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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1

​《周易》卷之一 

                  周易  上经

萧山后学本来尔绳(木臣氏)纂辑。西陵后学朱采治(建予氏)、朱之澄(濬宗氏)编订。来木臣之子来珏(子苍)、来朋(公野),朱采治之侄朱树远(载升)、朱本(大升)校正           

    周,代名也。易,书名也。其卦本伏羲所画,有交易、变易之义,故谓之易。其辞则文王、周公所系,故系之周,以其简表重大,故分为上下两篇。经则伏羲之画,文王、周公之辞也。并孔子所作之传十篇,凡十二篇。中间颇为诸儒所乱。近世晁氏始正其失,而未能尽合古文。吕氏又更定著为经二卷,传十卷,乃复孔氏之旧云。

    《大全》上经,首乾、坤,终坎、离,造化之始终备矣。下经,首咸、恒,终既济、未济,人物之始终备矣。乾坤者,造化之本体;坎离者,乾坤之大用。交易谓阴交于阳,阳交于阴,如卦图天地定位,八卦相错。变易谓阳变为阴,阴变为阳。如蓍策,老阴变少阳,老阳变少阴。交易主卦言;所谓对待之易也。变易主蓍言:所谓流行之易也。《蒙引》:易更四圣,不必尽合。如坤,以西南为阴,东北为阳,是文王后天卦位,与伏羲不同。如乾卦,元亨贞利,取四德。师卦截取丈人吉、无咎之类,孔子不与文王同。如需,取乾遇坎至坎,三爻类言,需而不自坎险言。周公又与文王不同,如坤之无成有终,只是寻常说。而象曰:弗敢成也,代有终也。孔子又与周公不同,于彖传解卦词,或多取一义,或别取一义。如刚,中正履帝位而不疚之类,与文王、伏羲本旨不同者尤多,学者只宜虚心求之,其不同处于理各有所当也。

                   乾   乾下乾上     

 乾,元亨利贞。

    六画者,伏羲所画之卦也。一者,奇也,阳之数也。乾者,健也,阳之性也。本注乾字,三画,卦之名也。下者,内卦也,上者,外卦也。经文乾字,六画,卦之名也,伏羲仰观俯察,见阴阳有奇偶之数,故画一奇以象阳,画一偶,以象阴。(凡物,阳之质,一而实;阴之质,二而虚,指两仪)见一阴一阳,有各生一阴一阳之象(指四象言),故自下而上,再倍而三(指八卦),以成八卦。见阳之性健而其成形之大者为天,故三奇之卦名之曰乾,而拟之于天也。三画已具,八卦已成,则又三倍其画以成六画,而于八卦之上各加八卦,以成六十四卦也。此卦六画皆奇,上下皆乾,则阳之纯而健之至也。故乾之名、天之象皆不易焉(以性情言,以形体言)。元亨利贞,文王所系之辞以断一卦之吉凶,所谓彖辞者也。元,大也;亨,通也;利,宜也;贞,正而固也(贞有二义:未正必求其正,既正必守其正,此论本然之理)。文王以为乾道大通而至正,故于筮得此卦而六爻皆不变者,言其占当得大通而必利在正固,然后可以保其终也(此论当然之事)。此圣人所以作《易》,教人卜筮,而可以开物成务之精意,余卦仿此。

    [乾卦全旨]乾之六爻,皆得乾道,非他卦可比,取象于龙,龙固纯阳之物,而神灵不测也。初则才德虽备而时位未乘,二则德位兼全而事功可济,三则出群臣之上而心存敬畏,善处危地,四则以能疑之资而从容详审不敢轻进。九五得乾之纯而以圣人在天子之位,上九进极将返,而不能审时以得乎中。至于用九,则刚变为柔,不锐不驰,得中之道也。

    [乾彖]此首以占教天下也。伏羲所画,内外皆乾之卦,其数纯阳,其性至健,文王统观全体之象而系之词,以为天地间凡柔者,皆不足以有为,惟刚健则有能为之资而物莫之阻,乾道之所为,大通也。刚者必正,柔者必邪,乾则纯阳,至健又正之至者也。占者得之,运其刚健之德,事无不立,功无不成,不惟亨而且大亨也。然所为元亨者,非可恃吾力能为而妄为之,必宜以正道自处,未至于正,必求其正,既至于正,必守其正,乃可以保其终也。是则乾道之元亨利贞,天理之本然也。其占必大通,而利在正,固人事之当然也。

    《大全》朱子曰:人只见夫子于乾坤,《文言》解作四德,他卦只云大亨以正,便须要于乾坤四德说教大于他卦,毕竟本皆占词也。

    《存疑》:乾有元亨之理,其所为之事,就当以正,则元亨可得,只如咸,本义感有必通之理,然不以贞则失其亨,而所为皆凶。恒,本义,然又必利于贞,乃为得所常久之道而利有所往。《蒙引》乾卦卦词,只是要人如乾样;坤卦卦词,只是要人如坤样。至于蒙、蛊等卦,则又须反其象,此有随时而顺之之义,有随时而制之之义,通解以贞保其终,方是元亨。非既元亨了,又须保其终也。元亨内已包得个贞字,下特出之,以戒占者耳。此贞字,乃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之枢纽字。

    初九:潜龙勿用。

    初九者,卦下阳爻之名,凡画卦者,自下而上,故以下爻为初阳,数九为老,七为少,老变而少不变,故谓阳爻为九。潜龙勿用,周公所系之辞,以断一爻之吉凶,所谓爻降者也。潜,藏也。龙,阳物也。初阳在下,未可施用,故其象为潜龙。其占曰勿用,凡遇乾而此爻变者,当观此象,而玩其占也。余爻仿此。

    [初九]周公析观一节之变而系辞于各爻之下,以为九,以阳居下,备得乾道,故于象为龙。其在下而居初,则象龙之潜藏也。未能有及物之功,占者遇之,不可有为,故曰勿用,言不可出而施用。

    《大全》胡云峰曰:《易》之为道,词变象占而已。如此爻,九为变,潜龙为象,勿用为占,统一爻为占之辞。《蒙引》象有二类,如初九,有潜龙之象,九二有见龙之象,是本诸爻体而假物以明之也。如乾之性体,刚健有能,乾乾,惕厉之象。蒙二刚而不过为能有所包容之象,是以本爻所具者以为象,不复假诸物也。然正象何以亦谓之象,盖只是奇偶二画中仿佛有此道理,无实事故也。

    《存疑》:龙就爻德上取,潜龙就爻位上取,六爻尽事物之变。圣人特假潜龙以显初九之义,使人以类求之。《蒙引》曰:此爻在士之未仕者,当隐约以待时,仕者亦当隐身而退避。在庶民,则不利有所往,在商贾,宜深藏而不市。以天子之尊而得此爻,亦或时当主静,事当谨密也。又曰:圣人系词,或取爻德,或取爻位,或取本卦之时,与本爻时位,又或兼取,应爻有取所承,所乘之爻有兼取,承、乘应与时位兼全者,又有一爻为众爻之主者。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见龙之见,贤遍反,卦内见龙并同。)

    二谓自下而上第二爻也,后仿此。九二刚健中正,出潜离隐,泽及于物,物所利见,故其象为见龙在田,其占为利见大人。九二虽未得位,而大人之德已著,常人不足以当之。故值此爻之变者,但为利见此人而已。盖亦谓在下之大人也。此以爻与占者,相为主实,自为一例。若有见龙之德,则为利见九五在上之大人矣。

    [九二]以刚健中正之德,于象为龙,在初之上则出初之潜而离于隐,于龙为见,故象龙之显见于田,而霖雨足以及物焉。大人出,则泽必及物,物所利见。占得此爻,利见如是之大人。在讼者见之,则获。伸蹇者见之,则获。济困者见之,则获。通升者见之,则获。进随其人之所见,皆足以遂其所图而济其事功。若天子之尊而得此爻,则当见在下之大人,如成汤之于伊尹,文王之于吕尚也。

    《大全》朱子曰:六爻不必限定说。如潜龙勿用,若庶人得之,自当不用。人君得之也,当退避。见龙在田,众人得之,亦可用事,利见大人,如今人宜见贵人之类。伊川亦自说一爻当一事,则三百八十四爻,只当得三百八十四事,说得自好。《蒙引》:以九居二,亦非正也,但纯乾之德与他卦不同。故朱子独自主张曰刚健中正以体而言,则刚兼用而言,则健居下体之中则中,中则无不正矣。程传:乾坤纯体,不分刚柔,而以同德相应。九二之大人,亦是得时位者,如伊周之俦,故能德施普天。下文明其曰虽未得位,言未得在上如九五耳。

    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九,阳爻。三阳位重,刚不中居下之上,乃危地也。然性体刚健有能(明其当乾惕之故,明其有乾惕之义,昔从爻位上取。)乾乾,惕厉之象,故其占如此。君子指占者而言,言能忧惧(贴乾惕)如是,则虽处危地(贴厉字)而无咎也。

    [九三]以阳爻居阳位,而又不在二体之中。重刚是其过刚之资,不中,则所以用其刚者,又不当,且居下之上,则有重责在身,真危地也。夫九三之居危地,既当存乾乾惕厉之心,而性体刚健又有能。乾乾,惕厉之象,占得此爻之君子,必也终一日之间健而又健,不少止息,至于日入之时,若可少休,犹惕然敬畏如是,则谋无不审,动罔不臧,所以行之身,施之事者,皆得其道。虽处危地,而不至于倾覆矣,故无咎。此周公本象而著占也。

    《大全》王氏曰:凡言无咎者,本皆有咎也。处得其道,故得无咎也。《存疑》:乾,健也。乾乾,健而又健也,是不息意。夕惕若,是观贴终日乾乾意。只在终日乾乾内,至夕犹惕乃为终日。何为健?惕然敬畏不为物欲所夺,便是健,故曰:自胜者强。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或者,疑而未定之辞,跃者,无所缘而绝于地,特未飞尔。渊者,上空下洞,深昧不测之所,龙之在是,若下于田,或跃而起,则向乎天矣。九阳四阴居上之下改革之际,进退未定之时也。故其象如此,其占能随时进退而无咎也。

    [九四]爻 九四。九,阳,欲进;四,阴,未必于进,居上欲进,居上之下则又未必于进,且初离下体入上体,而为改革之际,皆进退未定也。象龙之在渊,欲跃而升,而未必遽跃者焉。在人则审进退之时,迟疑慎重而不遽进,古得此爻,既不先时而至于躁进,亦不后时而至于失时,何咎之有?

    《存疑》:随时进退,重在进一边,其未进便是退。《蒙引》:跃,本是起;或跃则未便起也。此爻重在或字上。进退未定之时,或字上都有了。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刚健中正以居尊位,如以圣人之德,居聚人之位,故其象如此。而占法与九二同,特所利见者,在上之大人尔。若有其位,则为利见九二在下之大人也。

    [九五]此爻有刚健中正之德,故其象为龙居五尊位,故为飞龙在天。飞龙在天,则乘风云神变化而霖雨足以及物,此其时也。圣人在天子之位,则仪礼制度考文,行三重之道,使人得以寡过,此其时也。故为人所利见。古得此爻,未仕者兴行通济时之心,已仕者举朝觐会同之典,无论君子小人,皆宜睹之也。

    《大全》朱子曰:《文言》圣人作而万物睹,分明是以圣人为龙,以作言飞,“以万物睹”解“利见大人”,只是言天下利见大德之君也。

    上九:亢龙有悔。

    上者,最上一爻之名。亢者,过于上而不能下之意也(是就其所以处时位者说)。阳极于上,动必有悔,故其象占如此。

    [上九]阳极于上,象龙之久于在天不返乎渊而亢者焉。古者得此物,极则反,势盛则倾动,必有悔。尧老而舜摄,舜亦以命禹,伊尹复政,厥辟,蔡泽归相印于秦,知此道也。

    《蒙引》只据上九现成时位说时,亢而不与俱亢,则虽有悔而复于无悔。程传曰:圣人有亢时,无亢心,盖必有持盈守满之道焉。

    用九:见群龙无首,吉。

    用九言凡筮得阳爻者,皆用九而不用七,盖诸卦百九十二阳爻之通例也,以此卦纯阳而居首,故于此发之(此三句先发明其意,当另托在用九二字上)。而圣人因系之辞,使遇此卦而交爻皆变者,即此占之。盖六阳皆变,刚而能柔,吉之道也。故为群龙无首之象,而其占为如是,则吉也。《春秋传》曰乾之坤,曰见群龙无首吉,盖即纯坤卦辞,牝马之贞,先迷后得,东北丧朋之意。

    [彖传总旨]《存疑》资始,是生意方动处流形,是生意长进处各正,是生意收敛处保合,是生意充满处乘龙御天,行天道也。元亨也,万国咸宁致太平也,利贞也,当以天道为主释四德,而以圣人互言者,圣人与乾合德也。

    彖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

    《彖》即文王所系之辞:《传》者,孔子所以释经之辞也。后凡言《传》者,仿此。此(此字包下五节乾之所包者,广天,特其成形之大者,措乾)专以天道明乾义,又析元亨利贞篇四德,以发明之。而此一节,首释元义也,大哉。《欢辞》:元,大也,始也。乾元,天德之大始,故万物之生,皆资之以为始也(见本文,始字是物之始)。又为四德之首,而贯乎天德之始终,故曰统天(天只是一元之气)。

    [《彖传》]夫子作《彖传》以释文王卦辞,以乾有天之象,故专以天道言。又以乾有君之象,因及圣人法天之治。乾之义虽无所不包,而成形之大者莫过于天。乾道无形而难知,天道有迹而易见。大哉!其乾之元乎!盖天以生物为心,而元乃其生生之意。当剥落之余,生意初动,万物资取乎元之理,以始其性;资取乎元之气,以始其形,且非徒为物之资始已也。生意流行,初无间断,一元有以贯通之,亨通利遂贞成,莫非此理,理与气之运行而不息焉。是元也者,乃统贯乎亨利贞之天德者也。始万物而统天德,不可以见乾元之大乎?

    《大全》邱建安曰:以四德言,虽有元亨利贞之分,而其所以无间断者,亦惟一元之运行,有所统天也。《存疑》万物资始二句,正由乾元所以大处平肩,俱就生物上说,可见万物初有生意,便是资始。生意流行于四德之中,而无间断,便是统天。资始者,偏言之元,无物不有统天者,专言之元,无时不然。《蒙引》非以万物之始处,当元始者,物之始也。物之所资以始者,元也。元自是天德。天之所以为天,四德而已矣。统四德即是统天。

    云行雨施,品物流行。 此释《乾》之亨也。

    [云行]以乾之亨言之,乾道未通之时,虽有云雨寸之功,品物亦不能有发生之盛。迨乾道亨通,气机一到,阴阳交通,云行雨施,诸品植物向之,资始于元,有气无形,资生于坤,有形未著者。今则得乾道之亨,而形质呈露,生生不已,此可见乾之亨也。

  《存疑》:品物流行全自乾之亨上来,云行雨施,乃造物之功用。流字有生生不已之意。

    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

    始即元也。终谓贞也。不终则无始,不贞则无以为元也。此言圣人大明乾道之终始(是造化的),则见卦之六位,各以时成,而乘此六阳以行天道(是圣人的),是乃圣人之元亨也。

    [大明]天以元亨生万物,圣人岂无元亨以生万民乎?天道贞下起元,终而复始,时焉而已。圣人心通造化,默契终始之运,则见《易》理即是天道,因见卦之六爻。潜见、惕跃、飞亢,亦各以时而成。由是,据此六龙变化之妙,以措诸政治。凡张弛阖辟无不与时偕行,而天道之终始,一自我运用之矣,则圣人之元亨也。

    《大全》朱子曰:不曰当天而曰御天,以见迟速进退之在我耳。潜见飞跃,以时而动,便是乘六龙,便是御天。圣人便是天,天便是圣人。《蒙引》:此条时字最重,末句正圣人之元亨处,乘此六龙变化不测,运诸一心,当潜而谨密,当见而敷施,当惕而兢业,当跃而应机,当飞而建极,当亢而持盈,随时变易。圣人一身,常驾驭乎六龙,乾之六龙常出没于圣人之一身。《存疑》:天道之妙,时焉而已。时即天道所在,时乘六龙即是御天,有随时顺之,随时制之二义。

    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

    变者,化之渐;化者,变之成。物所受为性,天所赋为命。太和,阴阳会合冲和之气也(万物必须阴阳二气交合始生,阴阳交合便冲和)。各正者,得于有生之初,保合者,全于已生之后。此言乾道变化,无所不利而万物各得其性命以自全,以释利贞之义也(此一句就天道本体、默运上说,利即《文言》美利天下之利)。

    [乾道]元亨之后,利贞何如哉?万物当元亨时,理方行而未立,气方行而未成。惟乾道由始亨之变,以趋收敛之化,则变脆为坚,敛华就实,各成形质,不相凌夺,不相假借,而性命以是各正矣。且其阴阳会合冲和之气,与性命俱有者,愈敛愈固,生意凝蓄于中,无少欠缺,无少渗漏,而保合浑全焉,乃乾道之利贞也。

    《大全》朱子曰:以理属利,气自在其中。以气属贞,理自在其中。胡云峰曰:谓之各正,则命之禀也,乃性之所以一定而不易,谓之保合,则性之存也。又命之所以流行而不已,盖太和者,阴阳会合冲和之气,而乾元资始之理,固在其中矣。《蒙引》:元亨时,万物虽已各具生理,犹未可遽谓之正也。正者,所谓物各得其宜,不相妨害,意迨至生意饱足,无少欠缺,方可谓之保合太和也。保合只是保合那各正的,利贞虽曰同宗共事,然与元亨并列为四德,则二者自须有别。《存疑》:生意闭固不渗漏,有调养覆获之意,故曰保。生意在内不见于外,有韬藏秘密意,故曰合。

    首出庶物,万国咸宁。

    圣人在上(以德言)高出于物(以位言,便有造化及物),犹乾道之变化也。万国各得其所而咸宁,犹万物之各正性命而保合太和也。此言圣人之利贞也(事功已做在前)。盖尝统而论之,元者,物之始生;亨者,物之畅茂;利则向于实也,贞则实之成也。实之既成,则其根带脱落,可复种而生矣。此四德之所以循环而无端也。然而四者之间,生气流行,初无间断,此元之所以包四德而统天也(此段皆就万物言,取其易见)。其以圣人而言,则孔子之意,盖以此卦为圣人得天位、行天道(贴乘龙御天),而致太平之占也。虽其文义有非文王之旧者,然读者各以其意求之,则并行而不悖也。坤卦仿此。

    [首出]天以利贞成万物,圣人岂无利贞以成万民乎?当乘龙御天之时,教养之事已备。至此,惟端拱高出于臣民之上,无所作为以观德化之成,犹如乾道之变化默运无为一般。但见道化覃敷,万国无不名遂其生,各复其性,而咸宁一如万物之各正保合,以收乘龙御天之功。则圣人之利贞也。

    《大全》邱建安曰:此圣人体乾之利贞也。《存疑》:万国咸宁即本文乘龙御天功效之所成就耳。《演义》:御天者,圣人行道之始,所以开咸宁之端。咸宁者,圣人行道之终,所以御天之功。《蒙引》:本义圣人在上,首出于物则首出句专以位言其德字,只在圣人二字内。

    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象者,卦之上下两象及两象之爻,周公所系之辞也。天,乾卦之象也。凡重卦,皆取重义,此独不然者,天二而已。但言天行,则见其一日一周而明日又一周,若重复之象,非至健不能也(天之运行至健),君子法之,不以人欲害其天德之刚(此在自强不息前一步),则自强而不息矣。

    [象传]夫子统取全卦之象论之,谓卦之两象皆天,今日一周而明日又一周,循环无间,天行之不息,惟其健也。君子体之,知吾心天理本自流行不息,惟为私欲所胜而不能自强,则天理遂壅塞而不行,不行则止息矣。于是克去己私,挺然自强,使吾心天理运行而无间断,皆君子之不息而本于自强也。是则天行健者,于穆不已,天之所以为天也,自强不息者,纯亦不已,圣人之所以同天也。

    《大全》游广平曰:至诚无息,天行健也。若文王之德之纯是也。未能无息而不息者,君子之自强也。若颜子三月不违仁是也。(绳14按:俱以君子言)《存疑》:君子体乾,全在不息,盖天行内有不息意,君子不息,所以法天行也。是何物不息?心之天理流行不息。如何方能不息?自强方能不息。如何是自强?《传》曰:自胜者强,又曰:能胜物之谓刚。《蒙引》:凡君子以等,皆以见成者言,言其能用《易》也,不必做方去体《易》说。

    潜龙勿用,阳在下也。 阳谓九,下谓潜。

    [潜龙]又析各爻之象论之。初何言乎潜能勿用?盖九为阳刚,初在卦下。阳有龙象在下,有潜象,所以为潜龙而占,则不可轻于施用也。

    《大全》胡云峰曰:夫子于乾坤初爻,揭阴阳二字,以明《易》之大义。乾初曰阳,在下;坤初曰阴,始疑扶阳抑阴之意见矣。

    见龙在田,德施普也。

    [见龙]何言乎见龙在田?为其刚健中正,出潜离隐,则其德既盛,其化自神,所施以及乎物者,无不周编,宜为人所利用也。

    《存疑》:德施普即本义泽及于物之意。

    终日乾乾,反复道也。反复,重复践行之意。

    [终日]三曰终日乾乾者,任大责重,只是个反复的道理。重复践行,不敢休逸,所谓乾乾者如此。

    《蒙引》道字轻,不可认作反复乎道。

    或跃在渊,进无咎也。可以进而不必进也。

    [或跃]四曰跃在渊者,事势已值可进,而独详审慎重,可以进而不进,则其进以时矣。有何昌进之咎?

    飞龙在天,大人造也。 造,犹作也。

    [飞龙]五则曰飞龙在天者,盖以圣德之大人,乘时兴起,以统御乎天下,犹龙之飞而在天,斯岂寻常人之造乎?

    《大全》徐进斋曰:大人释龙字,造释飞字,龙以飞而在天,犹大人以作而居位。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

    [亢龙]上则曰亢龙有悔者,盖阳处,既盈之地,盈则必消,本不可久。苟无持盈之道消,将立至讵能久乎?所以有悔也。

    《大全》徐进斋曰:以盈释亢,以不可久释悔,知其不可久而防之于未亢之先,则有悔者无悔矣。

    用九,天德不可为首也。

    言阳刚不可为物(物兼人与事言)先,故六阳皆变而吉。天行以下,先儒谓之大象;潜龙以下,先儒谓之小象,后仿此。

    [用九]阳爻何以皆用九哉?盖以刚为天德,固不可无,亦非可主以为物先者,先则纯在乎刚,缺折而不可为也。六爻皆用九言,须用坤德以济之也。

    《大全》胡云峰曰:《经》言无首,《传》言不可为首,为人之用《易》者言也。

    文言曰:元者,著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

    此篇用《彖传》、《象传》之意,以尽乾坤二卦之蕴,而余卦之说,因可以例推云。

    元者,生物之始,天地之德,莫先于此。故于时为春,于人则(看则字重在人)为仁,而众善之长也。亨者,生物之通物至于此莫不嘉美,故于时为夏,于人则为礼,而众美之会也。利者,生物之遂物,各得宜不相妨害,故于时为秋,于人则为义,而得其分之和。贞者,生物之成,实理具备,随在各足,故于时为冬,于人则为智,而为众事之干。干,木之身,而枝叶所依以立者也。

    [文言总旨]《蒙引》:此一节凡三段。首节言人之四德;中一段,言君子之行此四德;末一段,言君子所以能行此四德者,惟健也。元、亨、利、贞,文王只为占辞,至孔子《彖传》仍有四德之说。天之四德,自其生成万物者言也。圣人之四德,自其统治一世者言也。至此,所谓四德就君子一身所行而言也。

    [文言《彖传》]以天道明乾义,此以人道申乾。《彖传》之意谓元、亨、利、贞,有天德之自然,有人性之本然,德之在人有所为。元者,乃吾性中慈爱之理,得之最先,统之最宗,根于吾心之中,众善由此而生,而为善之长也。德之在人,有所谓亨者,乃吾性中恭敬之理,经以三百曲,以三于粲然,文物之盛由此而总会其全,而为嘉之会也。德之在人,有所谓利者,乃吾性中裁制之理,心得其制,事得其宜,尊卑上下,分极其严,而实顺乎人心,无所乖戾,而为义之和。德之在人,有所谓贞者,经事知宜,变事知权,乃吾性中明觉之理,万事万化皆有定主,而事依以立,悉坚确端正而为事之干。四德之在人如此。

    《大全》陈北溪云:仁是心中个生理,当流行生生不息,彻始终,无间断,苟无之生理,则心便死了。其待人接宝,恭敬何自而发,必无所谓礼。处事之际,必不解裁制而无所谓义。其于是非亦顽然,无所知觉而无所谓知。《蒙引》善之长四句,纯以天德之在人者言,此元、亨、利、贞,就当作仁、义、礼、智四字看。《程传》乾之四德在人,则元者,众善之长也;亨者,嘉美之会也;利者,和合于义也;贞者,干事之用也,亦分明本义。元者生物之始,天地之德,莫先于此。四段其实只是推原,在人之元所以为善之长云云。元者,善之长,元就当仁。乾元用九,天下治也,用九就当刚而能柔。《存疑》义之体严似嫌于不利,故特变例为之说,曰:利者非他,即义之和也。盖自君臣父子,以至万事万物,必合于义,然后各得其分而相安,安斯和矣。和则利,孰大焉。故所谓利者,乃义之和处,而义之和即人之利也。

    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

    以仁为体,则无物不在所爱之中,故足以长人,嘉其所会,则无不合礼,使物(物以人言)各得其所。利则义无不和,贞固者,知正之所在而固守之,所谓知而弗去者也,故足以为事之干。

    [君子]四德本人心所同具,惟君子能以仁为体。凡存之心与发之事,无一非天理,则爱由仁出,足以长乎人,而善之长在我矣。嘉其所会,自纲常之大,动作之微,无一非嘉美,则经曲无遗,足以合乎礼,而嘉之会在我矣。使物各得其所利,则亲疏上下皆定分,联情足以和义,而无所违拂,而义之和在我矣。知贞之理而守必固,则是非可否皆知明守定,足以干其事而无所摇夺,而事之干在我矣。四德之全于君子,如此。

    《大全》朱子曰:体仁不是将仁来为我之体,我之体便都是仁,会是齐集的意思。许多嘉美一时间凑到此,便动容周旋无不中礼。嘉会虽有礼后的事,然这意思却在礼之先,嘉其所会时,未说到那礼在。然能如此,则便能合礼。利物时未说到和义在,然能使物各得其利,则便能和义。《蒙引》:礼者,天理,节文,人事,仪则,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其道理至为织恶具备,故必嘉其所会,乃合礼。讲者须先提掇礼字,在前嘉字,做着力字,务必做到恰好,方是嘉会字说得润。

    君尊于上,君之利,臣恭于下,臣之利,义之所安,即利之所在,利之所在即和之所在。《存疑》:圣人以利与义,疑于相反也。故曰利者义之和,明利即义也。又以义疑于不和也,故曰利物足以和义,明义本无不和也。

    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贞。

    非君子之至健,无以行此,故曰:乾,元亨利贞。

    此第一节申《彖传》之意,与《春秋传》所载穆姜之言不异,疑古者已有此语,穆姜称之,而夫子亦有取焉,故下文别以“子曰”表孔子之辞,盖传者欲以明此章之为古语也。

    [君子]人谁无此四德,而行之必归君子?盖以君子强毅坚忍为能。去人欲之私,是能全天理而行此四德也。彼经文以“乾”冠四者之上,可见乾即至健之君子,而元、亨、利、贞,即君子之四德也。

    《大全》胡云峰曰:天行健,天之乾也。君子行此四德,君子之乾也。《存疑》于元、亨、利、贞而系之乾,见四德之行,本于君子之健。《蒙引》云:此节是以君子当乾,以仁、义、礼、智当元、亨、利、贞,末句举经文以实之,非谓以人事而合天德也。

    初九曰:潜龙勿用,何谓也?子曰:龙德而隐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乐则行之,忧则违之,确乎其不可拔,潜龙也。

    龙德,圣人之德也。在下,故隐,易谓变其所守,大抵乾卦六爻(乾一卦,皆圣人之德,德无浅深,位有高下也),《文言》皆以圣人明之,有隐显而无浅深也。

    [初九]于是,取释初九阳在下之意,而用之初九云云。子曰:龙以言德,潜以言隐,正谓其有神明之德,而隐于下位也。何以见其龙德而隐?凡人有所守,易为世所易,乃守此龙德于已不随世而变易。凡人有一能便欲借以立名。乃藏此龙德于时,不炫耀以求成乎名,惟不易乎世势,必至于遁世,乃以为龙德在我,不以穷居而有损略无所闷焉。不成乎名,人亦不以为是,乃以为龙德在我,不因人之不见是而有损略无所闷焉。是岂以隐忘世哉?盖见行藏之具在我,用舍之权在人,以为道与时行而可乐,乐则未尝不行,以兼善天下,惟道之不行而可忧也。忧则姑且违之,以独善其身,初正忧违之时也。故见得真守得定,确乎非富贵贫贱所能夺者,真时潜而占之勿用也,亦明矣。

    《蒙引》不易乎世六句作三节看,皆见得龙德之隐不易,“遁世”举一世言不成不见,是就所长言。“无闷”是无些不平意,不可拔只忧违之噪,不可拔、遁世二句,尤重于不易二句,乐行二句,更重于无闷二句。此三句明其无意必也,一节深一节。

    九二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何谓也?子曰:龙德而正中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闭邪存其诚,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德也。

    正中不潜,而未跃之时也。常言亦信,常行亦谨,盛德之至也。闲邪存其诚,无斁亦保之意,言君德也者,释大人之为九二也。

    [九二]取释“九二,德施普”之意,而申之。九二,盖以刚健中正之龙德,而处不潜未跃之中,是时位之正中者也。何以见龙德而正中?彼寻常不打紧的,言语必信而有实,无空言也。寻常不打击的,所行必谨而有常,无轻忽也。细微不忽乃至诚,无息处也。信谨诚也,不信不谨邪也。如是则已,无邪可闭,诚不待存而自存矣。犹恐或流于未信未谨,而不忘闭邪以存其诚也。即言皆可,则行皆可法,善足以盖世亦且信谨,自如若不知存诚为已至而不伐焉。此之谓圣德也。而正当潜跃之中,但见德所被者极其广博,而物被其德者,无不革面革心,以底于化,斯皆大人之事,虽非君位君之德也。此所以称大人而为人所利见也。

    九三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何谓也?子曰: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是故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无咎矣。

    [九三]取释“九三,反复道”之意而申之。君子之乾惕,非徒劳而无咎,非幸致也。道之得于心者,谓之德,欲其进于高明,道之得于心而著于身者,谓之业。欲其修而广大,德何以进。人无真实为善之心,何能有是实理于已必也。内积忠信,实心为善,则善心充长,而德进不已矣。业如何而修?徒有是心而不能实实做事,语孝语弟,俱是空言必也。修治言词,身行乎道,凡吐言语皆是实事,则绩业成就而可终身居之矣。然奚以实用其功哉?忠信所以进德,是忠信所以至之也。知得忠信以至之,即便去忠信以至之,则道之壶奥,理之玄妙,为吾所当至者,一时虽未能遽至,固已先得之矣,不可诈其知几乎。知几而德斯进矣。立诚居业是立诚所以终之也。知得修辞立诚所以终之,即便去修辞立诚以终之,则践履笃实,持守坚固,事理之宜,不可许其存之而不失乎存义,而业斯修矣。进修如是,安往不宜,居上临下,自持盈而不骄,以下事上曰胜任,而不忧始也。进修罔问乾乾,四时而惕,既也。骄忧尽释,虽处危而无咎矣。

    《大全》朱子曰:忠信、进德、修辞、立诚、居业,工夫之条目也。知至至之可与几,知终终之可与存义,工夫之工程也。知至则知其道之所止,至之乃行矣。而验其所知也,知终则见其道之极致,终之乃力行而期至于所归宿之地也。冯厚斋曰:此言进德修业之实,以明终日乾乾,夕惕若之实也。

    忠信修辞,且大纲说所以进修之道,知至知终,则又详其始终工夫之序。忠信求诸心,修辞求诸身,求诚于心则德宗,求诚于身则业广,曰至曰几皆进字意,曰终曰存,皆居字意,存疑进是至之渐至,是进之极用,至字贴进字,居是身之止,终是止之久,用终字贴居字,必进了可至至了,可居德业一串。

    九四曰:或跃在渊,无咎,何谓也?子曰:上下无常,非为邪也。进退无恒,非离群也。君子进德修业,欲及时也,故无咎。

    内卦以德学言,外卦以时位言,进德修业九三备矣。此则欲其及时而进也。

    [九四]取释“进无咎”之意而申之。盖以圣人相时之心,非可泥迹而论。今四不安于下,而亦不遽上,其迹若近于为邪,而其心实非也。四不安于退,而亦不遽进,其迹若近于离群,而其心实非也。其心以德已进,业已修,欲乘可上可进之时,而不先不后以及之,则进得其当,而非苟且以赴功名者,又何咎。

    《蒙引》:上下者,进退之已成;进退者,上下之未定。《存疑》:重在上进一边,可上而不上,疑于以隐为高,可进而不进,疑于遁世避群,及时之时,上进之时也,欲及时,是应“非为邪”、“离群”句。

    九五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何谓也?子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则各从其类也。

    作,起也;物,犹人也。睹,释“利见”之意也。本乎天者,谓动物,本乎地者,谓植物,物各从其类,圣人人类之首也。故兴起于上,则人皆见之。

    [九五]取大人造之意而申之。大人之利见博观物类而可见矣。凡声同,必此唱彼和而相应;气同,必此施彼受而相求。水性润下,湿者先濡;火性炎上,燥者先燃;龙是水畜,云是水气;而龙吟则雾腾。虎是威猛之兽,风是震动之籁,而虎啸则风烈,物理之感应如此,而况圣人乎?九五以圣人之德兴起在位,天下臣民莫不瞻仰其泽,快睹其光,亦自然之理也。所以然者,从其类而已。试观动物,本天得阳气而其首亲上;植物,本地得阴气而其根亲下;圣人亦人类之首,出而臣民各以类应,又何疑于利见成?

    《大全》朱子曰数句,只是解“飞龙在天,利见大人”。睹字分明是解“见”字。圣人作便是飞龙在天,万物睹便是人见之。《集解》自同声相应以至万物睹,释圣人为物之利见;自本乎天以至从其类,释圣人所以为物之利见各从乎类。承上二句说来而包圣作物,睹在其中,故《本义》用个“故”字。

    上九曰:亢龙有悔,何谓也?子曰: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是以动而有悔也。

    贤人在下位(逐爻看则九五为君,就上爻看,则九五以下皆贤人),谓九五以下无辅,以上九过高,志满不来辅助之也。

    此第二节申《象传》之意。

    [上九]取盈不可久之意而申之。盖值亢之时,必当有以善处之,居卦之上,至贵者也。彼以亢处之,何能长守其位,虽贵而无位。居卦之上,至高者也,彼以亢处之,则将失众之心,虽高而无民。九五以下皆贤人也,彼以亢处之,则傲妄自用,在下位而莫之辅,此惟无动,动必有悔,处贵高者思之。

    《存疑》此条是据上九居卦之上说道理,不主进退盛衰。

    潜龙勿用,下也。

    [下也]初之潜龙勿用,诚以其龙德而隐,然实以其居卦下而无位,未值可为之时,非德之不足也。

    见龙在田,时舍也。言未为时用也。

    [时舍]二之见龙在田,诚以其龙德而正中,然其德虽隆,而未得君人之位,暂为时舍而未及大用,故止言在田也。

    终日乾乾,行事也。

    [行事]三之终日乾乾,因时而惕,以尽其进修,是岂过掺其心,乃行所当行之事也。

    或跃在渊,自试也。未遽有为,姑试其可。

    [自试]四之德业已备,欲及时矣。非故为迟疑,正以自试其时之可进与否也。

    飞龙在天,上治也。 居上以治下。

    [上治]五圣作而物睹,正是言其居上位以出,治随在,皆其政教之施也。

    亢龙有悔,穷之灾也。

    [穷之]上动而有悔时,值其穷而不知变,灾所以不免也。

    《大全》吴临川曰:穷即亢,灾即有悔。

    乾元用九,天下治也。

    言乾元用九,见与他卦不同。君道(乾元)刚而能柔(用九),天下无不治矣。

    此第三节再申前意。

    [天下]天德不可为首,故用九焉。九则健中,便是有顺。乾为君象,元为君德,用九斯体刚而运之以柔,盖君人之道一于刚则威过民不见其可爱,一于柔则恩过民不见其可畏。刚而能柔,则恩是以结,天下不忍离散以背其君上,威足以肃天下,不敢玩弛以犯其君上,天下之民皆遵道遵路,会极归极,而无不治矣。

    《大全》胡云峰曰:乾元用九与他卦不同者,盖一百九十二爻,皆用九,各有所指。乾之用九,则独以刚而能柔,人君治天下之道,当如是也。所以与他卦不同。《蒙引》元包四德,故举乾元,就足以尽君道。

    潜龙勿用,阳气潜藏。

    [潜藏]勿用固以在下,自其爻位而言,是阳气之潜藏,所以有潜龙之象也。

    见龙在田,天下文明。

    虽不在上位,然天下已被其化(意本时舍也来见,是又申前意)。

    [见龙]在田,虽曰时舍,然未得大人之位而过化存神之妙,天下被其化者,莫不不变而成文明之俗也。周公相成王制礼作乐,而成周。有雍熙泰和之治,是天下文明也,不可以臣位而少之。

    终日乾乾,与时偕行。时,当然也。

    [终日]乾乾固行事,正以危疑之时,进德修业不敢少懈,与时偕行而不悖也。

    或跃在渊,乾道乃革。离下而上,变革之时。

    [或跃]在渊固自试,又以此爻离下体而入上体,正当乾道改革之时,故或跃而未果也。

    《蒙引》道字轻看,乾道即乾爻,此就卦画发其取象之意耳。

    飞龙在天,乃位乎天德。

    天德即天位也。盖唯有是德乃宜居是位,故以名之。

    [飞龙]在天诚为上治,然天子之位,唯有圣人之德者可居之,九五刚健中正有是德,肯居是位,乃位乎天德也。

    《蒙引》乃字似亦有意,盖言九五之位,乃是位乎天德者,明非无德而据尊位者也。

    亢龙有悔,与时偕极。

    [亢龙]有悔为穷之灾,盖时不能以无极过高志蒲与时俱极,此其所以有悔也。

    乾元用九,乃见天则。

    刚而能柔,天之法也(此句安顿在乃见天则之上)。

    此第四节又申前意。

    [乾元]用九天下既已治矣,然正于此可以见天之则焉。盖天道风雪之余,继以阳春,摧剥之后,继以发育;其刚而能柔,固一定之法也;圣德刚而能柔,则圣德所在,即天德所在矣。

    《大全》吴临川曰:刚柔适中,天之则也。则者,理之有限,节而无过无不及者也。《存疑》言圣人之道即天道也,犹云圣人同天耳。《本义》云刚而能柔,天之法也,乃推本天则二字,所由取实,以圣人言。

    乾元者,始而亨者也。

    始则必亨,理势然也。

    [始亨]夫子复以物之生长收藏,以释四德。言所谓乾元者何处,见得物之始而亨者是也。凡物受阴阳之气,即露其机缄,是其始也。始不徒始,始则必亨,机缄一露,即畅茂条达,发荣滋长,乾之元不可见,即物可以知之矣。

    利贞者,性情也。

    收敛归藏,乃见性情之实(是以物言)。

    [利贞]所谓利贞者,于何见之?物之得其性情者,是也。物当资始流行之时,虽有性情而未实,迨夫生意收敛,形象各成,生理完具而无亏欠,化机伏藏而不止息,物之性情于是始见,乾之利贞不可见,即物可以见之矣。

    《大全》朱子曰:始而亨时,是乾之发作处,共是一个性情。到那利贞处,一个有一个,性情是收敛归本体处。胡云峰曰:夫子于《文言》,既分元、亨、利、贞而四之,此又如释《彖》分而一之者也。释《彖》曰性命,此则曰性情言性而不言命,非知性之本。言性而不言情,非知性之用也。《蒙引》两节主乾而言,四德属乾,不属物,此是教人于物之始而亨处,认乾元于物之性情,认乾之利贞,然始而亨则亨者同此。乾始之所亨,性情从何来,亦此乾始之所成就矣,故下文从而质之。

    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

    始有,元而亨也,利天下者,利也。不言所利者,贞也。或曰坤利牝马,则言所利矣。

    [乾始]分之虽四德之流行,而合之实一元之统贯,吾知乾元启贞始之端,显流行之化,不止于始已也。且能即其所始者,而因物逐全之,理有由立,气有由成,是以嘉美之利,利益天下之物,且即其所利者,结果成就,冥然莫测其成性成形之迹,而不能名言其利乾元之有与成,始终如此。

    《大全》胡云峰曰:前犹即四德而二之,此则又合而一之。美利利天下,利字已在元中。不言所利,贞字又在元中。《通典》乾始之气,通贯于四德之中,而无所间断,此元之所以大也。上二节分言四德动静之机,此一节独言一元流行之妙。《存疑》即《彖传》统天之意也。

    大哉乾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

    刚以体言,健兼用言,中者,其行无通不及,正者,其立不偏。四者,乾之德也。纯者,不杂于阴柔,粹者,不杂于邪恶;盖刚健中正之至极而精者,又纯粹之至极也。成疑乾刚无柔不得言中正者,不然也。天地之间,本一气之流行,而有动静尔,以其流行之统体而言,则但谓之乾而无所不包矣。以其动静分之,然后有阴阳刚柔之别也。

    [大成]由上文观之,四德流行,一乾之所为耳。大哉,乾之道乎!今就四德之妙而想象之,专言其体,则元始,亨通、利遂、贞固,专一不桡,何其刚也。兼言其用,则元而亨,亨而利,利而贞,贞而又元,迭运不息,何其健也。用之所行,一气分为四序,交接顺行,无过不及,抑何中也。体之所立,四时各一其气,专主不混,无少偏倚,抑何正也。且刚健之极纯不杂于阴柔,中正之极粹不杂于邪恶,又纯粹之至有,非名言所能罄。抑何精也。乾之大,为何如!

