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回 土特当贡品 初次长安行

文/阮  镇

　　蒙照源和瓦是男又去蒙舍诏吊唁舅舅炎阁。

　　他夫妻二人参加完炎阁的弟弟盛逻皮的继位仪式后，就向诏主舅舅盛逻皮，提出接蒙源罗回家的事，盛逻皮倒很大度，同意蒙源罗回家。

　　可是，蒙源罗就是不肯回家，哭着赖着不走。

　　舅舅盛逻皮说：“你看看，不是我不让他走，是他自己不愿意走，我也没有办法呀。”

　　弄得蒙照源夫妻十分尴尬，只好告辞离开了蒙舍诏。

　　夜深人静之时，蒙照源不免回想蒙源罗在蒙舍诏的生活。

　　他在蒙舍诏时，曾多次运行周天功，开启夜视眼和远视眼，捕捉到这样的影像：专门服侍蒙源罗的有二男二女。

　　那二男教蒙源罗武功和棍棒刀叉剑戟。

　　那二女照管蒙源罗的生活起居。十四五岁的人了，那二女还要帮蒙源罗脱裤子，洗身子。更有甚者，那两个妖娆风骚的女子，还教蒙源罗床上功夫，以身传授秘籍。

　　她二人时不时还领妙龄女郎给蒙源罗操练。

　　给蒙源罗服的那黑色蜜丸，不知起什么作用。

　　一日三餐，全是上等菜肴。

　　蒙照源在蒙舍诏时间短暂，不能捕捉蒙源罗更多的影像，单就这些，也足够蒙照源提心吊胆。

　　蒙照源就是不明白，作为娘家人的蒙舍诏，怎么能这样对待蒙源罗呢？

　　难道这就是对蒙源罗的爱吗？

　　他想，蒙源罗不愿意回样备诏，就是贪图那里的享受。可是，那种享受不正常啊。

　　他不再想这些没有结果的事情，他还有许多大事要办。

　　他要把样备诏给建设好。

　　怎么建设啊？连一座铁链子桥都架设不了，还谈什么呢？

　　眼下，要想办法去见大唐皇帝，求得大唐皇帝的资助，才能尽快把样备诏建设好。

　　蒙照源想去见大唐皇帝的愿望越来越迫切。

　　他曾经请教舅舅盛逻皮，怎样才能见到大唐皇帝？

　　舅舅盛逻皮笑笑说：“你以为大唐皇帝是你家亲戚，想见就能见到啊？你一个小小样备诏，有什么资格去见大唐皇帝啊？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就为这，蒙照源纠结了许多时候，也设想了许多的方案。

　　他想到了唐九征。

　　就把老郑请来：“老郑啊，你能帮我与唐九征说上话吗？”

　　老郑说：“诏主，你是不是还想去见大唐皇帝啊？”

　　蒙照源说：“是啊，我想通过唐九征，帮帮我，为我牵线搭桥。你说这办法行得通吗？”

　　老郑说：“唐九征是跟大唐皇帝能说得上话的人，可是，我到哪里去找唐九征呢？”

　　蒙照源说：“当然是回中原去找了。”

　　老郑说：“这往往返返的，费去许多的时日。不如，诏主和我一同去到长安。我再托人找，总会找得到。如果有可能，诏主就直接去见大唐皇帝。你看，这样行不行？”

　　蒙照源说：“这个办法好，那我们就准备上路吧。”

　　蒙照源回想文武两班商议去见大唐皇帝的事时，气氛热烈，争相发言。

　　“我说，与其去见大唐皇帝，不如去见吐蕃王。”

　　“是啊，老诏主就是在吐蕃的支持下反唐的。现在去见大唐皇帝，不是去送死吗？”

　　“不然，时过境迁，一时说一时的话。我们不是和唐九征交好了吗？”

　　“是啊，唐九征给我诏的回信上，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样备诏与大唐要永远修好。”

　　“话又说回来，唐九征做事，也不地道，把桥给拆了，立一根铁柱在竹林寺，真窝心。”

　　“眼下，我们还真难抉择。谁能担保吐蕃不会卷土重来呢？”

　　“是啊，万一吐蕃还来我诏驻军，知道我诏与大唐修好，那怎么调和呢？”

　　“这也怕，那也怕，难道就自己把自己困死不成。”

　　“就是嘛，是去见吐蕃王，还是去见大唐皇帝，总得靠一边。”

　　“既然两边都不敢得罪，那就两边都去见吧。”

　　“不行不行，一旦两边都知道我诏两边讨好，那不得把我诏放在火上烤？”

