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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权在握的泰国军方为什么不直接管理泰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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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8.15 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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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国际新闻的人可能知道泰国几乎每隔三两年就会周期性发生政变。2006年9月19日深夜时任泰国总理他信正在美国纽约出席联合国大会,可泰国陆军总司令颂提却在这时突然率兵冲进总理府宣布发动军事政变。2011年8月5日他信的妹妹英拉在大选中成为泰国首位女总理。2014年5月22日泰国军队又在陆军司令巴育·詹欧差上将领导下推翻了英拉政府。事实上民选政府和军政府交替执政已成为泰国的政治规律。

1932年泰国军队在人民党领导下发动政变一举结束了泰国近600多年的封建专制统治。这年6月27日人民党起草的临时宪法标志着泰国成为了一个君主立宪制国家。在我们的印象当中像英国、日本这样君主立宪制国家的君主大多都是象征性的,而国家的实际政治权力掌握在由民众选举出来的政府首相或总理手中。可泰国的总理却在相当程度上需要看军方和国王的脸色行事。

从他信、英拉兄妹都被军方赶下台不难看出泰国军方的权力之大。既然泰国军方能屡屡发动政变推翻民选政府,那么为什么军方不索性直接管理泰国呢?为什么还要保留一个民选政府的框架体系呢?既然保留了民选政府为何又要将其推翻呢?其实泰国的政治制度与伊朗有几分相似:伊朗总统领导的民选政府只能在最高宗教领袖之下运作,但最高宗教领袖却并不直接管理国家日常行政事务。

泰国在1932年以前和中国古代王朝一样实行的是封建专制统治。1932年领导泰国立宪革命的人民党是在政变军队的支持下才得以上位的。由此可见在泰国君主立宪制确立的过程中军队本身就扮演了重要角色。从那时起直到现在军方始终是左右泰国政局的关键性力量。1934年到1957年这段时间里泰国实际上处于以銮披汶·颂堪为首的军政府独裁统治之下。

这一时期的泰王就类似于日本幕府时代的天皇,而所谓的宪法和政府也不过是军方实现统治的工具而已。表面上军方牢牢把持着泰国的政局,可军方内部却存在着不同利益的派系。这与当年国民党内部不同派系之间的斗争颇为相似。从20世纪50年代起泰国开始出现越来越强烈的要求组建民选政府以取代军政府的声音。泰国军政府被民众的各种示威游行抗议活动搞得焦头烂额。

当时的美国也在冷战背景下积极向泰国倾销自己的意识形态价值观。这就使泰国军政府处于一种内外交困的境地。这种内外交困的状态也激化了军政府内部不同派系势力之间的斗争。这时普密蓬国王巧妙利用军方将领之间的矛盾不断在军队里安插效忠于自己的年轻军官。普密蓬通过提拔这些缺乏资历背景的年轻军官对桀骜不驯的军方元老们进行制衡。1956年普密蓬在公开演讲中指出军队不应该干预政治。

普密蓬的演讲随即在泰国民众当中引起了广泛的共鸣。在这种背景下陆军总司令沙立发动政变接管了政权。沙立是君主制的坚实拥护者,所以在他的拥护下普密蓬的皇权和地位得到了稳步的提升。长袖善舞的普密蓬利用军方将领之间的矛盾边拉拢边打压,最终得以成功控制了在一战之后就逐渐独揽大权的泰国军方。1932年之后的泰国就已成为了一个君主立宪国,但实权却一直掌握在军方和国王手中。

普密蓬国王上台之前在由军方与国王组成的政治联盟中军方居于主导支配地位,而国王只是军方推出来号召人心的一面旗帜;普密蓬国王一番政治运作之后国王仍必须通过与军方的合作掌握政权,可这时军方出身的政府领导人实际上已在悄然间成为了普密蓬的“提线木偶”。在泰国包括军方在内的既得利益阶层同底层民众之间的矛盾相当尖锐。双方都各自成立了自己的政治组织。

泰国的红衫军与黄衫军之争基本上就是分别代表不同阶层的两大派系之争。普密蓬巧妙利用两派纷争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政府人选:如果在任的政府不被老百姓喜欢,那么国王只需要换一个军方代表人物就行了。泰国政府就此成为王室意志的执行者:表面上是政府在运作,实则是国王在指挥。普密蓬堪称是政界的“端水大师”——他在政权、军权和民意之间做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取舍。

在1973年泰国爆发的大规模游行中25万群众走上街头与军队发生冲突。事后有75名学生丧生于军队的镇压之下。民意沸腾之际普密蓬把一直忠于自己的总理他侬推出来当“替死鬼”:普密蓬罢免了他侬,又任命了新的总理。1992年泰国又爆发了一场大游行。这次政府在国王的授意下进行镇压造成大批学生伤亡。事后普密蓬摆出一幅调停者的姿态命令当时的政府总理和军队最高掌权人跪在自己面前向全国人民认错。

在这几次政权更迭中普密蓬始终在政府、军队、民众三者之间保持一种超脱的地位。经过普密蓬这番巧妙的政治运作之后王权、政府、军队已形成了彼此牵制的格局。在1957年之前泰国军方处于一种架空国王权力、凌驾百姓之上的独裁地位,但在1957年之后军方和王室逐渐成为了一种利益共生关系:国王利用军方、政府、民众三者之间的矛盾介入政治,而军方则打着维护王权的旗号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

自1957年以来泰国军方发动的历次政变无不是打着国王的旗号。国王依然要靠军方的支持才能把握政局,但国王在军方面前已不再是任人支配的傀儡了。从此以后泰国王室和军方更多是为了共同的利益而合作:王室必须倚仗军队才能坐稳江山,而军队则打着维护王权的旗号攫取政治资源。王室与军队就这样形成了合作共生关系,但王室并不愿见到军方势力一家独大的现象。

只要军方与民选政府之间存在矛盾,那么国王就有居中调停进而增强自身权力的机会。可如果军方重新恢复到1957年以前那样一家独大的地位就意味着王室很可能重新变成傀儡。显然泰国王室并不愿军方恢复到1957年以前那样一家独大的地位,而泰国的老百姓同样不乐意见到军方一家独大。尽管王室和军方保留了很大的实权,可泰国毕竟是一个君主立宪制国家。

这和沙特那种没宪法没民选政府没政党政治的绝对君主专制国家还是不一样的。泰国人民毕竟已在君主立宪政体下生活了几十年,而且他们还组织起了红衫军这种代表自己利益的政治团体。如果军方要强行接管政权搞不好会激起泰国老百姓的反抗。反过来说泰国军方如果选择维持目前现有地位对自己是最为有利的。事实上泰国的老百姓早已对政变这种事司空见惯了。

反正就是老百姓选举一个政府被军方推翻后再重新选举如此周而复始而已。只要军方不强行接管政权、取消选举其实大家都习惯了。目前泰国军方随时监管着政府的施政。只要军方一感觉到自己的利益受到侵犯就可能发动政变。维持这样超脱的地位对军方而言也就够了。如果非要强行打破过去的习惯由自己接管政权保不齐会惹出什么乱子来。既然军方实际上已然大权在握又何必冒这样的风险呢?

除了泰国自身的国情之外国际形势也不容许泰国军方接管政权。泰国是一个外向开放的社会。泰国经济在相当程度上依赖于对外贸易和旅游业。一旦被外界贴上军国主义标签无论吸引投资还是游客都将出现严重问题。如果强行把一个君主立宪国变成一个军政府国家会让国际社会怎么看泰国呢?与泰国关系密切的美国等西方国家又会不会坐视这种事的发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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