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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律 女娲


女娲

 

初开混沌大荒山,便有娲皇塑女男。

命路艰勤忧百世,心空浩广悯千寰。

祛除水火诛虓虎,拯救乾坤补漏天。

万古雌魂英气在,焚香叩拜祭仙媛。

 

【注释】这是读十二年前写的纪念母亲的文章《生命》之后的感慨诗,诗韵循用的是《诗韵新编》。

“初开混沌大荒山”,神话传说,中国早期的启蒙读本《幼学琼林》一开始就说:“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升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大荒山”,指曹雪芹在《红楼梦》里塑造的境界。《红楼梦》开篇第一回便说道:“却说那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十二丈、见方二十四丈的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那娲皇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单单剩下一块未用,弃在青埂峰下。”“娲皇”,即女娲氏,是中国传说时代的上古氏族首领,后逐渐成为中国神话中的人类始祖。根据神话记载,女娲人首蛇身。她是伏羲的妹妹和妻子。女娲的主要功绩为抟土造人,以及炼石补天。其他的功绩包括发明笙簧和规矩,以及创设婚姻。后世女娲成为民间信仰中的神祇,被作为人类始祖和婚姻之神来崇拜。

“命路”,人生的道路,见唐符载《愁赋》:“命路犹隘,天衢未开。”。“艰勤”,艰辛,见《后汉书·独行传·李善》:“(善)亲自哺养,乳为生湩,推燥居溼,备尝艰勤。”唐袁高《茶山诗》:“周回遶天涯,所献愈艰勤。”宋司马光《吴冲卿直舍阎士安画墨竹歌》:“乃知良工自神解,昧者仿习徒艰勤。”“心空”,佛教语,谓心性广大,含容万象,有如虚空之无际,亦指本心澄澈空寂无相,见唐王维《青龙寺昙壁上人兄院集》诗:“眼界今无染,心空安可迷。”唐庞蕴《杂诗》:“十方同聚会,个个学无为。此是选佛场,心空及第归。”“浩广”,广大,见汉王充《论衡·须颂》:“汉德明著,莫立邦表之言,故浩广之德未光於世也。”清陈宗之《汉道》诗:“乾坤虽浩广,无隙置薄躬。”

 “祛除”,指驱除,除去,见唐李德裕《赐回鹘可汗书》:“去岁,嗢没斯特勤已至近界,边将愤激,便请祛除。朕念其无主可归,且令安抚。”《警世通言·乔彦杰一妾破家》:“(洪大工)看见了小二尸首道:‘祛除了这害最好!’”《水浒传》第四十回:“黄文炳道:‘眼见得这人也结连梁山泊,通同造意,谋叛为党,若不祛除,必为后患。’”“水火”,水灾,火灾。“诛”,讨伐,铲除,见《史记·陈涉世家》:“诛暴秦。”汉贾谊《治安策》:“下无倍畔之心,上无诛伐之志。”屈原《卜居》:“宁诛锄草茅以力耕乎?”

 “虓虎”,虓,音读“xiāo”,虓虎,意思是咆哮的老虎,见《诗经·大雅·常武》:“王奋厥武,如震如怒,进厥虎臣,阚如虓虎。”《三国志·魏书·吕布传》(陈寿评):“吕布有虓虎之勇,而无英奇之略,轻狡反复,唯利是视。自古及今,未有若此不夷灭也。”《三国志·蜀书·马超传》(刘备评):“以君信著北土,威武并昭,是以委任授君,抗飏虓虎,兼董万里,求民之瘼。”“拯救”,拯,救,同义词。“乾坤”,指阴阳合成的世界。“漏天”,谓天泻漏,见宋苏轼《广州蒲涧寺》诗:“千章古木临无地,百尺飞涛泻漏天。”

 “雌魂”,由“雄魂”演化而来,特指女性。“英气”,英武豪迈的气概,锐气,见《三国志·吴志·孙策传评》:“策英气杰济,猛锐冠世。”宋陆游《记梦》诗:“李白杜甫生不遭,英气死岂埋蓬蒿?”清龚自珍《己亥杂诗》之二五○:“为恐刘郎英气尽,卷帘梳洗望黄河。”鲁迅《三闲集·“皇汉医学”》:“冈氏距明治维新后不久,还有改革的英气。”“仙媛”,仙女,亦指皇家女子,见唐宋之问《寿阳王花烛图》诗:“仙媛乘龙日,天孙捧雁来。”清薛福成《庸盦笔记·北齐李后为地仙》:“此贼(指北齐高湛)所以受罪尤重者,以其污蔑仙媛(指文宣皇后李氏),俾蒙诟辱。”