　　蒙照源说：“谁说的都有道理。因为我诏太弱，在强势面前，怎么谈得上自主？吐蕃一定还会到我诏驻军，我们还得笑脸相向，与驻军和平共处。虽然大唐军队不在我诏驻军，可是，行动起来，也是眨眼就到。我一看到竹林寺那铁柱，就想起唐军那排山倒海的气势。吐蕃军队都望风而逃，何况我小小的样备诏。回想当初，要不是即时作出与唐九征求和的正确决断，那我样备诏早已经不存在了。因此，我赞成两边都不得罪的见解。不过，要有策略。眼下，吐蕃军队不是还没来吗。我们就趁这个机会，去见大唐皇帝。以后的事，以后再议，你们以为这样妥当不妥当？”

　　文武两班一致赞同，并商议去见大唐皇帝的细节：

　　“去见大唐皇帝，总得带点贡品吧？”

　　“我们这穷乡僻壤，有什么好东西给大唐皇帝啊？”

　　“我听中原来的客商讲，贡品五花八门，有珠宝玉器，有人参熊掌。还有宝马良驹，甚至还有美女呢。”

　　“这些，我们都没有，可怎么办啊？”

　　“我们虽然稀奇的物件没有，可是，我们有核桃、蜂蜜、荞粑粑啊。”

　　此话一出，惹得满堂轰笑。

　　“亏你说得出口，这些平常之物，怎么拿得出手啊。”

　　蒙照源说：“这主意不错，大唐皇帝对奇珍异宝，山珍海味，也会腻味。突然看到我们的土俗之物，说不定会另眼相看，也未可知。”

　　大家沉思了一会，觉得诏主说的也有道理，就把核桃，蜂蜜，荞粑粑当做贡品。

　　蒙照源又说：“核桃、蜂蜜可以，荞粑粑不行。你们想，到长安要走多少天啊，时间长了，那荞粑粑还能咬得动吗？我想，带荞面去到长安，现时做。”

　　“还是诏主想得周到。”

　　“再带些核桃油吧。”

　　“对呀，三驮核桃，三驮核桃油，三驮蜂蜜，三驮荞面。这不就十二分好了吗？”

　　蒙照源说：“对对对，十二分好，吉利。此次去长安见大唐皇帝，往返不知要多少时日。在我回来之前，由左相蒙照澈主事，右相蒙照澄辅佐。各位要团结一心，恪尽职守，等我回来。”

　　左相蒙照澈说：“长安路途遥远，为安全起见，诏主须带几位武功高手同行。”

　　蒙照源说：“让瓦是男去做荞粑粑，老郑做向导，客师傅掌管银两，操持开销。绵泡蛮、瘦蕊、梅梅、芹芹同往巡路并照看全体人马。另选武功高强的十二位勇士，充当赶马人，一人负责一匹驮贡品的骡子。这样，我们一共有二十人上路。一人一匹骑骡，外加四匹骡子驮炊具和用物家什。连同驮贡品的十二匹骡子在内，一共三十六匹骡子。这样，我们此次去见大唐皇帝，一共二十个人，三十六匹骡子。”

　　因为骡子是公驴与母马的后代，负重耐力比马强，适应山区行走。另外，骡子不能繁育后代，就没有怀孕影响使用的麻烦。因此，乌蛮人习惯使用骡子。

　　说明一下，前面写到的骑马和驮马，全都是骑骡和驮骡。以后写到的马，也是骡。

　　本来，平时一人能赶四匹马上路。四匹马为一手。赶马人全程步行。十二匹驮马，是三手，只须三人赶。另有一匹驮伙食、炊具、用品。而且，不给赶马人配备骑马。此次去长安，路途遥远，为保险起见，蒙照源特意这样安排。当然，各人都带上了自己的兵器。有弩、有刀、有三节棍。还有锤、有斧、有狼牙棒。长兵器都安置在驮子里便于抽取的位置。

　　蒙照源除了腰刀外，还有不为人知的红肚兜、魔法拂尘和魔镜。

　　他这是第一次把魔法拂尘和魔镜带在身上。他以往云游，都是在乌蛮地盘上，觉得这两件宝物，派不上用场。如今，要远离乌蛮，到那未知的长安去，这就不得不把这两件宝物带在身上了。

　　右相蒙照澄说：“诏主去见大唐皇帝，是我诏破天荒的大事。到了长安，不管等多少时候，一定要见到大唐皇帝。”

