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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山境内单独列项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共有3处，即普济寺、法雨寺、多宝塔（浙东沿海灯塔为跨市项目），均在普陀山上。多宝塔是普陀山三宝之一，也是普陀山现存最古老的建筑，它位于普济寺之东南，从普济寺出来前往公交场，路上正好就能看到。路边多宝塔院的正门似乎不开，但从公交站后面佛教博物馆的门可以进去。相比普济寺中的人山人海，博物馆和多宝塔院这边游人很少，倒是普陀山中难得的一个清静地。
图1：多宝塔院正门
图2：多宝塔方位图
元代宝陀观音寺（普济寺之前称）住持孚中禅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佛门高僧，他誓愿建一座“多宝如来塔”，为此托钵离岛在江南地区化缘，与当时镇守扬州的镇南王（应是第五任的孛罗不花）、宣让王帖木儿不花相识并受到礼敬，宣让王更是“捐钞千锭”助孚中禅师完成心愿。这笔钱在当时可不是小数，孚中禅师遂在姑苏采购了上好的太湖石料，并请能工巧匠雕琢后运回普陀组装，于元统二年（1334年）完成了多宝塔的建造。自此该塔灿然矗立于普陀岛上，至今已近七百年。
图3：建于元代的多宝塔，身姿仿佛大家闺秀
这位出资建塔的“金主”帖木儿不花，还是值得多说几句。其父是第一代镇南王——元世祖忽必烈第九子脱欢，脱欢死后王位在几个儿子间传了好几茬，连帖木儿不花也曾当过（第四任），只是后来让给了已成年的侄子，就是上段说的孛罗不花了。朝廷为了表彰帖木儿不花的高风亮节，就封他为宣让王，后来又因功进封淮王。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朱元璋的大军直捣大都，元顺帝跑路，已八十多岁高龄的帖木儿不花奉命留守监国，城破身死，元遂亡。读《元史》中帖木儿不花的传记，对元廷来说，他也算得上是一位人品方正的忠臣了。
由于帖木儿不花的皇族身份，多宝塔又被人称为“太子塔”，其实帖木儿不花与我们通常理解的太子（皇位继承人）并不沾边。就算是金元时期对汉俗理解的比较粗糙，把一些皇子也称为太子，但帖木儿不花的情况那还是差的比较远，他是宗室、是皇孙不假，但可并不是皇子啊！也许是因为当时的信息传播也不是太发达，就一直以讹传讹下来。
图4：石碑上所刻民国8年捐资修塔的名流们
多宝塔共五层，其中塔座二层，塔身三层，通高十八米。据陈舟跃等专家学者考证，多宝塔应是一座藏传佛塔，其样式是典型的元代建筑风格，也代表着当时最高的工艺水平。民国八年（1919年），印光法师等人主持了多宝塔的补修工程，在塔边有一通刻石，上面镌刻着当时参与捐资的人士。细览发现，北洋政府三位大总统黎元洪、冯国璋、徐世昌赫然在列，足见多宝塔的名声与地位。其后尚有“辫帅”张勋、南洋兄弟烟草公司创始人简照南、简玉阶等多位简氏族人。有趣的是，名单中最后一人叫陈性良，他却是捐款最多的一位，足有三万多银元，比前面所有人加起来还多了几倍！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后来我在《普陀观音传奇》等书中找到了关于他的记载，陈性良是安徽无为人，从商，曾任荷兰一洋行经理，因得子，深感观音菩萨的灵异，遂成为虔诚信徒并来向南海观音报恩的。经细致修缮后的多宝塔更为坚实了。
图5：如今塔上的石刻佛像，其实是1979年重修
令人痛心的是，1966年秋，一队红X兵开进普陀岛横扫四旧，佛门圣地遍起狼烟。据《普陀山志》记载，在这次堪称史上最猛烈的浩劫中，岛上1.7万尊佛像被毁，3.4万卷历朝御赐藏经被焚，绝大部分金银珠宝材质的器物被盗窃，多宝塔上的石雕佛像和宋代以来的摩崖石刻被尽数铲平……我在普陀山中感受不到太多古意的缘由，至此豁然开朗。即是以眼前瑰丽的多宝塔，曾经也是满目疮痍，所幸塔的主体当年没有（或者说没能，我觉得可能是因为陈性良那次捐资修缮浇灌了水泥，太结实）被拆毁。塔上的佛像是1979年整修时重雕的，虽也尚称精美，却不知与原貌是否一致？
图6：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牌照
神驰往昔，掩卷浩叹，心绪久久不能平静。有幸生于和平盛世，惟愿历史不再重演。
前文链接：春游浙江第3篇：普陀山普济寺中的尘世云烟
静思斋 于岳
2019年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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