这首诗的意思是:从混沌初开的大荒山时代开始,便有那位叫做娲皇的女神,抟土塑造出中华的女女男男。传播下来的人类命运艰辛坎坷,怎能不让这位人之祖先百世忧患,她那浩大的心胸,融汇着无限悲悯,抚慰着千年的人寰。消弭、祛除水患火患,诛杀那些为害人间的狼虫虎豹,拯救濒危的乾坤,炼就五彩石弥补了漏开的苍天。女娲的英气万古长存,宽厚的气质令人崇敬,让我们焚一炷香,顶礼膜拜这位有着高尚品德的伟岸仙媛。

【附录】生命(2000年6月6日)

中国久远的神话传说让我们对一位孕育了生命的女神油然而生出一种特别虔诚的崇拜。这位女神,《楚辞·天问》中称她做女娲。

女娲毕生的功业,第一件是创造了人类的生命,第二件就是“补天”。

当她所创造的生命在她的微笑中滋生繁衍的时候,半边天空突然坍塌了下来,山林燃烧起熊熊的大火,洪水从地底喷涌出来,沧海横流,波涛汹汹,狼奔豕突,暴殄天物,人类的生命在水深火热里危在旦夕。女娲看见自己的孩子们受到这种惨烈的灾祸,心碎得痛不欲生——而后就顽强地站立起来,开始了艰难而沉重的攘灾回天。

她先是在大江大河里拣选了重重叠叠的五色石,排开巨鼎架起火来将它们熔炼成光彩熠熠的石流,再用这些流动的液体把苍天上一个丑陋的窟窿补好,天空立刻清澈,湛蓝,怕补好的天空再坍塌,便牵来一只大乌龟,用它的四只脚,来代替天柱,树立在大地的四方,将苍穹支撑成昊昊天幕。接着,她开始剿杀在中原搅水为恶的黑龙,又赶尽众多恶禽猛兽,为她的子孙剪除着残暴的祸患。这之后,她又把芦草烧成灰,堆积加高,阻塞了滔天的洪水。灾难在伟大的女娲手里平息了,她所孕育的生命终于死里逃生,得到了拯救。

女娲累极了,她把全部精力都贡献给了自己的孩子,耗尽了自己的生命,不得不休息下来了。这休息,就是世世相沿所称作的“死”。

但女娲的后代们却这样传说:女娲做完了这些,就乘着雷车,驾着苍龙,在白云的簇拥下飞升直上九重天。她静静地在那里生活,遥遥地关爱着自己的孩子们,从不表彰自己的功劳,也不炫耀自己的声音。

这就是生命的母亲。

母亲伟大而高尚,她孕育了生命,又把所有的爱都奉献给了这些生命。生命繁衍得不容易,因此最值得珍爱。

我从传说中咀嚼着浪漫,生命却在现实中经历着风雨坎坷。

台湾的余光中先生说:假如我有九条命,就好了。

他渴望生命能够尽可能地延续。

热爱生命,无可厚非,但不要只为了苟活。

百姓无所谓苟活。古语说,草民命如草。既如草,也就“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了。刀子割过一茬,留下的那半截还会返青泛绿,就那么和日月拉拉扯扯,就那么在时空的长河里韧韧地活着。

青草何止九条命。在大自然中从来得不到佑护,活得好难。风撕日晒,刀耕火燎,车轧人踏,畜啃虫咬,它们就那么刚烈地挣扎着,反倒在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的环境下适者生存了。

所以白居易才有了这样的感叹: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所以杰克·伦敦让笔下的生命在荒野,在绝境,在饿狼,在饥寒的绞杀中顽强地坚忍着,道出了一番热爱生命的禅机。

