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枚印章,尺寸相仿,一朱一白,笔者刊石的自用章,年岁却差了三十二年。
朱文印治于风华正茂季,那时,印材稀缺,从工艺美术厂淘换些边角料,连锯带磨,不计较章料桩形、印纽,有个平整的印面就行。吾侪命蹇,长身体时赶上“三年自然灾害”,长知识时偏逢“十年动乱”,唯有发奋努力,把失去的时间抢回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记得那时,常常挂在嘴边的是孟老夫子的一句话“彼人也予人也彼能是我乃不能是”?刻“追夫”二字,貌似别号,实乃自勉而已。
白文印凿于告老山林时,此刻,时间充裕,不必考虑学校的发展,也无须纠结学生的教育,尘封三十多年的印床、印泥、刻刀等治印的家伙什,又重回我的眼际,印材?不再是问题,淘宝走一遭,什么样的印材都有,大的小的,贵的贱的,订单一下,没几天就送到你面前。另一段人生伊始,总该有点标志,治“退叟”二字,言近调侃,确为心语之徵。
把玩着印石,端详着印蜕,突然涌起一种复杂的感觉,三十二年前,刻朱文印,一手握石,一手执刀,成竹在胸,立马可待。那印面上纤细的线条,匀称的布局,显示出一定的功力,倘坚持至今,不可小觑,可是所受的教育注定“爱好”让位于“责任”。如今重拾爱好,已力不从心,印石固定在印床上,带上老花镜,凑在台灯下,一公分见方的小印,刻朱文,难了些,一刀走偏,前功尽弃,还是白文吧。即使这样,成印后发现“叟”字的部件“火”有些失形,大致可观罢了。
“追”与“退”,相距三十多年,体现着两种不同的人生态度,“追”,昂扬,奋发,舍我其谁;“退”,从容,淡定,安之若素。“追”是一种行为,不一定都有预期的结果;“退”不是不为,而是放下执着,看淡得失,远离喧嚣,守住内心的安宁。人生真的很短,想干的事、能干的事很多,但能干成的事很少,有所得必有所不得,失去固然有些遗憾,但得到亦不足喜,得是短暂的,失是永恒的,如此,对于老年人,有点闲暇,有点爱好,慢生活,无目标,也许更契合老子煌煌五千言道德经 “圣人之道,为而不争”的真谛。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