    《蒙引》乾字包四德,刚健中正,纯粹精正,指四德言也。四德之外更无乾。

    六爻发挥,旁通情也。旁通犹言曲尽。

    [六爻]语乾之大而至于精,其为也,几无可名言矣。自乾之六爻,布列于卦,而发挥于六爻之辞,则潜见惕跃飞亢,足以曲尽乎天下事物之情矣。

    《蒙引》此条,只是起下文“时乘六龙,以御天”意,即《彖传》之“六位时成”也。

    时乘六龙,以御天也。云行雨施,天下平也。

    言圣人时乘六龙以御天(正是圣人乘龙御天之功),则如天之云行雨施而天下平也。

    此第五节复申首章之意。

    [时乘]惟圣人有见于六爻,尽事物之情,而六爻即六龙,六龙即时也。于焉以时而乘此六龙以御天道,当日道化覃敷,德泽广被,与天之云行雨施者同,其化将见被其化者,莫不遂生复性,各得其所而平宁也。此圣人之元、亨、利、贞,不外乎易也。

    《大全》胡云峰曰:《彖》言元、亨、利、贞属之乾,而《文言》以属之君子。乾之德固在君子躬行中也。《彖传》言云行雨施属之乾,而《文言》以属之圣人。乾之功,固在圣人发用内也。《蒙引》云行雨施正是圣人时乘六龙以御天之功。利贞总在天下平内。云行雨施,是申元亨,天下平,是申利贞,与《彖传》“时乘咸宁”一例。

    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潜之为言也,隐而未见,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

    成德,已成之德也。初九固成德,但其行未可见尔。

    [君子]复寻味于六爻总第二第三第四节之意而申之,谓德业无不相须,君子德已成矣。以措诸行宜不日之间,可见功业之也。幼初九潜龙,非成德乎?而占何以曰勿用?盖以潜之为言也。隐而未见,则欲行而犹未成,是以君子亦当如之而勿用也。

    《存疑》成德者,四道,德行者,功业也。以成德为行,言以道德为功业,首君子、泛言、潜之三句,方说到初九身上,末句指占者说。

    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德也。

    盖由四者以成大人之德,再言君德,以深明九二之为大人也。

    [君子]二为成德之大人,而成德必有其由,君子以德虽我所固有,未尝不散在事事物物间。苟非务学,何由会而有之已?故多关多见,合以尽其大,聚则混淆。苟非好问,何由详辨而择无不精?故广询博访,析以极其至。问辨矣,岂遽会于心乎?则涵养从容,优游以俟其化,而宽以居焉。宽居矣,可勿体于身乎?则疵累尽融,无私以践其实,而仁以行焉。乃学问极功,大人之成德也。

    《演义》一句接一句说,四者相同,皆成德之由。《存疑》宽居如杜预所谓优而柔之,使自求之,厌而饫之,使自趋之,则此理融会于心,浃洽于中,有居安资深之妙,左右逢原之机,人多居常,见得道理分分晓晓,到得行时又错了。正以私欲夺之也。仁者,当理而无私心之谓,内要无私,外又要当乎理。

    九三:重刚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无咎矣。重刚,谓阳爻阳位。

    [九三]必乾惕而后无咎者,以九居三,重刚则性质过刚不中,则用刚未当,固可危也。且在上,则道大行于上;在田,则道大行于下;皆为人利见而不用惕。九三上不在天,下不在田,所以惕也。忧所当忧,卒于无忧,故无咎。

    九四:重刚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故或之。或之者,疑之也,故无咎。

    九四非重刚,重字疑衍,在人谓三(指进修),或者随时而未定也(此便是疑)。

    [九四]或跃在渊而无咎者,以九居四,质虽秉刚强而未免柔,疑之累刚而不中,能疑之人也。五飞王天,则进而安于君位,二见于田,则未进而安于臣位,三是吾人进修之地,则安于人位,皆不用疑,四位无定在,所以可疑也。疑所当疑,卒于无疑,故无咎。

    《存疑》随时进退而未定也,此便是疑。疑是九四自疑。

    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先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大人即释爻辞所利见之大人也。有是德而当其位,乃可以当之,人与天地鬼神本无二理,特蔽于有我之私,是以梏于形体而不能相通,大人无私以道为体会,何彼此先后之可言哉?先天不违,谓意之所为,默与道契,后天奉天谓知理,如是奉而行之。回纥谓郭子仪曰:卜者言此行当见一大人而还,其占盖与此合。若子仪者,虽未及乎夫子之所论,然其至公无我,亦可谓当时之大人矣。

    [大人]五称人人而为天下利见者,非独以位,以其德也。德莫大于天地,无不持载,无不覆帱。大人博厚载物,高明覆物,合其德也。自是而天地之间,日月以道而贞明,大人知周,万物旁烛无强,合其明也。四时以道而迭运,大人德礼政刑,先后缓急,各有次第,合其序也。鬼神以道而贞胜,福善祸淫,大人赏以劝善,罚以惩恶,恩以彰德,威以防奸。合其吉凶,信乎与天地合德也。故先天以开人而创古今所未有,则天本有是理,天何违于大人,后天以立政而顺性命所同,然则天有定理,大人不过奉若天道。夫先天则天自我出而勿违,后天则天自我顺而勿违。天且勿违乎,而况于人乎?远之有望,近之不厌也,况于鬼神乎?朕志先定,鬼神其依也,利见又何疑耶?

    《大全》朱子曰:此节只是释大人之德。《蒙引》总是言圣人之德,以道为体,只是无私,如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四时之序无私,鬼神之吉凶无私,皆道也。大人无私,则道在我,而首之天地日月四时鬼神,无往而不合矣。天地之天,以形体言;先天、后天之天,以道言。吴氏曰:先天、后天,只是一件。如尧禅舜受,汤武放伐,制礼作乐,网罟舟车,一切开先创造者,总是天地间未有之事,毕竟是天地间原有之理,以其创乎事所未有,则曰先天;以其本乎理所原有,则曰后天,总是形容圣人纵横与道相合。

    天地合德,四旬言道,无彼此之间,先天后天,言道无先后之殊。疑问云:先天后天要看得活,见其先之不违,而后之不悖也云耳,皆是形容合一之词。

    亢之为言也,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丧。

    所以动而有为也。

    [亢之]何言乎?亢也,身有进退,位有存亡,物有得丧,不知理势之必然而一于亢,此所以动而有悔也。

    其唯圣人乎?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圣人乎?

    知其理势如是,而处之以道,则不至于有悔矣。固非计私以避害者也,再言其唯圣人乎?始若设问而卒自应之也。

    此第六节复申第二、第三、第四节之意。

    [其唯]求其善处而不至于悔,其惟圣人乎?知进极有退之理,遂退而不进;存极有亡之理,遂惧亡以图存。或先时警成,或随时变通,不失道其之正,其惟无十筮而知吉凶之圣人乎?

                  坤       坤下坤上

   坤:元、亨,利牝禹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

    【186-2者,偶也,阴之数也。坤者,顺也,阴之性也。注中者三画,卦之名也。经中者,六画卦之名也。阴之成形,莫大于地,此卦三画皆偶,故名坤而象地,重之又得坤焉。即是阴之纯,顺之至,故其名与象皆不易也。牝马顺而健行者,阳先阴后,阳主义,阴主利,西南阴方,东北阳方,安顺之为也。贞健之守也,遇此卦者,其占为大亨,而利以顺健为正,如有所往,则先迷后得,而主于利,往西南则得朋,往东北则丧朋,大抵能安于正则吉也。

    [坤卦全旨]有乾而即有坤者,司覆司载,位固不变。有乾而不可无坤者,下济上行,气本相通。《大全》邱建安曰:初上二爻言坤道之消长,初六履霜忌其长,上六龙战著其穷,中四爻言坤道之显悔,五二居中位,二之直方大,言德之盛,五之黄裳元吉,言业之美,坤道之显也,三四位不中,三阴爻阳位,静中有动,故曰含亨含有时而发。四爻位俱阴,静而无动,故曰括囊括无时而可出,坤道之晦也。

    [坤卦]内外皆坤之卦,仍名为坤,阴之纯,顺之至,文王系《彖》以为占,得此卦者诚得坤道之至顺以行,虚心而顺应,循物而无违,则温柔巽顺之德,虽强暴难化之人,亦有以化之。横决难处之事,亦有以处之,信乎,元亨也。然以顺而始者,或未能以顺而终,必须常守此顺象,利牝马之贞焉。牝马之贞何如?君子之有行也。须知在已先物,则有昏迷之失,居后从人,则事功可成而有得。且阳有发越断制而主义,阴惟退藏收敛而主利。至于与人,又须审择。西南阴方,则同道共济而得朋;东北阳方,则离心离德而丧朋。夫君后也,上利也,往西南也,固皆顺也。以此而守之,则健也,顺而健则贞也。诚于其贞而安之,乃有以得元亨而吉也。夫是之谓利牝马之贞也,夫是之谓元亨也。

    《大全》问:顺而言健,何也?曰:守得之柔顺至坚确,故有健象。《蒙引》利牝马之贞,通含下文要非顺外有健也。其健亦是顺之健,故曰安贞。西南东北,不必太拘。但往得地,即是西南;往非其地,即是东北。《存疑》元亨,利牝马之贞,已尽坤之全体,复有君子攸往云云者,此为条释其事,开示其例,以明牝马贞之意也。既曰先迷后得云云,复曰安贞吉者,此为申言,以结上文而致丁宁之意。贞字兼顺、健二意,所安者只是顺健而已。

    彖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

    此以地道明坤之义,而首言元也,至极也,比大义差缓。始者,气之始,生者,形之始,顺承天,施地之道也。

    [彖传]夫子举地道以明坤义,谓坤之元始,至极而无以加乎。万物资乾元以始时,特有气耳。一得坤之元气,举几乾所始者,皆隐隐胚胎其中,而资之以生。然坤非自能生也。一顺承乎天之施而生之,天以理始物之性,坤顺其理而承之。天以气始物之形,坤顺其气而承之,坤元之顺如此。

    因指此只是阳施阴受之义,坤元只是乾元后一截。

    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

    言亨也。德合无疆,谓配乾也。

    [坤厚]坤之亨物何如?彼天之覆物,云行雨施,品物流行,其亨物之功,至无疆也。坤德之厚,静深不匮,足以持载天下之物。凡物之资生者,悉囿于长养之中,亦无疆焉。何以见之?当资生时,物之生意蕴于中,为含而所蕴,无所不包;为含之弘,物之生意达于外为光;而所达无所不周,为光之大;而品汇之物,咸随坤德之亨而亨矣。所谓坤厚载物,德合无疆者如此,此坤之亨也。

    《大全》朱子曰:资乾以始,便资坤以生,不争得霎时间乾的亨时,坤的亦亨。万物资乾以始而有气,资坤以生而有形,气至而生,即坤元也。《蒙引》厚以德言,非以形言、德合无疆,即指其载物之厚德也,含弘光大是也。坤之亨处,正在光大二字。而光大自含弘而出,含弘光大,坤之亨也。品物咸亨,随坤而亨也。

    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君子攸行。

    言利贞也。马,乾之象而以为地类者,牝,阴物,而马又行地之物也。行地无疆,则顺而健矣。柔顺利贞,坤(此坤字只地字)之德也。君子攸行,人之所行,如坤之德也。所行如是,则其占如下文(指下文安贞二句)所云也。

    [牝马]利贞而曰牝马,何取哉?盖牝,阴物,而马又行地,是固顺矣。而其行地,任重致远,又无疆焉。又何如其顺而健也?而牝马之顺象之于坤,为柔顺之德,牝马之健象之于坤,为利贞之德,承天之施而生万物,固柔顺矣。其顺承天者,直至于遂物成物。则利贞也。所谓顺而健也,所以利牝马之贞也。体而行之,是在君子抑亦法其顺而健者以为德乎。

    《蒙引》以象言则为牝马地类,行地无疆以义言,则为柔顺,利贞生物之有终处,便是顺而健。所谓无疆,只是不息,便是利贞。《存疑》牝马地类,顺也。行地无疆,顺而健也。故承之日柔顺利贞言,此即坤德之顺云耳。承天之施以生物,柔顺也;承天生物直至于有终,利贞也。

    先迷失道,后顺得常,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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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大阴小,阳得兼阴,阴不得兼阳,故坤之德常减于乾之半也。东北虽丧朋,然反之西南,则终有庆矣。

    [先迷]君子之所行何如?阴本居后,今居先,是失柔顺之道,故迷也。阴惟居后则顺,而得柔顺之常道。此攸行者,所以宜居后也。至于西南,以阴从阴,乃与类行。东北虽丧朋,然返之西南,则与柔顺者同事,乃终有得朋之庆,此攸行者,所以宜往西南也。

    《存疑》先迷失道,是以失道解先迷,后顺得常,是以顺解得常。乃终有庆,乃圣人以义言之,是为占者开迁善之门。

    安贞之吉,应地无疆。安而且贞,地之德也。

    [安贞]彼柔顺利贞,地道之安,而且贞也。君子诚知居后之为贞,而安之,则有得常之利。知西南之为贞而安之,则有得朋之庆,是安贞之吉也,而不足以应地之无疆乎?盖安与坤之柔顺同其德,贞与坤之利贞同其健,无疆之德,地固上配乎天,君子亦下配乎地,所谓君子之攸行也。

    《大全》陈潜室曰:德合无疆,是坤配乾之德,行地无疆,是坤之本德,应地无疆,是人法坤之德。《蒙引》上言柔顺利贞,君子攸行,言地之德而因及君子之德,此言安贞之吉,应地无疆,言君子之德而因验地之德也,安贞主人事言。

    象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地,坤之象,亦一而已,故不言重而言其势之顺(顺字正贴坤字,言地势顺),则见其高下相因之无穷,至顺极厚而无所不载也。

    [象传]卦之上下皆坤地之形势,高下只管层层相因,愈远而愈无穷,何其顺也!亦惟其厚焉耳。厚,故无不持载,君子以厚德承载天下之物,弘其度量,普其利泽,仁以育之,无一物不在吾仁之中,义以正之,无一物不在吾义之内;则与地同德,亦与地同功,而君子亦一坤也。

    《大全》李氏曰:天以气运,故曰行,地以形载,故曰势。《存疑》地势坤言地势顺于此,就见其厚。《语类》曰:惟其厚,所以高下只管相因,去若薄的物;高下只管相因,便倾陷了。高下相因都无穷尽,方见其顺,若一望乎夷,不见其顺。《本义》解地势坤,只是顺。若厚,则于顺见之,至顺极厚当如此看。

    初六:履霜,坚冰至。

    六阴爻之名,阴数六老而八少(阴主退,故六老而八少),故谓阴爻为六也。霜,阴气所结,盛则水冻而为冰,此爻阴始生于下,其端甚微,而其势必盛,故其象如履霜,则知坚冰之将至也。夫阴阳者,造化之本(对待之阴阳),不能相无;而消长有常,亦非人所能损益也(流行之阴阳)。然阳主生,阴主杀,则其类有淑慝之分焉。故圣人作《易》于其不能相无者,既以健顺仁义之属明之(健顺以造化言,仁义以人道言),而无所偏主,至其消长之际,淑慝之分,则未尝不致其扶阳抑阴之意焉。盖所以赞化育而参天地者,其旨深矣。不言其占者,谨微之意已可见于象中矣。

    [初六]坤六爻皆阴,而一阴始生于下,其端虽甚微,而其势必至于盛大,故其象为履霜而知坚冰之将至也。盖霜,阴气所结,一阴始生之象。冰,冻水而成,一阴积之六阴之象。无微不著,无霜不冰,微之不谨,而至于盛,将无及矣。

    《大全》胡云峰曰:履霜而知坚冰之将至,嬴豕而知蹢躅之有孚,姤之一阴即坤之初阴也。乾之阳主发见,潜龙则明其未见。坤之阴主隐伏,履霜则彰其已至。《蒙引》乾初九,即闭关之义;坤初六,即女壮之戒。

    象曰: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

    按:《魏志》作初六履霜,今当从之,驯,顺习也。

    [初象]谓初六一阴始生,犹之阴气始凝而成霜也。然不从此预防驯致阴道之极,至于坚冰,有必然矣。

    《大全》胡云峰曰:上六曰其道穷也,由初六顺习其道,以至于穷。《经》曰:坚冰至,要其终。《传》曰:至坚冰,原其始。

    六二:直方大,不习无不利。

    柔顺,正固坤之道也(此以地道说起,见二与地合德处),赋形有定,坤之方也。德合无疆,坤之大也。六二柔顺而中正(自本爻而言)又得坤道之纯者(对诸爻而言),故其德内直外方(此全以本爻之德言)而又盛大,不待学习而无不利,占者有其德,即其占如是也。

    [六二]坤之德本直方而至大,六二柔顺中正,比诸爻又得坤道之纯,故其备在内,则心无私曲而坦乎,其直在外,则事皆当理。而截乎其方且其直纯乎直,方纯乎方,直方之德,光辉盛大,至其所为,直方大者,又不假思,为不待学习而无不利,取之左右逢其原,坦然由之而无疑也。六二之德如此。

    《大全》胡云峰曰:乾五爻皆取象,惟九三独取其性体刚健者言之,坤五爻各取象,惟六二独指其性体柔顺者言之。六二柔顺中正,得坤道之纯者也。《蒙引》以本爻言,不以坤道言,以德言,不以占言。乾九五一爻,当得乾一卦,以刚健中正之爻与卦合,坤六二一爻,当得坤一卦,以柔顺中正之爻与卦合。

    象曰:六二之动,直以方也,不习无不利,地道光也。

    [二象]谓二之德固有,所谓直方矣。然当其未与物接,其德无自而见,惟动乎念虑之微,动乎事为之著,而后存之,为无私之直,发之为当理之方,既直且方,而大不外是矣。直方大,地道也。六二具直方大之德,则六二之道即地道也。不习无不利,则不待矫揉勉强之功,而有从容中道之乐,所以为有光也。

    《蒙引》直方平说,以字即而字,古文多通用。地道亦以人事言,六二虽非地,六二之道即地道。《存疑》当以方字属动,把直作推原说,谓六二之动方矣。然由其存于内者直,是以见于外者方,此体立用行之理。

    六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六阴三阳,内含章美可贞以守,然居下之上不终含藏,故或时出而从上之事则始,虽无成而后必有终,爻有此象故成,占者有此德则如此占也。

    [六三]三以阴居阳,虽有章美,只是包含之而已,且当藏器以待可贞固以守,然三之位居下之土不终,含藏又不容于守者,而含章之才终不能掩,或委贽王庭而从王之事,则始虽不能自成,而后必因人以终其功,占者亦惟反求其德而已。

    《通典》含章可贞本其德而言,或从王事本其位而言,至于有终,亦本其德而言。《蒙引》无成者,六阴故也。有终者,三阳故也。六阴三阳亦有顺而健意,故无成有终,亦先迷后得,东北丧朋乃终有庆之意。

    象曰:含章可贞,以时发也。或从王事,知光大也。

    [三象]三之含章可贞,岂终晦其章美哉?正欲待其时之可为而为之,其或从王事而无成有终者,真知君尊而臣卑之分,君逸而臣劳之理,故不为始而为终,是其知识之光大也。

    《大全》吕东莱曰:大凡人出来做事,多被人疑忌,只为预先多露圭角,不能含章,惟含章,然后可以时发,初不是两件事。《蒙引》或从王事,该无成有终句。《存疑》此就为臣之分上说,不就三之才说。

    六四:括囊,无咎,无誉。

    括囊,言结囊口而不出也。誉者,过实之名,谨密如是,则无咎,而亦无誉矣。六四重阴不中,故其象占如此,盖或事当谨密,或时当隐遁也。

    [六四]重阴才弱之甚,既不足以有为,不中则不当时位,又不可以有为,故象囊结其口而不出,然敛身不出可以远害,故无咎。既不出以有为,亦无自而有功,故亦无誉。

    象曰:括囊无咎,慎不害也。

    [四象]所谓括囊无咎,盖慎其事而不为,则不坏事,慎其身而不出,则不辱身,其不害何如?惟慎谓之括囊,惟不害,故谓之无咎。

    六五:黄裳,元吉。

    黄,中色;裳,下饰。六五,以阴居尊,中顺之德充诸内,而见于外,故其象如此,而其占为大善之吉也。占者德必如是,则其占亦如是矣。《春秋传》南蒯将叛,筮得此爻,以为大吉。子服惠伯曰:忠信之事则可,不然,必败外疆。内温,忠也,和以率贞,信也;故曰:黄裳元吉。黄,中之色也;裳,下之饰也;元,善之长也;中不忠,不得其色,下不共,不得其饰,事不善,不得其极,且夫《易》不可以占险三者有阙,筮虽当未也,后蒯果败,此可以见占法矣。

    [六五]五尊位而以阴居之,阴性顺而五又在上卦之中,是居顺而得中也。中顺之德充诸内,而见诸外,一言一动,温和浑厚,亢厉不形,为黄裳之象,其古理道不拂而大化可成,大善之吉,不但其事之吉,于理直无亏也。

    《大全》朱子曰:黄裳之吉,不过是说在上之人,能尽柔顺之道。乾九五自是刚健底道理,坤六五自是预顺底道理。其为九六不同,所以在那五处亦不同,这个五之柔顺,从那六里来。《蒙引》黄裳中顺之德之象,皆以见于外者言,指其温恭,接下处说,然恭俭岂可以声音笑貌为哉?皆根心所发,故《象》曰:文在中。朱子本之以释爻词。《存疑》中顺以顺为主,顺而得中也。

    象曰:黄裳元吉,文在中也。文在中而见于外也。

    [五象]所谓黄裳元吉者,乃文之在外者也。而岂假饰于外哉?五实有此中顺之德,充积于内而著之于外者也。

    因指中顺之见于外者,总名曰文。

    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阴盛之极至,与阳争,两败俱伤,其象如此,占者如是,其凶可知。

    [上六]阴盛之极,其势必不肯下,夫阳然阳分,本尊其心不甘下,夫阴其势必然相争,故象龙战于野。夫以阳之至微,固无能胜之理,阴虽极盛不循其分,岂能独利哉?故又象其血玄黄,其占何事不凶也哉?

    因指阴盛于阳则阳固,龙而阴亦龙,谓之玄黄。则阳固伤而阴亦伤。初六所以著陵阳之渐于其始,上六乃著陵阳之祸于其终。

    象曰:龙战于野,其道穷也。

    [六象]阴非阳敌,而敢于战者,由驯致其道,至极盛而不可制者,若当始疑而早制之,安有今日之祸哉?

    用六,利永贞。

    用六言凡筮得阴爻者,皆用六而不用八,亦通例也。以此卦纯阴而居首,故发之。遇此卦而六爻俱变者,其占如此。辞盖阴柔而不能固守,变而为阳则能永贞矣。故戒占者,以利永贞,即乾之利贞矣。自坤而变,故不足于元亨云。

    [用六]易占其变,坤六六爻皆用六,则阴皆变为阳矣。夫阴柔不能同,守变而为阳,则刚足以济柔,而能固守矣,占者知所戒哉。

    《大全》胡云峰曰:坤安贞变而为乾,则为永贞。安者顺而不动,永者健而不息,乾变坤,刚而能柔;坤变乾,虽柔必强,因指高明易亢,戒以无首,沉潜易弛,戒以永贞。

    象曰:用六永贞,以大终也。初阴后阳,故曰大终。

    [用六]象夫子传:坤用六之象,以为永贞,乃乾刚之所能。今用六云然者,易之大分,阳大阴小,惟其用六,则阴变为阳,柔弱者转而刚健,不既以大终乎?

    文言曰:坤至柔而动也刚,至静而德方。刚、方释牝马之贞也,方得生物有常。

    [文言]夫子复以地道申彖传之意,彼坤之贞,必曰利牝马之贞者,何也?当归根复命,时其退,然不敢专主者,至柔也。然其动而成物也,因入机之鼓于乾者,而沛然莫御,成物之性,即与俱成。敛物之形,即与俱敛,何如其刚乎?寂然无所区,昼者至静也。然其备之成物也,因物类之赋于乾者,而一定莫移,性殊其性,不相假借,形殊其形,不相凌夺,何如其方乎?夫至柔至静,顺也,动刚德方,顺而健也;此牝马之贞,所以象也。

    《大全》朱子曰:坤只是承天,如一气之施,坤则尽能发生承载。坤虽柔顺,亦是决然恁地,顺不是柔弱放倒了,非刚安能如此。《存疑》:至柔,坤之德,动刚亦其柔中之刚。至静,坤之德,德方亦其静中之方,故曰顺而健,至柔至静,是坤之本体。这里便有生物在,非至柔至静是未生物,至动刚德方,是承乾生物,若依此,是释《坤》之元亨,非牝马之贞。《集解》二句从流行上看,不可以至柔至静为体,动刚德方为用,乃一时事并无两层,与静翕动辟大不同。

后得主而有常。

    程传曰:主下当有利字。

    [后得]进溯其利则见,乾以美利利天下,坤则惟居后以为得,而主于利遂万物,乃其常道然也。

    含万物而化光。

    复明亨义。

    [含万]进溯其亨则见,乾以云雨流行品物矣,坤则于万物生意皆包含无漏,而发达于外,化机甚为光显,所谓含弘光大也。

    《大全》吴临川曰:彖传言含弘光大,此言静翕时,含万物生意于中,动辟则化生万物而光辉。指坤德之亨说,不指物说。

    坤道其顺乎,承天而时行。

    复明顺承天之义。此以上申彖传之意。

    [坤道]又以顺承天之义明之,坤元之道,其顺矣乎?乾固资始乎?万物,坤则承天之施,而以时行之,不先时,不后时,而恰以资生行之者也,何顺如之。

    《蒙引》二句一直说下,不以下句申上句。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辩之不早辩也。《易》曰:履霜坚冰至,盖言顺也。

    古字顺、慎通用,按此,当作慎,言当辩之于微也。

    [积善]取释初六驯致其道之意而申之,谓天下之事皆由积渐而成,试以人家兴衰之常理言之,积善则庆流苗裔,积不善则殃及子孙。又以变故之大者言之,臣弑君,子弑父,岂伊朝夕之故哉?渐积以致此也。由为君父者不能辨之于早,而忽于防微,以驯致于此也。由家道祸福之常,以及人伦弑逆之变,皆由微而大,如此甚矣,微之不可不慎也。《易》曰:履霜坚冰至,君子之于小人,诚当于微慎之也。

    直其正也,方其义也,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则不疑其所行也。

    此以学而言之也,正谓本体,义谓裁制,敬则本体之守也,直内方外,《程传》备矣。不孤言大也。疑,故习而后利;不疑,则何假于习?

    传曰:直言其正也,方言其义也。君子主敬以直其内,守义以方其外。敬立而内直,义形而外方。义形于外,非在外也,敬义既立,其德盛矣,不期大而大矣。德不孤也,无所用而不周,无所施而不利,孰为疑乎?

    [直其]取释六二动直以方之意而申之,谓为二。所称直者,言其心自然之本体,原无邪曲之正也。所称方者,言其心自然之妙用,原自合裁制之意也。是已成之德,亦由圣学工夫,涵养成就,以至此也。君子知敬为心之主宰,一以敬存心,内谨于心术念虑之微,以防其奔驰放逸之患。外谨于威仪动静之著,以禁其放肆怠惰之非,终日乾乾,则此心常存,是非善恶不失其本然之正,而内罔不直矣。知义为事之裁制,一以义制事,因物付物,不使有过不及之差,随事处事,务合于大中至正之矩。此义既精,是非善恶皆中其当然之则,而外罔不方矣。敬立则内直,有以养乎外,而外益方;义形则外方,有以养乎内,而内益直。内外交养,循环不已,由是直纯乎直,方纯乎方。直方之德,光辉盛大,至于穷神知化。而不自知,岂有沦于孤隘者乎?六二直方大之德如此,而又曰不习无不利者,矜持浑化,从心所欲,从容中道,欲直斯直,欲方斯方,无滞碍于所行而利矣,又何假于习乎?

    《大全》朱子曰:敬以直内,是无纤毫私意,胸中洞然,彻上彻下,表里如一。义以方外,是见得是处,决定是恁地,不是处决定不恁地,截然方正,敬义工夫,不可偏废,有人专就寂然不动上理会,及其应事,却颠倒又牵动他寂然底。又有人专理会事,却于根本上全无工夫。又曰:敬义只是一事,如两脚立定,是敬,才行,是义,合目是敬,开眼见物便是义。《蒙引》正是无少邪曲,义是无少差谬,不是以本体当正,裁制当义,看本义,两个谓字,盖云正是言其心之本体,义是言其心之裁制云尔,以见成之德言。然直不自直,必由于敬,方不自方,必由于义,直即主忠信,方即从义。直即心无私。方即事当理。程子动箴云:诚之于思,志士励行。守之于为,顺理则俗。

    阴虽有美,含之以从王事,弗敢成也,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地道无成,而代有终也。

    [阴虽]取释六三知光大之意而申之,言阴虽有章美之德含藏于中,而以从王事则不敢成者,非才之不足,乃分之不敢也,乃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夫地之为道,至柔至静,不敢自专,以成其功,惟承天施而代之有终。地道如此,妻道可知,况臣道乎?此三所以弗敢成也。

    《黄义》专以君臣之义言,不以六三才质言。

    天地变化,草木蕃;天地闭,贤人隐。《易》曰:括囊无咎无誉,盖言谨也。

    [天地]取六四慎不害之意而申之,谓出处关乎气运。天地开泰而变化,则和气感召。虽草木亦且蕃盛,况贤人有不出乎?若气运闭塞,则道随时否。贤人可不抱道而隐乎?《易》曰:括囊无咎无誉,盖言当此之时,当谨慎而隐去也。

    君子黄中通理。黄字当中字,中字当内字。

    黄中言中德在内,释黄字之义也。

    [君子]试即五象文在中之意而申之,谓五取象于黄者,君子粹然中德,包涵于内,而统观之,则有感即应时,出不穷合之有。以尽其大分言之,则品节分明条理而不紊,析之有以极其精。君子之德如此,其象之为黄者可识矣。

    《蒙引》黄中句是以养成之德言之通理。黄中处通而且理,盖黄中非通则无以应乎外。通而非理则所以应乎外者,不能皆得其当。中者,天下之大本,可见其通处,冲漠无朕之中,万象森然已具,可见其理处,通理亦在内也。

    正位居体。

    虽在尊位,而居下体,释裳字之义也。(释裳字只在居体二字。)

    [正位]又取象于裳者,君子虽正位于南面之上,却能不以尊贵自居,而谦恭以下士,平易以近民。发见于外者,皆顺德之用也。君子之德如此,其象之为裳者可识矣。

    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美之至也。

    美在其中,复释黄中,畅于四支,复释居体。

    [美在]合言之黄中通理,人之美德也。君子有是美德,积在其中,由是以在中者,形诸身,动作谦恭不流于亢,以在中者,形诸政,怡体浑厚不流于刻,夫积而不发,诚而不形,必积诚之未至也。六五美积中而发于外,非美之至不能也。故赞之曰美之至也。

    《蒙引》分而言之则黄为中,裳为顺;合而言之则惟中故顺,存于中为中,形于外为顺。美字即黄字,中字即前《本义》“充诸内”之“内”字。畅于四支,中德之畅而为顺也,发于事业,中德之发而顺也。要说得居体,意在不可泛泛说,要只是顺德也。

    阴疑于阳,必战,为其嫌于无阳也,故称龙焉。犹未离其类也,故称血焉。夫玄黄者,天地之杂也,天玄而地黄。(为,于伪反。离,力智反。夫,音扶。)

    疑谓钧敌而无小大之差也,坤虽无阳,然阳未尝无也。血阴属,盖气阳而血阴也。玄黄,天地之正色,言阴阳皆伤也。

    此以上申《象传》之意。

    [阴疑]试取上六,其道穷之意而申之,夫阳大阴小,本不敢抗,惟势敌于阳,必至相抗而战。阴疑于阳,阳几无以自全,又何以称龙。阴之心虽欲无阳,而阳未尝无,亦不可无。圣人谓阴之嫌于无阳,故称龙以存阳。阴疑于阳,阴已几于变,又何以称血阴之心?虽欲自离其类,圣人以其未离乎阴类也,故称血以别乎阳。又谓其血玄黄者,交争之下,彼此皆伤,是天地之色相间杂也。然一时之变,虽有所杂,而天地定分,终不可易。所谓玄黄者,统同之内,而未始无辨分之严也。

              屯      震下坎上

    屯: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

    震坎皆三画。卦之名震,一阳动于二阴之下,故其备为动,其象为雷。坎一阳陷于二阴之间,故其德为陷为险,其象为云为雨为水。屯,六画,卦之名也,难也,物始生而未通之意,故其为字象屮,穿地始出而未申也。其卦以震遇坎,乾坤始交而遇险陷,故其名为屯。震动在下,坎险在上,是能动乎险中。能动虽可以亨,而在险则宜守正,而未可遽进。故筮得之者,其占为大亨,而利于正,但未可遽有所往耳。又初九:阳居阴下,而为成卦之主,是能以贤下人,得民而可,君之象。故筮立君者遇之则吉也。

    [屯卦全旨]屯难之世,必有刚明之君以开治,尤赖刚明之佐以辅治。震之一阳在初,有建侯之象。在四亦拨乱之臣。初能得民,四能求士。若三则轻为而丧其功。上则柔弱而不能振。五则时势不利,而不足以相济。二亦阴柔,而不足以有为。

    [屯彖]震下坎上之卦名之为屯。屯难之世,天所以启圣贤。占得此者,能以有为之才,展布于难为之日,未通而终必于通也,当得元亨。然屯难之时,宜固守正道,不可侥幸图功。又当审察机宜,不可恃才轻进而利贞,勿用攸有往焉。又屯难之时,不可以无主,必徇人望而建,立贤侯以为济屯之主而定天下,正名分焉,是利建侯也。盖元亨有可济之机,利贞,勿用攸有往,有善济之道,利建侯,欲其立能济之人,占者所宜知也。

    《大全》胡双峰曰:当屯难之世,遽稍元亨,亦犹蛊坏之时而有元亨之义。朱子曰:屯是阴阳未通之意,蹇是流行之中,有蹇滞困则穷矣。胡云峰曰:《易》言利建侯者二,豫建侯上震也,屯建侯下震也。震长子,震惊百里皆有侯象。又震一君二民,建侯之象。杨诚斋曰:气始交未畅曰屯,物勾萌未舒曰屯,世多难未泰曰屯。

    彖曰:屯,刚柔始交而难生。

    以二体释卦名,义始交谓震,难生谓坎。动乎险中,大亨贞。

    以二体之德释卦辞,动,震之为也,险,坎之地也。自此以下,释元亨利贞,乃用文王本意。

    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

    以二体之象释卦辞,雷震象,雨坎象,天造犹言天运,草杂乱昧,晦冥也。阴阳交而雷雨作,杂乱晦冥塞乎两间,天下未定,名分未明,宜立君以统治,而未可遽谓安宁之时也。不取初九爻义者,取义多端姑举其一也。

    [彖传]夫子释之谓卦名,屯者下体震,阳初动于阴下,是刚柔始交也。上体坎,阳陷于阴中,是难生也。天地蒙混,生意郁结,故名屯。

    [二节]辞何以曰元亨利贞?济屯在乎才,足以动又在乎能善其动。卦德震动坎险,当大难之时,而奋发有为则才优,经济不为束缚,动乎险中,何患不通?而在险自宜,顺时观变不得妄动焉。大亨而必利于贞也。

    《存疑》能动则其才足以有为,故得元亨。在险则其时犹未易为,故又利贞。

    [三节]又云利建侯者,卦象雷雨交作,满盈天地之间,其在天运则天下未定,名分未明,杂乱晦冥之时也。宜于众人之中,择才德出众之人,建之为侯,俾任弥纶参赞之责,施迅扫荡定之功,以统治之。然建侯特其大纲耳,而事所宜为者,不止此也。又须忧勤敬畏,天下若何而定,名分若何而明?凡可亨屯者,皆竭力以图之,岂可以侯既建而遂以为安哉?

    《蒙引》雷雨满盈有天造草昧之象,非天造草昧即雷雨满盈也。云雷交作有屯之象,非屯难即是云雷也。

    象曰:云雷屯,君子以经纶。

    坎不言水而言云者,未通之意。经纶,治丝之事。经引之,纶理之也。屯难之世,君子有为之时也。经纶为亨屯之功。

    [象传]夫子传:屯之象,意谓震坎合体,是云雷交作而未成,雨郁塞不通,屯之象也。君子值有为之时,而全亨屯之道,正其动乎险中者也。以之分其大纲,正其体统,以经之于先,然后就其中举其节目,理其度数,以纶之于后。而屯难之时,变为亨通之日矣。

    初九:磐桓,利居贞,利建侯。

    磐桓难进之貌。屯难之初,以阳在下又居动体,而上应阴柔险陷之爻,故有磐桓之象。然居得其正,故其占利于居贞。又本成卦之主,以阳下阴,为民所归,侯之象也。故其象又如此而占者,如是则利建以为侯也。

    [初九]初以阳居动体,其即才能济屯,志亦欲济屯者也。而居下动未可逞,应柔事无与共,而磐旋却顾,有磐桓之象。然此爻居得阳位,正能度其不可而自止者,占者利于居安正道以待时。不行此侥幸以求进,如初之居贞可也。又初九成卦之主,为众所戴,侯之象。占者利建以为侯,以慰天下之望,而成济屯之功也。

    《大全》胡云峰曰:文王卦辞,有专王成卦之主而者。周公首于此爻之辞发之,卦主震,震主初,磐桓即勿用有攸往,利居贞即利贞。卦言利建侯者,其事也,利于建初以为侯也。爻言利建侯者,其人也,如初之才利建以为侯也。《蒙引》爻之磐桓,即卦所谓屯也。爻之利居贞,即卦所谓利贞,勿用有攸往也。

    象曰:虽磐桓,志行正也,以贵下贱,大得民也。

    [初象]夫子传:屯,初象言九,虽磐桓不得进。然其志在行正,稍非正道,不肯自失其守,占之所以利居贞也。曰利建侯者,阳贵阴贱,九以阳居二阴之下,是以尊贵之德不自骄逸,而降身屈己,以下恤民,隐加志穷,民孰不望之如父母,而求归乎?所以利建侯也。

    《蒙引》:贵以德言,贤者自有一段尊贵处,若以位言,已贵为君了,何以说得建侯来?《存疑》:贵兼德位说,不是君位,何以见以贵下贱?

