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之书》
一只无名的鸟儿站在
一片小青瓦上。
它不停地鸣叫,不停地抬起头
鸣叫。仿佛是在用
鸣叫的方式,
演示自己的一生。
它是从遥远的唐朝飞过来的,
曾经在李白的
诗中,做过修辞的鸟儿。
它轻巧的身子
被某些时光注入了
轮回的线条。
此一世,它是一个溺死的亡人;
彼一世,它或许
就是一枝出墙的红杏,
扭动着腰肢。
这一次,终于轮到“轮回”
喘一口粗气了!
这只鸟站在小青瓦上,它的身份
简单而明了:它
不是一只即将消失的
鸟儿,就是一只
即将重生的鸟儿。
而告诉我们答案的,正是那些
一声疾似一声的
鸣叫。
2014、6、6
《人性之书》
今天,我的悲怆来自于
与一个人的对话。
他赤裸裸地在我的生活中居中站立。
我们谈到爱情和金钱,
这个过程还涉及到了物质和非物质。
“我一直做为旁观者置身其中。”
“你说的话全部是假的。”
“亲爱的,我多么爱你!”
“我感受不到
你的爱,丝毫感受不到。”
整个谈话过程,
我们虚伪的嘴脸暴露无遗。
这个话题最后以一个人
付出一朵玫瑰为代价,草草地结束了。
我们还谈到性爱。
当然,是以一种非常幽默的方式。
“我一天只爱你几分钟。”
“哦,不可思议。你帮我唤醒黎明吧!”
“我并不是在玷污你。”
“我就是想让你汹涌成海的
澎湃的样子……”
“像我们这样的人多吗?”
“一定不比融化的雪少。”
“……哦”
“啊……”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吐着灰黑色的烟圈。
我则继续
孤独地行走。除了孤独,
我还疲倦。
但我始终记得,花园里翩跹的蜜蜂。
它们的微笑一直是
甜甜的……
《蓝色睡衣》
仿佛一副情爱的骷髅,
一件蓝色睡衣进入了他的幻觉。
哦,可以说成是
幻觉吗?
他曾那么沉醉地
将自己裹在其中,
像一种植物将自己裹入绿色的颤栗。
他在里面种满了
乳房的种子。
痒痒的,软软的……
升腾、濒死,然后
虚空。——他,是何时开始驰骋的?
哦,他究竟使用了哪一种疯狂?
他的手那么肮脏。
星空也是蓝色的,
身体与身体之间的摩擦也是蓝色的……
《一种丝,叫土豆丝》
我尽力把土豆丝切得
细得不能再细。
首先我得将土豆片切得薄如蝉翼。
这样一个简单的
上一个环节关系着下一个环节
命运的道理,
我终于悟出来了。
有时候我就在想,我饱满的嘴唇
是不是与命运相仿?
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了。
如果有一天我的菜板上
只剩下一把刀和
一个土豆,我将如何开口说出我对
命运的认识?
一种丝,叫土豆丝。
一种命运,叫
切土豆丝。这个过程,需要我
同时启用躯体和灵魂……
这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
是不是一样的?
《露珠之书》
草尖上的露珠
长着一副天鹅的身姿。
哦,我渴望
它们的美,
如我终身都在寻找的
一种爱情。
露珠,这些小小的
露珠哦,它们仿佛一个证据
替代着愚蠢的水。
它们有时还吞噬自己的
身体……
如果遇见一个已经被囚禁了
一千年的女孩,
它们就会暴露自己
王子般的容颜。
若形容得再美一些,
可以将它们比喻为传说中的
滴滴血迹……
也可以将它们比喻为
一颗尚未被爱情
咀嚼的果实。
与其他的事物相比,唯有
爱情,是透明的……
这尘世间的爱情,
多么像,露珠摇曳着天鹅般的身姿……
《永生》
听见倒车的声音,
我就像一个老木偶似的移动了几下。
我向左
移动了一些,
那辆刚才
还在我身后的车就涟漪般无影无踪了。
它的消失
与我的存在一样,
并不意味着一场结束,我对此
深信不疑。
我还经常思考:
乌云是如何躲避白云的、
水蒸气
是如何躲避水的、
石头是如何躲避山峰的
险峻的?
——为了迎接迟早要到来的这些劫难,
我做过许多类似
逃生的
练习。
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
逃生者。
有时候,我啼哭,
像一个襁褓中的
婴儿。有时候,为了向前跨出一步,
我必须先倒退十步……
我并不是想以此得到永生。
丰盛的晚宴已经塞满了堂而皇之的嘴,
我为何还像
宿命论者一样?
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到
物我两忘?
《枯山水》
沙子像水一样呼吸,石头
像山一样站立。
剔除一些近乎荒谬的理解,
可以肯定,有些事物就是虚置的。
此时,我尽力地攀登一座山,
其实,山并不存在;
此刻,我柔软地亲近一片水,
其实,水并不存在。
这些都是我虚置的。
我虚置的并不是空,也不是无。
我虚置的,
只是有形事物的一部分,
它们皆来源于
一道光芒,而并不濒临我们的垂死之躯。
徜徉于山水的一侧,
仿佛我就是被山水虚置出来的。
倾刻间,我
变成了山水的女儿。
如果再有一朵莲花就好了。
此时此刻,只有它不是被我虚置的。
仿佛某些爱情、
仿佛某些荣辱、
仿佛某颗枯萎的心,转瞬间被植入了泥土……
如果是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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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编:苍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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