所以,一位印度的人民画家用生命的积淀展示了那个背负着社会重压的人力车夫的如柴瘦骨和矍铄目光:我最大的收获,就是活着。

一九九六年八月十一日,疲倦而苍白的晚上,我伏在医院的病床前守护着弥留中的母亲。

盛夏的酷暑被淅淅沥沥的小雨淋退,病房里阴暗而潮湿,因为开着气窗,一股不合时宜的清冷渐渐地在我和母亲的周围弥漫,日光灯的光辉在病房里撒开一片静穆。我轻轻地攥着母亲凉凉的手,感伤而眷恋地望着母亲印满沧桑的脸庞和微微闭合的双目。母亲的平静是她一生平和性格的呈现,尽管她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遭逢、坎坷摧折,却每每坦然面对命运,就那么刚强地拉扯着孩子活下去,活下去。她坚韧地使自己的生命挺秀了七十年,直到她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挺到了尽头,才微微含笑静静地躺到了病床上,无怨无悔地迎接命运之神的重新安排。

她已经不再能说话,也不再能听到声音,她与过去的生命似乎已经脱离了,但她极其微弱的脉搏的跳动仍然在向我传递着最后的鼓励:热爱自己的生命,好好活着。

只有我才能读懂母亲传达给我的信息。

是的,我曾经经历过许多次命运的摧折,每一次摧折后我都非常庆幸地对母亲说:妈妈,谢谢您,我还活着!

真是不可思议。已经进入不惑之年,即将知天命的我,时常因念及母亲而感慨:假如我只有一条命,那就糟了!

一九五0年农历五月十四,在故乡,在极度的贫穷中,母亲把生命赋予了我。后来她对我说,那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一粒粮都没有。伯父磕头作揖地从别人家借点米,才换下来母亲的一点点奶汁。野菜和榆钱维持着母亲的生命,母亲却用活力启动着我的血脉。

三个月后,母亲抱着我离开了那个差一点让我夭折的故土,千里迢迢奔波到三岔子寻找我的父亲。从孙家堡子到材料线又坐马吊子进入杳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在颠沛流离中定居在那片石头房里的一间。十冬腊月,地冻寒天我出麻疹又并发了肺炎,后来就命如游丝了,卫生所的医生冷冰冰地说:没有救了,等着扔吧。母亲清泪如雨,哽咽着吐出了几个字:大夫,求求你,只要有气,就治吧。她用一块破小棉被裹着我,在绝望中却没有放弃最后一线希望,白天黑夜地抱着即将离去的生命坐在卫生所里,几个小时注射一次。天明了,又熬到黑,月亮落了,又靠出了太阳,母亲就这么顽强地熬着,竟用自己的生命熬出了奇迹:靠着青霉素,一针一针地从死神的手里夺回了自己的儿子。

十几年后,母亲平静地对我说:“儿子,你的命是从大雪里捡回来的,捡了这回,又捡了那回,你命大,你不是一条命。”

“那一回是咋捡的?”我困惑而又吃惊的问。

“那一回啊,是捡回了我们两条命。”母亲的目光投向了秘不可知的远方,话语中仿佛携带来一场由远而近的茫茫风雪。“那是你两周岁的时候,你爸爸在山里工作,我带着你住在材料线,冬天,出奇的冷,炕烧得热,墙上却是厚厚的霜。屋里没炉子,我就笼了火盆,把炭火生旺,搂着你睡下了。那晚,我们俩都被熏死过去了。第二天早晨,邻居你那位大娘给咱家送东西,敲窗没有人答应,才发现屋里的娘俩不行了,风风火火地喊人抢救,我们这才在冷风中慢慢活了回来。”

我怔怔的半晌闭不上口,好大一会儿,才若有所悟地向母亲说:“妈妈,现在我俩都活着。”

生命却是新的。

十一岁那年寒假,父亲找了一副爬犁让我进山拉柴火。母亲不放心我,说我笨手笨脚的,与其牵肠挂肚地惦着,还不如和我一块儿去。我劝母亲别去,母亲急了,斩钉截铁地甩出两句:“我不去,你也别去。”就这样,母亲还是和我一道去了。

命运真是神秘莫测,那天合当有事。捡柴火的地方正在采伐,我们愣是不顾制止到枝桠堆上去抽树头。旁边不远就是放原木的冰沟。远处突然一声喊,我一激灵的当口,母亲猛地把我推开,自己也顺势跌进雪窝子里。说时迟,那时快,一根原木脱离冰沟飞窜而起拱散枝桠堆,将离我们十几米远的一棵碗口粗小树拦腰撞折。母亲瘫坐在大雪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却愣怔着,嗫嚅地问:“妈,你没事吧?”