    六二:屯如邅如,乘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

    邅,张连反。乘,绳澄反,又音绳。班,分布不进之貌。字,许嫁也。《礼》曰:女子许嫁,拜而字。六二阴柔中正有应于上而乘初刚,故为所难而邅回不进,然初非为寇也,乃求与已为婚媾耳。但已守正,故不之许,至于十年,数穷理极则妄求者去,正应者合而可许矣。爻有此象,故因以戒占者。

    [六二]六二阴柔中正上应九五义,所当从而下乘初阳,阴为阳逼而不得上进以从正应,有屯如邅如,而所乘之马,亦班如之象。然初之难,二非为之害,乃求与已共事耳。其象又为匪寇婚媾,其来意之诚,恒情鲜不为所移者,而二独有定见,固守其正而不字于初,至历时之久,数穷理极终与正应相遇。有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之象,总见始睽终合之意也。

    《折衷》:始为初难,势逼于近,以所乘之位言,终为五应,理复乎常本中正之德来。屯如为初所难也,邅如因其难而不得进,与五合也。乘马班如,以申屯如邅如之意也。会追匪寇句,言来意之厚,见不字之难。十年句,言久而后字,见不字之坚,妇嫁曰婚,再嫁曰媾。

    象曰:六二之难,乘刚也。十年乃字,反常也。

    [二象]六二有屯邅之难者,以下乘初刚,有以间其同心之与耳。然二五正应理之常也,向也为初所难,而守其常十年乃字,则正应既合,有以复其常也。

    六三: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

    阴柔居下,不中不正,上无正应,妄行取困,为逐鹿无虞,陷入林中之象。君子见几不如舍,去若往逐而不舍,必致羞吝。戒占者宜如是也。

    [六三]君子欲有为于天下,必有其具,有其势,有其辅。六三阴柔则知识暗昧,而不能明理;不中正则轻举妄动,而不能择行。居下位卑,无应无辅,则无可进之势,乃不能审时度势而躁进以济屯,其取困也必矣。故其象为逐鹿无虞,人以指引,唯有陷入于山林之险而已。所以然者,由不能见几故耳。其吉凶之几,在乎未即鹿之先,君子知妄行必至取困,不如舍去。若不能见几而往逐,又何能免陷入林中之困乎?

    《蒙引》:君子几不如舍,承上文,即鹿无虞而言,是戒占辞六三固不能然也,此是虚象。盖即鹿无虞,非言即鹿事也。

    象曰:即鹿无虞,以从禽也。君子舍之,往吝穷也。

    [三象]无虞不可以即鹿,而即鹿者,心贪夫禽徒以身徇物也。三之才不足以有为,而心有济屯之功者,不犹是哉?君子当舍之者,盖往则理有难行,徒致羞吝而取困穷也。

    《大全》胡云峰曰:经言不如舍,辨之审也。《传》言舍之,去之决也。

    六四:乘马班如,求婚媾,往吉无不利。

    阴柔居屯不能上进,故为乘马班如之象。然初九守正居下,以应于已,故其占为下,求婚媾则吉也。

    [六四]以阴柔之才居屯难之世,不能上进以济屯,乘马班如之象。才虽不足以自济,然初六守正,以应于已,可为吾辅,有婚媾之象。为四计者,惟下求婚媾,藉阳刚之才,以往济时艰,则忠贤陈力而吉,屯难可平而无不利也。

    《存疑》:往是往济屯,小注作四往求初,不是。《蒙引》有辨。《蒙引》吉与不利相反,《本义》只用吉字,为可该无不利也。

    象曰:求而往,明也。

    [四象]四求初九之贤,往以济屯,是能知已之才不足以济屯,知初之贤可以为吾辅,可谓明也。

    《蒙引》明也,不是推本之词。

    九五: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

    九五虽以阳刚中正居尊位,然当屯之时,陷于险中,虽有六二正应,而阴柔才弱不足以济。初九得民于下,众皆归之。九五坎体有膏润,而不得施,为屯其膏之象,占者以处小事则守正,犹可获吉,以处大事则虽正而不免于凶。

    [九五]九五以刚中正居尊位,宜若有可为者,然当屯而陷险,正应才弱而济屯无助。初九得民,而外敌方兴,且坎体刚,掩塞其济时之泽,不能下究,有屯其膏之象,大势已去,而不可为。占者若过寻常小事,能守其贞,犹可获吉。如遇国家大事,虽得其正,亦不免于凶,明言其无可为也。

    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

    [五象]人主泽能远施,道始大光。五之屯其膏是时势有阻,不得以其所施光被于天下也。《蒙引》明不得施也。《存疑》有膏而不得施,故曰施未光。非膏泽得施,但未光大也。六四才无可为得贤自辅,犹足以济屯。九五才堪有为辅相,无才则终于不济。人才有关国家之兴衰也如此。

    上六:乘马班如,泣血涟如。

    阴柔无应,处屯之终,进无所之,忧惧而已。故其象如此。

    [上六]上六阴柔无才无应无助,处屯之终,否极而泰将来,正可有为之时。而阴柔无应,不能前进,坐失事机,徒然忧惧,有乘马班如血涟如之象,其凶可知。

    象曰:泣血涟如,何可长也。

    [上象]上处屯终,而无以自振,徒然忧惧,丧无日矣,何可长久也?

                 蒙       坎下艮上

    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利贞。

    告,音谷。三,息皙反,渎音独。

    艮亦三画,卦之名。一阳止于二阴之上,故其德为止,其象为山,蒙昧也。物生之初,蒙昧未明也。其卦以坎遇艮,山下有险,蒙之地也。内险外止,蒙之意也。故其名为蒙。亨以下占辞也。九二内卦之主,以刚居中,能发人之蒙者,而与六五阴阳相应,故遇此卦者,有亨道也。我,二也,童蒙幼稚而蒙昧,谓五也。筮者明则人当求我,而其亨在人。筮者暗则我当求人,而亨在我。人求我者,当视其可否而应之;我求人者,当致其精一而扣之。而明者之养蒙,与蒙者之自养,又皆利于以正也。

    [蒙卦全旨]为蒙者,贵有求教之诚;发蒙者,恃有刚中之道。六五之童蒙以顺兴而受益。九二之包蒙以亨行而得中,此蒙之由养而圣功在是矣。若六三之蒙,以徇欲失身而勿取。六四之蒙,以自远师友而终困至。初六之发蒙,当知宽严之并用。上六之击蒙,亦示以御寇之为宜。《大全》:屯蒙之卦,继乾坤之后,盖天地既位,君师以立,屯建侯有君道焉。蒙求我有师道焉。杨诚斋曰:蒙犹屯也,屯者物之初,非物之厄;蒙者人之初,非性之昧。勾而未舒曰屯,稚而未达曰蒙。

    彖曰:蒙,山下有险。险而止,蒙。以卦象卦德释卦名,有两义。

    蒙亨,以亨行时中也。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志应也。初筮告,以刚中也。再三渎,渎则不告,渎蒙也。蒙以养正,圣功也。

    以卦体释卦辞也。九二以可亨之道,发人之蒙,而又得其时之中,谓如下文所指之事,皆以亨行而当其可也。志应者二,刚明五柔暗。故二不求五,而五求二,其志自相应也。以刚中者,以刚而中,故能告而有节也。渎筮者二三,则问者固渎,而告者亦渎矣。蒙以养正乃作圣之功,所以释利贞之义也。

    [蒙彖]坎下艮上之卦名之为蒙,盖物生之初稚而未达,蒙昧之意也。蒙固似难得亨,然固有亨道焉。蒙不终于蒙,而心开通领悟也。蒙之所以亨者,由于明者之善教而发蒙之有道也。其发蒙也,待其我求而发之。必匪我求童蒙,乃童蒙来求我,则道不枉而教自尊,而相信之深,一投而即入,待其诚至而发之,又必如初筮之诚。而始告如筮者之再三则渎,慢渎则不告,则道不轻而教易,入而求道之切,一启而即通。然发蒙即所以养蒙,必启其本然之善,捍其外诱之邪,务使所闻皆正言,所见皆正事,则习与智长,化与心成,此蒙所以得亨也。

    《存疑》利贞本义就养蒙说,愚意欲就发蒙而养蒙说。对前日之蒙言,则曰发;对后日之作圣言,则曰养。利贞之语,实蒙上文,非发蒙之后,又别出养蒙之义也。

    [彖传]卦名为蒙,卦象山下有险,是上既峻绝,下复沮深,蒙之地也。卦德险而止,是心既暗昧,外复窒碍,蒙之意也。合此两义,故名为蒙。

    《大全》胡云峰曰:卦象分上下,艮山下有坎水之险,是一义。卦德分内外,内险已不能安,外止又不能进,是一义。《存疑》山下有险,险字,只是水险;而止险字,只是不安之意。

    [二节]辞何以曰蒙亨,非蒙之能自亨,赖乎教者之亨也。今卦体九二有可亨之道,行以发人之蒙,且又得其时之中也。盖非有可亨之道,则无以告蒙,非时中则告之又无其节。亨行时中何如?如辞所云,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者以二,有可亨之道而五。能虚心受教,是其志自应于二也。所云初筮告者以二,有刚中之德,刚实有具,故能告,中则其告有节,故必待其初筮之诚而告之也。再三渎,渎则不告者,如筮至再三而不诚,徒以言渎我,而我犹告之,则延缓将益滋。夫拟议而反渎乱其蒙,故不告也。至云利贞者,盖学以圣人为期,而圣人之道正焉而已。惟当童昧之时,养其良知良能,以至于无不知无不能,则入圣之域,虽在于后,而作圣之功,实在于今。此皆所谓亨行时中而蒙,由以得亨也。

    《大全》吕东莱曰:元、志、应三字,此无以感之。彼安得而应之?应生于感也。古之教人,虽不先求学者,然就不求之中,自有感发之理,不然,学者之志,何自而应乎?《通典》上释卦名,见象之所以为蒙,此释卦辞见蒙者之所以得亨。《存疑》曰:亨行者以亨而教人也。曰时中者,教人又得其中也。自匪我求童蒙以下,皆是亨行时中之事,蒙以养正,即此就是作圣功夫,非谓他日方为作圣功夫也。

    象曰:山下出泉,蒙。君子以果行育德。

    泉水之始出者,必行而有渐也。

    [象传]艮上象山,坎下象泉,山下出泉,其势必行,而其行有渐,未至盛大流行。亦犹生物之初,蒙昧未明也。君子亨蒙之道,内外交养而已。道之体诸身者谓之行,必果决其行不逡巡而畏缩,不因循而怠惰,以圣功为分内之事,而不难于奋迅行道。而有得于心谓之德,必涵育其德,优游涵泳,待其自得,日就月将俟其自化,以圣功有自致之机,而不为助长,则蒙不终于蒙,而圣域可驯致矣。

    《蒙引》:云雷为屯,象经纶者亨。屯之功,只承屯字言,初不粘着云雷,山下出泉为蒙象,果育者养蒙之道。只承蒙字言,亦不必再粘着山泉。果育功夫有内外,无先后。《蒙斋铭》:以果行法,泉之达;育德法,山之静,恐非本义。或谓果行法泉之必行,育德法泉之有渐,俱不然矣。

    初六:发蒙,利用刑人,用说桎梏,以往吝。

    以阴居下,蒙之甚也。占者下此,当发其蒙,然发之之道,当痛惩而暂舍之,以观其后。若遂往而不舍,则致羞吝矣。戒占者当如是也。

    [初六]凡《易》之例,阳明阴暗,上明下暗。初六以阴居下,蒙昧之甚也。占者遇此,当施启迪之方,以发其蒙。而发之之道不严,则不惩而利用刑人,以收其威,下宽则不入,而用脱桎梏以俟其悟。若因其遇蒙之甚,遂一往而过督,则学者必穷而自废,教者亦愧于时中为可羞吝也。此以知:用刑人者,刚也,用脱桎梏者,中也。发蒙之贵于刚中,如是也。

    《蒙引》刑人如今之隶是也。桎,足械;梏,手械也。以往吝对用脱桎梏说。

    象曰:利用刑人,以正法也。

    发蒙之初,法不可不正,惩戒所以正法也。

    [初象]发蒙之始,圣功攸系,不正法,无以治蒙。而不用刑人,无以正法。故夏楚之威,非暴也。使之有所畏惮,以循吾之教,而预立其防限耳。

    《哀旨》:法即规矩条约。

    九二:包蒙吉,纳妇吉,子克家。


    九二以阳刚为内卦之主,统治群阴,当发蒙之任者。然所治既广物性,不齐不可。一概取必而爻之,德刚而不过,为能有所包容之象。又以阳受阴,为纳妇之象。又居下位而能任上事,为子克家之象。故占者有其德,而当其事,则如是而吉也。

    [九二]以阳刚为内卦之主,统治群阴,刚而不过,为能合贤否?而随林造就,象包蒙。然其占异于禀者,齐于教育贤愚,佥受益而吉。又以阳统治群阴,象纳妇。然其占限于天者,成于人不肖,蒙化而吉。九二一爻统治群阴,而当发蒙之任,居下能任上事,以臣代君行教化,如以子代父为令,子则其吉更不待言矣。

    《大全》朱子曰:大抵蒙卦除了初爻,统说治蒙的道理,其余三四五,皆是蒙者所以。惟九二一爻为治蒙之主,刚而不中,亦不能包蒙,如上九,过刚而不中,所以为击蒙。《蒙引》就本爻言,只是包蒙吉一句便了,其纳妇吉,子克家,都是就包蒙之象转取出来,故《本义》以阳受阴,又居下位而能任上事二句毕,竟都是统治群阴之义。

    象曰:子克家,刚柔接也。

    指二五之应。

    [二象]二之任,发蒙之事象,为子克家者,由二有刚中之德。六五与之相应,柔德之君,信之专而任之重,故得伸其刚中之道,成发蒙之功,而展克家之用也。

    《蒙引》爻辞曰:子克家,以九二之才言也。象曰:刚柔接,以九二之得伸其才言也。《存疑》虽云刚柔接,然重在五应三边,《彖传》志应亦然。

    六三:勿用取女,见金夫,不有躬,无攸利。

    六三阴柔不中不正女之见金夫,而不能有其身之象也。占者遇之,则其取女,必得如是之人,无所利矣。金夫,盖以金赂已而挑之,若鲁秋胡之为者。

    [六三]阴柔,质本暗昧不中正,心又陷溺蒙而有此,发之不可,包之不可,击之不可,计惟有绝之而已。象女子不正而人莫之取者也。所以然者,由其嗜欲日深,犹女子见利忘身者,然,受而教之,无所攸利,所以勿用也。

    《大全》胡云峰曰:诸爻皆说蒙,此爻别发一义,昧其所适,见利忘身,蒙不足以尽之。《存疑》程传:正应在上,不能远从,见九二为群蒙所归,得蒙之时,故舍其正应而从之,是女之见金夫也,其说较有着落,不知《本义》为何不取。《蒙引》蒙初六、六二俱以爻为主,以占者为宾,既曰勿用取女,继之曰见金夫不有躬,无攸利,是本爻之象以发其所以然也。

    象曰:勿用取女,行不顺也。

    顺当作慎,盖顺慎古字通用。《苟子》顺墨作慎墨,且行不慎,于经意尤亲切,今当从之。

    [三象]三曰勿用取女者,以此女徇欲丧心素行不慎故也,自暴自弃,圣人无如何矣。

    六四:困蒙,吝。

    既远于阳,又无正应,为困于蒙之象。占者如是,可羞吝也。能求刚明之德而亲近之,则可免矣。

    [六四]蒙者全赖明者以发。六四既远于阳,是左右前后无贤哲之人,无正应,是平日亲交无贤哲之士,故蒙终无启发而致困,则终于下愚之归,其占为可羞吝。

    象曰:困蒙之吝,独远实也。

    [四象]困蒙吝者,卦惟二阳能发人之蒙,故初近二则有发蒙之善,五应二则有童蒙之吉。四独远之,不能亲贤,致困可羞吝也。

    《存疑》阳实阴虚,远实指上下皆阴说。

    六五:童蒙,吉。

    柔中居尊,下应九二,纯一末发,以听于人,故其象为童蒙,而其占为如是,则吉也。

    [六五]凡居尊位者,多以势自高而情不下接六五,以柔中居尊位而能下应九二,是内无知识之萌,外无闻见之杂,犹真纯之天未丧,赤子之心尚存,不作聪明,任已见而惟虚心以听仁贤者也,故有童蒙之象,占者如是,则德性以之而成,治功以之而进,养之以正,圣功在是矣,吉。

    《蒙引》此童蒙与卦辞,童蒙小不同。卦辞只是说蒙昧而已。此言其有柔中之善,纯一之心,有安己之心,而无自用之失,有初筮之诚而无再三之渎。六五好处,只在童字内。

    象曰:童蒙之吉,顺以巽也。

    [五象]童蒙之吉,盖以纯一未发,五有此顺德用能虚心一志,而惟贤人君子之是巽也。

    《大全》胡云峰曰:顺以爻柔言,巽以志应言。《蒙引》柔顺以巽乎人,故其象为童蒙,即《本义》所谓柔中居尊,下应九二者也。

    上九:击蒙,不利为寇,利御寇。

    以刚居上治蒙,过刚故为击蒙之象,然取必太过,攻治太深,则必反为之害。惟捍其外诱以全其真纯,则虽过于严密乃为得宜,故戒占者如此,凡事皆然,不止为诲人也。

    [上九]处阳者皆是发蒙之人,九,阳性,刚。又居卦上,其性益刚。盖治蒙过于威严,而少敷教在宽之道也。有击蒙之象,圣人因而开发之,曰击蒙,固是未好,亦顾所以击之何如耳。若不量其资力而督之,以所未能,知未能行,则蒙者有所不堪。虽曰爱之,其实害之,是为寇也。何利之有?然人之一心,众欲攻之,寇不胜其多矣。若用击之之术以禁止之,过于防闲不少宽假,以保护其良知良能之天,则御之实,所以止其害,何不利焉?可见刚不可不善用也。

    《大全》张莆阳曰:诸爻皆蒙其不蒙,道惟二刚,二以刚居中,包蒙以开其善。上以刚过中击蒙,以惩其恶。《蒙引》击蒙是象下二句,是戒占者,两寇字不同,为寇寇在我,御寇寇在彼,捍其外诱以全其真纯,此理正是蒙以养正。

    象曰:利用御寇,上下顺也。

    御寇以刚,上下皆得其道。

    [上象]利用御寇者,上以刚而御蒙之寇,得治人之道,上之顺也。蒙者因上之刚,以克己之寇,得治己之道,下之顺也。上下皆顺,此所以为利也。

                  需      乾下坎上

    需:有孚,光亨,贞吉,利涉大川。

    需,待也。以乾遇乾,乾健坎险,以刚遇险而不遽进,以陷于险,待之义也。孚,信之在中者也。其卦九五,以坎体中实、阳刚中正而居尊位,为有孚得正之象。坎水在前,乾健临之,将涉水而不轻进之象。故占者为有所待而能有信,则光亨矣。若又得正则吉,而利涉大川。正固无所不利,而涉川尤贵于能待,则不欲速而犯难也。

    [需卦全旨]《大全》张中溪曰:乾三阳进,迫乎坎,遇险而能需者也。坎,一阳居中,守正处险而能需者也。此不至犯险而自将出险也。《蒙引》六爻吉凶不全系乎去险之远近,其要止在于能需不能需耳。先儒谓:大抵天下之事,若能委曲停待,终是少错。需之之道,不外乎孚,以存诚守正然后能需。统论需之六爻,就阳刚说,需以宁耐,而得孚贞之道。就阴柔说,需以顺德,而尽孚贞之道。总是乾健而知险,坤顺而知且吾。

    彖曰:需,须也,险在前也。刚健而不陷,其义不困穷矣。

    此以卦德释卦名义。

    需,有孚,光亨,贞吉,位乎天位,以中正也。利涉大川,往有功也。

    以卦体及两象释卦辞。

    [需彖]大抵阴柔每躁,幸而妄进,阳刚多沉毅而有守卦,以刚遇险则宁耐而有待,有需之义。故名需。文王《系辞》以为,人之处,需容有迫于事势之未可为而当需者,即安于义命,雍容以待时,会而不切切焉。以厚觊望,是其待也,出于真实而非虚假矣。有孚如此,则心逸日休,胸襟洒落而无滞碍,不亦光明亨通乎?然使心安于需,而事或未出于正,将来亦未必可成。必也所需之专皆出于正,而无行险侥幸之为,则功深而效得,时动而事起。向之所需,今必有济,不为吉乎?贞吉如是,虽涉大川巨险,皆必能待,不为利乎?是则有孚得正者,尽处需之道也。光亨吉利者,得所需之效也。占者其知所务哉?

    《蒙引》人之所需,固有出于势之不得不然,而非其心之实然者。故贵有孚,世固有心孚而事,或不正者,故贵贞。有孚以心言,光亨亦是心光亨也。贞就其事言,吉亦谓其事吉也。《存疑》利涉大川作实象说,天下之险难,亦在其中。大川多有风波险阻,人多不能宁耐而致覆溺之祸。故圣人特于需,发其义。

    [彖传]卦名为需,须待之义也。此卦坎德为险而居上卦,是险在前也。危难之际,正所当需。乾德为健,以临乎险,刚健之性,能宁耐久待而不遽进,以陷于险。此其理自不至于困穷矣,故名需。

    《易》解险在前时,当需,刚健而不陷,德又能需。

    [二节]辞曰:需有孚则光亨,若又得正则吉,何所取哉?卦体以九居五而在上卦之中,是居乎天位正而且中。盖以阳居阳正也。正则顺乎道理而无行险侥幸之事,此即所谓贞也。上体之中,中而实也。中则安于义命而无计获期望之私。此即所谓不孚也。又谓利涉大川者,由卦体正而且中,卦象乾健而临坎水。夫正则不行险侥幸,中则无私意期望,刚健则能从容宁耐,故往涉大川,险必可济而有功也。有功所以为利也。

    《大全》朱子曰:利涉是乾,大川是坎,往有功是乾有功。

    《蒙引》往有功虽若虚说,其实全凭两象说来,非坎水在前,无缘有个川象,非乾能需,其涉之岂能有功?《本义》若只云卦象,则或重在大川,今曰两象,则重在乾矣。往字贴涉,有功贴利。

    象曰:云上于天,需。君子以饮食宴乐。

    云上于天无所复,为待,其阴阳之和而自雨,尔事之当需者,亦不容更有所为,俱饮食宴乐俟其自至而已。一有所为,则非需也。

    [象传]坎象为云在乾之上,是云上于天未成雨也。必待阴阳和协而自雨也,有需之象。君子体之,如为学为治,以至凡百事务经营已尽而成效未臻者,无容更张纷扰,唯优游安静,以俟功效之成,此用需之道也。

    《存疑》非教人饮食宴乐也,明其无所作为耳。为学者致知力行工夫已做,若夫学业之成,唯当待之。孟子勿忘勿助,即此意也。为治者治道规矩皆已备举,若夫治道之成,唯当待之。夫子必世而后仁,即此意也。饮食即宴乐之具。

    初九:需于郊,利用恒,无咎。

    郊,旷远之地,未近于险之象也。而初九阳刚又有能恒于其所之象,故戒占者能如是,则无咎也。

    [初九]初之去险是远,则时虽危乱,而安处草野,待时之清,为需于郊之象。而初九阳刚又有能恒于其所之象,占者能安常守静,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斯不陷于险而无咎。

    《蒙引》需于郊,就初字说。利用恒,兼就九字说。用恒宁耐到尾之意,利用恒,无咎,作一句读,本象以著。占为利用字重也。

    象曰:需于郊,不犯难行也。利用恒,无咎,未失常也。

    [初象]需于郊者,言其去险尚远,需而不进,不犯世难以行也。利用恒,无咎,盖不犯难行,是当日守之道,恒于其所不失其所需之常,故无咎也。

    《存疑》常时需于郊,而今尚在其所而未失也。 

    九二:需于沙,小有言,终吉。

    沙则近于险矣。言语之伤,亦灾害之小者,渐进近坎,故有此象。刚中能需,故得终吉。戒占者当如是也。

    [九二]九二渐进近坎,小有害矣,不免为议论之所及,诽谤之所加,为需于沙而小有言之象。九二刚而得中,刚有宁耐之操,中有善处之术,故能从容制变不陷于险而得吉。

    《蒙引》小有言,即需于沙之意。

    象曰:需于沙,衍在中也。虽小有言,以吉终也。衍,宽意,以宽居中,不急进也。

    [二象]沙虽近险,然九为刚爻,刚则能宽裕而不急迫,是以宽在中而不急进也。唯以宽居中,故始虽有言语之伤,而终则能出乎险,以吉终也。

    九三:需于泥,致寇至。

    泥将陷于险矣。寇则害之大者。九三去险愈近,而过刚不中,故其象如此。

    [九三]去险愈近,泥与水连,将陷于水。身遭亦患地,已可危,需于泥之象。而九三过刚不中,性躁妄动,昌险取祸,乃致寇至,孽自已作,咎将谁归。

    《大全》胡云峰曰:需与渐,皆取有所待而进之义。渐之三遇坎而曰御寇者,艮刚而能止。需之三遇坎而曰致寇者,乾刚而不中也。致之一字,亦三急于求进,以自逼于险云。《蒙引》过刚不中,只是不敬慎。

    象曰:需于泥,灾在外也。自我致寇,敬慎不败也。

    外谓外卦,敬慎不败,发明占外之占,圣人示人之意切矣。

    [三象]需于泥者,言其灾只在近也。于此而以过刚不中处之,寇自我致,由不敬慎故也。若能敬以居心,慎以处事,犹可出险而不败也。此圣人发明占外之意。

    六四:需于血,出自穴。

    血者,杀伤之地;穴者,险陷之所。四交坎体,入乎险矣。故为需于血之象,然柔得其正,需而不进,故又为出自穴之象。占者如是,则虽在伤地,而终得出也。

    [六四]四交坎体,已入于险变,故非常动皆祸机所在者,需于血之象。然六居四,柔得其正,能需不进,是有消灾解难之术,委曲图存之道。而卒出乎险,有出自穴之象,可谓善处危者矣。

    《蒙引》六四是柔亦得出自穴,何也?六四柔而得正,又柔之善者,沛公见羽鸿门,仿佛此爻之义,自其伤言则曰血,自其出言则曰穴。

    象曰:需于血,顺以听也。

    [四象]需于血,虽危,然能柔顺以听时,而不躁进以犯难,故卒能出自穴也。

    《蒙引》顺以听,直为出自穴一句说。柔而得正,顺也。需而不进,是听时也。非顺不能听。就阳刚说,需则是能宁耐,就阴柔说,需则是能顺听。需之六爻,如需于交,需于泥,需于血,是就其所居之位言,去险有远近耳。至下面一截,如利用恒之类,方是随其能需与不能需以为吉凶也。

    九五:需于酒食,贞吉。

    酒食,宴乐之具,言安以待之。九五阳刚中正,需于尊位,故有此象。占者如是而贞固则得吉也。

    [九五]有天下者,治道已尽,治效未臻,急于功利之君,处之必妄有作为,变更多事者。九五,阳刚中正,当需之时,而居尊位,是于治功之当为有,皆已为之,无容更有所为。惟雍容以待治功之成,为需于酒食之象。此君道之正也。占者能如九五之正天下,终享和平之福矣,不为吉乎?

    《蒙引》安以待之,就是有孚而得正处,故录之以贞吉,非复成之,以正固也。

    象曰:酒食贞吉,以中正也。

    [五象]五所以能得饮食之真而吉者,正以居上体之中,则心不偏,而所存者不计功谋利,居阳位之正,则行无邪,而所发者不好大喜功,故能安以待之也。

    上六: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

    阴居险极无复有需,有陷而入穴之象。下应九三。九三与下二阳需极并进,为不速客三人之象。柔不能御而能顺之,有敬之之象。占者当陷险中,然于非意之来,敬以待之,则得终吉也。

    [上六]阴居险极无济险之才,居至险之地,有入穴之象,幸其下应九三与下二阳,需极并进,无烦我之召致同起而济时艰,有不速客三人来之象。上六性柔能顺,致敬于非意之来,则可以藉其力以济已之险。始焉入于穴者,终得出自穴而吉见无济险之才者,当求济于人而出险也。

    象曰:不速之客来,敬之终吉。虽不当位,未大失也。

    以阴居上,是为当位。言不当位,未详。

    [上象]上处无位之地,不当位者也。然于不速之客来,敬之终吉,已不能济而资人以济,虽阴居险,极为不当位,岂大失乎?

                   讼     坎下乾上

    讼:有孚,窒惕,中吉,终凶。利见大人,不利涉大川。

    讼,争辩也。上乾下坎,乾刚坎险,上刚以制其下,下险以伺其上。又为内险而外健,又为已险而彼健,皆讼之道也。九二中实,上无应与,又为加忧,且于卦变自遁而来,为刚来。居二而当下卦之中,有有孚而见窒能惧而得中之象。上九过刚居讼之极,有终极其讼之象。九五刚健中正,以居尊位,有大人之象。以刚乘险,以实履陷,有不利涉大川之象。故戒占者,必有争辩之事而随其所处为吉凶也。

    [讼(卦)全旨]绳按:《存疑》此卦九二中实,有中孚之象,上无应与,有见窒之象。坎为加忧,有惕之象。卦变刚来得中,有得中之象。上九刚居讼,极有终讼之象。九五中正居尊,有大人之象。以刚乘险,以实履陷,有不利涉大川之象。读初、二、三、四爻,而知惕中之吉。读五爻而知见大人之利。读上九而知终凶与涉川之不利。圣人观象,《系辞》示人处讼之道,读《彖辞》思过半矣。

    彖曰:讼,上刚下险,险而健讼。

    以卦德释卦名义。

    讼:有孚,窒惕,中吉,刚来而得中也。终凶,讼不可成也。利见大人,尚中正也。不利涉大川,入于渊也。

    以卦变、卦体、卦象释卦辞。

    [讼彖]乾刚坎险,在上下为相猜,内外为相济,人己为相敌,讼所由成也。占者讼贵有理而处之。又当曲尽其道,其必情真受诬,理直见枉,有孚而窒,不得不讼也。然讼非得已,必心存忧惧而惕,辨明即止而中,斯窒可通,而吉如恃其孚而终讼不已,便不免于凶。抑讼以辨其曲直,又宜见大人。资其明断,则是非不枉而利,若行险侥幸以取胜,是涉大川也。驾虚求实,必无利矣。夫均一,讼也,惕中则吉,而终极则凶,见大人则利,而涉大川则不利。随所处以为吉凶如此。

    《蒙引》只言中吉可矣,必言惕中者,讼之事,惟能惧乃能中,不惧则健于讼矣。有孚窒作一头言人之必有讼,下则详示以处讼之道,吉凶、利不利,只有一曲一直之分。

    [彖传]卦名讼者,卦德乾刚坎险,以上下言。上刚制下,下必不堪。下险伺上,上为所胁。以一人言,内阴险而刚,而刚又足以害物,分强健而力,足以济好。以二人言,己险能执彼之短,以为辞,彼健能为我之敌,而不屈,皆讼之由成也。故名讼。

    《演义》此节是讼,下节是处讼。

    [二节]词曰:有孚见窒,而惕中则吉。卦变自遁而来,刚来得中则是,刚而能柔,正直自矢,又以理势自裁,可止而止,不终极其讼者也,有得中之义。惟其能惧,所以得中,而举中可以该惕矣。曰终凶者,以理而言,讼非美事,人己之间,损德构怨,其凶必矣。何可成也?曰利见大人者,卦体九五中正,自尚中则听讼之时,心无伦主,正则听断之时事,无过当而有孚者,得以辨明。曰不利涉大川者,卦象坎为险陷,渊之象也。乾刚乘之,入渊之象。冒险求胜,必至覆败也。 

    《蒙引》讼有孚窒惕,数字俱带说惕中者,能惧所以得中也。释中字,就该了惕字。意讼不可成,只据理言,见其宜惕中也。《程传》辨之尚乃中正,故利见大人,以所尚者中正也。按此是大人自尚,不是人去尚他。

    象曰:天与水,违行,讼。君子以作事谋始。

    天上水下,其行相违,作事谋始,讼端绝矣。

    [象传]天运于上,水流于下,相违而行,犹人情彼此两相乘戾,讼之象也。君子以为争讼于已成之后,不若绝讼于未萌之先。故揆天理,度人情,作事谋之于始,则讼端无自而起,是则天水违行者,卦之所以成讼也。作事谋始者,君子所以弭讼也。

    王龙溪曰:此即皋陶期无刑,孔子使无讼之意。谋始之道,非但慎交结,明契券,陈礼以教之,象刑以示之,辨上下,定经界,使各安分而无争,知耻而能让,皆此义也。

    初六:不求所事,小有言,终吉。

    阴柔居下,不能终讼,故其象占如此。

    [初六]人之终讼者,必有才有势。初六阴柔居下,才弱力微,不终极以求胜,是不求所事也。即真不求所事,以论其始也。有小伤,以及讼其终也。辨明见窒之情而已,终吉。

    《大全》胡云峰曰:需之小有言,近坎也。人不能不小有言也。此之小有言,坎也。我不得已而小有言也。

    象曰:不求所事,讼不可长也。虽小有言,其辩明也。

    [初象]不求所事者,非特屈于势,彼亦自揆于理,为不可长也。惟其不求,故始虽小有言,语之伤终必辨明而言也。

    九二:不克讼,归而逋。其邑人三百户,无眚。

    九二阳刚,为险之主,本欲讼者也。然以刚居柔得下之中,而上应九五,阳刚居尊,势不可敌。故其象占如此。邑人三百户,邑之小者,言自处卑约,以免灾患,占者如是,则无眚矣。

    [二爻]九二阳刚,为险之主,性质既躁,智谋又深,本欲讼者也。然居柔得中,既能裁之于理,上遇九五,复能屈于其势,故其象为不克讼,归而逋逃其邑,只有人三百户,处里约之地,以示屈服收敛退让而无犯分之愆,何眚之有?苟犹据大邑,虽曰退伏,迹尚可疑,如都城百雉,足以偶国,岂能免于祸乎?

    《蒙引》九二不克云云,一连读到尾。九四爻词亦然。归而逋为一句,其邑人三百户,言所逋之地,仅如是也。

    象曰:不克讼,归逋,窜也。自下讼上,患至掇也。掇,自取也。

    [二象]人不肯退让,多由终讼。九二不克讼,随退而逋,窜也。所以然者,自下讼上,二非五敌,祸患之来,乃自取也。惟其有见于此,故安于分而退处也一。

    《存疑》归逋窜,直说至患至掇,方是解其意一。

    六三:食旧德,贞厉,终吉。或从王事,无成。

    食犹食邑之食,言所享也。六三阴柔非能讼者,故字旧居正,则虽危而终吉。然或出而从上之事,则亦必无成功。占者守常而不出,则善也。

    [六三]六三阴柔才弱,而不克讼,故含忍而不忿争者,常分之所在,即正理之所在也。于焉守常而享分所当得,坚固以守此正理,为食旧德,贞焉。如是而受侮于人,不免可危。然含忍不较,终不罹祸,使或出而从主之事,才既不足,功亦无成。此特即其象以论其人,如此,非抑之也。

    《蒙引》守旧便是居正,只是不与人讼。终字应厉字,或从王事无成。此句泛说,与上文不相系。盖争讼利于怯,从事利于才。

    象曰:食旧德,从上吉也。

    从上吉谓随人则吉,明自主事,则无成功也。

    [三象]言六三之食旧德吉者,三之才不足以有为,凡事惟主于上而已,一从其所为,则事可成而吉也。

    《存疑》此传不复粘讼说,只举食旧德一句。或从王事无成,俱带了,惟或从王事无成,故只宜食旧德。惟只宜食旧德,故或从王事无成。二句只是一意。

    九四:不克讼,复即命渝。安贞吉。

    即,就也。命,正理也。渝,变也。九四刚而不中,故有讼象。以其居柔,故又为不克而复就正理,渝变其心,安处于正之象。占者如是则吉也。

    [九四]刚而不中,刚则不屈于人,不中则所行失当,故有讼象。以其居柔,则不纯在乎刚,而有退巽者在,故能以义自制于所行之事,反就正理。且心亦改变,安处于正,有不克讼,复即命渝,安贞之象。诚如是,其过而能改,则有自新之善,何吉如之。

    《大全》龚氏曰:二以下讼上,其不克者,势也,故归而逋窜。四以上讼下,其不克者,理也,故复而即命。皆刚居柔,故能如此。《蒙引》:复即命,以事言,渝,安贞,以心言,但一串事,非有先后。

    象曰:复即命,渝安贞,不失也。

    [四象]九四欲讼,本有失也。今也即命安贞,则不惟无忿争之事,并无忿争之心,内外胥无失矣。岂非过而复于无过乎?

    《存疑》不失解吉字,此以理之得失为吉凶,非以事之祸福为吉凶也。

    九五:讼,元吉。

    阳刚中正,以居尊位,听讼而得其平者也。占者遇之,讼而有理,必获申矣。

    [九五]九五以阳刚中正居尊,是听讼而得其平之大人也,或为刚者所制而愬己之冤,或为险者所信而愬人之狡讼,而有理者遇之,情得上达,不至有孚见窒矣,元吉。

    《大全》张中溪曰:《彖》曰尚中正,《象》曰以中正,则知人君之听讼,当以中正为主。狱讼之归,舜虞芮之质文,九五有之。毛氏曰:讼者遇此爻,则为利见大人之中正曲直,必定乃所谓元吉也,元吉如民自以不冤之类。

    象曰:讼,元吉,以中正也。

    中则听,不偏;正则断,合理。

    [五象]讼遇九五而元吉者,盖以九五之中正。中则听,无偏主之心,正则断,无过当之事。所以讼者,获元吉也。

    上九:或锡之鞶带,终朝三褫之。

    鞶带,命服之饰。褫,夺也。以刚居讼,极终讼而能胜之,故有锡命受服之象。然以讼得之,岂能安久?故又有终朝三,褫之象。其占为终讼,无理而或取胜。然其所得,终必失之,圣人为戒之意深矣。

    [上九]有孚见窒方可成讼,能惧得中方可获吉。上九刚居讼极,以健讼之才济以终讼之志,凶其宜也。设或诬伪为真,饰曲为直,侥幸取胜,自以为荣象,锡之鞶带焉。然暂胜必败象,又为终朝三,褫之终讼之凶,可以鉴矣。

    《存疑》或者未必然之词,三者不可得之甚。《蒙引》男鞶革,女鞶丝。革,皮也。鞶带即革带。男革女丝,取刚柔之义。

    象曰:以讼受服,亦不足敬也。

    [上象]终讼本无取胜之理,纵幸而胜,有如受服,亦不足敬也,况祸败立至乎? 

                    师     坎下坤上

    师:贞,丈人吉,无咎。

    师,兵众也。下坎上坤,坎险坤顺,坎水坤地,古者寓兵于农,伏至险于大顺,藏不测于至静之中。又卦惟九二,一阳居下卦之中,为将之象。上下五阴顺而从之,为众之象。九二以刚居下而用事,六五以柔居上而任之,为人君命将出师之象,故其卦之名曰师。丈人,长老之称,用师之道,利于得正而任老成之人,乃得吉而无咎。戒占者亦必如是也。

    [师卦全旨]《大全》杨龟山曰:自昔,先王之制民,居则为比间族党,州乡故比,则众在内。一阳在上,为之主君象也。伍两卒旅军师之制,则众在外。一阳在下,为之主将帅象也。绳按:兵者,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仁义之师,出之有名;老成之将,任之非易。贞与丈人,《彖词》备矣。此王者之师,可以正天下,亦以顺天下,而非以毒天下也。二五相应,二为大将,以贞而得君,五为大君,以贞而命将。他如初以律,三舆尸,四左次,皆承贞与丈人看。至上功成行赏,而兢兢于小人勿用者,尤见赏功之贵,公择将之贵,慎而所以寓兵于农,以教养为训练者,尤于容民畜众,见古兵法焉。

    彖曰:师,众也。贞,正也。能以众正,可以王矣。

    此以卦体释师贞之义,以谓能左右之也。一阳在下之中,而五阴皆为所以也。能以众正,则王者之师矣。

    [师彖]坤坎合体,卦德有寓兵于农之象,卦体有命将出师之象,故名为师。词谓兵凶战危,不得其正,则有黩武殃民之灾,不得其人,则有偾军杀将之祸,必能奉天伐暴而贞,又得老成练达之将,如丈人者,则有战胜攻取之吉,而无逞威灭理之咎矣。

    《蒙引》主人君用师言,吉无咎,通承贞丈人说。卦词全是据理言。《存疑》吉无咎,分看言其功可成于理,又无咎,有吉而有咎者,嬴秦之灭六国是也。有无咎而不吉者,孔明之伐魏是也。

    刚中而应,行险而顺,以此毒天下,而民从之,吉又何咎矣?

