还有个高音喇叭在尖利地叫着——美妙而又疯狂的迪士高。一个和尚手上拿着个话筒在碟碟不休地说着：  
    “各位施主，各位施主，我们是河南嵩山少林寺的，今天到你们贵处少  
林武功绝学——我们中国武术博大精深——”如此如此这般那般地夸了一通后：  
    “——为了普渡众生筹费募捐，只要三块钱就可进去看看精彩的气功表  
演。想一想啊，三块钱不是很多，坐车坐不远，坐飞机不成，坐船坐火车不够，  
只要少少的三块钱，让你一饱眼福开心刺激，不枉出这钱啊。想一想啊，只要  
三块钱，小孩一块钱，还有一刻钟时间就快到表演时间了，大家抓紧时间买票  
啊，八点三十分准时开始表演。”我此时正在干着急，身无分文的只能看着别  
人成群成群地钻进去，生了歪想：  
    “倒不如在帐逢旁边找个小洞在外面看，又不用花钱，又可看到里发生  
了什么，两全其美。”可旁边有一个大婶被一个和尚斥住了：  
  “不许看不许看！要看到门口买票。”  
  “不是不是，我想找一个人，看看他在不在。”呀！原来还有守卫的和  
尚啊，只好悻悻地走开。快要到时间了，紧兮兮之时看见了五公，还带了他的两  
个小孩来，见我还在门口战着就帮我出了钱。  
  “两个小孩两个大人。”  
  “八块，找你两块。” 拿了票，一人领着个小孩，那门前的和尚就问：  