下山往回走,路过河边的公路时,恰巧一辆运材车从身后风驰电掣而来。我把爬犁靠到路旁雪里,正要回头看那汽车,母亲突然拽我,急急地说:“快离汽车远点。”我跳出爬犁,就着母亲的手劲,稀里糊涂地和她一起顺着路基的雪坡滚到河面的冰上。猛回头再看,立刻吓傻了:一刹那间,一个脱落的达托拉轮胎飞转着撞开爬犁斜斜地滚下路基,歪倒在河面的厚雪中。母亲脸煞白,疯了似的扑到我身上,下意识地抚摸着我,一连声说:“不怕,不怕,咱们命大……”

为这事,平素极为温和的母亲与父亲大吵一场,从此再也不让我去拉柴火。

更新的生命,又是母亲给的。

六十年代后期,我和那个时代的知青一起让洪水似的浪潮卷到了乡下,一月一月一年一年地挨着。陆陆续续地,知青们都通过各种门路招工走了,我因为父亲的历史污点一直被排斥在招工的圈子之外。几个不错的朋友只剩下了我,孤独和被歧视把极度自卑的我逼到了死角,我不再想回家,有一段时间,脑子逐渐地陷进幽灵的蛊惑,越来越想了结自己的生命。就在那天傍晚,母亲步行二十里山路到集体户来了,没了我的音讯,她心里老不踏实。昏黄的油灯下,我凝视着母亲慈祥的脸,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妈,”我拉着她的手,泣不成声地说,“我不想留在这个世界上了,我受不了了。”

母亲流泪了,她紧紧地攥着我的手,嘴角抽搐着,没话。过了一会儿,她猛地松开手,用袖子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又轻轻地用手指抹去了我的眼泪,和蔼地说:“儿子,不能那样想,在世上活着,谁能没有委屈?有委屈,对妈说,妈给你撑着。你才刚刚二十,生命还长着呢!天下没有绝路,我就不信太阳落了就不再出来。妈这辈子活得就不容易,但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这次走不了,下次走,今儿个走不了,还有明儿个。有妈在,你就好好活着,就是妈将来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妈就想,你不是那种活不出样儿的人。”

母子连心。一番话,又把泪水勾出来,却一下子哭尽了,心里反倒敞亮,郁积在胸中的块垒消逝得无影无踪。我说:“妈,我信你的话。”

母亲在我的心中点起了一支熊熊燃烧的生命的火把,驱除了我在黑暗里徘徊时所产生的恐惧,一步一步地把我引向了光明。

母亲在集体户陪我住了半个月才回去。送她到村口时,朝阳正炽,通红如火,在徐徐的晨风中,母亲那被岁月煎熬成的白发飘忽不定,她平静地拢了拢,亲切地向我扬扬手,朝山路上走去。从那一刻,此情此景就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头。

如今,母亲真的就要走了,她把一生的疲倦深深地掩藏在平静的心里,在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时候,却没再说话。

凌晨,赋予我生命的母亲平静地走了,她的面容非常安详,和生命律动时没有什么两样,留驻在面容上的,是她一生的平和与沉静,刚毅与善良。我看到的,是凝聚了她的一生的平凡而辉煌的刹那。

也就从那时开始,我永远地驻足于怀念母亲的不平静中。我时时思考着母亲的美德,越来越清晰地感到,母亲的生命,正延续在我的身上。

生命正是这样不断地更新。

青山处处埋忠骨,天涯何处无芳草。生命的绿草如茵,生命之树常青。

于是我悟出了:生命是韧性的,生命又是刚性的,即使它融进蓝天中去的时候,也仍然会蓬蓬勃勃,永恒于那个你所追求的最美的世界。

我想,在女娲那里,是否已经接纳了我所深爱着的母亲?

初作于2013年10月14日  再修改于2014年6月21日  第三次修改于2014年7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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