    又以卦体卦德释丈人吉无咎之义,刚中谓九二,应谓六五,应之行险,谓行危道顺,谓顺人心,此非有老成之德者不能也。毒害也,师旅之兴,不无害于天下,然以其有是才德,是以民悦而从之也。

    [彖传]师之贵于贞者,何也?师者,伍两卒旅,众之谓也。贞者,仁义吊伐,正之谓也。用师之事,难得者正,而难正者众,全在以之者何如耳。卦体一阳在下卦之中,上下五阴,顺而从之,可见众皆为所以矣。为将者,能节制众人,伐暴而不为暴,以伍两卒旅之兵众,而行仁义吊伐之正道,是为王者之师。而命将之君,可以成兴王之功矣,此师之所以利贞也。

    《大全》西溪李氏曰:王者之师,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故曰能以众正,可以王矣。《蒙引》彖刻贞字,属人君用师言。彖传解贞字,又以大将帅师言,可以王归之,命将出师者。

    [三节]丈人吉无咎者,卦体二刚中而五应之,是为将者,威而有惠,勇而有谋,而君又阃外寄之事权委之,卦德坎险坤顺,是兵凶战危而行险道。然有节制而不扰害,顺乎民心,非有丈人之德不能也。以此之德而行师,虽劳师动众不无毒害天下,实则除暴救民,适所以安天下。时雨之师,民皆忘劳忘死,悦而从之,宜其有战胜之吉,又何穷黩之咎乎?

    《大全》徐进斋曰:将不刚无威,过刚则暴。有刚中之德而信任不专,亦不能成功。所以贵刚中而应也。兵凶战危,不得已而兴师动众,禁暴除乱,所以贵行险而顺也。《蒙引》行险而顺,与世所谓兵行诡道者异,指民悦而从,得人和而三军一心矣。

    象曰:地中有水,师。君子以容民畜众。

    水不外于地,兵不外于民,故能养民则可以得众矣。

    [象传]坎水在坤地之下,水寓于地,犹兵寓于民也。其象为师,君子知兵不外于民,而所以畜众者,亦不外于民。故于无事之时,务本节用以阜其财,省刑薄敛以恤其力。凡所以容保其民,使之各得其所,民生既厚,则民力可用,卒伍军旅之众,皆藏于比间族党之中。是容保其民,即所以畜养其众,岂必外民求兵哉?

    《大全》李隆山曰:于师得古人井田之法,于比得古人封建之法。《蒙引》不可以水由地中行者,言只地中之湿者皆水也。容民畜众,皆以无事之时言,畜众以今日言,得众以后日言。因指容字,有教养二意:制田里以厚其生,明礼义以作其气,容民即是畜众。

    初六:师出以律,否臧凶。

    律,法也。否臧,谓不善也。晁氏曰:否字,先儒多作不是也。在卦之初,为师之始出,师之道当谨其始,以律则吉,不臧则凶。戒占者,当谨始而守法也。

    [初六]三军之命,悬于将,一将之权,在于律。律则行师之法,所由成败者也。初,出师之始,必严号令,肃部伍,坐、作、进、退之有节,攻、杀、击、刺之有则,牛、马、臣、妾之勿逐,斯为有制之兵而成功可保,若不能律而不善,则号令不行而士卒骄,部伍不齐而行列乱,无律之兵,未有不败,凶立见矣。

    《存疑》:此只据在卦之初,为师之始,说个道理,如《蒙》初六一样,参义以一卦观之,则九二独为将,以各爻观之,则皆将帅之事。

    象曰:师出以律。失律,凶也。

    [初象]师出以律,行师之法。苟或失律,不免丧败而取凶也。

    《存疑》:失律凶,明否臧之为失律也。

    九二:在师中吉,无咎,王三锡命。

    九二在下,为众阴所归,而有刚中之德,上应于五,而为所宠任,故其象占如此。

    [九二]将兵在将,将将在君。九二众阴所归,将之象也。有刚中之德,威恩并著。在师中而为将,自有制胜之吉,无桡败之咎。上应于五,为所宠任,又为王三锡命之象。将虽有才,君又委任,恩礼之渥有加无已。则权无中,制师有成绩。此又吉无咎所由致也。

    《蒙引》:刚中之德,全在“九二”字内。下在师中吉,就本爻看出,王三锡命,应爻肩出,即彖传刚中而应是也。锡命是宠任之为将,非褒其成功也。

    象曰:在师中吉,承天宠也。王三锡命,怀万邦也。

    [二象]在师中吉,虽九二刚中之德为之,而实录天之宠任为之也。非君宠任,安得耑征伐之权,而有成功之吉乎?然王之三锡命者,非私厚于一将,由其以万邦之困苦,使诛暴锄乱以安之,此推原将之所以立功,与君之所以任将也。

    六三:师或舆尸,凶。

    “舆尸”谓师徒桡败,舆尸而归也。以阴居阳,才弱志刚,不中不正,而犯非其分,故其象占如此。

    [六三]兵家常胜之道,惟在将帅得人与出师以正而已。六三阴则才弱,阳则志刚。不中则心邪,不正则行颇。不量势力,轻举妄动,理无不败。当有舆尸而归之象,凶可知矣。

    《蒙引》舆尸便是凶,谓之或者,其本意亦欲取胜,而乃至于败也,与或击之同肩。

    象曰:师或舆尸,大无功也。

    [三象]战以克敌为功,不胜已无功矣。而或至舆尸,残民命,伤国体,不惟无功,大无功也。

    《存疑》:大无功,解凶字。

    六四:师左次,无咎。

    左次谓退舍也。阴柔不中而居阴得正,故其象如此,全师以退贤,于六三远矣。故其占如此。 

    [六四]善师者,不必战;善战者,不必进。六四阴柔无克敌之才,得正有量敌之智。故知其不可胜而全师,退舍为左次之象。则虽不能有功,亦可以免祸,无咎,宜矣。

    《大全》吴氏曰:凡师三宿为次,兵家尚右,右为前,左为后。《程传》云:惟取其退之得宜,不论其才之能否。

    象曰:左次无咎,未失常也。

    知难而退,师之常也。

    [四象]行师以进战为勇,左次则嫌于退怯。然知难而退,师之常道。左次之得,以无咎者以未失其常,退而得宜,何咎之有?

    《大全》胡云峰曰:恐人以退为怯,明其当退而退也。《存疑》:以未失常,解无咎。

    六五:田有禽,利执言,无咎。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贞凶。

    六五用师之主柔顺而中,不为兵端者也。敌加于己不得已而应之,故为田有禽之象。而其占利以搏执而无咎也。言,语辞也。长子,九二也。弟子,三四也。又戒占者专于委任,若使君子任事,而又使小人参之,则是使之舆尸而归,故虽贞而亦不免于凶也。

    [六五]居尊用师之主,柔顺而中,有恭俭玄默之德,无喜功生事之心。或蛮夷寇贼,侵害生灵,然后兴师声讨,其象为田中有禽侵害禾稼,其占利于搏执,何穷兵之咎?然出师固贵有名,而命将无所当慎,必老成练达,如九二之长子以帅师,设若便新进如三四,弟子以参之,则权出多门,不免取败致舆尸而归。虽名义甚正,而殃民辱国,亦功不可成而凶。凡为师主者,所当戒也。

    《大全》问长子帅师,乃是本爻有此象,又却说弟子舆尸,何也?朱子曰:此假说之词也。言若弟子舆尸,则凶矣。问此例恐与家人嗃嗃,而继以妇子嘻嘻同,曰然。胡云峰曰:甚言任将之不可不审且专也,长子即《彖》所谓丈人也。自众尊之,则曰丈人;自君称之,则曰长子。《蒙引》田有禽利执言,是师贞意。长子帅师,是丈人意。禽字兼兽獐鹿之类,害稼尤多。才气老成,便是长子。新进不经事者,便是弟子。

    象曰:长子帅师,以中行也。弟子舆尸,使不当也。

    [五象]五用长子帅师,以九二中德而行,恩威兼著,所当专任者也。若以弟子参之而致舆尸,岂弟子之罪哉?咎在君使不当也。《来注》中行,推原九二之词,使不当,归咎于五之词,系民命之生死,国家之安危,可不戒哉?

    上六: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

    师之终顺之极,论功行赏之时也。坤为土,故有开国承家之象。然小人虽有功,亦不可使之得有爵土,但优以金帛可也。戒行赏之人,于小人则不可用此占。而小人遇之,亦不得用此爻也。

    [上六]师终则武功告成,顺极则天下大定。大君于是有爵赏之命,功大者使之开国,而为侯,为伯;功小者使之承家,而为卿,为大夫。其赏必酬劳,报必偿功,如此然,即此有国有家之功臣,容有小人与于其间,当有以善处之,勿概用以于预朝政可也。一以保治,一以防乱,以坚树国本,保全功臣之要道也。

    《程传》师旅之兴,成功非一道,不必皆君子也。故戒以小人有功,赏之以金帛禄位可也,不可使有国家而为政也。小人平时易致骄盈,况挟其功乎?汉之英彭,所以亡也。此专言师终之义,不取爻义。《存疑》:小人勿用,是戒行师之初,不可用小人,立功及有功,不得不一例赏以爵色,然又恐播恶于众,故不若于兴师之初,不用之为愈也。《象传》谓其必乱邦,《彖词》于师贞之下,即言宜用丈人。五爻之词,又戒用弟子,即此意也。李九我曰:开国承家,所以优功臣而广封建,见圣人待天下之公;小人勿用,所以御才将而绝祸端,见圣人虑天下之远。

    象曰:大君有命,以正功也。小人勿用,必乱邦也。

    圣人之戒深矣。

    [上象]大君有命,而开国承家,异其典者,所以正武功大小之等也。小人勿用者,非有所惜也。小人而用以谋议经画,必至恃势作威,而生乱邦之祸也,可不戒哉?

                  比    坤下坎上

    比:吉,原筮,元永贞,无咎。不宁方来,后夫凶。

    比,亲辅也。凡五以阳刚居上之中而得其正,上下五阴,比而得之。以一人而抚万邦,以四海而仰一人之象。故筮者得之,则当为人所亲辅,然必再筮以自审,有元善长永正固之德,然后可以当众之归而无咎。其未比而有所不安者,亦将皆来归之,若又迟而后至,则此交已固,彼来已晚,而得凶矣。若欲比人,则亦以是而反观之耳。

    [比卦全旨]《存疑》:比卦不止是下比上,实兼上比下,盖必在已有,以为人所比,然后人从而比之,故《本义》谓“以一人而抚万邦,以四海而仰一人之象”。绳按:卦体九五,阳刚为比之主,从上比下说,五阴顺而从之。就下比上说,要以元承贞为此天下之大本,建国亲侯为比天下之大用。读显比一爻而知荡平之极,熙熙皞皞之象,其真比天下而无间者乎?

    彖曰:比吉也。

    此三字,疑衍文。

    比:辅也,下:顺从也。

    此以卦体释卦名义。

    原筮元永贞,无咎,以刚中也,不宁方来,上下应也。后夫凶,其道穷也。

    亦以卦体释卦辞,刚中谓五,上下谓五阴。

    [比彖]坤坎合体,九五中正在上,五阴顺从。盖取臣民之众,远近亲附一人之意也。须知为人所比固吉,然人之比我,比以德也。必再筮以自审,果有元善之德,足以长人,且是元德,果无少间断而永不流姑息而贞,斯可以当众之归而无咎。夫惟元永贞而无咎,则声名洋溢四海,归心其未比而衷,有不安者方来未已,间有执迷负固后而不来者,徒自取凶人之比焉。孰有外乎?

    《存疑》:有元而不永者,唐太宗贞观之治而不克终,唐明皇天宝之乱不及开元是也。有元永而不贞者,汉文恭俭二十年如一日,而不免溺于黄老清静,宋神宗锐志更政,终身为王安石所惑而不悟是也。无咎是就为人所比者,言不宁方来,又极其效而言之。

    [彖传]卦名比者,远近趋附,取亲辅之义也。此卦何以名比?卦体五阴顺从九五,则是圣人既作,臣民倾心,故多比也。

    《蒙引》下顺从,实兼上下众阴,然不曰上下,而只曰下者,以九五为上也。故避之,至不宁方来则曰上下应也,此只曰下尊上之辞,后兼上下举众之词。

    [二节]词曰:元永贞无咎,九五阳刚居上之中,是心具天德之刚,养之,极其纯粹而中,在比道,即为体仁、长人之元,且为深仁,必世之永至仁,无私之贞,故可当众之归而无咎。曰不宁方来者,五阴应五,内外臣民,归心悦服,即不宁方来也。曰后夫凶者,有君如此,而犹执迷不服,以理言之,为圣世不容也。

    《大全》胡云峰曰:凡应字,多谓刚柔两爻相应,此则谓上下。五阴应乎五之刚,又一例也。《存疑》、《程传》以阳刚居尊为君德,元也,居中得正能永而贞也。刚中,即是元永贞。但就卦体说,只说得刚中。就比道上说,则须用此三字,方尽此道之善。

    象曰: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万国,亲诸侯。

    地上有水,水比于地,不容有间。建国亲侯,亦先王所以比于天下而无间者也。《彖》意人来比我,此取我往比人。

    [象传]坎水坤地,是为地上有水。地得水而柔,水得地而流,相合无间,比之象也。先王以天下至大,天子一人之身,安得大人而比之?于是建立公、侯、伯、子、男之万国,而有巡狩述职之典,朝聘往来之礼以亲之,则诸侯各行其政教,而保其民人。天子虽不人人而比之,而惠泽周流,无一人之不比。天子所亲者,诸侯,而诸侯各亲万国之民,亦犹水之比于地而无间也。

    《大全》胡云峰曰:师之容民畜众,井田法也,可以使民自相合而无间。比之建国亲侯,封建法也,可以使君与民相合而无间。《蒙引》亲诸侯所以亲天下也,六字一串,意非是两平,意要得天子,以其亲天下者亲诸侯。诸侯亦以其天子之亲我者亲天下,见注中比天下而无间意。

    初六:有孚比之,无咎。有孚盈缶,终来有它吉。

    比之初,贵乎有信,则可以无咎矣。若其充实,则又有它吉也。

    [初六]比人之始,诚信为本。故必无二,无欺以亲,比乎人。有孚比之,如此则外不失人,内不失已,而无欺罔之咎。若能积此初心之孚,自始至终而不渝,诚信之实,如物之盈满于缶中焉。则诚能动物,将来必有意外之吉。岂但无咎已哉?此可见比人不可以不诚,而存诚不可以不至也。

    《大全》朱子曰:孚有在阳爻者,有在阴爻者。伊川谓中虚信之本,中实信之质是也。

    象曰:比之初六,有他吉也。

    [初象]比之初六有孚而且盈缶,则不但无咎,诚以格物,亲爱自深有他吉也。

    六二:比之自内,贞吉。

    柔顺中正,上应九五,自内比外,而得其贞,吉之道也。占者如是,则正而吉矣。

    [六二]臣必择君而仕,六二柔顺中正,而上应九五。阳刚中正,遇可仕之君,知其可比。以中正之道,应上之求,自内出而比之,则所比得人,不降不辱,可谓正矣。正则无失身之嫌,故吉。

    《蒙引》柔顺中正,故能比夫正。上应九五,则所比者正。爻词贞字,实从柔顺中正而生,内比之,是方出而仕者;外比之,六四近君之位,已出仕者也。故有内外之分。

    象曰:比之自内,不自失也。

    得正则不自失矣。

    [二象]枉道徇人,徒为失已。比之自内而得其正,则身正不辱道,行不枉不自失已,所以吉也。

    六三:比之匪人。

    阴柔不中,正承乘应,皆阴所比,皆非其人之象。其占大凶,不言可知。

    [六三]六三阴柔则已,心暗昧不中正,则行又邪僻,承乘应皆阴所与,又非正人,以三之阴柔不中正,有不入其流者乎?为比之匪人之象,凡居者之邻,学者之友,仕者之同僚,皆宜深戒也。

    《蒙引》:不可耑指乘承应皆阴,为比匪人,观兑四介疾,有喜可见。

    象曰:比之匪人,不亦伤乎?

    [三象]比得其人,斯有益而无害。比之匪人,德业皆为所丧,不论是非而论利害,不亦伤乎?

    六四:外比之,贞吉。

    以柔居柔,外比九五,为得其正,吉之道也。占者如是,则正而吉矣。

    [六四]四以柔正近刚中之五,不内应初而外比五,是无内顾之私,而委身以比明主,比得其正,古之道也。占者如是则得事人之正,可以赞成德业之隆,不为贞而吉乎?

    《存疑》:此吉字与二不同。盖二,新进之臣,遭逢有道,而无匪人之伤,二之吉也。四则近君之臣,圣君贤相,其成光明正大之业,四之吉也。“之”字,指九五。

    象曰:外比于贤,以从上也。

    [四象]九五,阳刚居上之中,而得其正,是诚贤君四,外比于五之贤君,固以其德。然君上者,臣之所。夫君臣之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四之从五,岂徒以德,而实以位也。

    《蒙引》:从上者如二,以正应而比五。四与五,初非正应,特以在上而比之耳。以分言上句,是唤起下句。

    九五: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邑人不诫,吉。

    一阳居尊,刚健中正,卦之群阴皆来比,已显其比而无私,如天子不合围,开一面之网,来者不拒,去者不追,故为用三驱。失前禽而邑人不诫之象,盖虽私属,亦喻上意不相警备,以求必得也。凡此皆吉之道。占者如是则吉也。

    [九五]九五阳刚中正之德,以当天下之比,是显,然以元永贞之德亲比天下,是大公无我而付失得于勿恤,置功利于两忘。君非煦煦以市恩,而感之无心,民惟皞皞以自得,而应之亦无心。正大光明,何其显也?拟诸其象,殆犹王者解一面之网,用三驱之田,初不求于前禽之必得,至于邑人,亦忘情警备张,不求必得也。夫在上者不求必得,固谓之公,然必在下者亦不求必得,始为大公之极而显。比之效,益大矣。占者能如九五之显比,亦王道得,而王化行矣。何吉如之?

    《大全》胡云峰曰:比易近于私,王者之比大公至正显,然于天下而无私,失前禽,是比去者不追。然使邑人不喻上意或有惟恐失之心,则犹未广大也。徐进斋曰:王者用猎,合三面之网,而开其一面,其顺而来者,则取之,以喻下四阴之顺乎五也。其逆而去者,则舍之,以喻上一阴之皆乎五也。《存疑》:王用三句,即显比之象,邑人不诫,是王者显比,必然之符验。

    象曰:显比之吉,位正中也。舍逆取顺,失前禽也。邑人不诫,上使中也。

    申上之德,使不偏也。

    [五象]九五显比之吉,取其所居之位正而且中也。正则施为当理,不违道于誉,中则存主不偏,不谋利计功。在爻为正中,在比道为显比,故取其象也。象为失前禽者,王者之畋于禽之逆我,前去者,舍之,顺我来入者,取之。不取必于得失之间,而听前禽之失去也。王者于民,德怨不任,无所容心,亦犹是也。曰邑人不诫者,固下之中所以然者,田上之中使之也。盖王用三驱,失前禽者,上之中也。上行下效,实上使之也。

    《蒙引》观显比之吉一句,便见邑人不诫,皆在其中矣。故《本义》并以为一象,舍逆取顺,正解出所以失前禽处。且都就禽说,而显比之意自见。即鹿无虞以从禽也二句,亦皆象也。

    上六:比之无首,凶。

    阴柔居上,无以比下,凶之道也。故为无首之象,而其占则凶也。

    [上六]居上首之象也。上六阴居首位,无德比之,无首也,无可比下,其占凶矣。

    象曰:比之无首,无所终也。

    以上下之象言之,则为无首。以终始之象言之,则为无终。无首则无终矣。

    [六象]比之无首,其德不足为人所比,民畔而难作,无以保其终矣,所以凶也。

               小畜    乾下巽上

    小畜:亨。密云不雨,自我西郊。 

    巽亦三画卦之名,一阴伏于二阳之下,故其德为巽,为入其象,为风,为木,小阴也。畜,止之之义也。上巽下乾,以阴畜阳,又卦唯六四一阴,上下五阳皆为所畜。阳能系而不能固,亦为所畜者小之象,内健外巽,二五皆阳,各居一卦之中,而用事有刚而能中,其志得行之象。故其占当得亨通,然畜未极而施未行,故有密云不雨,自我西郊之象。盖密云阴物,西郊,阴方,我者,文王自我也。文王演《易》于羑里,视歧周为西方,正小畜之时也。筮者得之,则占亦如其象云。

    [小畜全旨]《大全》晁氏曰:以统体言之,固是以一阴畜五阳,然就九五而言,则下与四比,上与上连,为邻之象,谓巽。三爻同力畜乾,意自分明。绳按:《本义》以阴畜阳兼二体六爻,看出《彖传》独提柔得位而上下应之,明白以六四为畜之主,断当以五阳为君子,四一阴为小人。然以六爻言,六四以阴畜五阳,以二体言,则巽三爻皆为小人,并力以畜乾三阳之君子。

    彖曰:小畜,柔得位而上下应之,曰小畜。

    以卦体释卦名义,柔得位,指六居四上,下谓五阳。

    健而巽,刚中而志行,乃亨。

    以卦德卦体而言,阳犹可亨也。

    密云不雨,尚往也,自我西郊,施未行也。

    尚往,言畜之未极,其气犹上进也。

    [小畜彖]巽阴畜乾阳,一阴畜五阳。盖取小能畜止其大,又能畜而不能固之意,皆为小畜。阳为阴畜,似难得亨,然以阳言之,才既能为势,又可为而得伸其志,其占犹有可亨之理。又以阴言之,其势尚微,犹未能肆其害阳之心,其象犹云,虽密不能成雨。以其起自西郊,阴方阴,既光偈而阳不和,此又阳之所以亨也。

    《大全》朱子曰:易不可耑就人上说,且就阴阳上看,分明配之人事,为小人畜君子也,得为臣畜君也,得为因小事畜比也,得易统密云二句,不是阳所以得亨之故。盖阳所以得亨,全在健巽刚中,此只见阴道未行,君子犹可有为要分晓。朱子曰:凡雨者,皆是阴气盛,凝结得密方湿润下降为雨,且如饭艳,盖得密了。气郁不通四畔方有湿汗,今乾上进一阴,止他不得,所以云尚往也,是指乾欲上进之象。是阴包住他不得阳气,更散做雨不成,所以尚往也。《存疑》阳先阴唱,则阴和之而雨,阴光阳唱,则阳不和而不雨,阳之唱必在东邻。东,阳方也。阴之唱必在西郊,雨,阴方也。

    [彖传]卦名小畜者,卦体六四之柔居得其位,而五阳应之。是一阴得时位,而众阳皆为所制。柔即小也,应之即畜也,故为小畜。

    [二节]词曰亨者,卦德内健则存心强毅,有能为之资。巽则行事慎密,有善处之术,且以刚德,君子居中用事,权未尽移,而其志可行,夫才既善为势,又可为,故不为所畜而得亨。

    《大全》冯厚斋曰:凡卦一阴五阳,则一阴为之主,此孔子论《易》之例,非必庖牺文王命卦之本意也。又曰:健而巽,刚中而志行,《彖》多言卦材,亦孔子之例。《蒙引》刚中不纯以德言,刚中德,中是位,故《本义》曰各居一卦之中而用事。

    [三节]又曰:密云不雨者,以造化言,地气上升得上而无气下降,畜得他固,则地气进不得下降为雨,今畜阴不固,地气只管上进,故不能下降而为雨也。惟其气上进,故云虽密自西郊,阴先唱而阳不和,雨泽之施未得行也。此又其所以亨也。

    《大全》徐进斋曰:尚往,得也,言阳升而不能固止之也。施未行,阴也,言阴未能畜阳降而成雨也。胡云峰曰:志行施,未行雨,行字相应,阳被畜而志犹可行,阴虽得位而施未可行。《本义》两犹字专为阳言,亦扶阳抑阴之意也。《存疑》天气属阳,地气属阴,今以阴畜阳,反以天气为阴,地气为阳,何也?曰:以两仪之分言,则气自下而上腾者,为阴;气自上而下降者,为阳。自四象之交言,阴之腾上者,又为阳;阳之下降者,又为阴。

    象曰:风行天上,小畜。君子以懿文德。

    风有气而无质,能畜而不能久,故为小畜之象,懿文德言未能厚积而远施也。

    [象传]与上乾言,是风行天上,大风一过,草木为之屈桡,过后旋复其旧,能畜而不久,小畜之象,君子体之于德,征诸言动之类,而为文德者,君子懿之,而凡威仪文词,各尽其善,亦小畜义也。

    《存疑》:此是就人事上见,一件配小畜之象,不是说君子之学事,要懿文德也。风行天上,造化之小畜也。君子以懿文德,人事之小畜也。畜以蕴畜言。

    初九:复自道,何其咎,吉。

    下卦乾体,本皆在上之物,志欲上进而为阴所畜,然初九体乾居下得正前,远于阴。虽与四为正应,而能自守以正,不为所畜,故有进复自道之象,占者如是,则无咎而吉也。

    [初九]初九体乾则志欲上进,居下则初疏未变,得正则不尚合,前远于阴则不近害。故虽与四正应,绝无所借资扳援,重道义,慎名节,以复于上,而不为阴所畜,乃得遂其前进之心,而居其所当居之位,有复其本位,自其故道之象。夫不泥于邪而得遂其平生之志在我,不失其守,何咎之有哉?无咎则吉矣,志行不亏,名节无丧,便是吉也。

    《大全》冯厚斋曰:阳本在上之物,故自下升上曰复,此言由其所复之故道也。

    象曰:复自道,其义吉也。

    [初象]进复自道,则不为阴畜,其无咎而得吉,理之宜然者也。

    《存疑》此与爻词何其咎,皆快之之词,盖嘉其能守也。

    九二:牵复,吉。

    三阳志同而九二渐近于阴,以其刚中,故能与初九牵连,而复亦吉道也。占者如是则吉矣。

    [九二]二渐近于阴,不若初九之渐远于阴。为九善矣,然以其刚中与初同德,故能与初连类而复不为所畜,去邪归正。不屈折其平生志义,相先在中行而独复,吉之道也。古者如是,则得遂其进而不为阴畜。故吉。

    《大全》胡云峰曰:复字,虽与复卦之义不同,然复卦惟初与二言复,言吉,彼则于六阴已极之时,喜阳之复生于下。此则于一阴得位之时,喜阳之复升于上。卦言畜,取止之义。爻言复取进之义。

    象曰:牵复在中,亦不自失也。

    亦有承上爻义。

    [二象]初,复自道,固无自失之咎,二所以牵复者,以其在下之中,秉刚中之德,以酌从违之宜,故亦以自守而不自失也。

    九三:舆说辐,夫妻反目。

    九三亦欲上进,然刚而不中,迫近于阴而又非正应,但以阴阳相说而为所系,不能自进,故有舆说辐之象。然以志刚,故又不能平而与之争。故又为夫妻反目之象。戒占者如是则不得进而又所争也。

    [九三]九三欲上进,与初二同。然刚而不中,既无自守之节,与初之得正,二之刚中,异矣。追近于阴,又多此昵之情,与初之前远于阳,二之渐近于阴,殊矣。而又非正应,但以阴阳相悦,为所系畜,是结拔匪人以图进,而卒为所制,无由上进,有輿脱辐之象。然三阳志刚,虽一时动于欲而为所畜,终能悟其非而思反于正,又不能平而与之争,有夫妻反目之象。占者戒之。

    《蒙引》辐与輹不同。辐,车轮之轑也。輹,车上伏兔也。辐重于輹。脱辐者,为阴所系,久住之计也。脱輹者,自止不进,暂住之意。

    象曰:夫妻反目,不能正室也。

    程子曰:说辐反目,三自为也。

    [三象]曰夫妻反目,由夫刑家无道,不能正其家室,而妻得以制之,阳之不能自守,以与阳悦而为所畜者,不犹是哉?

    《蒙引》:不能正室,意谓其以相悦而为所系畜也,即与脱辐也。谓夫妻之反目,亦由夫之自脱其辐耳。《存疑》:且就夫妻说,正意见于言外。

    六四:有孚,血去,惕出,无咎。

    以一阴畜众阳,本有伤害忧惧,以其柔顺得正,虚中巽体,二阳助之,是有孚。而血去,惕出之象也。无咎宜矣。故戒占者亦有其德,则无咎也。

    [六四]四以一阴畜众阳,是以寡御众,以弱御强,伤害忧惧,皆不免也。幸其柔正虚中,为有孚信之德,上结二阳而得其助,身可无伤,心可无惧,是有孚,而血去惕出之象。姑虽不克有为,终乃因人有济,何咎之有?占者有是德亦无咎也。

    《演义》本爻以戒占也,见济事本于得人,而感人又本于诚信,有孚字重。

    象曰:有孚惕去,上合志也。

    [四象]四之有孚,血去惕出者,盖畜止乾刚,四之志也。四之孚,诚巽于二阳。而二阳与之合志同力,畜乾所以得免于忧惧也。

    《存疑》:二阳之助,固以四之能巽,然非柔正虚中,二阳未必助之。《蒙引》云:血去惕出,虽全是二阳之力,而其所以得二阳之力者,则全在有孚上来爻象交相发明。

    九五:有孚挛如,富以其邻。

    巽体三爻同力,畜乾邻之象也。而九五居中处尊,势能有为,以兼乎上下,故为有孚。挛固用富,厚之力,而以其邻之象,以犹春秋以某师之以言能左右之也。占者有孚则能如是也。

    [九五]巽体三爻,同力畜乾,邻之象也。而九五又实为之首,然无德者,不足以孚。人无力者,不能以使众,其势皆不能有为,以兼乎上下。九五居中心之孚,诚能使上下与之合志,而不忍离。处尊力之富,厚能使上下听其左右而不敢违,为有孚挛如,富以其邻之象,以是畜乾,何盛强之不可畜哉?

    《蒙引》此有孚全指同心戮力说,虽在阴类,亦当有一段信义,以相维击。挛如,谓五之孚与上下相挛固也。此爻虽巽休,亦不做小人说。故《本义》云:占者有孚,则能如是,亦岂为小人耶?就人事言,或以下畜上,或以弱畜强,或以偏裨而畜主帅,皆是以阴畜阳也。《存疑》曰:富以其邻,则有孚。挛如亦挛其邻也。一气读下,故爻词孚、富兼举,《本义》独归有孚。

    象曰:有孚挛如,不独富也。

    [五象]谓之有孚挛如,则诚足感人,心既相结,力自相协,岂独用其畜厚之力,以屈群力哉?

    上九:既雨既处,尚德载。妇贞厉,月几望,君子征凶。

    畜极而成,阴阳和矣。故为既雨既处之象。盖尊尚阴德,至于积满而然也。阴加于阳,故虽正亦厉,然阴既盛而抗,阳则君子亦不可以有行矣。其占如此,为戒深矣。

    [上九]居卦之上,阴盛之极,畜道已成,制得阳住,阳不与抗而顺从之,阴阳和也。阳见畜而与之和,是不雨者既雨,阳至此而不能进,是不处者既处也,其象如此。所以然者良,由阴德之盛,阳不能制,而反尚之,使其积渐至满故耳。然阴加于阳,非理之宜,如妇抗夫。故惟正以亦厉,而阴方向盛,势必抗阳,如月几望,故以征则凶,此以理戒阴,而以时惕阳也。

    《大全》胡云峰曰:四之畜道成于此,故以终爻示戒,密云不雨为阴言。今既雨矣,刚中志行为阳言。今既处而不行矣,尚德载妇,贞厉,又为阴言。月几望,君子贞凶,又为阳言。

    象曰:既雨既处,德积载也。君子征凶,有所疑也。

    [上象]既雨既处者,由其尊尚阴德至于积满而然也。君子征凶者,小人而抗君子,君子不得不有所疑虑也。若前知疑虑,而求所以制之,则不至于凶矣。

              履     兑下乾上

    履:虎尾不咥人,亨。

    兑亦三画卦之名。一阴见于二阳之上,故其德为说,其象为泽。履,有所蹑而进文意也。以兑遇乾,和说以蹑刚强之后,有履虎尾而不见伤之象,故其卦为履,而占如是也。人能如是,则处危而不伤矣。

    [履卦全旨]绳按:卦体以兑柔履乾刚,而见履之至危。卦德以和悦应乾刚而见履之不危。凡危机所伏,皆为虎尾之象。大抵刚躁者,易败,柔逊者,善处。然和非阿容,悦非佞媚,恭顺而不失其正耳。于初之素履而知达,不离道。于二之履道而知穷,不失义。至三以志刚自用而山,四以居柔能惧而吉,五以夬履自恃而厉,若上之视履考详见吉凶,非自外至,可不慎所履乎?

    彖曰:履,柔履刚也。

    以二体释卦名义。

    说而应乎乾,是以履虎尾,不咥人,亨。

    以卦德释卦辞。

    刚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

    又以卦体明之,指九五也。

    [履彖]兑下乾上,是以至弱之人踵至强之后,以图进,履非所履,故名履。然以卦德观之,而我善于处之,则温厚和平,自以戢强暴之心,而免伤害之及。其占为履虎尾不咥人,亨也。卦危,其遇词善其德,人亦审所以自处哉!

    《蒙引》:大凡臣事刚君及同僚长上,朋友之交际,有利害难处者,皆是虎也。或仕进及一切事为,有危机所伏处,即是虎尾。《参义》曰:乾体刚健,非耑为暴者,象之以虎,所以极言和悦之无患也。

    [彖传]卦名履者,二体以兑至柔遇乾至刚,柔弱本为易变,而刚强足以逞怒,摧抑之患,在所难免,故为履。

    《蒙引》:刚柔莫以性言,恐涉卦德,只把柔字当兑字,刚字当乾字,故谓之二体。若不取刚柔义,只是蹑乾之后,便为履刚。他卦或以震遇乾,或坎或艮或巽遇乾者,皆可名履矣。

    [二节]履危难得亨矣,而词曰履虎尾不咥人,亨者,卦德乾健兑悦以和悦应乎乾刚,小心谦抑以顺承之,自足以弭其强武,是以履虎尾,不咥人,亨。

    《存疑》:朱子谓柔能制刚,弱能胜强,谚云:凶拳不摧笑面,沛公见羽鸿门近之。卦名重在蹑上,卦词重在和悦上。

    [三节]以卦德言,固宜得亨,又以九五卦体居上之中,得阳之正德,称其位而履帝位,不愧天祖之鉴临,下不负臣民之瞻仰,何疚之有?由是德业显著自不容掩,而光明,亦履危得亨之意。

    《蒙引》此非文王本意,孔子别取一义,不必以悦而应乎乾,不咥人,亨,来比例,不疚则自然光明,既有刚中正之德,而不忝帝位,理势决然自有一段光辉,发越之盛,所谓圣人之德著于四方者也。须说得功用发越处,道理方尽。

    象曰: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程传》备矣。《优》曰:天在上,泽居下,上(一作天)下之正理也。人之所履,当如是,故取其象而为履,君子观履之象,以辨别上下之分,以定其民志。夫上下之分明,然后民志有定,民志定然后可以言治,民志不定,天下不可得而治也。古之时,公卿大夫而下位各称其德,终身居之,得其分也。位未称德而君举而进之士,修其学,学至而君求之,皆非有预于已也。农工商贾,勤其事而所享有限,故皆有定志,而天下之心可一。后世自庶士至于公卿,曰志于尊荣,农工商贾,曰志于富侈,亿兆之心,交骛于利,天下纷然,如之何,其可一也,欲其不乱,难矣。此由上下无定志也。君子观履之象而分辨上下,使各当其分,以定民之心志也。

    [象传]乾上兑下,上天下泽,定分不易,造化自然之礼,人之所履当如是也。故为履君子以为民志不定,由上下之分不明,故定民志在于辨上下,辨乎上者,必度德而授位,不得以早而谋尊。辨乎下者,各勤事而食力,不得以贱而僭贵。于是,上无出位之思,下无非分之望,民志于是而定矣。此君子制作之精,所以礼达分定而天下无不治也。

    《大全》冯厚斋曰:履以践履为义,天泽上下,自是孔子赞象之意。然市合取诸《噬嗑》,豫备取诸《豫》。古人用字,声同者皆通,则履之为礼,固天泽之象,亦可兼通。《蒙引》:辨上下,要说得使各当其分意,民犹人也,兼上下不尊谓庶民,以诸侯而请隧,与繁缨者无有也,以大夫而僭八佾者无有也,以市井而僭称公者无有也。如后世之庶人,帝服娼优后饰者,益无有也。刘石芝曰:公卿大夫中也有上下,不可以公卿大夫为上,农工商贾为下。

    初九:素履往,无咎。

    以阳在下居履之初,未为物迁,率其素履者也,占者如是,则往而无咎也。

    [初九]以阳在下,居履之初,是贤人君子,处一卑位,当方进之始,穷居之初,心未变也。故夫非仁无为,非礼无行,生平之所履也。今则凡事率生平之所行,不少变焉,是诚达不离道者也。占者如是,不负生平,不枉所学,往而无咎。

    《蒙引》:素履亦是已进者,但始进于下耳。要味居履之初句,不然,便亦是幽人了。

    象曰:素履之往,独行愿也。

    [初象]方其素履之初,其志愿,吾他日亦将以是行之,今之素履而行,不为爵禄名位所移,独行平日之愿也。

    《程传》:独,耑也,若行道之心,欲贵之心,交战于中,岂能安履其素也?

    九二:履道坦坦,幽人贞吉。

    刚中在下,无应于上,故为履道平坦,幽独守贞之象,幽人履道而遇其占,则贞而吉矣。

    [九二]刚中有可行之德,在下则无位,无应则无援。身在物外之人,独行其道而不愿乎外,心境平坦无崎岖险阻也。故为履道坦坦之象,幽独守员之人,能自履道,而遇其占以自守之正,全顺适之礼,不为贞而吉乎?

    《存疑》:坦坦,平坦之甚也。所以坦坦,以履道也。顺理则裕,为善最乐,皆此义也。履道平坦,幽独守贞之象也。贞吉如何?二之履道,便是贞;二之坦坦,但是吉。

    象曰:幽人贞吉,中不自乱也。

    [二象]九二幽人守贞而得吉,是志在于道,不以外物而自乱也。所以然者,由其居下体之中,中德在内,则内重而见外之轻,故不以外物而自乱其心也。

    《蒙引》:中就爻德言,心字用在不自乱,内不可以中字当心字。

    六三:眇能视,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武人为于大君。

    六三不中不正,柔而志刚,以此履乾,必见伤害,故其象如此,而占者凶,又为刚武之人得志而肆暴之象,如秦政项籍,岂能久也?