　　文武两班那期待的眼神，历历在目，蒙照源深知此次出行意义重大，他决心一定要见到大唐皇帝。

　　准备停当之后，大毕摩才诺选定了出行的黄道吉日。

　　为保密起见，头骡、二骡没有妆扮。不过，一应必须之物，都带齐了。诏主府没有为蒙照源出行举行欢送仪式。只是文武两班与蒙照源拱拱手，算是为诏主蒙照源饯行了。

　　蒙照源率领三十六匹骡子的队伍，满怀希望地出发了。

　　他们离样备诏越来越远了，他们走在崇山峻岭的山道上，遮天蔽日的树林，加上阴沉沉的天，他们码不准时辰了。

　　自从离开样备诏的地盘，他就不忘运行周天功，不时地捕捉尽可能远的影像和声音，以作出正确的判断。

　　来到一处较平坦的地方，还有一小条山溪，他叫停。

　　老郑说：“诏主，再翻过一道山梁，下到坡脚，就有一个叫福来的客栈。”

　　瘦蕊说：“就是，上次我们也在福来客栈住。就别在这里开亮了，我们走吧。”

　　开亮就是马帮的露营。

　　蒙照源说：“别说了，今夜就在此地开亮得了。”

　　诏主发话，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把驮子抬下来，相挨着摆好。马匹卸了重负，在地上打滚解乏。滚够了，起身抖去身上的尘土和草楂，打一声响鼻，各自到一边找草吃去了。

　　众人各自找事做。

　　挖灶架锅，找柴生火，取水和面，拉扯帐蓬，修蹄钉掌，招呼马匹。总之，应该做的事，不必谁支使，井然有序自然都做了。

　　蒙照源四处走动，观察周围环境。

　　瘦蕊说：“诏主，香香茶烤好了。”

　　蒙照源答应着来到火塘边，坐在准备好了的一块石头上。瘦蕊双手捧过一碗茶，蒙照源接过，边吹边小口地喝着。

　　瘦蕊说：“这一路，前不沾村，后不挨店的时候多，都开亮好多回了。”

　　蒙照源说：“你们上次也开亮吗？”

　　瘦蕊说：“上次我们人少，不管早晚，见店就住。”

　　蒙照源说：“人少好安顿。这一次，我们人多马多，走走歇歇，也是自然。哪能天天住得上客店啊。你累了吧？”

　　瘦蕊说：“不累不累，一想到去见大唐皇帝，就一点也不觉得累。不过，连大唐皇帝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么见呢？”

　　蒙照源说：“是啊，我们这一去，也不见得能见到大唐皇帝。”

　　正在烘烤荞粑粑的瓦是男问：“大唐皇帝长什么样啊？”

　　充当瓦是男下手的梅梅说：“能长什么样啊，不就是一个男人罢了。”

　　老郑找了一捆柴回来，接口说：“别说这样大不敬的话。我们这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怎么说都行。到了中原，就千万不能这么说了。说错了话，就要被砍头。”

　　梅梅伸了伸舌头：“这般厉害啊？吓得我都不敢去了。”

　　芹芹说：“你就不会装哑巴？”

　　蒙照源说：“就是，装哑巴好。我们自由自在说惯了，装几天哑巴，也不错。”

　　梅梅说：“诏主，大唐皇帝这般厉害，你去见他干什么呀？”

　　蒙照源说：“我们不说这些，先吃粑粑，都饿了吧？”

　　梅梅、芹芹，把荞粑粑分发给众人。

　　瘦蕊提了一壶茶水，挨个给人们倒。

　　蒙照源一直没有放松对福来客栈的信息捕捉。

　　他早早就捕捉到福来客栈了。

　　他原本也想赶到福来客栈住宿，可是，突然冲来三十多人的一彪人马。

　　为首那人相貌奇丑，精瘦矮小，他一挥手，全都下了马，迅速散开，把福来客栈包围起来。

　　奇丑瘦男又一挥手，几条壮汉手持长刀闯进福来客栈，见人就砍。

　　住店的客人惊惶失措，四处躲避。这时，从店后跳出三条壮汉，手持扁担，逼向那挥刀乱砍的歹徒。

　　在店外观阵的奇丑瘦男连连挥手，又涌进几个持刀的歹徒。这时，又有十多个手持棍棒的男人，加入到与歹徒对抗的行列中。

　　一场恶斗之后，歹徒们被打出店外。

　　奇丑瘦男慌忙爬上马背，带着众歹徒一溜烟跑了。

　　蒙照源要跟踪那伙歹徒，必须要借助魔镜。他就装做四处观察，来到背静的灌木丛后面。

　　他取出石门仙翁赐与的魔镜，调准方位。魔镜比他的天眼明亮许多，照到的范围也更宽更远，而且，声音更加清晰。

　　奇丑瘦男冲在前面，如丧家之犬，一路奔逃。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