  “小孩的票小孩的票。”  
  “交了交了，刚才交了八块钱。”  
  “没买票不能进！”一个和尚不耐烦。  
  “问他问他，他刚才收了钱。”  
  “哎呀！……进去进去。”一个和尚‘爽快’地将我们推了进去。到了里  
感觉真暖，如果外面有二十度里面至少有三十。约摸有四十多分才见外面的和尚陆陆续续地进场，那话筒也随进了来。场上各个大师都有着各自的名号，进来后都正经地轮着鞠拜神坛，一切心想的都由拿着话筒的和尚说：  
“一拜南无观世音菩萨，二拜达摩祖师，三拜普提达摩。保佑大师们演出  
成功安心归来…………”  
演出开始，第一个节目表演的是喉咙顶钢筋。只见一根两米长母指粗壮的  
钢筋飞快地在一个和尚手上旋转。话筒和尚发话要叫几个观众上去帮忙，叫了几声不见动静，只好由和尚出马在观众堆里硬拉几个上来。起初只叫了三个，都给那和尚用喉咙顶了回去。后又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结果那钢筋竟被那和尚顶弯了。第二个节目表演的是钻圈，小小个铁圈儿那和尚竟能毫无费劲地钻来钻去。第三个和尚耍铁链，把那条铁链甩弄得来去自如，看得观众目瞪口呆直叫好。耍完了铁链那和尚见还不过瘾，又表演了个挣铁链节目，两个和尚先用链条用死力紧紧地将他勒紧，然后用锁锁住。只见那和尚用力一发功，一次不见断，话筒和尚叫观众来些掌声，那铁链竟被挣断了，好不厉害。我还有点不相信，那铁链必有一环弄了手脚.第四个和尚表演少林武功，打的够快够猛的，只可惜能看不能试，若我也是个武林高手把他踢下台那该多好。表演在此打住，话筒和尚发话：  
“现在表演暂且停住，以下是募捐献爱心……”只见许多和尚拿出了许多明  
晃晃的东西，有佛珠，有金银钱，有发光发亮的观世音，有塑料莹光佛。不知是谁个捣的鬼，帐篷里的灯突然灭了，那些和尚手上举得高高的佛物都发出了光亮，话筒和尚还在一边地和着：  
“大家快来看啊，菩萨会发光，佛祖身上亮，买回一个送给小孩保平安，只  
要五块钱一个，佛珠二十块，金银钱五十，翡翠玉一百……”那些发莹光的佛倒让 人想笑，里面放进去一盏小灯和一颗电石而已，在街边的小摊随处可见，只要五毛 钱。  
休息时间过后一些和尚继续表演，还有几个和尚的手还在抖动，右手的佛祖  
越来越少左手的钞票越来越厚。一个和尚：  
  “你要不要？只剩两个菩萨了，要不要？五块钱一个。”  
  “不要不要。”有的人说，有的人看了几眼，有的人在犹豫。一个手里拿着几串佛珠的和尚向我走来，我用手碰了碰，那都是木做的 ，也要二十块，真贵。还有那个翡翠玉好像是塑料做的。不提那些和尚在兜售佛物，且说和尚的气功表演。一个和在场上用力发功，另一个和尚拿着一把铁钳和一枚钢针（钢针一直在酒精瓶里）和尚发功之时另一和尚先用钳将发功和尚的下肘用钳死钳住，然后拿出钢针就往他的下肘狠狠地穿进去，再在细细的钢针下面绑上满满的一桶水，小心翼翼地将其慢慢地提上来，这时那和尚的一块肉已被拉下了好长好长。和尚见还不过瘾，就将那水桶随着身子慢慢地旋转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许多人都被吓得把头转了回去，丫丫直叫，起了轰，好不忍心。下一个和尚出场，只见他绑完了腰带，运了功，就有和尚把一把大刀拿了上来。这刀我不识得，似跟刽子手用的刀相似，那拿刀的和尚说道：  
    “各位施主，看清楚了，这是一把北方常用来彻草的草刀，且看它锋利不锋利， 试一试就知道了。我们和尚彻菜都是不用砧板的，都在肚皮上彻菜。现在让各位施主看看，看看永德大师的肚皮硬不硬。如果今晚将他的肚皮剖开了就让我们看看他今天吃的是白米饭还是面条。”说完就用刀去彻垫在那和尚肚皮的生菜，几刀，那菜就一块一块地被彻了下来。不够刺激又把刀放在铁杆上磨了几下，然后将磨好的刀用刀锋在那和尚的肚皮用力地压着，再像锯木条似的在上面左右来去地拉，这样来去地拉了几下那和尚竟然没事。不痛快在旁的和尚又给他多加了一把刀，让他睡在两把刀上，然后用块布将他盖住，再往那和尚肚皮压了块大青石，在旁的和尚拎起大锤狠狠地……  没有砸下去，是骗人的，吓得观众又是几声尖叫。拿锤和尚笑了笑，忽又故做严肃地 再次拎起了锤真砸了下去，一声响后那石头断开了，掀开布和尚从刀上起来，后背不见什么事，只留了两条不见血的长长的深深的红红的刀痕，想必很疼。又一个和尚出场，他的肚皮可以收缩，也鼓胀。缩时像个水盘，胀时像个皮球，引得观众直发笑。  
话筒和尚叫来了一位观众，对他说：  
  “一会司空大师将要为我们表演他的肚皮功，就是用一个碗贴在他的肚皮上，他将用他的肚皮把那个碗吸住，你今晚若是能将他肚皮上的碗剥下来，司空大师就拜你为师，如果剥不下来你就拜他为师。有三个条件，一不许碰他的肚皮；二不能剥碗边，三今晚你一定要用尽吃奶的力气去拉这个碗。”说完那个观众按照和尚说的 去拉那个碗，可总不见效，拉不行，扳不动，生气了，最后将和尚推倒在地，真好玩。约摸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表演就结束了，话筒和尚又叫了：  
    “免费看病，免费看病，如有腰酸腿疼风湿关节炎的留下来，可免费治病。”  
我见父亲也留了下来，不一会那些和尚又说到各家的家里去看病。心想：  
    “可是没地方睡去想找个睡的地方？一虽说是免费，毕竟不是真的，这些伎俩 我见多了。先免费给你治病，说你的病如何如何不妥，再不根治就会危及生命，不堪  设想，最后只能由他们的药可救你……”回来路上一些和尚故意找我说话，就问：  
  “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可以给你看看，免费的，不收你钱。”明明胃不舒服的，却不敢让他们知道，这些和尚把没病的人都给弄出病来，再让他们折腾一下肯定小命玩完。另一个和尚的问题真让我吓了一跳，他问：  
  “你的小孩多大了？可以让他到我们少林寺去,可以得到很好的教育，学文又学武，一定文武双全。”天啊，连我自己还是个小孩哪来的小孩？那时都怪自己没把胡子刮掉，没想到得了这个效果，都是胡子惹的祸。或许自己真的老了，真是未老先衰。他们爱说什么就由他们说去，说不定和尚也有子孙满堂的。真是多个香炉多个鬼，平时看他们在观音面前又鞠又拜烧高香，其实都是居心叵测的。对于他们的问题我不予理睬，还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他：  
    “一个月多少钱？”和尚听了语气突然变得严肃正经地说：  
    “哎……出家人不谈钱，谈钱俗气，要说人民币，按一年一年收取，一个小孩每年三千五。可以把你的小孩带去，上午学武下午学文。我们少林寺就在河南嵩山 ,那里环境幽雅，古树参天，花鸟鱼虫，飞禽走兽，样样都有”  
  “你们少林寺那可有电脑？你会电脑会上网吗？”和尚怔住了，却还老实支唔地说：  
    “没……没有，我……我们不懂那个。”  
    “那怎么能说文武双全？”那和尚被我问住了，半天没话。我不禁发笑：  
    “这些秃头，竟敢呈能。”  
回到了家，就看见父亲躺在了床上，一个和尚正在他的后背上发功 ，做着古  
里古怪的姿势，喘着大气还不时地叫出声来，极像纤夫的‘哎’。哪有什么气出来，和尚额上的珠子倒冒得够快。他问父亲：  
  “感觉如何？见凉没有？见热没有？”父亲如实说：  
  “没有感觉，不冷也不热。”和尚又说：  
  “可能是发功发得不好，再来一次。啊！……嗬！……”父亲还是没有感觉，最后他给父亲用两个竹筒杯子点了火放在父亲的后背上吸。边坐着边和父亲聊，说父亲的病如何如何不好，得用他们特制的药膏帖片来治。  
  “多少钱一片？”我问。  
  “有好的也有次的，好的两百多，次的九十来多。你最少也给我们一些成本费嘛，是不是？……”  
  “你有一些关于你们少林寺的传单海报吗？”  
  “你刚才去看表演了吗？”  
  “看了。”  
  “你没有看到那大片广告牌吗？上面都有说到。”  
  “没注意看，没看到。哎？你们少林寺真的在河南？”  
  “对，在河南。”  
  “河南开封？”  
  “不是，河南东封嵩山少林寺，你若想去可以到我们那里去参观参观。”  
  “不了，我要休息了，就到此为止吧。我的父亲不需要你的膏药……”打发了和尚走了，关了门，打电子游戏去……  
那些和尚可会赚钱，可会谈钱，可会骗钱，一个个可有钱。在表演节目时，那话筒和尚叫道：  
  “明德大师，明德大师，听到广播后回到后台一下，回到后台一下，有你的电话，有你的电话。”天，和尚有手机了。  

                                                          （伎俩骗）  

                    魏灯                        2002·3·31·7 1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