    [六三]六三不中正,而阴柔居三阳位而志刚,是才德本无足取,却乃自用自专。其象为眇,末不能视也,而自以为能视。跛本不能履也,而自以为能履。以此履乾,刚愎自用之气,必有以触其刚忿之心,正与和悦相反,其见伤害必矣。如履虎尾而咥人也,凶何如哉!且柔本无能,而志刚则好于自用,犹之武人本无能也。而为人君则得以自肆播恶于众,敛怨于已。如此之人,岂能久哉?又为武人为于大君之象,凶不待言矣。

    《大全》胡双峰曰:或者谓六三阴柔非武人之象,不知阳类多是宽和仁厚的人,阴类多是勇敢强暴之人。阳主生,阴主杀,阳之气温厚,阴之气严凝也。

    象曰:眇能视,不足以有明也。跛能履,不足以与行也。咥人之凶,位不当也。武人为于大君,志刚也。

    [三象]眇而能视,是自谓能明而实不足以有明也,跛而能履,是自谓能行而实不足以与行也。咥人之凶,由不中不正无和说之德以履乾也。武人为于大君,由柔而志刚,妄行以触祸也。

    九四:履虎尾,愬愬终吉。

    九四亦以不中不正履九五之刚,然以刚居柔,故能戒惧而得终吉。

    [九四]四以不中不正履九五之刚,才德不足动,有危机,如履虎尾,然幸以刚居柔,因危知惧,愬愬然,敬畏无已。终遂其进而吉。

    《大全》胡云峰曰:大抵以兑说,视乾刚,则乾为虎。自乾之三爻视之,惟五以刚居刚,谓五为虎亦可也。《蒙引》:愬愬则亦进于悦而应乎乾者矣。《易》中常教人存畏心,故曰危者使平。

    [四象]愬愬而得终吉者,以兢业之虑,得遂其进志,其有不行乎?志行释终吉。

    九五:夬履,贞厉。

    九五以刚中正履帝位而下以兑说应之,凡事必行,无所疑碍,故其象为夬决,其履虽使得正亦危道也。故其占为虽正而危,为戒深矣。

    [九五]九五刚中正则有能为之资,履帝位则有可为之势,不以兑说应之,则无违弼之臣,而得以遂其欲为之志。故凡事必行无所凝滞,为夬决其履之象。夫才常伤有所恃而危,多出于所忽天下之事,以夬履行之,能无蹉跌之患乎?故其占虽贞而不免于厉,诚不若抑,戒自将者之为得也。

    《大全》胡云峰曰:九五刚中正履帝位,而下以兑说应之,凡事必行,何不可者,圣人以夬履为戒,盖处顺境愈不可不戕惧。

    象曰:夫履贞厉,位正当也。伤于所恃。

    [五象]五之夬履贞厉,以其爻位之正当也。正则负阳刚中正之资,当则居崇高富贵之地,才既能为,势又可为,所恃在此,而果于刚决自用,所以虽贞不厉也。

    《大全》胡云峰曰:或恃聪明,或恃势位,惟其自恃,所以自决。《蒙引》正以德言,《本义》之刚中正也,当以位言;《本义》之履帝位也。

    上九:视履考祥,其旋元吉。

    视履之终,以考其祥,周旋无亏,则得元吉,占者祸福视其所履而未定也。

    [上九]上九在卦之上,以始终言之,为履之终,夫吉凶生于人之所履,所履未终则吉凶未定,而无可考。当凡事既终之时,吉凶或见于数年之后,或见于数十年之后,而祥兆则已有可考验者矣。占者惟视其所履者,有善与不善之殊,以卜其所得者,当有祥与不祥之异。若其所履者,周旋完备而无亏欠,则百祥毕集而得元吉,占者视其所履而未有定也。

    《大全》徐进斋曰:履至上九,履道成矣。降祥自天,不必考之于天,惟视吾之所履何如耳。使其动容周旋之际,无不合礼,则必获元吉。胡云峰曰:小畜履上九皆不取本爻义,小畜取畜之终,履取履之终,王说道理。《蒙引》此二句不是两项,其旋字在视履内,元吉字在考祥内,祥字兼休咎意。祥不是祸福,乃祸福之朕兆也。其旋元吉,亦兼未得元吉者之意所该,凡有几等,其旋元吉,示之以考祥之例也。

    象曰:元吉在上,大有庆也。

    若得元吉,则大有福庆也。

    [上象]其旋未易能,故元吉未易得。元吉在乎履之终,是惟德翻动天,非常之福自天申之,大有庆也。

    《蒙引》在上二字不虚见得是履之终,而得元吉也。《存疑》在上是解所以元吉,大有庆是正解,元吉大即是元庆,即是吉爻,以人而进验乎天象,由天而推本于人。

                  泰   乾下坤上

    泰:小往大来,吉亨。

    泰,通也,为卦天地交而二气通,故为泰。正月之卦也。小谓阴,大谓阳,言坤往居外,乾来居内,又自归妹来,则六往;居四九来,居三也。占者有阳刚之德,则吉而亨矣。

    [泰卦全旨]自乾坤至履,阴阳之数均而继以泰,可见造化人事。泰为极盛,开泰者天地,而致泰者君相。五为主泰之君,道惟任贤;二为保泰之相,道在用中。泰必由乎君子,于初之三阳并进而可庆否,必由于小人。于四之三阴下复而当忧,三则泰将极矣。于艰贞而犹能食福,上则泰已极矣。于贞吝而必曰命,乱由泰而否。虽曰天运,岂非人事哉?

    彖曰:泰,小往大来,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

    [泰彖]乾下坤上,是天气下降,地气上腾,非特寻常春夏时候,乃贞元合,和气充塞之时,故名。泰气运开泰之日,正世道清明之候。卦体卦变,具有小往大来之义邪。党置散投闲正类秉钧当轴,占者有阳刚,自得遂其进,而无阴邪之伤,且得行其道,而无掣肘之患,吉而亨矣。是知泰者,天有其时;吉亨者,人有其事,其相待而有成者乎?

    《语类》云:若论阴阳,则须二气交感,方成岁功。若论君子小人,则一分阴亦不可。须要尽去那小人,尽用那君子,方能成治。《蒙引》:卦名以天地交而二气通言,就造化之本不可相无,上取卦词,以内君子外小人。就淑慝之分,上取吉亨,主人事言。

    [彖传]卦名泰,而词曰小往大来,吉亨者,常即此而想见泰之时,则是天地以气交而化生万物之气通,泰见于造化也。上下以志交而兴道,致治之志同,泰见于人事也。盖泰运开之天地而泰,和启之君臣矣。天地既交,是生息之气用事,而肃杀之气退听也。内阳而外阴,刚毅之性用事,而柔懦之性不行也。内健而外顺,上下既交,是正直之人用事,而邪枉之人退听,内君子而外小人也。惟内君子,故君子致君泽民之道日长,惟外小人,故小人妨贤病国之道日消,所谓小往大来者如此,而吉亨可知。

    《大全》邱建安曰:阴阳以气言,健顺以德言,此二句,造化之小往大来接天地交句,君子小人三句,人事之小往大来接上下交句。内外释往来之义,阴阳健顺,君子小人,释大小之义。

    象曰:天地交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财成以制其过,辅相以补其不及。

    [象传]乾下坤上,天地之气交通,泰之象也。元后于是,有开泰之道。以天地之化自然者曰道,因其全体而裁制之,如立四气以分天时,定四方以强地理,明王常以建人极。而气化无或过矣。道中之当然曰宜,随其时势而赞助之,如用天之时,而教之春耕夏耘;因地之利,而教之高黍禾稻;立人之极,而示之仁敬孝慈之理,而形气无限于不及矣。若此者,正以左右斯民令遂生复性,道天地之道,宜天地之宜,以开万世之泰也。

    《大全》蔡节斋曰:天地之道,以气形全体言。天地之宜,以时势所适言。财成者,因其全体而裁制其节,使不过;辅相者,随其所宜而赞助其不及。《存疑》:首句是造化之泰,下三句是圣人参天地赞化育之事,以开万世之泰者,直至泰字,为一句,不宜于交字,读如云雷屯火雷噬嗑之类。

    初九:拔茅茹以其汇,征吉。

    三阳在下,相连而进,拔茅连茹之象,征行之,吉也。占者阳刚则其征吉矣。郭璞《洞林》读至汇字绝句,下卦放此。

    [初九]三阳同体,初九一阳进,而上二阳相连而进,犹之拔茅而其根茹,自以其类而起之象。占者有其德而当其位,则众贤协力相与辅泰,征行之吉道也。

    《程传》茹根之相牵者,以《本义》三阳相连而进推之,乃别茅之根非本茅之根也。《折衷》:此庆君子之同升,而道可大行也。

    象曰:拔茅征吉,志在外也。

    [初象]拔茅而征吉者,其志在天下,皆欲上进,故汇征而吉,不然与植党者曰句以异乎?

    《大全》杨诚斋曰:君子之志在天下,不在一身,故曰在外。《蒙引》伊尹言与我处畎亩之中,岂若使君为尧舜之君,民为尧舜之民,此所谓在外也。兼三阳言,以初为主。《折衷》此申初爻同心之善,而本其存心于天下也。

    九二:包荒,用冯河,不遐遗,朋亡,得尚于中行。

    九二以刚居柔在下之中,上有六五之应,主乎泰而得中道者也。占者能包容荒秽,而果断刚决;不遗遐远,而不昵朋比,则合乎此爻中行之道矣。

    [九二]二以刚中应五,主乎泰而得中道者,占者得之宜,有以尚之。然人情当泰之时,非过于苛察,则狃于因循,非忽于远图,则昵于近羽,皆非中也。必也待人以恕,处事以直,而包容荒秽。然使一于包容,适以养天下之弊,且有罪必诛,有弊必革,而用冯河之勇,举及侧陋,虑及细微,而遐远不遗,然或昵于朋比,非为示天下以公,且不狎近幸,不狙目前,而朋比之私亡焉。真刚柔各当四者,名具一,中刚柔交齐四者,其成一,中克合此爻,中行之道矣。

    《存疑》四者皆中行之道,九二以刚居柔在下之中,则自其此四者。占者能此四者,则合此爻中行之道,纯以占言。包荒四件,俱兼处人处事言,包荒虽与冯河对,不遐遗虽与朋亡对,其实四事各有个中行,非必合二者而言之,乃为中行也。

    象曰:包荒,得尚于中行,以光大也。

    [二象]二之包荒,以至得尚于中行,由其心之光大也。盖中道所在,非心之昧者所能察,亦非心之隘者所能为。惟光则明,足以照;大则器,足以容。所由得合乎中行也。

    《存疑》光则知足以有照而知当包荒云云,大则气足以有为而能包荒云云,是推原所以得尚中行处以心言。 

    九三: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艰贞无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

    将过于中,泰将极而否,欲来之时也。恤,忧也,孚,所期之信也。戒占者艰难守正,则无咎而有福。

    [九三]九三将过乎中,泰将极而否欲来之时也,故圣人为之戒曰:治乱安危,相为倚伏,无有常平安而不险陂者,无有常往而不复来者。然天下之患,不图之于已然,而当戒之于未然。惟艰难其思虑,而存思患预防之心,正固其施为而尽持盈守满之道,则在已者修可以无咎。虽曰泰极而否,理之必然,不必恤之,惟尽吾处之之道,则泰可常保,而于食有福矣。

    《存疑》:此爻德位俱无取,只就时上说道理。无平不陂二句,见天运之必然。艰贞以下,见人事之当尽。

    象曰:无往不复,天地际也。

    [三象]三曰无往不复者,以三之所处,乃天地否泰之会,阴阳消长之交,诚不可不尽人事以挽回之矣。

    六四:翩翩不富以其邻,不戒以孚。

    已过乎中,泰已极矣,故三阴翩然而下,复不待富而其类从之,不待戒令而信也。其占为有小人合交以害正道,君子所当戒也。阴虚阳实,故凡不富者,皆阴爻也。

    [六四]泰之时,众阴屏迹矣。时当六四已过乎中,故三阴之同恶相济者,有类聚之势,翩翩然下集焉。其力之协也,不待富厚而类自从。其心之信也,不待戒令而类自孚。则向之小往大来,将为大往小来,而不利君子之贞,君子所当早见而预待之也。

    象曰:翩翩不富,皆失实也。不戒以孚,中心愿也。

    阴本居下,在上为失实。

    [四象]翩翩下复而不待富厚之力者,以小人窃据高位皆失其分之实,尝恐君子之议其后也,故不戒以孚相与,固结而谋,君子者,乃其中心之素所愿愿,故自孚何待戒令哉?

    《折衷》此见小人之伺君子尝密,而君子之防小人不可疏也。

    六五:帝乙归妹,以祉元吉。

    以阴居尊,为泰之主,柔中虚己,下应九二,吉之道也。而帝乙归妹之时,亦尝占得此爻,占者如是,则有祉而元吉矣。凡经以古人为言,如高宗箕子之类者,皆放此。

    [六五]六五以阴居尊,又为泰主,乃不以富贵自骄,不以承平自肆,而柔中虚己,下应九二之贤,是为帝乙归妹,不挟贵以骄其夫家之象。占者如是,则君臣同德,上下交修,泰宁之业,可保悠久,有祉元吉也。

    象曰:以祉元吉,中以行愿也。

    [五象]五之以祉元吉,岂无以致之哉?人君任贤,保泰固其素愿,惟无柔中之德,未免为谗邪所间,鲜能行其应也。五由柔中之德,行下贤之愿,而保泰之祉,由此受之也。

    《存疑》:中以行愿,就是本义。柔中虚己下应九二之贤,言其有柔中之德,以行下贤之愿也。

    上六:城复于隍,勿用师。自邑告命,贞吝。

    泰极而否,城复于隍之象,戒占者不可力争,但可自守,虽得其贞,亦不免于羞吝也。

    [上六],积治成泰,犹积隍土以成城,上当泰终将反于否,如城土倾圯,复反于隍之象。占者时势至此,非可力争,其勿用师乎?但当帅我所居以尽自治之道,播告命令宣德意以维持之,然不能致治,未乱保邦,未危而至,自邑告命,虽不无善事,亦终不能有为而吝。

    《存疑》:城,墉也。隍,池也。

    象曰:城复于隍,其命乱也。

    命乱,故复否,告命,所以治之也。

    [上象]上六之城复于隍,此虽天运之当然,实人事之致然。狃于治安政教,不修纪纲,不拔其命乱也,告命治之,则不付之于不可为也。

               否    坤下乾上

    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

    否,闭塞也,七月之卦也,正与泰反,故曰匪人,谓匪人道也。其占不利于君子之正道,盖乾往居外,坤来居内,又自渐卦而来,则九往居四,六来居三也。或疑“之匪人”三字衍文,由比六三而误也。《传》不特解其义亦可见。

    [否卦全旨]否与泰相反,造化人事交处其危。下三爻,小人之得志也。圣人虑小人之道长,故曰贞吉,曰包承,曰包羞,每为致戒以抑阴。上三爻,君子之得志也,圣人庆君子之道长,故曰畴离祉,曰休否吉,曰倾否喜,每为致幸以扶阳。

    彖曰: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则是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也。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也。内阴而外阳,内柔而外刚,内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长,君子道消也。

    [否彖]乾坤虽有定位,而其气则相交,乾上坤下,二气隔绝而不通,故名否。夫泰者,人道之常。当否之时,则三纲沦,九法斁,匪人道之常。其来曰不利于君子之正道,何也?卦体卦变俱有大往小来之义,君子退近,小人用事,故不利君子贞也。

    短于未否而记曰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尝即此而想见,否之时在天地,则二气爵而万物屯在上,下则骄谄盛而国事非,天地不交,则必肃杀之气用事,生息之气退听,内阴而外阳,收敛之质用事,震动之质退听,内柔而外刚也。上下不交,则必小人用事,君子退听,内小人而外君子也。惟小人在内,则妨贤病国之道长,惟外君子,则致君泽民之道消,夫是之谓匪人,夫是之谓不利君子贞也。

    《存疑》:泰言天地交而二气通,否言万物不通者,盖万物本于天地,二□不通,则万物因之也。《蒙引》云:须知二气之通,必须于万物之通乎见之。

    象曰:天地不交,否,君子以俭德辟难,不可荣以禄。

    收敛其德,不形于外,以避小人之难人,不得以禄位荣之。

    [象传]乾土而仁,天地不交而闭塞,否之象也。于此收敛道德,深自韬晦,不以贤能示人,使人不知其有是德也。盖否之时,不利君子贞,违时昌进,必遭小人之难。如此者,正以避小人之难耳。是虽万钟之禄,荣于其身,亦不能强之而使就也。

    《大全》:末句紧承上俭德避难说,不可荣者,言不可得而荣,此以君子之能如此者言,非戒其不可也。《蒙引》荣谓以此荣之,加之谓也。

    初六:拔茅茹以其汇,贞吉,亨。

    三阴在下,当否之时,小人连类而进之象。而初之恶则未形也,故戒其贞则吉而亨,盖能如是,则变而为君子矣。

    [初六]三阴在下,当否之时,初与二三连类而进,害正之人,遘会同升,有拔茅茹以其汇之象。夫小人类进,其势虽不可遏,而初恶未形,其心容或可回,苟能早自悔悟,不恃□植党以害君子,而贞则不至,贻祸于国,不至之福于身,吉亨可致也。

    《大全》邱建安曰:君子小人本无定名,惟正与不正而已。初六之遇未多,犹可冀其从善,圣人于此即以正勉之。盖小人能正即变为君子,故象词以贞字属君子,而初六以贞字训小人。《存疑》:此是就初爻说道理,于爻义无取,故为贞言亨之戒,而未必其能然也。

    象曰:拔茅贞吉,志在君也。

    小人而变为君子,则能以爱君为念,不计其私矣。

    [初象]拔茅贞吉,凡小人伤善,只为身谋。既从正而为君子,则志在于君自能为君惜善类,岂复植党以害君子哉?所以得吉而亨也。

    六二:包承,小人吉,大人否,亨。

    阴柔而中正,小人而能包容承顺乎君子之象,小人之吉道也。故占者小人,如是则吉,大人则当安,守其否而后道亨,盖不可以彼包承于我,而自失其守也。

    [六二]六二阴柔本有伤善之习,中正则未忘好善之心,故能包容承顺乎君子,不敢肆其伤害之象,占者小人能如是,不但名节可完,而身家亦可保,否之道也。然君子于此,最易为其所溺,必当安守其否,俭德避难,而后道亨,不可以彼包承而自失其守也。

    《大全》胡云峰曰:小人能包容承顺乎君子,小人之吉也。大人不可以其包承于我,而自失其守,大人之身虽否,大人之道固亨也。《蒙引》包承者,外相容也,故在小人亦为吉。然内实不然,故大人否亨。盖虽能包承君子,故能染君子,否者,俭德避难之意。

    象曰:大人否亨,不乱群也。言不乱于小人之群。

    [二象]二曰大人否亨,君子以彼包承于我,而遂与他去便是,乱于小人之群而不谓之否矣,何从得亨,维洁身正道不乱于其群,此之谓否,所以得亨也。

    《存疑》不乱群,正解安守其否意。

    六三:包羞。

    以阴居阳而不中正,小人志于伤善而未能也,故为包羞之象。然以其未发,故无凶咎之成。

    [六三]六三阴柔本有伤善之心,居阳则处非其位,不中正则才力未充,虽欲伤善而未能,羞耻之心,包藏于内而不发于外,包羞之象。

    《蒙引》包羞者,自羞其有伤善之心,非羞其未能伤善也。小人欲害君子,彼虽小人,亦必自知其为非而有所不安者。《存疑》问不中正谓之无才,使中正,便为君子矣。如何又志于伤善。曰:以此爻在否,就当小人看,以中正为小人之才者,盖小人欲害君子也,须有权□术数方能济其好。

    象曰:包羞,位不当也。

    [三象]三之包羞,岂心之不欲逞哉?盖以阴居阳,既无其势,不中正,又短于才,君子值此,可幸,亦可惧也。

    九四:有命无咎,畴离祉。

    否,过中矣,将济之时也。九四以阳居阴,不极其刚,故其占为有命无咎而畴类,三阳皆获其福也,命谓天命。

    [九四]九四当否之过中将济之时,则否极而泰,天意已回,故为有命。以阳居阴,刚柔得中,人事复尽,故为无咎,占者所遇之时,能若四之有命,是气数有更始之机,所处之事,又若四之无咎,人事有挽回之用,岂尧九四一阳之福,凡我畴类,皆获其转,否为泰之□矣。

    《大全》朱子曰:否已过中,上三爻是说君子,言君子有天命而无咎。

    象曰:有命无咎,志行也。

    [四象]君子之志,非不欲转否为泰,特无其时,无其才,虽有志而勿克伸,有命无咎。天有是时,人有是事,则否辄而泰,而其志得行矣。

    《蒙引》志行畴虽□之义,俱包子。

    九五:休否,大人吉。其亡,其亡,系于苞桑。

    阳刚中正,以居尊位,能休时之否,大人之事也。故此爻之占,大人遇之则吉。然又当戒惧如系辞传所云也。

    [九五]九五阳刚中正,有能为之德,居尊有可为之势,故能揆乱世而反之正,休息天下之否以驯至于泰,此大人之能事,故此爻之占,大人遇之,则能休否而得吉,然已治者,虽可喜而不常治者,尤有危,又当存危亡之忧,以为吾其将亡乎,吾其将亡乎?则时怀戒惧而致治,保邛之道,无所不至而所复之泰,如维系于苞桑之固矣。

    《大全》朱子曰:有戒惧位亡之心,则便有苞桑系固之象。《程传》谓安固之道,如惟系于苞桑也,桑之为物,其根深固,谓丛生者,其固尤甚。

    象曰:大人之吉,位正当也。

    [五象]大人有休否之吉者,以其位正当而有阳刚中正之德,居崇高富贵之位,德为休否之贝位,为休否之权,故吉也。

    上九:倾否,先否后喜。

    以阳刚居否,极能倾时之否者也。其占为先否后喜。

    [上九]上否极有复泰之会,而时足以吝,九阳刚有转否之具,而才足以济资其会,以行其才,必能揆乱而反之正,倾天下之否而尽平之。其占未倾之先,未危于否,既倾之后,否转为泰,而喜可知也。

    《蒙引》:固是时运可倾,亦以阳刚能倾。天道所以开人事,人事所以辅天运,倾,倒泻也。

    象曰:否终则倾,何可长也。

    [上象]否泰循环,否至于其终,其势决然,至倾岂有长否之理,上之能倾,□□□也。

    《存疑》:此专就天运上说。

                 同人    离下乾上

    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贞。

    离亦三画卦之名,一阴丽于二阳之间,故其德为洒,为文明,其象为火,为日,为电。同人,与人同也。以离遇乾,火上同于天。六二得位得中,而上应九五。又卦唯一阴而五阳,同与之。故为同人于野,谓旷远而无私也,有亨通矣。以健而行,故能涉川,为卦,内文明而外刚健。六二中正而有应,则君子之道也。占者能如是,则亨而又可涉险,然必其所同,合于君子之道,乃为利也。

    [同人卦全旨]同人之道,贵至公,而得正于野,是公,利君子是正。公正二字,同人之道尽之矣。初之于门,公者也。若三之宗,上之郊,则非公矣。五之同二,正者也,若三四之欲同于二,则非正矣。胡云峰曰:同人之野,其同也。大利君子贞,其同也。正然有所同者,大而不出于正者,故又当以正为木。

    彖曰:同人,柔得位得中。而应乎乾,曰同人。

    以卦体释卦名义,柔谓六二,乾谓九五。

    [同人彖]卦以火遇天,其性同,以二应五,其德同,又以五阳而与一阴其情同,故名同人。占者得之,而与人同,必大公无我,视亲疏如一体,远近如一家,同人于野,如此,则情无不孚,物无不应,凡百事皆亨。虽大川之险,亦利于涉。然未有不合于正而得为大同者,必所同者不流于党比,不失于诡随,合于君子之正道,乃为于野而亨且利涉也,使不以正,终是私情之合,不足谓之于野,又何以致亨而利涉哉?此同人之道,非公不可以谓同,非正则无以为公也。

    《大全》杨诚斋曰:同而隘则其同不大,同而昵,则其同不公。同人于野,公而大也,《蒙引》于野随所居之位言,如处一家,则大同乎一家之人,处一乡,则大同乎一乡之人,一国天下皆然。随在有于野,皆大同也。亨与利涉是一义,都在于野上来。利涉取其大而难者言,必合于君子之贞,乃为于野,乃为得亨,而利涉,此正与恒亨、无咎、利贞、攸往一般。《存疑》于野对于门,广狭之辨也。门对于宗,公私之辨也。

    同人曰:

    衍文。

    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乾行也,文明以健,中正而应,君子正也。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

    以卦德卦体释卦辞,通天下之志,乃为大同,不然,则是私情之合而已,何以致亨而利涉哉?站 

    [彖传]卦名同人者,卦体六二,以柔正应乾刚,正而得位,以柔中应乾刚,中而得中,君臣同心,彼此无间,此所以为同人也。

    《大全》冯厚斋曰:孔子赞《易》五阳一阴,卦则以一阴为主,明卦名义,自是孔子之例,非经之本旨也。至《序卦》乃云与人同者,物必归焉,则经之本旨也。《蒙引》得位,正也。不以位言,当主义理言。此卦取同人之义,非以其位同,以中正之道同也。若大有,孰所有者,大上取论须说指位,况名曰尊位乎?

    [一节]同人于野,固可以得亨矣。而所谓涉大川者,于卦何所取哉?盖大同固无所不宜,而涉川尤贵于能健,卦德以健同行,十足济变大同,固有其助,而在我又有其才,此所以利涉也。又曰利君子贞者,于卦何所取哉?卦德内离文明,则能晰理而审夫大同之义,外乾刚健,则能克己而尽夫大同之道。卦体中正,则我以道同诸人,而非私昵,有应则人亦以道同于我,而非私比。凡此皆君子之正道也。惟此君子之正,为能通天下之志,天下人不同而同此志,志不同而同此理,得其所为正,即得其所为通,此之谓大同之道,所以致亨而利涉与?

    《大全》朱子曰:乾行也,言须是这般刚健之人,方做得这般事,若柔弱者,如何会出去外面同人,又去涉险?《存疑》乾健也,健则不屈于物欲,故无偏私之累,而能同人,能乾而行,所以成于野之公而亨且利涉也。

    象曰:天与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

    天在上,而火炎上,其性同也。类族辨物,所以审异而致同也。

    [彖传]天与火,合其性相同,同人之象也。君子以为欲致大同,无如审异。盖人不一族,自有其类,宜因而类之,殊其名分,分其职业,使各居其方而不混焉。物不一物,自有其辨,宜因而辨之,察其性体,别其材质,使名得其所而不乱焉。夫然后人安其分,物止其所,则不苟同,乃所以致大同之道也。

    《大全》冯厚斋曰:如士大夫之族,为士大夫农之族,为农工商之族,为工商此类族也。裸生为裸物,羽生为羽物,鳞介之生为鳞介之物,此辨物也。《蒙引》致同,全在审异上。若不审其异,则混淆杂乱,反不同矣。类族如六德者,均为诸侯,三德者,均为大夫之类。辨物如章服器用之属。

    初九:同人于门,无咎。

    同人之初,未有私主,以刚在下,上无系应,可以无咎,故其象占如此。

    [初九]同人之初,则未有私主,以刚在下,则已无私心,上无系应,又于人无私与,故能致合爱之量而无有乎视疏厚薄之殊,有同人于门外之象,占者如是,则不牵于私情,不昵于朋比,何咎之有?

    《大全》胡云峰曰:同人与随之初,皆易溺于私,随必出门而后可以有功,同人必出门而后可以无咎。《存疑》于门,其象也。非真出门外去同人也。无内外,无尔我,随其人之来,而皆与之同,亲疏厚薄亦随其分而处之,不于其中有所偏昵,犹出门外去同人,而无父子兄弟妻子偏昵之私也。

    象曰:出门同人,又谁咎也。

    [初象]于门何以无咎?言出门外去同人,无私系而能同人者也。内不失己,外不失人,谁得而咎之?

    《存疑》出门同人,是解同人于门,明于门为出门也。

    六二:同人于宗,吝。

    宗,党也。六二虽中,且正,然有应于上,不能大同,而系于私吝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六二]同人之道,贵广不贵狭,尤贵公不贵私。六二虽中且正,然有应于上,是有所私系,而亲我者则同之,疏我者在所弃,有同人于宗之象。占者如是,所感不广,所应亦狭矣,故吝。

    《大全》冯氏曰:以卦体言之,则有大同之义,以爻义言之,则示阿党之戒。《程传》诸卦以中正相应为善,而在同人则为可吝,故五不取君义。盖私比非人君之道,相同以私,私为可吝也。

    象曰:同人于宗,吝道也。

    [二象]同人之道常以大下为一家,同人于宗,心有偏主,其如君子之贞,何乃吝道也。

    《大全》胡临川曰:六二爻众阳之所与,而独同于五,所同者私狭而不公,广其为道,可吝也。

    九三:伏戎于莽,升其高陵,三岁不兴。

    刚而不中,上无正应,欲同于二而非其正,惧九五之见攻,故有此象。

    [九三]九三刚而不中,则德径不善,而妄于求同,上无正应,则独立无与而急于求同,故二与已虽非正应三,欲同之而惧五之见攻,于是,内怀不测之险,外起窥伺之图,然理既不正,势又不敌,虽久而莫敢癸也。有伏戎于莽,升其高陵三岁不兴之象。

    象曰:伏戎于莽,敌刚也。三岁不兴,安行也。 言不能行。

    [三象]伏戎于莽者,欲同于二而惧攻于五,将逞其智力以敌五之刚强也。而三岁不兴者,由其敌刚,非惟于理不正而势不敌,安能行也?

    九四:乘其墉,弗克攻,吉。

    刚不中正又无应与,亦欲同于六二而为三所隔,故为乘墉以攻之象,然以刚居柔,故有自反而不克攻之象,占者如是,则是能改过而得吉也。

    [九四]九四刚不中正在已,无善同之道,又无应与,在人无可同之群,亦欲求同于二而为三所隔,是三有墉象,四乃越三而攻取之,以求非正之交,幸其居柔则能悟,妄攻非分之难,有乘墉勿克攻之象,能改过而迁善丕也,召寡而贾祸,何吉如之?

    《蒙引》乘其塘隔三攻二,非直攻三也。弗克攻非,让与三以二,自是五正应义屈于五,曰反而弗之攻也。

    象曰:乘其墉,义弗克也。其吉,则困而反则也。

    乘其墉矣,则非其力之不足也,特以义之弗克而不攻耳,能以义断困而反于法则,故吉也。

    [四象]四乘其墉而弗克攻者,岂力之不足哉?特以二为五之正应,义勿当攻而自止也。其弗克攻而得吉者,正以义之所在,即则之所在,制于义而不得通,于是自止其攻,而归于义理之正,有不吉乎?

    《蒙引》困字在义弗克上来,见其义之弗克,则自然有假困心衡虑处,则字是上句义字。

    九五:同人,先号咷而后笑,大师克,相遇。

    五刚中正,二以柔中,正相应于下,同心者也。而为三四所隔,不得其同然,义理所同,物不得而间之,故有此象。然六二柔弱,而三四刚强,故必用大师以胜之,然后得相遇也。

    [九五]五刚二柔,中正相应,始为三四所隔,不无间阻,象先号咷焉。义理所同,物不得而间之,始虽不免于睽,而终得自然相合,象后笑焉。然六二柔弱有难,扶植三四,刚强未易,取胜唯五,刚果独断,全用威严,以胜三四,然后二得上进而无挠,又有大师以克之,而后得相遇之象,此为号咷之所以免,而后笑之所以得也。

    《存疑》九五不取君象,《程传》云:人君当与天下大同,而专应于二,非君道也。又先隔则号咷,后遇则笑,是私昵之情,非大同之体,二尚以同宗为吝,况人君乎?若《彖传》则取其善者言,故曰孔子之《易》也。

    象曰:同人之先,以中直也,大师相遇,言相克也。

    直谓理直。

    [五象]同人之先号咷而后笑者,中正相应,同德相孚,其理直也。然必大师克相遇者,邪正不两立,必相克而后相遇,必大师而后相克也。

    《蒙引》先字兼后笑。

    上九:同人于郊,无悔。

    居外无应,物莫与同然,亦可以无悔,故其象占如此。郊在野之内,未至于旷远,但荒僻无与同耳。

    [上九]上九居外,则无事任无应,则无交与,非不欲与人同也。但人不与同耳,故其象为同人于郊,荒僻无人之境,独立无与者,似之无合,则无睽如二之吝,三四五之争,则皆无矣,故无悔。

    《大全》朱子曰:同人于野,是广大无我之意,同人于郊,是无可与同之人。《蒙引》上九实无所与同,同人字直带卦名说来,如上六振恒之类。

    象曰:同人于郊,志未得也。

    [上象]同人之志,必通天下而后得,今同人于郊,居荒僻之地,而物莫与同。修身讲学,谁与相资?历涉难险,谁与共济?是行有未通,而志未得也。

                 大有    乾下离上


    大有元亨。

    大有,所有之大也。离居乾上,火在天上,无所不照,又六五,一阴居尊得中,而五阳应之,故为大有。乾健离明,居尊应天,有亨之道,占若有其德,则大善而亨也。

    [大有卦全旨]绳按:大有不易,期刚健文明为德之体,应天时行,为德之用,致有者有其本,大有亦不可恃五之威信,并用上之信任尚贤,保有者有其道初之无害处,大有而不侈。四之匪彭,处大有而大盈,九二乃宰相,当大有而任重之事,九三乃诸侯当大有,而朝享之事。乾侮于亢泰,吝于乱,盛治备福,孰若大有哉?

    彖曰:大有,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应之,曰大有。

    以卦体释卦名义,柔谓六五,上下谓五阳。

    其德刚健而文明,应乎天而时行,是以元亨。

    以卦德卦体释卦辞。应天,指六五也。

    [大有彖]乾下离上,卦象见一人照临乎天下,卦体见天下会归乎一人,所有之大,故为大有。夫大有,势也,治有德也。卦之德体,不特有可为之势,又优治有之德。占者有是德,则凡礼乐刑政制作,无不尽善。大善而无元,而行之四海,亦无不从令服教而亨矣。

    《翼注》:元亨宜先讲理上大善,后讲亨通,与他卦作大亨解者不同。

    [彖传]卦名大有者,卦体六五之柔,得至尊之位,有大中之德,致有之道,无所不备,由是而上下五阳皆来应之,百官钦若,万民从之,而所有。至大无外,故曰大有。

    《蒙引》只是中而曰大中者,以大有之时而居尊位,故其中亦为大中,非寻常之中也。大字从卦上来。

    [二节]词曰元亨,岂幸致哉?良以有其德耳。治有,非刚不断,非明不烛,非应天无以妙。刚明之用,卦德乾健,离明则不屈于物欲,而强毅足以裁决,万机不惑于义理,而睿知足以周知万物,卦体居尊应天,而凡刚健之所敷施,文明之所旁达,无非顺天理之当然,而与时宜之,于是施之政教命令者,尽善尽美而四达不悖矣。大善而亨通也。

    《大全》胡双峰曰:彖词自柔得尊位以下,专主六五一爻,以论人君之位,能有众阳之大;自其德刚健以下,实兼上下两体以论人君之德,能致元亨之治也。《蒙引》其德就人事说,兼卦德卦体所言者。《存疑》天者,理之当然也,理之当然处,便是时,天之所在,即时之所在,非应天之外又有时行也。

    象曰: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

    火在天上,所照者广,为大有之象。所有既大,无以治之,则衅孽萌于其间矣。天命有善而无恶,故遏恶扬善,所以顺天,反之于身,亦若是而已矣。

    [象传]乾下离上,火在天上,所照者广,大有之象。所有既大,则善恶不齐,衅孽之萌,皆起于赏罚之不明,善恶之无劝惩,其初甚微,其终至于不可御,唯未恶未著,即遏而绝之,不使滋长,善虽隐蔽,终显而扬之,使其变为此,非有他,天命之性有善无恶,恶是他性所无者。从而遏之。善是他性所有者,从而扬之,以顺天本然之休命而已。

    《存疑》顺天休命,不是奉行天命惇庸命讨之意,亦不是遏恶扬善。欲以顺,全在人之天,命,只是浅说。谓遏恶扬善,皆是因人性之本然而治之,仿佛行所无事意思。

    初九:无交害,匪咎。难则无咎。

    虽当大有之时,然以阳居下,上无系应,而在事初未涉乎害者也,何咎之有?然亦必艰以处之,则无咎,戒占者宜如是也。

    [初九]大有之时,民物丰盛,骄侈浸生,易涉乎害者也。初九,阳则刚毅而心有守,居下则处卑而志未盈,无应则无内,如之交浮侈之心未作,在事初则新与事接,勤俭之心未变,是以未涉骄侈之失而无咎。然此特其初之善耳。人情易肆,守终为难,一或不慎,咎终免乎?必思艰难,兢业晏安,则思樽节,盛满则思挹损,惟恐一入于骄侈而害随之,则终免于咎矣。

    《大全》胡云峰曰:无交害大有之初,如此,艰则无咎。大有自初至终,皆当如此。

    象曰:大有,初九,无交害也。

    [初象]处大有而无交害者,以大有初九,阳刚有能守之德,居下无尚大之心,无应不涉乎私,交在初,未履乎盈满,所以骄侈未萌,无交于害也。

    《存疑》只举大有初九本义以阳居下,上无系应,而在事初,皆举之矣。与比之初六有他吉也一般。

    九二:大车以载,有攸往,无咎。

    刚中在下,得应乎上,为大车以载之象,有所往而如是,可以无咎矣,占者必有此德,乃应其占也。

    [九二]九二刚中,得应于上,在人则是才德之茂,承委任之隆,用能竭其忠智,以任天下之事,有如大车以载物者,有所往而如是,则能胜任而免责矣,何咎之有?

    《大全》张中溪曰:伊尹任天下之重,此爻足以当之。

    象曰:大车以载,积中不败也。

    [二象]器小任重,鲜有不败,二之象为大车以载,是器大胜重任,物克积于中,而不至于覆败也。以彼刚中之德,克胜上任而无偾事之虞,不犹是哉?

    《蒙引》只以大车之象言,而取象意,见于言外。

    九三: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

    亨,《春秋传》作享,朝献也。古者亨通之亨,享献之享,烹饪之烹,皆非亨字,九三居下之上,公侯之象。刚而得正,上有六五之君虚中下贤,故为享于天子之象。占者有其德,则其占如是,小人无刚正之德,则虽得此爻,不能当也。

    [九三]三居下体之上,为三阳之长,公侯之象也。以刚正之德,遇下贤之君,是才德之茂,克谨侯,度勋劳,升于主室,人君从而优礼之者也。是三以所产方物,朝献于天子,被遇亲接,蒙晏享之盛,有亨于天子之象。占者唯有德之君子当之,若小人无刚正之德,而遇好疑之君,则亦无由朝献于天子而得其礼遇也,故曰小人弗克。 

    《大全》胡云峰曰:享有朝享之享,有晏享之享。《本义》唯训享为朝献,又曰六五虚中下贤,则又兼晏享之义。因指三居公位,以刚正之德遇下贤之君。明良既会,凡嘉谟嘉猷,可以赞大有之治者,无不入告于君,犹公用享于天子。然若小人,则乐四海之无虞,必为象大丰亨之说,以蛊惑其上,以虚象说。《蒙引》此爻主意,有刚正之德而被遇柔中之主也。亨于天子,只是明其得被遇亲接耳。

    象曰: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害也。

    [三象]公用亨于天子,必有德之君子能之,若小人,处之将何以献约于天子哉?适为害也。

    九四:匪其彭,无咎。

    彭字音义未详。《程传》曰盛貌,理或当然。六五柔中之君,九四以刚近之,有僭逼之嫌。然以其处柔也,故有不极其盛之象。而得无咎,戒占者宜如是也。

    [九四]四以刚明之佐事柔中之君,威权大重,势陵于君,所谓彭也。幸其处柔,不极其刚,能内存谦畏之心,外尽抑损之节,威福不敢专擅,名器不敢僭拟,而象匪其彭焉。则功虽高而主不忘,权虽重而下不疑,何咎?

    《大全》胡云峰曰:卦名大有,彭字即大字之义,大有皆六五之有也。六五在上,而九四以刚近之,有僭逼之嫌,必不有其大而后可以无咎也。说本《程传》。

    象曰:匪其彭,无咎,明辨皙也。

    [四象]四之匪其彭,无咎,何由而能之以其于君尊臣卑之义?虚盈益谦之理?明辨之皙然,所以能不极其盛也。

    《大全》郑氏曰:上三阳皆健体,四乃明之首也。《存疑》臣罔以宠利居成功,伊尹之匪彭也。公孙硕虑赤鸟儿几,周公之匪彭也。出入朝堂,小心敬慎,郎仆射尝识视不失尺寸,霍光之匪彭也。功盖天下而主不疑,位极人臣而众不忌,子仪之匪彭也。

    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


    大有之世,柔顺而中,以处尊位,虚己以应九二之贤,而上下归之,是其孚信之交也。然君道贵刚,太柔则废,当以威济之则吉,故其象占如此。亦戒辞也。

    [六五]六五柔中居尊,虚己应二,而上下归之,是五之信有以孚于二,而天下之人,见二五之相孚,亦倾心信服于五,上下相交结而不可解,为厥孚交如之象。盖当天下无事之时,不以刑威,而以德化者也。然大有之世,衅孽易生,故必济之以威,猛厉之意尝行于宽恕之中,神武之威常行于仁厚之内,则天下不敢玩法以安肆,所有之大可以长保而无虞矣。何吉如之?先王之明罚敕法,周王之董政治官,克诘戎兵,皆此道也。

    《大全》张中溪曰:六五为大有之主,离体中虚,有厥孚之象。柔得中位,而上下应之,故曰交如。《蒙引》虚己应二,是厥孚,上下归之,是五与上下交孚。

    象曰:厥孚交如,信以发志也。一人之信,足以发上下之志也。

    威如之吉,易而无备也。大柔则人将易之,而无畏备之心。

    [五象]厥孚交如,上下两相交也。所以然者,原来是一人之信见于虚己应贤,而上下归之,是有以发上下之志也。威如之吉,徒孚无威,则人将慢易之心生而无畏备之者矣。是必用威严也。

    《蒙引》信以发志,推本言之。盖据见在,则上下两相孚,推本原则由上发其志,因指上二句,是诚以结人心,下二句是威以肃人心。

    上九: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大有之世,以刚居上,而能下从六五,是能履信思顺而尚贤也。满而不溢,故其占如此。

    [上九]上居大有之终,有极易盈,乃以刚居上,而能下从六五,其占为满而不溢,能履信思顺而尚贤也。则行合乎天,唯天眷德,祐在一身,则福祉骈臻,而吉祐在家国,则清和咸理,而无不利其备享。大有之庆也,如此。

    《大全》朱子曰:上九以阳刚居上而能下从六五者,大有惟六五,一阴而上,下五阳应之。盖五之交孚信也。而上能履之,谦退不居,思顺也,志从于五,尚贤也。《蒙引》只是下从六五,便是他履信思顺处,不可谓履六五之信思,六五之顺,履信以造行,言思顺以处心言。从其道则为履,信思顺,用其身则为尚贤折衷。主君道,说六五虽是君自上视之,则六五在下,只当得贤者,不可泥君位矣。

    象曰:大有上吉,自天祐也。

    [上象]大有至上,盛极当衰,今乃吉无不利者,岂幸致哉?实由履信思顺,又以尚贤而行,合乎天,自天祐之也。盖信顺者,天之理,贤才者,天之命,宜衰不衰,天岂私于上哉?

