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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有晋砖七八方

古砖为砚是清代以来随着金石学的兴盛,在文人中形成的一种风尚。清代中晚期的金石收藏家端方、陆增祥、陆心源等都收藏有为数不少的汉晋文字砖和砖砚,对于古砖的著录和吟咏也是层出不穷,其中最著名的当然是陆心源的《千甓亭古砖图录》了。到了近代,海派大师吴昌硕可以算是最会“玩砖”的人了,他不仅痴迷古砖,而且他的不少砖都由他自己制砚、刻铭并作题咏。2005年11月,吴昌硕自己制作、自己刻铭的黄武元年砖砚拍出了66万的高价。制砚用的黄武元年砖,是吴昌硕的好友金俯将在1882年送给他的。吴氏得砖后制为砚台,并在砚侧刻铭“壬午四月金俯将持赠。黄武之砖坚而古,卓哉孙郎留片土,供我砚林列第五”,此后一直自用。吴昌硕在晚年谈论书法的诗作中还说“清光日日照临池,汲干古井磨黄武”。吴昌硕的这段轶事,一直被喜欢秦砖汉瓦的人们所津津乐道。

近代名人,除了吴昌硕,周氏兄弟也是酷好古砖和古砖砚。鲁迅生前就有一方大同砖砚,他十分珍爱,现在还收藏在北京鲁迅纪念馆里。周作人在1915年得到过一枚凤凰砖,所以他把自己的书斋命名为“凤凰砖斋”,并请琉璃厂同古堂的张樾臣给他刻了一方收藏章,印文是“会稽周氏凤凰砖斋藏”。后来他又买到一方永明三年的砖砚,又想把自己的“凤凰砖斋”改名“永明砖斋”,这些都记录在他的日记里面。

太元二年七月砖砚

长18宽12,高6.5

制于2006年

太安二年,即公元303年,西晋惠帝司马衷在位,时值“八王之乱”,战乱纷纷。书圣王羲之就是出生在这一年,而那一年,三国名将陆逊之孙陆平原由于遭人进谗言,被害于军中。两位中国书法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在这一年一生一死,岂不让人感慨万千。

大吉砖砚

长19宽12高4.5

制于2008年7月

永嘉二年砖砚

长17宽12高4.5

制于2007年10月

咸和砖砚

长13宽10高4.5

制于2009年4月

凤凰砖砚

长17宽11高3.8

制于2011年10月

古砖最常见的就是“太元”“凤凰”这类年号砖,其次是吉语砖,就是在砖上模印一些吉祥的句子和词语,比如“万岁不败”“大吉祥”“宜子孙”等等。由于有铭文的古砖多流行于东汉、两晋、南北朝时期,这个时期战乱迭起,社会动荡。这一时期却又是中国历史上思想文化非常活跃、繁荣的时期,出现了众多的思想家、文学家、艺术家甚至医学方面的专家。这种文化的繁荣也反映到古砖上面。六朝时期的古砖铭文可以说是中国特殊载体文字发展的两大高峰之一,相比于秦汉瓦当文字,六朝砖文更具特色。其一是书体众多,就模印而言,楷、隶、篆诸体皆有,而一些墓莂上的刻划文字,行草书的随意性更加明显;其二是文字变体众多,同一个字往往有多种不同的写法,这种情况在篆书、隶书铭文中特别多,而且大量出现“并笔”“省笔”现象;其三是文字任意夸张变形丰富,自由奔放。砖是方正的,有铭文的截面也是方形或长方形,形式上与在纸上书写并无二致,而瓦当是圆形或半圆形,局限较大,所以六朝砖文的这些特色除了有文化繁荣、思想自由的因素之外,与砖文在形式上受到的约束比瓦当文字少也不无关系。这些特色也是许多金石学家喜爱古砖的主要原因。

宜子孙砖砚

长10宽10高4.5

万岁砖砚

长14宽10高3

制于2016年9月

二观堂主人刻铭二:一为心自惬意,其乐永年;二为砖为质,溯源古。琢为砚,色苍然。佐纸田,勤墨稼。

玩砖是一种对历史的感怀,制砚则是一种对文化的态度。古砖本是一种建材,敦厚朴茂,方正有加。所以古人制砚,往往依其方正之体,仅制作形制简洁的砚池,与古砖的气息相配合。古人的传统是对“物”的“尊重”,有了这样的“尊重”,所制之器才会有“品”。玩砖之初,就一直关注残砖,大多残砖断体不规则,要制砚就必须把断口处理平整,还其方正,往往是打砚坯的时间比做一方砚的时间还长。其实漫长而耐心的制坯过程,不仅仅是为制砚作准备,也是在考验作者的耐心和态度,如果连做砚坯的耐心都没有,又怎能制出一方好砚呢?尊重这种砖统,也是学到了古人制砚而外的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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