    《存疑》:此是解上吉意,要本爻德说。

                谦     艮下坤上

    谦:亨。君子有终。

    谦者,有而不居之义,止乎内而顺乎外,谦之意也。山至高而地至卑,乃屈而止于其下,谦之象也。占者如是,则亨通而有终矣,有终谓先屈而后伸也。

    [谦卦全旨]绳按:谦之有益于人也。读《彖传》而知谦之德质之天地神人而皆合,读六爻而知谦之德处乎上下常变而咸宜,故内三爻俱吉,而外三爻俱利。九三以一阳爻为成卦之主,独曰劳而能谦,其即《本义》有而不居之义。是有德而不以德自居,有功不以功自居,各爻皆然。胡云峰曰:谦非难,劳而能谦为难。

    彖曰:谦亨,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言谦之必亨。

    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谦,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君子之终也。

    变谓倾坏,流谓聚而归之。人能谦,则其居尊者,其德愈光,其居卑者,人亦莫能过。此君子所以有终也。

    [谦彖]艮下坤上,卦德心不肆而行不骄,谦之意也。卦象以至高而下至卑,谦之象也。故为谦。占得此卦而能谦卑降屈,则随其所至而人皆爱敬之,而行无不得,故亨,且始虽不居其有所有,终不可没而名成功立,不为君子之道而有终乎?

    《存疑》:亨是目前通达无碍,如所谓“在邦必达,在家必达,州里可行,蛮貊可行”意。有终是将来有结果成就,如所谓“汝唯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唯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意。

    [彖传]卦名谦而词曰亨者,盖言谦之无不亨也。尝观之天地,天在上而气下交于也,是下济也。然气一嘘吸而万物因之生成,其道光明显著。下济,谦也。光明,则亨矣。地之形,则处万物之下,地之德则无成而代终,是其卑也。然气上腾于天,而生成乎万物,其道上配乎乾。卑,谦也。上行,则亨矣。天地亦以谦而亨,而人之谦必亨,不待言矣。

    《蒙引》天地本无谦,此是圣人觅出个谦意来说,见得此理在天地有不能违者,则人从可知。《存疑》似此解谦亨,与“人皆爱敬,行无不得”意稍差,此孔子之《易》也。

    [二节]词曰君子有终,当即天地鬼神以验诸人情而可见矣。吾观天道日月之往来,寒暑之屈伸,亏盈而益谦也。吾观地道丘陵倾变而反陷,川谷流注而益增,变盈而流谦也。吾观鬼神骄盈被害,谦退受福也。吾观人道盈溢同恶,恭逊同好也。人而能谦,何往不利?时而居尊德,为下民所瞻仰,亦既光矣,又处之以谦益,为人所瞻仰,不愈光乎?时而居卑,易为人所慢易,是可踰矣。能处之以谦而人不生慢易之心,何可得而踰乎?夫谦者,始焉不居所有,尊而光,卑而不踰,终焉不没所有也。此君子所以有终也。

    《大全》蔡节斋曰:亏盈益谦,以气言,日月阴阳是也。变盈流谦,以形言,山谷川泽是也。害盈祸谦,以理言,灾祥祸福是也。恶盈好谦,以情言,予夺进退是也。

    象曰:地中有山,谦。君子以裒多益寡,称物平施。

    以卑蕴高,谦之象也。裒多益寡,所以称物之宜而平,其施损高益卑,以趣于平,亦谦之意也。

    [象传]坤上艮下,以地之卑,蕴山之高,内充实而外欿然,谦之象也。君子思几,人待己之心常多,已有片善,便自以为无前,待人之心常寡,人虽有善视之,若不足,则终于自高,不知下人而施不平矣,非谦也。君子裒去,在己之多,己有善,不大自张皇而深自贬损,以益在人之寡。人有善,不过于贬损而必加称扬,于以称量人己之宜而平其施,则人己各得其平,而谦在是矣。

    《蒙引》山至高而地至卑,乃屈而止于其下,主山言,高卑,为二人之象,此以卑蕴高,主地言,谓地虽卑而之所蕴,则高卒亦归于高,而能下,就一人身上言。

    初六:谦谦君子,用涉大川,吉。

    以柔处下,谦之至也。君子之行也,以此涉难,何往不济?故占者如是,则利以涉川也。

    [初六]初阴柔有能谦之资,居下又执下人之道,谦而又谦之君子也。占者即用谦谦之道,以涉川,则退抑居后而不争先,自然万无一失,而吉涉川原,贵迟重不贵急速也。

    《存疑》涉川是虚象,凡涉险难皆是。

    象曰: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

    [初象]初之为谦谦君子,言平生处己应物,以卑下自处,而矜情尽化也。

    《大全》张南轩曰:卑以自牧,如牧牛羊然,使之驯服,方可以言谦。

    六二:鸣谦,贞吉。

    柔顺中正,以谦有闻,正而且吉者也,故其占如此。

    [六二]六二柔顺,有卑逊之资,中正无足恭之失,由是谦德盛而令名著,是为鸣谦,其占为非声闻过情而贞,且行无不得而吉。

    《蒙引》非自鸣其谦也。谦而有声之谓鸣也。处己处人,不失其道,正也。动而不括,行无不得吉也。

    象曰:鸣谦贞吉,中心得也。

    [二象]二之鸣谦,贞吉,岂伪为而袭取哉?由其柔顺中正为中,心乏自得谦德,得于中,自闻于外矣。

    九三:劳谦君子,有终吉。

    卦唯一阳居下之上,刚而得正,上下所归,有功劳而能谦,尤人所难,故有终而吉。占者如是,则如其应矣。

    [九三]卦唯一阳居下之上,位极其重。刚而得正,德极其盛,而为上下所归,是位任之隆而功业之著,乃劳而不伐,有功劳而能谦者也。然虽不有其功,其功终不可掩,不为君子有终而吉乎?

    《大全》胡双峰曰:谦以九三,一阳爻为成卦之主,文王《彖词》唯主九三一爻而言,曰君子有终,故周公《爻词》不复易,但推其劳而要其吉耳。《存疑》吉即君子有终。

    象曰:劳谦君子,万民服也。

    [三象]劳谦而为君子有终者,盖劳之所在,虽不以之自居,天下万民不惟服其业之大,而且服其量之弘也,所以谓之有终也。

    《存疑》万民服,此释君子有终,所谓尊而光也。

    六四:无不利,撝谦。

    柔而得正,上而能下,其占无不利矣。然居九三之上,故戒以更当发挥其谦,以示不敢自安之意也。

    [六四]六四柔而得正,善全谦恭之道,上而能下,又不恃位,望之隆,能谦如是,则在彼无恶,在此无射,行无不得而无不利。然居九三之上,功逊之,而位乃过之,故戒以更当发挥其谦,务使推让之心,得以表白于彼,以示不自安焉。则为之上者,嘉其谦,为之下者,安其让,而利可永保矣。

    《蒙引》无不利,既说已是匪谦了,撝谦则专以其居九三功臣之上而言。

    象曰:无不利,撝谦,不违则也。 言不为过。

    [四象]无不利矣,而又撝谦,似乎过乎卑逊而违其法则矣。然功在下,而位处其上,理当如是,岂违则哉?

    《存疑》此为四之撝谦,恐人疑其大过,故为解释如此。

    六五:不富以其邻,利用侵伐,无不利。

    以柔居尊,在上而能谦者也,故为不富而能以其邻之象。盖从之者众矣。犹有未服者,则利以征之,而于它事,亦无不利。人有是德,则如其占也。

    [六五]六五以柔居尊,执谦临下,其德已至不待势驱而臣民悦服者,有不富以其邻之象。设或有未服者,宜率所服之众,以讨不服之罪,终亦得众力之藉,而利夫侵伐,且利,况立政行事,谁不顺之?无不利也,谦之得民心也如此。

    《存疑》六五居尊,富本其所自有。此曰不富以其邻者,明六五之以其邻,不以富而以德也。以柔居尊,在上能谦,是其德也。又曰利用侵伐者,《蒙引》云:此亦君道贵刚,不可一于柔之意,无不利,放开说,言凡事皆利,不但侵伐之利也。以其能谦故也。因指下二句俱是谦而得民之应,或以君道贵刚,太柔则废,看似与本义不同。

    象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

    [五象]兵凶战危,五独利用侵伐者,以谦柔之君,当众归之际,而犹有不服仁主所不容,则名正言顺而利可必也。观兵岂得已哉?

    《存疑》此恐后世之好兵者,泥利用侵伐之词而失之,至于黩武殃民,故为之解释如此。

    上六:鸣谦,利用行师,征邑国。

    谦极有闻人之所与,故可用行师,然以其质柔而无位,故可以征己之邑国而已。

    [上六]上居谦极,声闻自孚于人,故为鸣谦,人所乐与利用行师,师以人和为贵也。然质柔,才既有所不及,无位,力复有所不足,不能布昭神武于天下,止可以征己之邑国而已。此特才位所限,亦何损于谦德哉?

    《存疑》于谦而著,行师之利,何也?盛言能谦之效,所以劝也。

    象曰:鸣谦,志未得也,可用行师,征邑国也。

    阴柔无位,才力不足,故其志未得而至于行师,然亦适足以治其私邑而已。

    [上象]上六谦极而鸣,宜于人无不归,而阴柔无位,故服远之志有未得也。惟其志未得,所以用之行师,亦仅可征己之邑国而已,正以才力之不足也。

                 豫     坤下震上

   豫,利建侯行师。

    豫,和乐也。人心和乐以应其上也。九四一阳,上下应之,其志得行,又以坤遇震,为顺以动,故其卦为豫而其占利以立君用师也。

    [豫卦全旨]绳按:豫有二义:卦词及九四为和乐之豫,而其致夫和乐者,由豫。见九四之得诸爻为逸乐之豫,而不溺于逸乐者,介石推六二之贞。

    彖曰:豫,刚应而志行,顺以动豫。

    以卦体卦德,释卦名义。

    豫顺以动,故天地如之,而况健侯行师乎?

    以卦德释卦辞。 

    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豫之时义,大矣哉。极言之,而赞其大也。

    [豫彖]坤下震上,卦体见人心和乐以应上之义,卦德见所以致其和乐之由和平之盛治也,故为豫。其占凡举大事人和为本,得天下心,行天下事,以之建侯而百姓归心,以之行师而三军用命,何利如之?则他事之利可知矣。

    《大全》张中溪曰:坤下震上为豫,地以静镇建侯也,雷以威动行师也。邱建安曰:屯有震无坤,则言建侯,而不言行师,谦有坤无震,则言行师,而不言建侯。豫卦合震坤成体,故兼言之。

    [彖传]卦名豫者,于卦何所取哉?盖人心不应,则吾志不行,不足言豫,而所动不顺,则人心不应,无从致豫。卦体九四一阳,负天下之望,而人心和乐以应之,适遂其大行之志,豫之意也。卦德坤顺震动,顺理而动则动合人心,致人心和乐以应之,致豫之由也,故名豫。

    《蒙引》志行属九四,必九四上下应之,方其志得行,故爻词谓之大有德,象传谓之志大行。

    [二节]词曰:利健侯行师者,天人一理。人君顺理而动,则行合乎天地,将见上而阴阳循其度,下而刚柔协其宜,天地且犹和乐以应之,而况建侯行师,有不致人心之和乐乎?

    《存疑》顺以动,是举其平日言,天地如之,是举其大者以况其余。

    [三节]今而知豫顺以动,极之天地,圣人不能外焉。气机之动静,阖辟天地之动也。而循其常则以运行,依其度数以旋转,故日月不过其度,北陆而长则为春夏,南陆而短则为秋冬,而四时之气候不忒其序。治理之操纵张弛,圣人之动也。而合乎天理之自然,即乎人心之同然,则刑罚自然清,简而从欲以治四方,风动自遵道遵路而民服。天地之化,圣人之治,皆不外于顺动则豫,顺以动之时义,不大矣哉?

    《大全》朱子曰:刑罚不清民不服,只为举动不顺了,致得民不服,便是徒配了他亦不服。《蒙引》刑罚清就见是民服,此正是人心和乐以应上意。自豫而言,则顺动其时之义也。《彖传》赞其大者十二卦,颐、大过、解、革四卦,则据其见在时节而赞其时,坎、睽、蹇三卦,则重齐用上说,而用时用。豫、随、遁、旅、姤五卦,则重在义理上,如豫有顺动之理,随有时动之理,遁、姤又有君子去就之义,旅又道无不在固有义存,故赞其时义。然时之一字,贯六十四卦皆可言时,则义与用在其中。言义未尝无用,言用未尝无义,各就所切而言。

    象曰: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

    雷出地奋,和之至也。先王作乐,既象其声,又取其义,殷盛也。

    [象传]雷始伏声于地,今出地奋振,则所以鼓天地之和气而发万物之生意者,和之至豫之象也。先王因象雷之声,取和之义,而制为乐,为之诗歌,宜以琴瑟钟鼓而有声,为之舞蹈,饰以于戚羽旄而有容,以褒崇其心德之美,功德之隆,作乐固所以崇德也。朝廷邦国,莫不用之,至其用乐之盛,则冬至祀上帝于圜丘,而配以祖,季秋享帝于明堂而配以考焉。夫作乐以崇德,则人和乐矣,作乐以享神,则神和乐矣。先王体豫之功,大矣哉!

    《蒙引》此作乐是制作之作,荐上帝配祖考,则是奏乐也。荐上帝配祖考,平说以配之“以”字,当作“而”字看。其崇德者,只是主于和豫。其荐上帝配祖考,亦只是主于和豫也。皆非作乐之外,又别有一意。《大全》吕东莱曰:《履》为《易》中之礼,《豫》为《易》中之乐。

    初六:鸣豫凶。

    阴柔,小人,上有强援得时主事,故不胜其豫,而以自鸣,凶之道也。故其占如此,卦之得名,本为和乐,然卦辞为众乐之义。爻辞除九四与卦同外,皆为自乐,所以有吉凶之异。

    [初六]初以阴柔小人,上应九四之强援,得时主事,依权附势,说乐之极,至于自鸣,以夸耀于人,取败必矣,故其占凶。

    《大全》胡云峰曰:卦词主九四,曰刚应而志行,是以德言。至于爻词,则九四以势位言。六三以其势位之可慕,故上视之以为豫。初六以势位可以为强援,故应之以为豫,且不胜其豫,而以自鸣。

    象曰:初六鸣豫,志穷凶也。穷谓满极。

    [初象]初六鸣豫,是强援在上,志意满极,不胜其豫,而以自鸣,凶之道也。

    《存疑》志穷是解鸣豫。

    六二:介于石,不终日,贞吉。

    豫虽主乐;然易以溺人,溺则反而忧矣。卦独此爻中而得正,是上下皆溺于豫,而独能以中正自守,其介如石也。其德安静而坚确,故其思虑明审,不俟终日而见凡事之几微也。《大学》曰: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意正如此。占者如是,则正而吉矣。

    [六二]人情易溺于豫,六二当可乐之地,独以中正自守,不溺于宴安之习,其节介于石也。故象介于石。盖淡然无欲而不躁动,坚守有终而难移夺者也。凡人溺于富贵逸乐之中,其心遂为昏蔽而昧于吉凶祸福之几。六二不溺于豫,则静而能明者,亦安而能虑于凡吉凶祸福之未来而几先动者,即能早见而预图之,不俟终日而见凡事之几微也。占者如是,则得操守之正,而不昧于事几矣。贞吉。

    《蒙引》介于石专指不溺于豫言,不终日泛说众事,大抵有守之人,其心自静,静则生明,贞吉二字纯是占。

    象曰:不终日,贞吉,以中正也。

    [二象]言六二不终日而见凡事之几微,得正而吉者,由其以中正自守不溺于豫,其介如石也,有定力者,必有真见,所以知几之速,而贞且吉也。

    《存疑》此推不终日,本于介如石。

    六三:盱豫悔,迟有悔。

    盱,上视也。阴不中正而近于四,四为卦主,故六三上视于四而下溺于豫,宜有悔者也。故其象如此,而其占为事,当速悔,若悔之迟,则必有悔也。

    [六三]六三阴不中正而近于四,仰面看人依时附势,以得富贵,而恣情自乐,名节顿丧,祸败将及,宜有悔也。占者得此,惟当早为善后之图而速于悔悟可也,若溺于豫而悔之迟,凶咎随至而有悔矣。

    《大全》张中溪曰:圣人于六三一爻,凡两言悔者,始则示人以致悔之端,终则勉人以改过之悔也。

    象曰:盱豫有悔,位不当也。

    [三象]三之盱豫而有悔者,以其处位不当,阴不中正,故不免于盱豫而致悔也。

    九四: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

    九四卦之所由以为豫者也,故其象如此,而其占为大有得,然又当至诚,不疑则朋类合而从之矣,故又因而戒之。簪,聚也,又速也。

    [九四]九四一阳,上下应之,天下之豫,由四致之,举天下之人纳之富寿安逸之城,生平事业无乎不遂,所得孰大焉?其占为大有得,然天下之豫,虽由己而致,必藉贤而保,必开诚布公,任贤勿二:勿外亲而内疑;勿始信而终疑;则同类之朋聚会而盍,如发之聚于簪。人众而争先而豫可永保矣。

    《蒙引》卦之所由,以豫者也。以卦义言,则卦由之,以成豫,以人事言,则众由之,以致豫。恭义自初爻而观,九四则以四为权臣,其豫者,逸豫也。自本爻而观,则四为任政之贤臣,其豫者和豫也。四豫,以象言,大有得,以占言,勿疑朋盍簪,是戒占者以保豫。

    象曰:由豫,大有得,志大行也。

    [四象]君子有志,常欲举一世而安全,而民有勿豫,则志有勿行。天下由九四以致豫,则平生之志至此略无遗憾,不特志之行且大行也,夫是之谓九有得也。

    《大全》吴临川曰:即《彖传》所谓刚应志行者。

    六五:贞疾,恒不死。

    当豫之时,以柔居尊,沉溺于豫,又柔九四之刚,众不附而处势危,故为贞疾之象。然以其得中,故又为恒不死之象,即象而观,占在其中矣。

[六五]六五当豫之时,阴柔无坚介之操,居尊有逸豫之资,不能自振而溺于豫,又乘九四众皆他附而处势危,威权尽失,频于危亡,有贞久之疾之象,然以所处得中,善道犹有存者。故虽不能自振,而犹可以存位,号于不亡,赖此一脉,生意又有疾,虽贞而不死之象,其必因而自振,犹可不死,不然,宁有救乎?

    《存疑》贞,常也。物以得正为常,言久疾而不痊愈也。

    象曰:六五贞疾,乘刚也。恒不死,中未亡也。

    [五象]六五贞疾,以乘九四之刚,权归于下则势孤于上矣。恒不死者,以所处得中,溺豫之余,流风善政犹有存者。几亡不亡,亦危矣哉。

    《蒙引》专指九四乘刚一节言,不兼以柔居尊义。

    上六:冥豫,成有渝,无咎。

    以阴柔居豫,极为昏冥于豫之象,以其动体,故又为其事虽成而能有渝之象,戒占者如是则能补过而无咎,所以广迁善之门也。

    [上六]以阴柔居豫,极是即纵欲忘返,永溺于中而不自觉有昏冥于豫之象。然在震之终,是动体也。未必不翻然觉悟,易其故辙,故又为其事虽成而能有渝之象,占者如是,则不终沦于逸乐,而致败度败礼之愆,无咎。

    《大全》胡云峰曰:圣人不言冥豫之凶,而言成有渝之无咎,广迁善之门也。

    象曰:冥豫在上,何可长也?

    [六象]上之为冥豫者,以在卦之上,豫之终,昏迷至于此极,祸必随之,何可长久而成有渝之功,不可已也。

    《大全》张中溪曰:苟知逸豫之不可长,幡然而改,安知冥冥者其不昭昭乎?

                  随     震下兑上

    随,元亨利贞,无咎。

    随,从也。以卦变言之,本自困卦九来居初,又自噬嗑,九来居五,而自未济来者,兼此二变皆刚来随柔之义。以二体言之,为此动而彼说,亦随之义,故为随己能随物,物来随己,彼此相从,其通易矣。故其占为元亨,然必利于贞乃得无咎。若所随不贞,则虽大亨而不免于有咎矣。《春秋传》穆姜曰:有是四德,随而无咎,我皆无之,岂随也哉?今按四德虽非本义,然其下云云,深得占法之意。

    [随卦全旨]绳按:卦以物随为义,爻以随物为义,物来随己,彖以贞为致随之本,己能随物,爻以贞而严,处随之道,初为随之主,而示以贞上为随之终,而见其诚。二随初而失正应,已非贞也。三随四而亦非正应,必居贞也。若五之孚嘉中正,下应贞可知矣。凡学者之从友,臣下从君,下属之从长,人君之从善,诸爻备矣。随可不以贞哉?《蒙引》随道有始有终,初为随之始,上为随之终,随道有正有邪,二之随初,为邪,三之随四,为正。有以臣随君之道,四是也,有以君随臣之道,五是也。

    彖曰:随刚来而下柔,动而说随。

    以卦变卦德,释卦名义。

    大亨贞,无咎,而天下随时。

    王肃本时作之,今当从之,释卦辞,言能如是,则天下之所从也。 随时之义,大矣哉!王肃本时字在之字下,今当从之。

    [随彖]震下兑上,卦变卦德,皆己为主而物从之,有随之义,词谓已有致随之道,而物有来随之应,同心者多,则何事不立,当得大亨,然必己之随物者,无违道之私,物之随我者,非于宗之吝,由之于贞,为无愧于随,于义何咎之有?

    [彖传]卦名随者卦变刚木而下柔,夫刚来随柔,彼来随我,随之义也。柔既为刚所随,则是己能随物,可知卦德震动兑悦,是此动而感乎彼,彼悦而从乎我,亦彼来随我;随之义也。必己能为物之随,然后物从而随之,随之所由名也。

    [二节]词既言大亨矣,又能得正而无咎,言随出于正,则得随之道而无咎,然不但彼此之相随而已。正者,天下之达道,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故随出于正,则有以合乎人心之同。然将见近悦远来,无思不服,尽天下随之矣。刚所以下柔者,此也,动所以必悦者,此也。

    《蒙引》重在贞字,天下随之,极言其效。《存疑》言大亨,又能得正而无咎,则天下随之矣。盖大亨者,彼此之随,一人之随也。贞无咎,而天下随时,则不但一人之随,而天下皆随之矣。

    [三节]夫天下大矣,所随一正,而天下皆从,是贞者随之时义也。感在一人,应在天下,时义不大矣哉?人苟知随义之大,则于所随,可不贞哉?

    《存疑》味彖传及卦词之意,虽云己能随物,物来随己,然归重在己能随物上。

    象曰:泽中有雷,随。君子以向晦入宴息。

    雷藏泽中,随时休息。

    [彖传]兑上震下,是泽中有雷,阳气之动奋者,随伏入之时而休息于下,有随之象。君子以为自强不息,此心固不容以怠荒,而动静相生,此身又不容以不息,故当时向于晦,因入于内而宴息焉。顺时休养,以为明日应务之本,亦随时义也。 

    《存疑》雷隐泽中,穷冬闭塞之时,造化之晏息也。晏息于内,日入晦夜之时,人事之晏息也。是于人事中觅个来配《易》。《易》中《象传》俱当如此肩。

    初九:官有渝,贞吉,出门交有功。

    卦以物随为义,爻以随物为义。初九以阳居下,为震之主,卦之所以为随者也。既有所随,则有所偏主而变其常矣。惟得其正,则吉,又当出门以交不私其随,则有功也。故其象占如此,亦因以戒之。

    [初九]随之为卦,本以刚来下柔,此动彼悦而成。初九以阳居下,所谓刚来下柔也。为震之主,所谓此动彼悦也,则为成卦之主,而主乎随者,随之官也。既有所随,则有所偏主,而于廓然静虚之常,有所渝变矣。为官有渝之象。然亦顾其道何如耳。占者若其所随,是正人端士则有辅仁之益而吉,然所随不可不正,又不可以不广,必出门以交,不私其随,但是正人端士皆与之交,则兼众长,集众善,事无不成,业无不就,而有功贞吉,则交得其人而不失之。泛出门,交有功,则广交其人而不失之隘,以此言随,则虽官有渝亦何害焉?

    《蒙引》官是主字之义,做实字看,直指初九也。官有渝是象,贞吉以下是占,主随人言。

    象曰:官有渝,从正吉也。出门交有功,不失也。

    [初象]官有渝矣,何以得吉?唯从正则无比匪之伤,故吉也。出门交有功者,交之既广,斯能集众善而无遗失也。此其所为有功。

    六二:系小子,失丈夫。

    初阳在下,而近五阳,正应而远。二阴柔不能自守,以须正应,故其象如此。凶吝可知,不假言矣。

    [六二]万物之理,阴必从阳,初阳非正应而近于二,五阳正应而处于远。据理则二当唯五之从,非初可得而即者。乃以阴柔躁急不能宁耐自守,以须五之正应,但狃近便而从初,既从于初,则不得复从于五,是即远耆德而比顽童者也。故为系小子,失丈夫之象,失随之义矣。

    《蒙引》六二何不取其柔顺中正而言其不能自守耶?盖以随言也。若推而言之,如见小利则大事不成,或小不忍而乱大谋,或贪近功而忘远图,皆是。

    象曰:系小子,弗兼与也。

    [二象]人之所随,邪正不两立,二既系乎初之小子,则必失乎五之丈夫,势固不得而兼与也。圣人此意,所以戒人一于从正也。

    六三:系丈夫,失小子,随有求得,利居贞。

    丈夫谓九四,小子亦谓初也。三近系四而失于初,其象与六二正相反,四阳当任而己随之,有求必得,然非正应,故有不正而为邪媚之嫌,故其占如此,而又戒以居贞也。

    [六三]四阳在上,丈夫之象,所当随者。初阳在下,小子之象,所不当随者。三唯近之,从而不暇及于远,为系丈夫失小子之象,其占为四当任而三随之,何求不得富贵功名可以立致,然非正应,使以有求必得之。故而苟于求,非君子之正道也。必以道义自重,不倚阿以求,斯为君子之随而利矣。所当戒也。

    《因指》系大夫,幸三之得所随也。曰利居贞,恐三失所以随之道也。是戒以勿求,下可以为求所当求也。

    象曰:系丈夫,志舍下也。

    [三象]人之取舍,内决于志。三所以能系丈夫,由其志先存乎舍下也。若舍初之志不专,则系四之志必将犹豫不断,择交必先辨志有如此。

    九四:随有获,贞凶,有孚在道,以明何咎。

    九四以刚居上之下,与五同德,故其占随而有获,然势凌于五,故虽正而凶,惟有孚在道而明,则上安而下从之,可以无咎也。占者当时之任,宜审此戒。

    [九四]四以刚居上之下,与五同德,是德盛位隆而与君同心共济者,以此随君,言听计从,何求不得?故其占随而有获,然势陵于君,处危疑之地,虽正亦凶。处此者,当何如?必存诸中者,积忠爱之诚而存谦虚不伐之心,见于外者,循理义之安而行虚不伐之事,用此明哲以处之,则君嘉其让而安于上,民服其谦而安于下,何咎之有?

    《存疑》有字在道,只是一理,而分内外,总是不挟功而陵于五也。有孚以心言,在道以事言,就是他明处。

    象曰:随有获,其义凶也,有孚在道,明功也。

    [四象]四既随而有获,则震主之嫌易生。以理言之,易得凶也。其所以能有孚而在道者,由其有明哲之见,明于尊卑堂陛之分,达于亏盈益谦之理,早见而预图之也。

    《蒙引》程传:盖明哲之功也。似明哲更在有孚,在道之前,此亦实理也。故功字分明,若爻词,则无。推原意,只《象传》如此说。

    九五:孚于嘉吉。

    阳刚中正,下应中正,是信于善也。占者如是,其吉宜矣。

    [九五]六二中正,臣之有嘉美之德者也。九五以阳刚中正应之,是明君之任贤相,同德相信,举凡毁谤谗佞,不得而间之,孚于嘉者也。占者如是,则启沃君心,君德以之而成弼,成治道,天下由之而治,何吉如之。

    象曰:孚于嘉吉,位正中也。

    [五象]孚于嘉而吉者,何由而能之哉?君身为用贤之本,用己之正而信二之正,用己之中而信二之中,位之正中,即五之善也。故能信乎善而得吉也。

    《蒙引》主九五言,唯九五之正中,故能信于六二之中正也。

    上六:拘系之,乃从维之,王用亨于西山。

    居随之极,随之固结而不可解者也。诚意之极,可通神明,故其占为王用亨于西山。亨亦当作祭享之享,自周而言,岐山在西。凡筮祭山川者,得之其诚意,如是则吉也。

    [上六]择随在初,固随在终。上居随极,其无妄之心,始终无间。随之固结而不可解者也。犹有物焉,既拘执而羁系之,更从而维缚之之象,意之诚也。其占即此随之之诚,王者用之享于岐山之神,而神可格也。况致斯人之随乎?

    《存疑》上爻义无所取,只就卦之上随之极上说道理,王用句又自此生出一意。上是极诚之象,下句是用诚之占。

    象曰:拘系之,上穷也。穷,极也。

    [上象]拘系之者,以居随之上,积诚至于极处,所以如是,其不可解也。

                  蛊     巽下艮上

    蛊,元亨,利涉大川。先甲三日,后甲三日。

    蛊,坏极而有事也。其卦艮刚居上,巽柔居下。上下不交,下卑巽而上苟止,故其卦为蛊。或曰刚上柔下,谓卦变自贲来者,初上二下自井来者,五上上下自既济来者,兼之亦刚上而柔下,皆所以为蛊也。蛊,坏之极,乱当复治。故其占为元亨而利涉大川,甲日之始,事之端也。先甲三日,辛也;后甲三日,丁也。前事过中而将坏,则可自新,以为后事之端,而不使至于大坏,后事方始而尚新,然更当致其丁宁之意,以监前事之失,而不使至于速坏。圣人之深戒也。

    [蛊卦全旨]《大全》以两象言之,所以成蛊,以六爻言之,所以治蛊。子干父母之蛊,惟刚柔相济者为善。初爻柔位刚,故无咎,二爻刚位柔,故得中,三爻位俱刚,故小有悔,四爻位俱柔,故往未得,然上五二爻,以家事言,则上为父,五为母,众爻为子。以国事言,则五为君,下四爻为用事之臣,上二爻为不事之臣,此易道屡迁也。参义通观,六爻有以才质言者,二三之刚,四之柔是也。有以得应言者,五之用誉是也。有以时位言者,初之蛊未深,上之在事外也。

    彖曰:蛊,刚上而柔下,巽而止,蛊。

    以卦体卦变卦德释卦名义,盖如此,则积弊而至于蛊矣。

    蛊,元亨,而天下治也。利涉大川,往有事也。先甲三日,后甲三日,终则有始,天行也。

    释卦辞始蛊,至于元亨,则乱而复治之象也。乱之终,治之始,天运然也。

    [蛊彖]巽下艮上,以卦体卦变卦德观之,必积弊而至于蛊。盖取败坏之极,有事营为之意也。词谓蛊坏之极,乱当复治,国势于此,复伸治道,亦于是振举,不唯亨,而且大亨。然挽回全在人事,必昌险越深以求济,然后可以拨乱而反正,如涉大川。然而治之之道,前事过中而将坏,则取先甲三日之辛,辛有自新之义,革故鼎新,尽去从前之弊,以善其始,善救之道也。后事方始而尚新,则取后甲三日之下,丁有丁宁之义,忧深思远致谨,后事之端,以善其终,善备之术也。尚不明乎先甲后甲之义,则劳于救世而弊不革,功未及成而弊已伏,元亨何由得哉?

    《大全》朱子曰:皿蛊为蛊,言器中盛那蛊,教他自相井,便是积弊到那坏烂的意思。童溪王氏曰:蛊,非事也,以天下为无事,而不事事,则后将有不胜事者矣。此蛊之所以为事也。《蒙引》先甲三日,是蛊之将然,而预治之欲,其及时而新之于先,后甲三日,是蛊之既治而维持之欲,其既新而保之于后。《程传》先甲谓究其所以然,则知救之之道,后甲谓虑其将然,则知备之之方。善救则前弊可革,善备则后利可久。彼以气敷言,则蛊坏之极,乱当复治,此以人事言。则不必至于极而后治之也。《存疑》有事有两意:灾害之来,有事也,救灾解难,亦有事也。《本义》总其意而曰坏极有事。

    [彖传]卦名蛊者,卦变卦体,刚上柔下,上情高亢,而不下接,下性退缩,而不上交,两情不相通也。卦德下巽上止,在下,逡巡畏缩,而无敢为之心,在上,因循止息而无必为之志,庶事日以随也。所以积弊而至于蛊矣,故名蛊。

    《大全》朱子曰:上面一向刚,下面一向柔,倒塌了。下面人只务巽,上面人又懒惰不肯向前,这便是蛊的道理。此言致蛊之由,下言治蛊之事。

    [二节]词曰元亨者,当蛊坏之时,有人以治之,而至于元亨,而天下之治实于此可决也。至治蛊之功,而曰利涉大川者,方天下坏乱之际,宜涉艰险以往济之。其止也,当矫之以奋发,其巽也,当矫之以刚果,是往有事也。治之之道,必先甲三日以更始,后甲三日以图终,则拨乱反正,乱之终即治之始,终则有始,人事之挽回,即六运之循环,天行也。治蛊者,可不尽人事当然之理,以应天命自然之运哉。

    《程传》圣人知终始之道,故能原始而究其所以然,要终而备其将然,先甲后甲而为之虑,所以能治蛊而致元亨也。

    象曰:山下有风,蛊,君子以振民育德。

    山下有风,物坏而有事矣。而事莫大于二者:乃治己治人之道也。

    [象传]艮上巽下,是山下有风,风遇山而回,物皆挠乱,固有事也。既挠乱旋复反旧,亦有事也。蛊之象,君子以当蛊之时,风俗颓败于焉,鼓舞作兴以振起之,革旧染以自新,而民德之不振,实由己德之未明,操存省察以极育之,自新以立新,民之本而蛊可治矣。

    《大全》或问:振民育德如何?朱子曰:当蛊之时,必有以振起耸动,民之观听,而在己进德不已。必须有此二者,则可以治蛊矣。《蒙引》自新新民,今以振民居育德之先,何也?曰:自治蛊言也,育德则反本之论。

    初六:干父之蛊,有子,考无咎,厉终吉。

    干如木之干,枝叶之所附而立者也。蛊者,前人已坏之绪,故诸爻皆有父母之象。子能干之,则饬治而振起矣。初六蛊未深,而事易济,故其占为有子则能治蛊,而考得无咎,然亦危矣。戒占者宜如是,又知危而能戒,则终吉也。

    [初六]卦为父母,诸爻皆为其子,初亦子也。改旧图新,举其废坠,有干父之蛊之象,其在卦初,故蛊未深而事易济,乘时之易更而善反之,其占为有子以尽克家之道,遂以盖前人之愆而考得以无咎。然至于蛊,亦危矣,不可以蛊未深而易,心处之又必战兢,自持斯坠绪可修,虽危而终吉也。

    《蒙引》有子,考无咎,主为子言。危厉当如何?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先甲三日,后甲三日也。考之无咎,即子之吉。《存疑》初六王爻义无取。只就卦初说道理,干父之蛊,诸爻所以不取爻义,独六四裕父之蛊,是取爻义。

    象曰:干父之蛊,意承者也。

    [初象]前人之蛊已坏,未始不欲贤子孙振起之。初六干父之蛊,其意在于克承前业,曲体亲心而置之无过之地,苟不能继志,而谓之述事可乎?

    《大全》张中溪曰:不承其事而承其意,此善继人之志者也。因指圣人要人干蛊,怕人以为伤,厥考之意。故又推其心而言之。

    九二:干母之蛊,不可贞。

    九二刚中上应六五,子干母蛊而得中之象,以刚乘柔而治其坏,故又戒以不可坚贞,言当巽以入之也。 

    [九二]三以刚在下,子也;五以柔在上,母也。二以刚中而治其蛊,举凡颓弊,当更之事,皆为整饬,干所当干,自无不当,有子干母,蛊之象。然以刚承柔,刚则有所拂矣,而柔必有所不堪。占者不可自以为正而任意专断,务要委曲巽顺,以干之可也。

    《大全》胡云峰曰:贞者,事之干。九二干蛊而戒之曰:不可贞,非不可正也,不可固执以为正也。以二之刚,承五之柔,巽以入之,不固守其刚,乃中道也。《蒙引》自九二刚中应五观之,则见有干蛊得中之象,自九二以柔承刚而治其坏观之,则又见其未免于坚贞拂戾之嫌,故因而戒之,所干之事,固得其中,但恐干得来,于母心不无所拂耳。

    象曰:干母之蛊,得中道也。

    [二象]二之干母蛊,以其居下之中,而得中道,无怠事之失,得善救之道,干所尤难,而无难也。

    九三:干父之蛊,小有悔,无大咎。

    过刚不中,故小有悔,巽体得正,故无大咎。

    [九三]三亦子也,承前人之弊而更张之,有干父之过之象,然过刚不中,固足未善,而巽体得正,巽则可以治其刚,正则可以救其不中,故不无施为大骤歉于和缓而失当处,然于事理人情,不甚拂戾,亦不至太狼狈,虽小有悔,而无大咎也。

    《大全》胡云峰曰:始焉曰小有悔,若不足其过于刚,继之曰无大咎,犹幸其能刚也。幸其能体巽之权而不失其正也。《蒙引》三句皆就本爻说道理,悔以心言,咎以理言。《存疑》遇刚不中,巽体得正,当合说,因是小有悔,故仅无大咎,因是无大咎,故仅有小悔。

    象曰:干父之蛊,终无咎也。

    [三象]九三干父之蛊,虽过刚不中,而巽则能顺乎理,正则不陷乎偏,终能更张得当而无咎也。

    六四:裕父之蛊,往见吝。

    以阴居阴,不能有为,宽裕以治蛊之象也。如是则蛊将日深,故往则见吝,戒占者不可如是也。

    [六四]前人之事已坏,为其后者,当如拯救溺救焚以振起之。六四阴柔无为,乐因循,惮更变,有宽裕以治蛊之象,则蛊将日深矣,往以治蛊,立见羞吝。

    《大全》刘习静曰:强以立事为干,怠而委事为裕,事弊而裕之弊,盖甚矣。参义三之过刚失之过,四之宽裕,失之不及,必不得已而行之,宁为悔,无为吝。

    象曰:裕父之蛊,往未得也。

    [四象]治蛊之道,必奋发以治之,而后有得。裕父之蛊,则其往也,安能有济,未得干其蛊也。

    绳按:裕字仍是下卑巽而上,苟止气习,非所以干蛊也。

    六五:干父之蛊,用誉。

    柔中居尊,而九二承之以德,以此干蛊,可致闻誉,故其象占如此。

    [六五]六五柔中居尊,当蛊之时,似未必能振投而有为者,得九二之刚中以辅之,是继世之君尊用贤臣,以匡己之不逮,相与厉精剔弊,有干父之蛊之象,用此克盖前愆,为中兴之,令主垂声誉于天下。占者当汲汲用贤,以图治也。

    《大全》胡云峰曰:六二以五为母,柔居尊也,六五又自取子道,以继世之君言也。《程传》太甲成王,皆以臣而马与者也。

    象曰:干父用誉,承以德也。

    [五象]干父用誉,非五所能,由虚己用二,而二承以刚中之德,刚以立事则无卑巽之失,中以善事则无矫激之嫌,而成令主之名也。

    上九:不事王侯,高尚其事。

    刚阳居上,在事之外,故为此象,而占与戒皆在其中矣。

    [上九]上以刚明之才而在事任之外,是贤人君子不偶于时而高洁自守者也。故不臣事乎王侯,唯高尚乎吾身之事,居仁由义,以隐居独善而已。

    《大全》胡云峰曰:初至五皆以蛊言,不言君臣而言父子,臣于君事,犹子于父事也。上九独以不事王侯言者,盖君臣以义令子于父母,有不可自诿于事之外,王侯之事君子,有不可事者矣。君子之出处,在事之中,尽力以干焉。而不为污在事之外,洁身以退焉,而不为避。

    象曰:不事王侯,志可则也。

    [上象]上九不事王侯,不偶于时而高洁自守,用舍唯时,进退以道,非洁身乱伦之徒也,其志可法则也。

                  临    兑下坤上

    临,元亨利贞,至于八月,有凶。

    临,进而凌逼于物也。二阳浸长以逼于阴,故为临,十二月之卦也。又其为卦,下兑说,上坤顺,九二以刚居中,上应六五,故占者大亨而利于正。然至于八月,当有凶也。八月谓自复卦一阳之月,至于遁卦二阴之月,阴长阳遁之时也。或曰八月谓夏正八月,于卦为观,亦临之反对也。又因占而戒之。

    [临卦全旨]《蒙引》初二之咸临,以君子临小人。六三之甘临,以小人临君子。六四之至临,朋友之交也。六五之知临,君臣之义也。上六之敦临,又概言之,不可复指小人临君子也。《通典》初二之临,临逼也,卦之正义也。六三之临,临接也。六四之临,临与也。六五之临,临莅也。上六之临,与六四同,随爻取义。

    彖曰:临,刚浸而长。

    以卦体释卦名。说而顺,刚中而应。

    又以卦德卦体,言卦之善。大亨以正,天之道也。当刚长之时,又有此善,故其占如此也。 至于八月,有凶,消不久也。言虽天运之当然,然君子宜知所戒。

    [临彖]兑下坤上,以卦体观之,有二阳进临乎阴之义,故为临,时至乎临已有可之势,而卦之德体,又有善为之道,占者得此,群阴可以尽去,吾道可以大行,当得元亨。然必其所临者,一本道义之正,不恃势而用壮,存心处事,一本于贞,然后可以致亨,况天运循环,阳长可喜,阳之消又而忧,自一阳之复,至二阴之遁,几经八爻,自子至未,当得八月,阳当退避而凶,占者必利贞,以为慎始虑终之道也。

    《集解》元亨可为之势也,利贞善处之理也,有凶防患之意也。惟贞,则亨可保而凶可免也。

    [彖传]卦名临者,复之一阳,固是阳长,但犹微耳,不可言浸长也。卦体二阳自下并进,则众正汇征为泰,为大壮,为夬,皆势所必至,駸駸乎不可御,非有不逼小人,而小人始无容足之地,故名临。

    《通典》首句释卦名,而幸其势之盛,下是释卦词,而勉其处之尽善,成其坊之宜早,而君子不可不以贞而预为备也。


    [二节]当刚长之时,势固元亨矣,而卦德兑悦坤顺,是虽挟刚长之势,内而意气之不激,外而举动之合宜,卦体刚中而应,是虽挟刚长之势,而在己,无用壮之失;在人,有相济之功。是乃亨之本而正之归也。

    《蒙引》皆承刚浸而长言,《存疑》悦是和颜悦色,不壮于顽也。顺是动,而以顺行,不突如其来也。刚中所处,得当也,而应有助也。

    [三节]当刚长之时势也,又有此善理也。则其占之大亨而必利于贞者,诚以悦顾刚应比临之正,即天之道也。天者,理而已矣。理无不正,阳之势虽盛而必以正保其终也。

    《蒙引》重在利贞,刚浸而长,阳德方亨,虽无卦德卦体之善,似亦自有元亨之理矣。今也当刚长之时,又有此善,是以既元亨,而又利于贞也。

    [四节]至于八月有凶者,言临必以正,天道当然,而消长相倚,又天道之固然。二阳虽长,其退消只在数月之间,君子当预为之戒,而自处以正,不可付之天运之自然也。

    《大全》张中溪曰:于方长之时,而告之以将消之理,则庶乎知所戒也。吴因之曰:元亨未是实事,只就浸长之势言贞,正所以维其势而得元亨也。元亨利贞是言目下虽盛,却不可不贞,八月有凶,是言后日将衰,益见不可不贞也。

    彖曰:泽上有地,临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

    地临于泽,上临下也,二者皆临下之事,教之无穷者,总也。容之无疆者,坤也。

    [象传]总下坤上,水涯之上有地。地临于泽,乃上临下,临之象也。夫临下之道,莫外教养二者。教导之而竭其心思,肫肫不倦,其入乎民者,如兑泽之深而无间容受之,而致其安保,荡荡无限,其及乎民者,如坤地之广,而无外务,使斯民无一不复其性,不遂其生,而临下之道莫加矣。

    《大全》胡云峰曰:不徒曰教,而曰教思,其意思如兑泽之深不徒曰保民,而曰容民,其度量如坤土之大。《蒙引》地临于泽,上临下也。此取卦名而义不同,不拘进而临逼之义,因指无穷,直说,言其深,如沦肌浃随之谓,无疆,横说,言其广,如无一物,不得所之谓。

    初九:咸临贞吉。

    卦唯二阳遍临四阴,故二爻皆有咸临之象。初九刚而得正,故其占为贞吉。

    [初九]初九阳德方亨,固阴皆在所临之内,有咸临之象,然道长之始,有不得恃壮妄为者,乃刚而得正不失临阴之道。占者能守其贞,则自治严而不差,虑事周而不骤,则我足以制小人,无中伤之祸,故吉。

    《蒙引》初上二爻本是卦之所以为临者,初之贞,亦只是卦词利与之贞,此正所谓当刚长之时,又有此善。

    象曰:咸临贞吉,志行正也。

    [初象]咸临必以正而吉者,盖天下不可一日无正,君子志欲以正,自持固目不乱于小人之群,而亦不至于有已甚之行,如是而后吉也。《蒙引》此由贞字之义,如屯初虽盘桓志行正也例。

    九二:咸临吉,无不利。

    刚得中而势上进,故其占吉而无不利也。

    [九二]九二亦以阳临阴者,故有咸临之象,且刚得中则举动合宜而所以临之者,有其道势上进,则权力在我而所以临之者,有其机占者如此,则小人无不去,而吾道无不伸,吉无不利。

    象曰:咸临吉,无不利,未顺命也。

    未详。

    [二象]必咸临而吉无不利者,君子志欲行正,乃天命也。彼小人犹欲朋邪害正,贞顺命乎?故必咸临以去之。

    六三:甘临,无攸利,既忧之,无咎。

    阴柔不中正而居下之上,为以甘说临人之象,其占固天所利,然能忧而改之,则无咎也。勉人迁善为教深矣。

    [六三]六三阴柔不中正而临浸长之刚,其即小人在上位,无德可以临人,而媚悦卑谄以自结于在下之君子者也。然非道不悦,甘临何益?故象甘临而占为无攸利,然制行在我,能知甘临之难以求容,忧而改行从善焉,则无咎。

    《大全》平庵项氏曰:六三以甘媚临而无攸利,见君子之难悦也,既忧之无咎,又见君子之易事也。其处己严,故不爱不正之媚,其与人宽,故不治即忧之人,亦可以见二阳之用心矣。

    象曰:甘临,位不当也,既忧之,咎不长也。

    [三象]三之甘临以阴柔不中正而位不当也,已无其德而邪存心,是则小人之咎也。既忧而变邪从正,能补其过,咎用不长也。

    六四:至临无咎。

    处得其位,下应初九,相临之至宜无咎者也。

    [六四]六四柔顺而正,所处得正,下应初爻,阴阳相得,其情密矣。为相临切至之象,盖亲爱恳笃,所谓倩如胶漆,契如芝兰者也。朋友以信宜无咎者也,占亦如之。

    绳按:《程传》四处近君之位,守正而任贤,又四五乃与初二,二阳正应,则以四之至临为相之折节,下贤五之知临,为君之知人善任,亦未显昔本义。

    象曰:至临无咎,位当也。

    [四象]人情异己必疑同德,自信四之至临无咎,由其以柔居柔,处位得当,故能与初情投而意合也。

    《蒙引》谓以柔顺得正,而下应乎初九也。

    六五:知临,大君之宜,吉。

    以柔居中,下应九二,不自用而任人,乃知之事而大君之宜,吉之道也。

    [六五]六五柔中应二,诚知天下之大,非一人所能周,惟能取天下之善任,天下之事教民,委之司徒养民,娄之司空,诚得执简御烦(繁)之要,是其为临,乃知者之事,已不劳而天下之治成,大君之休诚宜如是也。将见不用其聪而聪,自周于九围,不用其明而明,自照于万里,贤人承其化而大君亨其成,何吉如之?

    《程传》以一人之身,临天下之广,若区区自任,岂能周于万事,故自任其智者,适足为不智,惟能取天下之善,任天下之聪明,则无所不周,是不任其智,则其智大矣。《蒙引》六五不自用而任人,知临也。知临乃大君之宜也。

    象曰:大君之宜,行中之谓也。

    [六象]六五曰大君之宜者,盖劳于求贤而逸于任人,乃天理当然之极,君道之中也。世主或聪明自任,而不肯下贤,或昏昧自安,而不知下贯,六五柔中应二,是能任贤用人,乃行此中之谓而尽君道之当然也。此之谓大君之宜也。

    《蒙引》大君不自用而任人,便是理之正当处,理之正当处,便是中,此与泰六五中以行愿同意,中守还从爻上来。

    上六:敦临吉,无咎。

    居卦之上,处临之终,敦厚于临,吉而无咎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上六]上六居卦上临终,其与人相临,情义相亲,自始至终而无间,有厚道焉。敦笃于临者也,人无不服而邦家无怨,论其事则吉,而论其理,亦无咎。

    《存疑》此爻只是卦位上说道理,于爻义无取。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上六有焉。陈氏曰:至者,表里之如一;敦者,始终之无间。

    象曰:敦临之吉,志在内也。

    [上象]人之相临,不克有终,以貌不以心也。上六敦临之吉,以志专在内卦之二阳,而念念不忘有厚道焉。夫是以得吉也。

    一说谓以深仁厚泽临天下,主临民说则敦临即大象无穷无疆意,故有化成之吉,无驩虞之咎,内字指民言,作下字看。

            观    坤下巽上

    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

    观者有以示人,而为人所仰也。九五居上,四阴仰之。又内顺外巽,而九五以中正示天下,所以为观,盥将祭而洁手也,荐奉酒食以祭也。颙然,尊敬之貌,言致其洁汪有而不轻自用,则其孚信在中,而颙然可仰。戒占者当如是也。或曰:有孚颙若,谓在下之人信而仰之也。此卦四阴长而二阳消,正为八月之卦而名卦。系词更取它义,亦扶阳抑阴之意。

    [观卦全旨]观者有以中正示人而为人所仰。绳按:本义原从中正观天下,下观而化合解。观字通卦全重中正以观天下一句,五为观主。爻曰:观我生,观所示也。象曰:观民,观所仰也。正以中正为观者也,而下观而化者,惟五中正,故三必观我生,以为进退。惟五中正,故四得观光而利,不用宾。惟五中正,故六亦观我生而成君子。而初二阴柔于圣人中正之道,一则曰用而不知,一则闻见之不广,不能窥其万一也。彖云:盥而不荐,有孚颙若,则中正之体以立象,云省方观民设二,则中正之用以行。

    彖曰:大观在上,顺而巽,中正以观天下。

    以卦体卦德释卦名义。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下观而化也。

    释卦辞。

    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

    极言观之道也,四时不忒,天之所以为观也。神道设教,圣人之所以为观也。

    [观彖]坤下巽上,从其卦体卦德观之,具有以道示人而为人所仰之义,故为观。系词为观感在人,观示在己。其占必诚敬常持,视听言动当为天下法,而不敢轻,则实德积中,自足为人所瞻仰,犹祭者之盥手致洁,而酒食未荐,时则孚信在中,而颙然可仰,斯可为观于天下也。

    《大全》问:致其洁清而不轻自用,是圣人在上视听言动,皆当为天下法而不敢轻,亦犹祭祀之时,致其洁清而不敢轻用否?曰:然。《蒙引》卦词八字总在观之一字,内正所谓以中正示人而为人所仰,正教人以为观之道,如此也,亦犹艮其背四句,总止是一艮字意。《存疑》盥将以荐,岂有不荐之理,即是持这诚敬如盥之意常在也。要其实,只是君子之心常存敬畏,君子敬而无失也。卦词就祭祀上说,为观之意在言外。

    [彖传]卦何以名观,卦体九五在上,四阴仰之,则是大观之主,身居上位而为臣民所具瞻,有其位矣。卦德顺以存心,而内于理无所乖,巽以处事,而外于理无所拂,有其德矣。卦体居中得正,本顺巽之德,自一身以及庶政,所为皆合于大中至正之道,以为协中归正之基,而中正达于天下矣,故名观。

    《蒙引》所以为观处,全在中正以观天下顺巽,自其本身言,至中正方是所以为观于人者。《存疑》顺巽是天德中正,是王道。

    [二节]词曰: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为观于上者,能以中正示人而为人所仰,如此,则下之观其中正者,不唯革其偏邪之俗,而且忘其鼓舞之由,亦默化于中正而不自知也。

    《蒙引》卦词见,建其有极之意,而下观而化,即归其有极也。不是以下观而化释其有孚颙若。上二句一与卦词同,言能如此则下观而化矣。《存疑》此以其效言。

    [三节]又以观之道极言之,观之于天,气化默运,道何神也?而天之所以为观者,不外乎四时顺布,毫发不爽,有非人所得而测者,是则天之神道也。至若圣人之所以为观者,诚此动彼,无形无声,而不显笃恭之妙,与夫天载之无声臭者同一机,其设教。亦非人所能测者。但见天下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无不服从其教矣。

    《大全》吴临川曰:此广观义,上文所言感应之速者,观道之神也。因言天道之神,神者,妙不可测之谓。人观天道之神,莫知其然,而四时代谢,终古如一,无少差忒,圣人之道如天之妙不可测,以之设教,非有声音形迹所存甚神,故所遇即笃恭而天下平,此其所以为神道。与《蒙引》所谓神道设教者,不过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之自之而天下之服,亦即下观而化之极致。《存疑》四时不忒,即天道之神,天下服,是神道设教之效,不与四时不忒对。

    象曰:风行地上,观。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省方以观民设教,以为观。

    [象传]中下巽上,风行地上,吹嘘披拂,若有所以示乎物者,观之象也。先王以一身为天下之仰,必以人为天下之观,于是举省方之典以观民风,察其奢俭,贞淫随因民俗以设教,使天下同归于中正之道,是其以道而观天下之民,亦犹风行而及天下之物矣。

    初六:童观,小人无咎,君子吝。

    卦以观示为义,据九五为主也。爻以观瞻为义,皆观乎九五也。初六阴柔在下,不能远见童观之象,小人之道,君子之羞也。故其占在小人则无咎,君子得之,则可羞矣。

    [初六]九五以中正示天下,天下所乐观者也。初六阴柔为暗昧之资,在下处绝远之地,不足以自振拔而观大君道德之光,有如童子之识见不能远及,为童观之象。其占在小民,则日用不知,不足过咎。在君子,则大人在上,而失利见之会识者,羞之吝。

    《蒙引》君子小人以位言,无咎不足咎也。

    象曰:初六童观,小人道也。

    [初象]初六童观,而曰小人无咎,盖身居草野,而日用不知,小人自是如此,岂君子之所宜哉?

    六二:窥观,利女贞。

    阴柔居内而观乎外,窥观之象,女子之正也。故其占如此,丈夫得之,则非所利矣。

    [六二]人之所见远大,虽身居一室,而天下之事无不周知,乃大人之观也。六二以阴柔之质,居下卦之中,则独居一室而欲窥上国之光,知海内之事,则遗于见闻之外者多矣。其象为窥观,乃女子之贞也。自门内以观门外,乃分之常,占为利。

    《大全》胡云峰曰:童观是茫然无所见,小人日用而不知也。窥观是所见者小而不见全体,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也。《存疑》二之窥观,虽由居内,实本阴柔。

    象曰:窥观女贞,亦可丑也。在丈夫则为丑也。

    [二象]窥观乃女子之贞耳。若丈夫,则以通方为学天地四方所有事也,而乃如此圣人在上,万物咸观,而不能出户,非丈夫之事,亦可丑也。

    六三:观我生进退。

    我生,我之所行也。六三居下之上,可进可退,故不观九五而独观已所行之通塞以为进退,占者宜自审也。

    [六三]君子出处,既度其君,又度其身。三在上固可进,犹在下之上亦可退,是出处之关也。九五大观在上可不必观也,惟反观己之所行,量自家出去能成得天下事,是所行之通也,则从而进量自家出去底不得天下事,是所行之塞也,则从而退有观我生进退之占,亦惟自审行之通则进而达其道,行之塞则退而求其志可也。

    《存疑》六三于爻义无取,只就位上说道理,以可进可退之时也。《蒙引》以德已立、学已成为说,似太深,此爻只就目前进退上说,初不及德业也。

    象曰:观我生进退,未失道也。

    [三象]进退,时也;可以进,可以退者,我也。惟取决于我,当进而进,进非于禄;当退而退,退非忘世,何失道之有?

    《大全》杨诚斋曰:六三察己以从人,九五察人以修己,六三似漆雕开。

    六四:观国之光,利用宾于主。

    六四最近于五,故有此象,其占为利于朝觐仕进也。

    [六四]九五中正为观,六四最近之,则大君之道德达之而为邦家之光者,四皆得而亲见之,观国之光之象也。此固六四之盛遇而正贤士奋庸之时,占者在已仕者利于朝觐,未仕者利于仕进,以膺宾礼之隆,亦如四之观光而可矣。

    《大全》胡云峰曰:观国之光,即五所谓观我生也,特五之自观,则曰生方出于我者也,自四观五,即曰光已达于国者也。朱汉上曰:古者诸侯入见于王,王以宾礼之,士而未受禄者亦宾之。

    象曰:观国之光,尚宾也。

    [四象]明君以人立政,则必宾礼朝觐之臣,宾兴贤能之士。四之观国之光,正以际非常之遇,将见维翰维藩者,愿觐于王朝而尚其宝礼,怀才抱德者愿仕于王朝,而尚其宾兴矣。

    九五:观我生,君子无咎。

    九五阳刚中正,以居尊位,其下四阴仰而观之,君子之象也。故戒居此位得此占者,当观已所行,必其阳刚中正,亦如是焉,则无咎也。

    [九五]九五阳刚中正以居尊位,而为四阴所观,是则君子之道也。占者殆必观已所行,凡本身而立政者,一如九五之君子,阳刚而不失之阴柔,中正而不杂于邪曲,足观示天下而答四方之望,斯无咎矣。

    《存疑》君子指九五,盖九五以中正示人为人所仰者。《蒙引》观我生君子无咎,作一句读,纯是占。六三居下之上,可进可退,便须自审,故以爻词属六三,至九五阳刚中正以居尊位,其下四阴仰而观之,君子之象也。是在九五,已不待观我生,其曰观我生,戒占者而已。

    象曰:观我生,观民也。

    此夫子以义言之,明人君观已所行,不但一身之得失,又常观民德之善否,以自省察也。

    [五象]五曰观我生者,岂但观一身之得失已哉?民之视效系乎君身。君之得失,验于民俗,故观我生者,必并民德而观之,使皆合于君子之道,而观民正所以观我也。

    《蒙引》观我生必至于民,然后观我生之道始尽,此是夫子教人观我生处。如九五阳刚中正以居尊位,则一身之事得矣。其下四阴仰而观之,则民德善矣。可见观民也一句,只在观我生内。

    上九:观其生,君子无咎。

    上九阳刚居尊之上,虽不当事任,而亦为下所观,故其戒辞略与五同,但以我为其小,有主宾之异耳。

    [上九]阳刚居尊位之上,虽不当事任,而以君子之道范天下者也。占者必反观一身之得失,果道德学问只为一世仪表,亦如上之君子焉,则模范以隆,而无负于风厉之责,无咎。

    《大全》朱子曰:上九之观其生,是就自家视听言动、应事接物处自观。《集解》五观我是自观,就我说,主也。上观,其亦自观,却从别人说宾也。

    象曰:观其生,志未平也。

    志未平,言虽不得位,未可忘戒惧也。

    [上象]上虽不当事任,而人视之为仪法,便当自加慎省。故省身切而操心危,志意未得以安宁也。

    《大全》朱子曰:其生谓言行事为之见于外者,既有所省,便是未得安然无事。

                噬嗑    震下离上

    噬嗑:亨,利用狱。

    噬,啮也。嗑,合也。物有间有啮而合之也。为卦上下两阳而中虚,颐口之象。九四一阳间于其中,必啮之而后合,故为噬嗑。其占当得亨通者有间,故不通啮之而合则亨通矣。又三阴三阳,刚柔中半,下动上明,下雷上电,本自益卦六四之柔上行,以至于五而得其中,是以阴居阳,虽不当位而利用狱。盖治狱之道,惟威与明而得其中之为贵,故筮得之者,有其德则应其占也。

    [噬嗑卦全旨]折衷噬嗑以去间,非刑不可,初上无位,受刑者也。中四爻,用刑者也。初罪小用轻典,小惩大戒也。上罪极用重典,怙终贼刑也。二以中正用狱,惟良折狱也。三以不中正用狱,因于强御者也。然皆治其所当治,故皆无咎。四以刚中用狱而得吉,有司执法之严。五以柔中用狱,而无咎,人君矜恤之仁,参义凡用刑者,其才有刚柔之殊,而所治亦有强弱之异,犹人之啮物,其齿有利钝之残,而为物亦有坚脆之异。

    彖曰:颐中有物,曰噬嗑。

    以卦体释卦名义。

    噬嗑而亨,刚柔分,动而明,雷电合而章,柔得中而上行,虽不当位,利用狱也。

    又以卦名卦体卦德二象卦变释卦辞。

    [噬嗑彖]以震遇离,卦体象颐而一阳间之,盖一统之治,间于顽梗犹颐口之中间于骨鲠也。必亟去之而后合,故为噬嗑,系词以为既已噬嗑,则为间者去,而治化大行,当得亨通。然欲去间,非刑不可为,宜用狱以宠察情伪,而卦之德体象变,又得治狱之道,则可以去间而致亨。 

    《蒙引》物有间者,啮之而合,推之人事,如寇贼奸宄,间吾治化者也,则合之以刑,蛮夷猾夏,间吾疆域者也,则合之以兵。以至凡一事之不如意,皆必有一物以间之者,利用狱不属亨字,狱之未决,犹物之间及其既决,则是非两判,犹物之噬而嗑矣。《存疑》噬而嗑则亨通,此泛指万事说,利用狱噬嗑中之一事也。盖治狱之事,噬嗑之最切者,故六爻皆以治狱言。《程传》谓去天下之间,在任刑狱,因指卦体之刚柔,分柔得中,属得中,动而明之卦德,雷电合之卦象,属威与明。问威与明得中如何?分别曰:狱非明无以照,非威无以断,得中者威不至于过暴,明不至于过察是也。

    [彖传]卦体虚中,颐口之象。九四一阳横于其内,为颐中有物不得合也,顽梗者,必去之而后顺,犹颐中之物,必啮之而后合,故名噬嗑。

    [二节]词曰:亨者,盖梗化之夫阻吾声教,故不得亨,噬之而嗑,斯亨通耳。又曰:利用狱者,治狱之道,非威无以断,非明无以察,而非中无以协其宜。卦体刚柔中分,则刚不过暴,而柔不过纵,卦德震动离明,则威足以行其断,而明足以烛其情。然威明之善,非特卦德有之,卦象震雷离电合而成章,其威如雷而照之以明,明如电而济之以断,有威照并行之意乎。得中之宜,非特卦体为然,卦变自益。六四之柔,上行至五而得其中,则存心以柔而不伤于苛刻;听断得中,而不流于姑息,其即宽柔得体之意乎。卦皆具夫用刑之道,故虽六五居阳不正,断狱未尽当理。然用此明威而得其中,因中可以求正,则何好不烛而暴不慑,利用狱也。

    《大全》胡云峰曰:卦词云:噬嗑,亨。彖传加而字,谓必噬嗑之,而后亨。

    象曰:雷电噬嗑,先王以明罚敕法。 雷电当作电雷。

    [象传]离震合体,是雷电并见,而其势不能以有间,噬嗑之象。先王以为,与其有间而后去,不如未间而预防。于是审其轻重大小之刑罚,使刑必当其罪,罚必丽于事,而各有攸当,若此者,所以振法度以警有众,使人知所畏避,而不敢犯焉。何强梗之间吾治哉?

    《蒙引》此以立法言,故曰:先王丰卦折狱,致刑以用法,言则曰君子明罚兼威与明,意不可谓明罚,只是明敕法,乃是威也。法是通用字,罚是专指刑法,明罚即所以敕治。

    初九:屡校灭趾,无咎。

    初上无位为受刑之象,中四爻为用刑之象,初在卦始,罪薄过小,又在卦下,故为屡校灭趾之象,止恶于初,故得无咎。占者小伤而无咎也。

    [初九]初虽受刑之人,然在卦始,罪薄过小,所得之刑只在足趾而无大事,又在卦下足趾受刑之象,惟轻刑以惩于初,如屡之以校而灭其趾,使不得行之象,恶方形而遽惩之,则恶由是止,无咎。

    《大全》朱氏曰:周官掌因下罪桎。桎,足械也,亦曰校。《蒙引》屡校犹云以校为之屡也。

    象曰:屡校灭趾,不行也。 灭趾,又有不进于恶之象。

    [初象]初曰屡校灭趾者,盖趾人所以行者,灭趾,是乃禁其行,使不进于恶也。

    《因指》观一又字,可见不行也。非爻词本义,此又别取一义。初于趾上别生一义,上象于耳上别生一义。

    六二:噬肤灭鼻,无咎。

    祭有肤鼎,盖肉之柔脆,噬而易嗑者。六二中正,故其所治,如噬肤之易。伏以柔乘刚,故虽甚易,亦不免于伤灭其鼻。占者虽伤,而终无咎也。

    [六二]二当用刑之任,中则听,不偏;正则断,合理。以此治狱,何狱不治?如噬肤之易矣,但已本柔弱所治者。又初九:强梗之徒,故治人,而人不服,未免少损其威,有噬肤而因以灭鼻之象。然在彼固所当治,在我又能善治,始虽不服,而终必服矣。故无咎。

    《大全》胡云峰曰:噬而言肤,脂肺肉者,取颐中有物之象也。《蒙引》噬肤,所噬之易也。据二之中正言,灭鼻,易中有难也。以二之乘刚言,在我虽有易噬之理,在彼则有难噬之势,柔不足于刚,而所治者又刚,故不免于灭鼻,以此见治狱必兼威与明,而又得其中始为全道也。中四爻下半截,总是说人服不服。

    象曰:噬肤灭鼻,乘刚也。

    [二象]二既如噬肤矣,而犹曰灭鼻者,以阴柔而乘初刚,所治者乃强梁之徒,而有所难制也。

    六三:噬腊肉,遇毒。小吝,无咎。

    腊肉谓兽腊,全体骨而为之者,坚韧之物也。阴柔不中正,治人而人不服,为噬腊遇毒之象。占虽小吝,然时当噬嗑,于义为无咎也。

    [六三]三阴柔既无刚断之才,不中正又失用刑之道,以此治狱,是非不决,轻重不平,人不输服,而反致告计,有噬腊肉而遇毒之象。占者有愧于断讼之任而小吝,然时当噬嗑在彼,本有罪在吾,自当治之,而不为遇,始虽顽梗,终当输服于义,无咎。

    象曰:遇毒,位不当也。

    [三象]三之遇毒,岂惟狱之难治哉?以其阴柔不中正,而位不当也。德歉于威明,才疏于听断,不足以服人矣。

    九四:噬干胏,得金矢,利艰贞,吉。

    胏肉之带骨者,与胾通。《周礼》狱讼入钧,金束矢而后听之。九四以刚居柔,得用刑之道,故有此象。言所噬愈坚而得听讼之宜也。然必利于艰难,正固则吉。戒占者宜如是也。

    [九四]四当治狱之任,以刚居柔,既不伤于柔,又不伤于暴,用刑得道,随其难治之狱,咸有以得其输服之怀,有噬干胏之坚,而得金矢以人之象。然狱者,天下之大命,占者必艰难难其心,正固其守,无慢易,无枉曲,则得听讼之宜,如九四之得金矢矣,故吉。

    《大全》胡双峰曰:以全体言,九四为一卦之间,则受筮者在四,以六爻言,则受噬者在初上,四反为噬之主。卦言其位,则梗在其中。爻言其才,则刚足以噬。《蒙引》狱之小者,纳束矢,大者,纳钩金。《本义》引《周礼》不过以证金矢之出处耳。其实爻意是以象听讼之得宜,噬干胏所噬者,坚也。得金矢,则坚者破矣,二句意实相承,所以甚言其能治狱也。《存疑》九四之得金矢者,得听讼之宜,人愿人金矢以求听也,盖人无不服也。六五之得黄金者,听断得中,人愿人黄金以求听也,亦人无不服也。《演义》噬干胏是强梗难治之象,得金矢是人情输服之象,艰指其难,其慎之心,贞指当重当轻之法。

    象曰:利,艰贞吉,未光也。

    [四象]艰贞固可以得吉,然以圣人使民无讼之道,断之虽善,于决狱犹有待于听讼,其道未先也。

    六五:噬干肉,得黄金,贞厉无咎。

    噬干肉难于肤,而易于脂胏者也。黄中色金,亦谓钧金。六五柔顺而中,以居尊位,用刑于人,人无不服,故有此象。然必贞厉乃得无咎,亦戒占者之辞也。

    [六五]五居尊位,天下讼狱之主,柔顺则不失之刚,中则不过于柔,即柔得中也。得用刑之道,以此用刑,则天下无难治之狱,必得其输服之,必有噬干肉而得黄金之象。古者须知狱成而献之主,万无更生之望,必权衡得正而出入,惟允且惕厉其心,而恣睢不作,然后得用刑之宜而无咎。

    《大全》李氏曰:四以刚噬,有司执法之公。五以柔噬,人君不忍之仁。《蒙引》黄中色得黄金,虽从所纳之金说,亦以明其用刑得中道也。《本义》人无不服,正系于此。

    象曰:贞厉无咎,得当也。

    [五象]五曰贞厉无咎者,盖贞则听断公平,厉则心思详审,而后刑得其当,故无咎也。

    《存疑》得当是得用刑之道,不当作位得中说。《蒙引》曰:若果是说位得中,当以解得黄金,不宜以解贞厉无咎矣。盖必贞厉以处之,然后所治得当而人服之也。

    上九:何校灭耳,凶。

    何,负也,过极之阳,在卦之上,恶极罪大,凶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上九]过极之阳在卦之上,怙终不悛之人,当服上刑,上之位,又当灭耳之地。其象为何校灭耳,项颈受枷,枷之厚没入其耳,其凶可知。

    《蒙引》恶极,自我作恶而言;罪大,自人加我以罪而言。

    象曰:何校灭耳,聪不明也。

    灭耳,盖罪其听之不聪也,若能审听而早图之,则无此凶矣。

    [上象]王者明罚敕法,以示天下。耳之听者,必能听之审而善于趋避,何咬灭耳,正以罪其听之不聪,不听人说以至此耳。

    《堂引》聪是死字耳也,明是活字聪也。《存疑》单言聪则包明,与明并言,则聪为体,明为用。

                   贲    离下艮上

    贲,亨,小利,有攸往。

    贲,饰也。卦自损来者,柔自三来而文,二刚自二上而文,三自既济而来者,柔自上来而文,五刚自五上而文,上又内离而外艮,有文明而得其分之象,故为贲。占者以其柔来文,刚阳得阴助而离明于内,故为亨。以其刚上文柔而艮止于外,故小利攸有往。

    [贲卦全旨]贲虽为文,然必以质为之本,故词言文质之理,柔来文刚则质为主,而加之以文,故亨。刚上文柔则文为主,而质反辅之,故小利,有攸往。六五为贲之主,故敦本而得吉。上九居贲之极,故反本而无咎。初贲于下,道义之懿也。二贲于三,同德之美也。三得二阴之贲,而不溺于阴,故承贞而得吉。四应初九为贲,而不夺于三,虽膰如而无尤。《大全》刚之体实而为质,柔之体虚而为文。《存疑》贲,文饰之卦,六五、上九,皆取无饰之象,盖文胜则至于灭质,圣人虑其过而防之,况文胜之弊而归之中也与?

    彖曰:贲,亨。  亨字疑衍。

    柔来而文刚,故亨。分刚上而文柔,故小利,有攸往,天文也。

    以卦变释卦辞,刚柔之交,自然之象,故曰:天文。先儒说天文上当有刚柔文错四字,理或然也。文明以止,人文也。又以卦德言之,止谓各得其分。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极言贲道之大也。

    [贲彖]卦变刚柔交错,卦备文明以止,皆三不之义,故名贲。占者如本身是刚,得柔之助,而明于内,则质为主,而不济之,且离明于内,灼于物情,而达于事理,何文之不可行?故亨。如本身是柔,得刚之助,而止于外,则文为主,而质辅之,况艮止于外,虽不失于妄动,而不足于变通,经有文胜之弊,故小利,有攸往。占者当随所处而玩当得之占也。

    《存疑》阳既足以有为,又得阴来助之,事益济矣。况离明于内又物无不照,何事不可为?柔本无为,虽得阳之助,亦不能有为,况艮止于外,又是个执滞不通之人事焉,有济。此看占者何如,随其德以为吉凶也。

    [彖传]质之词曰:亨,小利,有攸往者,卦变自其柔来文刚,是真诚之念主于中,柔自外来文之,乃质极文生。初无致饰之意,而化无不行,则达之天下后世无不准,故亨。自其分刚上而文柔,是浮华之心主于中,分刚上而文之,斯质不称文,徒取观美于外,而礼为无本,则推之天下后世必有其弊,故但小利,有攸往。更就卦变言之,似此卦变刚柔交错,柔交于刚,刚交于柔,其即日月星辰之运,而往来有以成章,经纬有以垂象者也。天道自然之文,与卦变所具者无异。贲文,一天文也。

    《存疑》既有卦变释卦词,又因卦变上,见有天文之象,故曰刚来交错。天文也。此不在卦词内,在卦名内。文明以止,人文也,亦然。故《本义》曰:又以卦德言之。

    [二节]又以卦德言之,离明艮止,其即君臣父子夫妇朋友,灿然有礼,以相接而文明,截然有分以相守,而各得止,人道自然之文,与卦德所具者无异,贲文,一人文也。

    《蒙引》刚柔之交,卦变也。而天之文,亦刚柔之交也。故曰天文也。文明以止,卦德也。而人之文,亦文明以止也。故曰人文也。天文、人文,只按着卦变卦德说为是,且方起得,下文极言意不然,天文便是时变了,人文则天下亦已化成了,又何用观?《存疑》:文明自其灿然不紊者成文,以止,自其截然不易者成文,文明。固文以止,亦文也,故曰人文。

    [三节]观贲卦之卦变,刚柔交错,即天文日月星辰之交错,则天文不在而在易矣。而天文者,时变所由出,即贲之刚交于柔,可察阳之舒而为春夏,即贲之柔交于刚,可察阴之惨而为秋冬,而得敬授人时之宜矣。观贲之卦德文明以止,即人伦之文明以止,则人文不在人而在易矣。而人文者,化成所由出,得贲之文明以联情,天下皆有礼以相接,而不至于相离。得贲之止,以定分,天下皆有分以相守,而不至于相渎,可得彝伦攸叙之治矣。贲道之大,何如也? 

    《大全》吴临川曰:化谓旧者化新,成谓久而成俗。《存疑》问圣人之察时变化成天下,果得易乎?曰:此以易之所具言,天文人文皆是圣人察时变化成天下之事,故以归诸易。化成天下,使天下皆文明以止也。

    象曰:山下有火,贲。君子以明庶政,无敢折狱。

    山下有火,明不及远。明庶政,事之小者;折狱,事之大者。内离明而外艮止,故取象如此。

    [象传]山下有火,光耀于山,贲之象也。夫火为山所障,则内明外止而不能及远。君子于薄书钱谷之庶政,则用其明以修,明之至于大,而刑狱死生攸系,尤敢轻用其明,以折之焉正。以非明之远者不能也。

    《蒙引》明庶政无敢折狱,只就明不及远之象说,即是小利,有攸往之意,内文明而外艮止,不可分,贴“明庶政”二句。

    初九:贲其趾,舍车而徒。

    刚德明体,自责于下为舍,非道之车而安于徒之象。占者自处,当如是也。

    [初九]初当贲时而居下,趾之象也。刚德则内重外轻,有定守明体。又于义理出,下有定见,以此自贲于下,为贲其趾之象。所谓贲其趾者如何?盖不以乘车为贲,而以徒行为贲,为舍其得不以道之车而安于徒步之劳之象,此不愿人之文绣也。

    《大全》胡云峰曰:贲其趾,非徒安分而已,舍车之荣而徒行,是不以徒为辰而自以义为荣也。《存疑》舍车而徒,申贲其趾之义也,因为象。《程传》以车徒为言者,因趾与行之义也。

    象曰:舍车而徒,义弗乘也。君子之取舍,决于义而已。

    [初象]初九舍车而徒,岂铢视轩冕者哉?持以义之勿可而勿乘也。刚能守义之坚,明能择义之审,如其义在初,未必不乘之矣,见非以隐为高也。

    六二:贲其须。

    二以阴柔居中正,三以阳刚而得正,皆无应与,故二附三而动有贲须之象。占者宜从上之阳刚而动也。

    [六二]二阴柔三阳刚,阴必从阳,二中正,三得正,同德相应,既无应与,势必依三,故凡动而有为于世,谋猷皆资三以成,而有文可显象,须附颐以动,而有容可观也。为贲其须之象。

    《大全》朱汉上曰:三在上有颐体,二在颐下须之象。《存疑》二、三皆无应与,故只就此爻上取义。

    象曰:贲其须,与上兴也。

    [二象]贲其须,岂苟合哉?亦以阴柔不能兴起而有为,故必附上之阳刚以成文名之盛,不附阳刚,又安得贲乎?

    九三:贲如濡如,永贞吉。

    一阳居二阴之间,得其贲而润泽者也。然不可溺于所安,故有永贞之戒。

    [九三]九三以一阳居二阴之间,以二阴而事一阳,阳得阴助,凡所猷为自成光彩而已,得以从容顺适焉。得其贲而润泽者也。有贲如濡如之象。然助阳者阴,溺阳者亦阴。占者必能以道律身,常永正固,虽蒙在彼之润,不失在己之守而吉。

    《大全》胡云峰曰:九三非不贞也。能永其贞,则二阴于我为润泽之,濡我于彼不为陷溺之濡矣。《存疑》重耳出奔之时,安于齐姜而忘四方之志,姜曰:怀与安实败名,可谓溺于所安矣。《蒙引》云:凡丈夫之于妻妾,人君之于臣下,官长之于左右,皆不可亵也。

    象曰:永贞之吉,终莫之陵也。

    [三象]永贞之吉,盖刚介之于柔嘉,始未尝不资其润泽,而终或受其凭陵,惟永守其贞,斯正大足以谓其侧媚,终莫之陵也。则三能全其守而吉矣。

    六四:贲如皤如,白马翰如,匪寇婚媾。

    皤,白也,马,人所乘,人白则马亦白矣。四与初相贲者,乃为九三所隔,而不得遂,故皤如而其往求之心,如飞翰之疾也。然九三刚正,非为寇者也,乃求婚媾耳,故其象如此。

    [六四]四阴,初阳刚上文柔而为三所隔,则失所贲而皤如矣。然势虽隔于三,而难遂心则求于初而已,切如马飞翰之疾也。然九三刚正,其隔四非为寇害,欲结之以亲厚之情,而为婚媾耳。求在彼而应,不应在四,亦固守之可耳。

    《蒙引》贲如皤如言其贲之皤也。明不成其贲。《集解》上二句,可就四应,初说下一句,就三与四说。

    象曰:六四,当位疑也。匪寇婚媾,终无尤也。

    当位疑,谓所当之位,可疑也。终无尤,谓若守正,而不与,亦无他患也。

    [四象]六四所以来三之求者,以所居之位,远于初而连于三,疑若有可求之迹也。然可求者所当之位,而不可求者,所守之志,四以正,自守三,虽匪寇,婚媾必不加祸于我,亦何不可与初遇乎,终无尤也。

    六五:贲于丘园,束帛戋戋,吝终吉。

    六五柔中为贲之主,敦本尚实得贲之道,故有丘园之象,然阴性吝啬,故有束帛戋戋之象。束帛,薄物;戋戋,浅小之意。人而如此,虽可羞吝,然礼奢宁俭,故得终吉。

    [六五]以柔中而主乎贲,阴性恬静不乐为,又采而好崇质素者,有贲于丘园之象,市朝繁华,丘园朴素以朴素为贲,不贲之贲也。然阴性吝啬,不无失于太简,未得文质之中,有束帛戋戋之象,占者如是则俭过乎中,不免固陋而吝然。礼奢宁俭,将见有富家之吉,无不节之嗟,终吉。

    《蒙引》大抵阳刚,性开廓则近于侈,柔则规模收敛,中则又不过其节,故为敦本尚实而有此象。六五只是贲,诸爻中之尊者,不必皆是人君也。贲于丘园,俭于自奉可矣。束帛戋戋,概于俭而施之于用吝也。《集解》贲于立园二句,是两意:一从柔中上来,一从阴性吝啬上来。

    象曰:六五之吉,有喜也。

    [五象]六五是吉,是众方逐末之时,独能反本以为倡,则公不至犯礼而得其分,私不名于伤民而足其用诚,可喜也。

    上九:白贲,无咎。

    贲极反本,复于无色,善补过矣,故其象占如此。

    [上九]上九居贲之极,贲极而反复于元饰,当致饰亨尽之时,而为反本还淳之计,犹物有色而复于无色,白其贲也,可无灭质之咎。

    《蒙引》白贲非全无色也,本有色而复于无色耳。即夫子宁俭宁威之意,以□之曰贲为无咎,则始之贲极,文胜者为有咎矣。

    象曰:白贲无咎,上得志也。

    [上象]白贲无咎者,当文胜之时,未必无反本之素志,复于无色,其志于是乎得矣。

    《大全》胡云峰曰:贲以文饰成卦,后世必有因饰而过者,故于五明敦本尚俭之为吉,而于上见贲极反本之为无咎。

                 剥     坤下艮上

    剥,不利,有攸往。

    剥,落也。五阴在下而方生,一阳在上而将尽。阴盛长,而阳消落,九月之卦也。阴盛阳衰,小人壮而君子病,又内坤而外艮,有顺时而止之象。故占得之者,不可有所往也。

    [剥卦全旨]卦以一阳为主,五阴其剥一阳者也。惟当巽言晦迹,随时消息,以免小人之害。然初二、四有蔑贞之势,故皆著其凶,使君子防之而不受害于小人。三与五有反正之机,故与之以无咎无不利,使小人改之,而不贻害于君子。至于上九,则设为硕果之象,而又为得舆剥庐之占,以见一阳之不可剥,圣人扶阳抑阴之意益显矣。《大全》丘氏曰:遁之九三曰畜臣妾吉,畜阴之权在阳,则告阳以制阴之道,剥阴长已极,不可制,六五贯鱼以宫人宠。剥阳之权在阴,则教阴以从阳之道。

    彖曰:剥,剥也,柔变刚也。

    以卦体释卦名义,言柔进于阳,变刚为柔也。

    不利有攸往,小人长也。顺而止之,观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

    以卦体卦德释卦辞。

    [剥彖]此卦五阴盛长,一阳消落,故为剥。剥之时,固当止而卦德又善所止,占者当险德避难,不利有所往,以罹祸焉。

    《因指》卦体阴盛之时,为君子危;卦德顺时之道为君子谋。

    [彖传]卦名剥者,一阳将尽而剥落,阴剥之也。卦体五阴进于一阳,是将并上而一阳欲去之,而尽变为阴也。

    《蒙引》是以五阴变一阳而言,刚字只指上九,变刚为柔,则为纯坤,尽是小人世界了。

    [二节]词曰:不利有攸往者,正以卦体五阴盛长欲尽去一阳,时固不利于往矣。且卦德坤顺艮止,君子知不可有所往,顺时而止,所当观剥之象,而得处剥之道也。且剥之时,阳消而阴息,阳虚而阴盈,君子观象而止者,正尚此消息盈虚之理,而能顺之,乃合乎天行也。天运当然,顺之则吉,随时敦尚,君子所以事天也。

    《大全》胡云峰曰:凡卦画皆象也,皆当观也,于剥独言之者,为处变之君子言也。《蒙引》君子尚消息盈虚,不是卦德,但其意附在顺而止之句末,所以申顺而止之之义,消息盈虚,正所谓时尚之所以顺之也。消息者,盈虚之未定,盈虚者,消息之已成。

    象曰:山附于地,剥上以厚下安宅。

    [象传]山上地下,高起于地而反附着于地,摧落之义,剥之象也。君子为防剥计,思地不厚无以载山,而下不厚又何以安上,故以之厚,利于下,生之而不伤,厚之而不困,节其力役而不敢尽于以安,固其崇高富贵之居宅焉,斯不至于剥矣。山附于地,见剥之端,而厚下安宅,防剥之道也。

    《大全》朱子曰:厚下者,乃所以安宅,惟其地厚,所以山安其居则不摇,人君厚下以得民,则其位亦安而不摇,犹所谓本固邦宁也。

    初六:剥床以足,蔑,贞凶。剥,自下起灭正则凶,故其占如此。蔑,灭也。

    [初六]初阴居下,剥之方始,小人之势尚微,象犹剥床而方及其足之象,其势终必至于灭正而有凶,君子可以见几矣。

    《大全》朱子曰:此爻象只说阳与君子之凶。《蒙引》今虽未至蔑贞,然其势必至于蔑贞也。此即坤初履霜坚冰至之意,此凶字可以六四凶字照看。

    象曰:剥床以足,以灭下也。

    [初象]阴之灭阳,自下而起,犹剥床之足,灭阳之害,方起于下,君子在上,当早图,以免祸,不可以为未切而忽之。

    绳按:下字正紧对上一阳说,五爻俱要照上一阳。

    六二:剥床以辨,蔑贞凶。辨,床乾也,进而上矣。

    [六二]二阴渐进而上,是小人之权势渐盛,祸患之加于君子渐逼,犹剥床之辨。占者当知势必至于蔑贞而凶。

    《蒙引》床干所以分隔上下者,故曰辨。

    象曰:剥床以辨,未有与也。言未大盛。

    [二象]剥床以辨,虽甚于足犹幸,党与未盛,尚可以去,君子当急避之也。

    六三:剥之无咎。

    众阴方剥阳,而己独应之,去其党而从正,无咎之道也。占者如是则得无咎。

    [六三]当众阴剥阳之时,三独与上为应,是于群邪害正之日,病其党之为非,背而去之,恤然以从正为念,此君子之庆,而小人之福也,无咎。

    《存疑》剥之是去其党而从正,与卦名剥字不同。

    象曰:剥之无咎,失上下也。上下谓四阴。

    [三象]剥之无咎者,正以三能失上下四阴,而不与之同党。如三者,虽得罪于私党,而实见取于公论,其义无咎矣。利害之私,何较哉?

    六四:剥床以肤,凶。

    阴祸切身,故不复言,蔑贞而直言,凶也。

    [六四]六四阴长已盛,小人之祸加于君子者,已及其身,小而贬遂,大而刑诛。为剥床而上及肌肤之象,凶何如哉?惜其见之不早见也。

    象曰:剥床以肤,切近灾也。

    [四象]剥床以肤,灾害及身,至为迫切,不可免也。奈何不谋之早乎?

    《因指》此见君子不可不谨之于始,而辨之于微也。

    六五:贯鱼以宫人宠,无不利。

    鱼,阴物;宫人,阴之美而受制于阳者也。五为众阴之长,当率其类受制于阳,故有此象,而占者如是,则无不利也。

    [六五]阴剥阳之凶,至四而极,五为群阴之长,故圣人开其迁善之门,言能统率群阴,使循序而进,如贯鱼然,以受制于阳,如后妃以宫人进御而受宠于君,然则君子既得蒙利,而己之身家亦因可保,无所不利矣。与其以次剥惕而凶,孰若以次承阳之为利哉?

    《集解》贯鱼以物言象,率阴以宫人宠,以人言象,听阳一意串下。

    象曰:以宫人宠,终无尤也。

    [五旬]自古小人蔑害君子,未有不败者。五不剥阳而反受制于阳,如以宫人受宠于君,则世道赖之公论与之,终无党邪害正之尤也。

    上九:硕果不食,君子得舆,小人剥庐。

    一阳在上,剥未尽而能复生,君子在上则为众阴所载,小人居之,则剥极于上,自失所覆,而无复硕果得舆之象矣。取象既明,而君子小人其占不同,圣人之情益可见矣。

    [上九]剥之卦众阳俱已剥落,惟有一阳在上,是众君子沦谢凋落,一君子独立于朝,可为群贤兴复之渐,如一树果俱已零落,惟有硕大一果在上,不为人所食,有复生之机。占者其为君子而在上位,则泽必及下,而下其承载之得舆之象。若小人而在上位,必尽剥去君子,不但天下之人无所覆庇,而小人亦失其庇,自剥其庐之免。 

    《大全》朱子曰:众小人托这一君子,以为庇覆,到这里把这一阳一发剥去了,此是自剥其庐舍,无安己处。《蒙引》硕果不食,爻之彖也;得舆剥庐,占之象也。吴临川曰:君子谓一阳,小人谓上九,亦为柔也。

    象曰:君子得舆,民所载也。小人剥庐,终不可用也。

    [上象]曰君子得舆者,德足庇民,民从下承载之,若车舆者然。曰小人剥庐者,则天下之事已去,不可复为,不有君子,其何能国乎?

    《蒙引》民所载只据得舆二字说道理,君子既得舆,则众人不以小人称矣。故曰:民所载也。程子曰:正道消剥已尽,则人复思治,故众心愿载于君子。

                复    震下坤上


    复:亨。出入无疾,朋来无咎,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利有攸往。

    复,阳复生于下也。剥尽则为纯坤,十月之卦,而阳气已生于下矣。积之踰月,然后一阳之体始成而来复,故十有一月,其卦为复,以其阳既往而复反,故有亨道。又内震外坤,有阳动于下,而以顺上行之象。故其占又为己之出入,既得无疾,朋类之来,亦得无咎。又自五月姤卦一阴始生,至此七爻而一阳来复,乃天运之自然。故其占又为反复其道,至于七日当得来复。又以刚德方长,故其占又为利有攸往也。反复其道,往而复来,来而复往之意。七日者,所占来复之期也。

    [复卦全旨]《大全》刘习静曰:动静,天道之复也。善恶,人道之复也。彖、象言动静之复,六爻言善恶之复。《蒙引》以动静言,则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圣人之复,犹天地之复,以善恶言,则肯也昏迷,今则开悟,乃常人之复,复卦以初九为主,其言不远复,无祗悔者,喜一阳之来也。初以见几而复,二四以亲贤而复,六三改过不勇复而不固者也。六五迁善无已复而不失者也。上六则溺于物欲,下愚不移者矣。王氏曰:六阴之坤,必生阳,圣人名之曰复,若失物而更归。六乾之阳,必生阴,圣人名之曰姤,若不期而忽遇。

    彖曰:复亨,刚反。刚反则亨。

    动而以顺行,是以出入无疾,朋来无咎。


    以卦德而言。

    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天行也。阴阳消息,天运然也。利有攸往,刚长也。

    以卦体而言,既生则渐长矣。

    复,其见天地之心乎?积阴之下,一阳复生,天地生物之心几于灭息而至此,乃复可见。在人则为静极而动,恶极而善,本心几息而复见之端也。程子论之详矣。而邵子之诗亦曰:冬至子之半,夫心无改移,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玄酒味方淡,太音声正希,此言如不信,更请问包义。至哉,言也!学者宜尽心焉。

    [复彖]剥尽为坤,阳穷于上,复生于下,一阳来复,故为复。夫阳之既剥,正人君子寥落摧折,不通甚矣。今既复反,则君子之气既屈而复伸,道可行而德可施,是阳之亨也。又卦所其之德,为能以道处势,己之出入运用如意。既无忧阻之疾,而朋类之来同德,上进亦无摧抑之咎,亨在己,亦在人也,岂人力也。讣吾计以阴阳反复之道,自姤而遁,而否,而观,而剥,而坤,至此凡七卦,于日为七日,当得来复,此乃天运之自然也。阳之既复,则为临,为泰,为壮,为夬,以至于乾,无非君子得志之日,而何道之不可行,何功之不可进,无往不利也。

    《大全》丘氏曰:以其既往而来返也,故亨。以其既反而渐长也,故利,有攸往。胡云峰曰:己之出入九疾,一阳顺而亨也,明类之来无咎,众阳顺而亨也。是皆阳顺而动之义也。《蒙引》出入,即寻常所谓一出一入也,兼朋来言者,一阳既复,则势不止于一阳,复而己,所谓畴离祉者,意亦如此,反复其道,不是人去反复他。

    [彖传]复何以亨,以刚既往而复反,正人君子向遭摧抑者,至此复升,故曰亨也。

    《大全》吴临川曰:刚反释复字,而亨之意在其中,刚既反则日长日盛而而亨矣。邱建安曰:刚反,言方复之初;刚长,言既复之后。《蒙引》一原其始,一要其终。

    [二节]曰出入无疾,朋来无咎者,卦德震动,坤顺,其有动而顺行之义。君子方复之初,凡所动作,皆能顺理而行,不骤不激,则无可乘之隙,是以己之出入,既得无疾,而朋类之来,亦得蒙其覆庇而无咎也。

    《蒙引》出入与朋来,在动字上生。无疾无咎,在顺字上生,以其顺动,故无疾无咎。《存疑》阳动于下而以顺上行,此卦之出入无疾也。无疾,无忧阻也。一阳之动而以顺行也。无咎亦无忧阻也。众阳之动而以顺行也,皆无阴邪之伤也。故其占己之出入云云。

    [三节]曰反复其道,七日来顺者,盖自姤卦一阴至此七日,而一阳来复,乃天运消长之道,自然而然,循环之理也。

    [四节]曰利有攸往者,一阳之生,若不足以大有所为,然既生则渐长,而善类駸駸乎?尚往众正满朝,吾道大行,此攸往之所以利也。

    《蒙引》亨,云刚反以一阳始生言;利往,云刚长以众阳之势言。

    [五节]然就世道言之,于复,而见阳之必盛,而岂止于此哉?阳之方动以气言,而造化生物之理,即于气之动而见。吾知天地生物之心,无时止息,则无时而不可见。然十月纯坤,阳气收敛,天地生物之心,伏藏而不可见。三阳之时,万物畅茂,天地生物之心又散漫而不可见。唯积阴之下,一阳复生,万物生意将绝,而复续,造化之仁几息,而复接,天地生物之心无时止息,于此始可见耳。若有止息,安能相生相续之无穷乎?大哉,复乎!其化工之尤者乎?

    《大全》朱子曰:十月阳气收敛,一时开闭,得尽天地生物之心,固未尝息,但无端倪可见,惟一阳动则生意始发露出,乃始可见端绪也。《程传》先儒皆以静为见天地之心,盖不知动之端乃天地之心也。下面一画,便是动。朱子曰:天地以生生为德,一阳来复,其始生甚微,固若静矣。然其实动之机,其势日长,而万物莫不资始焉。此天命流行之初,造化发育之始,天地生生不已之心,于是而可见矣。若其静而未发,则此心之体虽无所不在,然却有未发处。此程子所以以动之端为天地之心,亦举用以该其体尔。朱子答张敬夫书曰:天地以生物为心,虽气有开合,物有盈虚,而天地之心亘古今未始有毫发之间断,故阳极于外,复生于内,圣人以为,于此可见天地之心生生不息,又曰:一阳既动,生物之心闯然而见,虽在积阴之中,自掩藏不得,此所以必于复见天地之心也。《蒙引》复非天地心,复乃见天地之心也,见字要得亲切。绳按:春夏生物之时,天地之心无不可见,独至纯坤积阴之候,万物周落,生物之心似乎止息,不知一剥就复,阳极于外,复生于内,于此见天地生物之心,无少止息,最为亲切,非仅见天地生物之心,是见天地生物不息之心也。

    象曰:雷在地中,复,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

    一安静以养,微阳也。月令,是月斋戒,掩身以待阴阳之所定。

    [象传]震下坤上,是雷在地中,静极而动,但未离于地耳,阳始复之象也。夫阳者,天地之生气,初复,尚微,不安静以养之,则其气不固而无以为发生之本,先王以冬至之日,闭道路之关,使下而商贾不得由关以贸迁交易,上而王后不得由关以省方观民。上下安静以养,微阳也。

    《蒙引》雷地在中,静之终,动之始,若说得不仔细,便是败声之雷,不是阳复之象矣。

    初九:不远复,无祗悔,元吉。

    一阳复生于下,复之主也。祗,抵也。又居事初,失之未远,能复于善,不抵于悔,大善而吉之通也。故其象占如此。

    [初九]初九为复之主,正善复之人,在卦之初,为作事之始,道心方晦,人心方萌,失之未远者也。即能至明以察其几,至健以致其决而悔,而改之以复乎道心之正,则天理日明,人欲日消,自不至于悔者。过而速改,大善之吉也。

    象曰:不远之复,以修身也。

    [初象]失之不远而能复于善,则人欲尽,天理还,君子所以修身之道,不外是也。

    六二:休复吉。

    柔顺中正,近于初九,而能下之复之休美,吉之道也。

    [六二]六二柔顺,明能从人;中正,则能择善,近初之贤,而资其善,以自益,不待困,心衡虑之,善可成,复之休美者也,在人者,有以裕于已吉之道也。

    《存疑》柔顺中中,资质本善之人。

    象曰:休复之吉,以下仁也。

    [二象]休复之吉,岂其得之己哉?盖初九克己复礼之人,二能下之,取仁人以自辅,则欲自去而理自存,其休复也,宜哉!

    《大全》朱子曰:学莫便于近乎仁,既得仁者而亲之,资其善以自益,则力不劳而学美矣,故曰休复吉。

    六三:频,复厉,无咎。

    以阴居阳,不中不正,又处动极,复而不固,屡失屡复之象。屡失,故危,复则无咎,故其占又如此。

    [六三]六三阴不中正,是不善之人,又处动极,复轻躁成性,故人心道心,迭相用事,为频失频复,复善不固之象,唯频失则不免蹈人欲之危,而厉然能频复,则亦无愧善反之功而无咎。

    《大全》杨诚斋曰:圣人危其频过,故曰厉以警之,开其频复,故曰无咎,以劝之圣人开迁善之道也。

    象曰:频复之厉,义无咎也。

    [三象]频失而复,虽云危厉,然既能复,过而能改,犹可进于无过,义无咎也。

    六四:中行独复。

    四处群阴之中,而独与初应,为与众俱行,而独能从善无咎。当此之时,阳气甚微,未足以有为,故不言吉。然理所当然,吉凶非所论也。董子曰:仁人者,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于剥之六三,及此爻见之。

    [六四]四处群阴之中,而独与初应,是身在群小之内,而懿德之好,原于固有,独能从善而自复焉,有在群阴之中独复而从阳之象。

    《蒙引》此中行与他爻中行不同,言在群阴中行,而独能从善也。独复亦以柔而得正故也。

    象曰:中行独复,以从道也。

    [四象]中行独复,岂其好为立异哉?盖人之所从,惟道,而初正有道之士人所当从者也。亲之以法,其道范之隆,有非习俗之所能移者矣。此见惟道是从,不系于其类也。

    六五:敦复无悔。

    以中顺居尊,而当复之时,敦复之象,无悔之道也。

    [六五]五以中顺居尊,则天资之美,固能寡过。当复善之时,则复善为心,循循不已,故善复于内,而不复失,善心恒存,善于坚固,为敦厚于复之象。敦复无失,则俯仰无愧,悔安从生?

    《大全》胡云峰曰:不远复者,善心之萌,敦复者,善行之固。故初九无祗悔,敦复无转移,可无悔矣。《蒙引》敦复,复得牢固也。

    象曰:敦复无悔,中以自考也。考,成也。

    [五象]人之立德,期于有成。不能不取资于六五之敦复,德之已成者也。柔中之德,固其自具,五则不偏不倚,中以成其心,无过不及,中从成其身。不待如二之下仁,而复亦不待如四之从道而复其成也。盖出于自成焉。

    《大全》邱建安曰:二四待初而复,故曰下仁,曰从道,五不待初而复,故曰自考。二四其学五之功,五其天质之美与。

    上六:迷复,凶,有灾眚。用行师,终有大败,以其国君凶,至于十年不克征。

    以阴柔居复终,终迷不复之象,凶之道也。故其占如此,以犹及也。

    [上六]复于刚明者,为《易》。上六以阴柔居复终,是昏迷于利欲之途。怙终勿悛,有迷而不复之象,凶之道也。即其凶而言之,当有天灾人眚之并至者。所谓灾眚之类,若何?盖国事莫大于行师,行师莫贵于知反,苟用此迷复以行师,终有大败祸,乃即君久而莫振,虽至十年之后,亦弗克征以雪耻,此尤灾眚之大者,凶可知矣。

    《蒙引》有灾眚,申言其凶,用行师。下又所以申言其灾眚,所以甚言其凶也。《演义》阴柔非能复之资,复极无可复之地,分上六二字看。

    象曰:迷复之凶,反君道也。

    [上象]居上有君之分,而君道莫贵于复。迷复之凶,遂非长,恶反乎作君之道也?

    《蒙引》爻词不专就君言象,独言反君道者。人君迷复之失,为尤著为尤大也。

            无妄    震下乾上

    无妄:元亨,利贞,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

    无妄,实理自然之谓,《史记》作“无望”,谓无所期望而有得焉者,其义亦通。为卦自讼而变九,自二来而居于初,又为震主,动而不妄者也。故为无妄。又二体震动而乾健,九五刚中而应六二,故其占大亨而利于正,若其不正,则有眚,而不利有所往也。 

    [无妄卦全旨]无妄者,实理自然之谓。《蒙引》无妄只是实,实处便是理。实理不假人为,故曰自然。《存疑》实理自然,谓之无妄。一有期望之心,则非实理自然,而为有妄矣。无妄二字,实该无所期望之意。初九为无妄之主,九来居初,刚德在内,内不妄也。又为震主,震为动,动不妄也。无妄内原有“正”字,意在爻词,言无妄之祸福。而彖传大象,皆以无邪妄言。然无邪妄之心惟尽其在我,而吉凶祸福惟听其自然,此无妄之大旨也。六爻皆无妄,惟三以地之不正而有灾,上以时之穷极而有眚,总为无妄之灾。

    彖曰:无妄,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动而健,刚中而应,大亨以正,天之命也。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无妄之往,何之矣?天命不祐,行矣哉?

    以卦变卦德卦体言卦之善如此,故其占当获大亨,而利于正,乃天命之当然也。其有不正,则不利有所往,欲何往哉?盖其逆天之命,而天不祐之,故不可有行也。

    [无妄彖]震乾合体,以卦变言,是实心为主,而凡措之于事者,皆本实心以为之,非有所为而为之者,故为无妄。无妄固有亨贞之理,而卦德卦体又皆正而可亨者。占者诚能动物,以之处事而事顺理,以之待人而人感化,可以大亨。然必所存所发一天理之当然,而无一毫不正参之,乃为无妄而得亨,若其匪正,则非无妄,必有眚灾而不利有所往矣。何以得元亨哉?

    《大全》或问《程传》云:虽无邪心,苟不合正理则妄也。朱子曰:实该动静而言,燕居独处之时,物有来感,理所当应,而此心顽然,固执不动,则虽无邪心,而此不动处便非正理,又如应事接物处,理当如彼,而吾所以应之者乃如此,则虽未必出于有意之私,然只此亦是不合正理,非邪妄而何?邱建安曰:惟其无妄,所以无望也。无道以致福,而妄欲徼福,有过以名灾,而妄欲免灾,非所谓无妄也。若真实无妄之人,则纯于正理,祸福一付之天,而无苟得幸免之心也。《蒙引》无妄二字,该吉凶意,吉凶皆付之自然,则便自有亨道。元亨承无妄来,卦名之义,本无不正,非是无妄了,却又有不正者。利贞以下,是戒占一反一正看,有眚不利,只是一意。

    [彖传]无妄之词:不徒曰元亨,而又当利贞者。卦变道心为主,而动无邪妄,其所存者正而无妄也。卦德勇于从义而不屈于私,其制行正而无妄也。卦体刚中应二柔中,彼此同德,其人已正,而无妄也。卦之三善皆正道也,而即天命之所在也。其占大亨而必利于贞者,乃天命之当然也。其曰匪正有眚而不利攸往者,盖无妄者,正而已。既云无妄而以不正,往,则为有妄矣。欲往何哉?正为天之命,不正,则逆天之命,而天命不祐其能行矣。此无妄之必利于贞也。

    《蒙引》以刚在内,心之实也。大凡诚以心言,言忠信行笃敬,亦自心之实者为之。又曰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便该得又为震主意,刚德在内,心不妄也。又为震主动而不妄者也。天命是理自然而已,理之所在,便是天命所在。无妄字内,原有正意。

    象曰:天下雷行,物与无妄,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

    天下雷行,震动发生,万物各正其性命,是物物而与之以无妄也。先王法此以对时,育物因其所性,而不为私焉。

    [象传]震下乾上,天下雷行,阳气鼓动,万物震动发生,而理亦赋焉。若物物而与之以无妄者,先王思夫与物以实理者。天也。使物各全其实理者,圣人也。于是有见于物之生理一天,天之生物一时,而以一诚充积之盛,万物皆备焉者。对越天时,养育万物,尽樽节爱养之宜,使皆不失其实理之自然,此参赞天地之道也。

    《蒙引》物与无妄者,万物各正其性命也。对时育物者,因其所性,乃圣人尽物之性也。味本义雷行震动发生之意,则万物不必兼人言,《存疑》老者衣帛食肉,鳏寡孤独有养,不违农时,数罟不入洿池,斧斤以时入山林,兼人物言。

    初九:无妄,往吉。

    以刚在内,诚之主也。如是而往,其吉可知。故其象占如此。

    [初九]初九以阳刚之德为无妄之主,则内无一念之不诚,外无一事之不诚,全于无妄者也。占者如是而往,诚能动物,以上得君,以下得民,以内则顺亲,以外则信友,事无不立,功无不成,何往不吉?

    象曰:无妄之往,得志也。

    [初象]君子至诚顺理,虽无所期望于外,而无妄之往,自诚无不动,无不得其志也。其占何如哉?

    《存疑》得志解吉字。

    六二:不耕获,不菑畲,则利有攸往。

    柔顺中正,因时顺理而无私意、期望之心,故有不耕获、不菑畲之象。言其无所为于前,无所冀于后也。占者如是,则利有所往矣。

    [六二]六二柔顺中正,在无妄,则是因时而动,顺理而行,职分之所当为者,皆尽力以为之,自始至终,纯无私意、期望之心,凡夫利害得失者所不顾象,犹农人之田,不去耕,不望获;不去菑,不望畲也。无所为于前,而预计其功,亦无所冀于后,而遂图其效。然不谋其利而自无不利,不计其功而自有其功。又何往之不利乎?

    《大全》朱子曰:此爻乃自始至终都不当为而偶然有得之意,耕获、菑畲,举事之始终而言也。若以义言,则圣人之无为,而治学者之不要人爵而人爵从之,皆是也。李西溪曰:无妄,诚也,实理也。有一毫求得于外之心,便害无妄之体。耕获、菑畲,求得于外之心,即妄也。胡云峰曰:耕获者,极而敛之;菑畲者,垦而熟之。一岁之农,始于耕,终于获。三岁之田,始于菑,终于畲。《蒙引》即卦名无所期望之意,不耕获二句,无所期望也。则利有攸往,有得也。“则”字最紧切,是言占者苟能如六二之不耕获、不菑畲,则利往矣。不然,亦未必利往也。此爻所谓无妄之福,而六三所谓无妄之灾也。《存疑》耕以望获、菑以望畲,岂有不耕获、不菑畲之理?此特假象之词,明其自始至终,绝无营求计较之心焉耳。

    象曰:不耕获,未富也。

    富如“非富天下之富”,言非计其利而为之也。

    [二象]二之无妄,如不耕获者,为所当为而初无求利之心也。

    六三:无妄之灾,或系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灾。

    卦之六爻,皆无妄者也。六三处不得其正,故遇其占者,无故而有灾,如行人牵牛以去,而居者反遭诘捕之扰也。

    [六三]六三固是无妄,但处不得正,则是所处非其地,所遇非其时,所与非其人。故占为已原无妄而灾或罹之,其灾为何如?象或系牛于此,被行人得去,而邑人反遭捕诘之扰,无自取之,尤有可疑之迹,所谓无妄之灾,如此,君子惟顺受其正而已。

    《蒙引》取不得正,只以时位言,不以行为言,若以行为言,则不得为无,故而有灾矣。以邑人拟六三。《参义》此与亡猿而祸林木,失火而殃池鱼者,正相类。池仲鱼,人名,因城门失火而焚死,又云城门失火,汲池水救之,水涸,鱼受其殃。

    象曰:行人得牛,邑人灾也。

    [三象]牛既为行人所得,则诘捕之扰非邑人所受而何?实非其罪,故曰无妄之灾。

    九四:可贞,无咎。

    阳刚乾体下无应与,可固守而无咎,不可以有为之占也。

    [九四]九四阳刚乾体,才诚皆可有为。然下无应与,孤立独行。无人其济,当确守其无妄之理,以独善其身,则无妄动之咎,不可以其诚能动物而必欲有为也。

    《蒙引》下无应与,虽无可为之势,而阳刚乾体,终有能守之资,故为可贞而无咎。

    象曰:可贞,无咎,固有之也。 有,犹守也。

    [四象]四必可贞而后无咎。盖阳刚虽有可为之道,而无应,则非可行之时。惟固守其阳刚之道,顺时而止斯无妄为之失而无咎。

    九五:无妄之疾,勿药有喜。

    乾刚中正以居尊位,而下应亦中正,无妄之至也。如是而有疾,勿药而自愈矣,故其象占如此。

    [九五]九五乾刚中正,纯粹至善,以居尊位,得时行道,下应中正,又有同心同德之臣,无妄之至也。设或无过而衅生不测,但宜听其自然,勿用攻击,久则自定。不犹无妄之疾,而勿药有喜者乎?则其无妄之至,益可知矣。

    《蒙引》此假设之词,所以深明其无妄也。此爻只是谓至诚未有不动者也。《参义》无妄之疾,不当得而得者也。天下之理,邪不胜正,故虽有是疾,亦勿药而自愈矣。是又无妄之福也。

    象曰:无妄之药,不可试也。

    既已无妄,而复药之,则反为妄而生疾矣。试谓少尝之也。

    [五象]既已无妄而复药之,则为无妄之疾,而试无妄之药,反为妄而生疾矣。不可试也。如我所处,本自当理,乃为人所疑阻惑而迁之,反足以招咎,不可因非意之事而改图之也。

    上九;无妄,行有眚,无攸利。

    上九,非有妄也,但以其穷极而不可行耳。故其象占如此。

    [上九]上九,非有妄也。但居卦上,处时之极,固执其信,胶固不通,所谓无妄必信必果者也。以此而行,则举措乖方,心虽无邪,动必有咎,随所往而见阻,有眚而无攸利矣。

    《蒙引》处时之极,非无妄之极。无妄之极,则至诚矣。又何眚此?盖穷而不知变也。如“中孚”上九为信之极亦然,此尾生孝己之行。

    象曰:无妄之行,穷之灾也。

    [上象]无妄之行,有眚无攸利者,信非所信,而不知变其穷,如此,致灾宜也。

                大畜    乾下艮上

    大畜,利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

    大,阳也。以艮畜乾,又畜之大者也。又以内乾刚健,外艮笃实辉光,是以能日新其德而为畜之大也。以卦变言,此卦自需而来,九自五而上。以卦体言,六五尊而尚之。以卦德言,又能止健,皆非大正不能。故其占为利贞,而不家食,吉也。又六五下应于乾,为应乎天,故其占又为利涉大川也。不家食谓食禄于朝,不食于家也。

    [大畜卦全旨]卦取畜德,畜止二义。《存疑》艮畜乾,大者,畜也,是一义。所畜者乾,又畜之大,是一义也。此以畜止言,内乾刚健,外艮田实光辉,日新其德,为畜之大,是一义。此以畜德言。朱子曰:内卦受畜,以自止为义。则以下三爻为君子;外卦能畜以止之为义,则又以下三爻为刚暴之人。《折衷》君子之见畜于小人也,不可不防其祸,故初则利己焉,三则说辐焉。三惟其畜极而通,故可以遂良马之逐君子,止畜乎小人也,不可不得其道。故四则禁于豫而元吉焉。五则握其机而得吉焉。上惟其畜极而通,故可以得何天之衢。胡云峰曰:他卦取阴应阳,此取相畜,独三与上居内外卦之极,畜极而通,不取止义。

    彖曰:大畜,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德。

    以卦德释卦名义。

    刚上而尚贤,能止健,大正也。

    以卦变卦体卦德释卦辞。

    不家食,吉,养贤也。 亦取尚贤之象。利涉大川,应乎天也。

    亦以卦体而言。

    [大畜彖]以艮畜乾,乾畜于艮,畜止之大,内乾刚健,外艮笃实,光辉又蕴畜之大,故为大畜。占者当知畜之不大,固无以究天下之施,而守之不正,又何以大吾身之畜?以畜止言,则禁暴止害,必以其正法。以蕴畜言,则养学修德,必以其正道,人之所畜不一,而皆不可以不正,况卦变卦体卦德皆有正象,其占利于正也。所畜者正,既裕推行之基,而卦体六五,尚贤又值朋良之会,必食禄于朝,则所畜之大,可以行道而吉。所畜者正,固足以济天下之溺,卦体六五应天,又具授天下之才,出济时艰则危可乎?险可易,所畜之大必有成绩而利大畜,利贞体之所以立,不家食,涉大川,用之所以行也。

    《大全》朱子曰:大畜利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只是占得大畜者,为利贞,不家食而吉,利于涉大川,至于刚上尚贤等处,乃孔子发明,各有所主。《存疑》大畜利贞,泛就所畜概说,不家食三句,只就学问之畜上说。《程传》只主蕴畜说。

    [彖传]卦名大畜者,卦德内乾,则存乎中者,德性刚健而不屈于物欲;外艮,则见于外者,践履笃实而不涉于虚妄,自然辉光宣著,而不入于暗昧。内外交养,此所以日新其德,而为畜之大也。

    [二节]词曰利贞者,卦变九自五而上,是阳刚君子进居高位,而当事任也。卦体六五尊而尚之,是人君屈己下贤,不爵禄也。卦德以艮畜乾,是能止强暴之人,使不为恶也。三者非大正不能也。刚上而非正,则无以端表率之原,尚贤而非正,则无以昭尊崇之典,止健而非正,则无以服强梗之心,故利贞也。

    《蒙引》利贞如何?曰:进必以正也,用人亦必以正也,除害禁暴亦必以正也。卦变德体,只得正字义。 

    [三节]不家食,吉者,士得君而显,大畜利贞。既为可用之贤,而六五又有尚贤之象。君子得以食禄于朝廷,所以不家食而吉也。曰利涉大川,事因时而济,大畜利贞。既有应变之本,而六五应乾又有应天之义。因时而动,不违乎天,此涉川所以利也。

    《蒙引》应天从时上说,只是事合乎理,与大有应,天时行之,应天同。

    象曰: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

    天在山中,不必实有是事,但以其象言之耳。

    [象传]天至大而在山中,大畜之象。君子观象以大其蕴畜。凡古圣贤之嘉言善行,皆德之散见也。而吾之所以为德者,不外乎此,故必于前言往行而多识之,察议论以求其心,考事迹以观其用乎焉。以身体之,以心验之,则万理会通于我,古人之言行,为己之言行,而德于是而畜积焉。此君子大畜之功也。

    《蒙引》多字,重多识,犹是知工夫,至以畜其德,则在行上来矣。

    初九:有厉,利已。

    乾之三阳为艮所止,故内外之卦,各取其义,初九为六四所止,故其占往则有危,而利于止也。

    [初九]初为四所止,是才德之人,为得时用事者所阻,其势不可以往者也。占者轻往难免摈斥之行而厉若,因之而已焉。斯得见几之智而利也。

    《因指》二句不平,重利已。

    象曰:有厉利已,不犯灾也。

    [初象]初则有厉而利已者,知为四所止而能自止,则不犯其摧抑之灾,所以为利也。

    九二:舆说輹。

    九二亦为六五所畜,以其处中,故能自止而不进,有此象也。

    [九二]二亦为六五所畜,乃刚而处中,能相时度势,当止而止者也。象舆之自脱其輹而不进,可谓时止而止矣。

    《蒙引》輹与辐不同,辐,车轮之轑,凡三十条者,輹,车上伏兔,所以承辐者也。小畜之脱辐,为阴所止,所脱者重,久住之计也。大畜之脱輹,盖自止而不进,所脱者微,暂止而可旋起者也。

    象曰:舆说輹,中无尤也。

    [二象]舆说輹者,以二处下卦之中而有中德,是以明义理识时势。自止不逄,而无妄进之尤也。

    九三:良马逐,利艰贞,日闲舆卫,利有攸往。

    三以阳居健极,上以阳居畜极,极而通之时也。又皆阳爻,故不相畜而俱进,有良马逐之象焉。然过刚锐进,故其占必戒以艰贞以习,乃利于有往也。日当为日月之日。

    [九三]三与上应,宜乎相畜。然三健极,而不可畜,上畜极而不复畜,又皆阳爻同德,故三不见制于上,逐上而进,如良马相逐而行之象。然过刚锐进,又不可以不戒。占者利于艰难,其心而不轻进,贞固其行而不尚进,日闲舆焉。图其所以行者,恐有倾跌也,日闲卫焉。图其所以自防者,恐人中伤也。则事皆万全而无倾覆之虞,何攸往之不利乎?

    《大全》朱子曰:阳遇阴则为阴所畜,九三舆上九皆阳,皆欲上进,故但以同类相求也。胡云峰曰:初利已,戒其进也。二说輹,喜其不进也。三艰贞,闲习惧其可进而锐于进也。《考工记》周人上舆车有六等之数:戈也,人也,殳也,戟也,矛也,轸也,皆卫名。《蒙引》良马指三逐,三逐,上而进也。利艰贞,日闲舆,卫以人事言,只是不恃壮,用锐而持重,审固之意,利有攸往,言如是乃可进也。

    象曰:利有攸往,上合志也。

    [三象]初二皆不利往,而三独利焉者。三上皆阳,志亦不约而同,夫惟上与三合志而不相畜,所以利往也。

    六四:童牛之牿,元吉。

    童者,未角之称。牿,施横木于牛角,免以防其触。《诗》所谓楅,衡者也。止止之于未角之时,为力则易大善之吉也。故其象占如此。《学记》曰:禁于未发之谓豫,正此意也。

    [六四]六四下应于初,畜初者也。初之恶始于下而尚微,当其微而止之为力则易,犹童牛未角而加之牿,久将习于牿,而忘其触矣。我亦劳而彼无伤,大善而吉之道也。

    《大全》吕路曰:四五皆以柔畜刚,止健者也。牛之刚健在角,豕之刚健在牙。

    象曰:六四元吉,有喜也。

    [四象]天下之恶已盛而止之,上劳禁制,下苦,刑诛,此心有多少不自在处,六四能禁于未发,不劳而无伤,诚可喜也。

    六五:豮豕之牙,吉。

    阳已进而止之,不若初之易矣。然以柔居中而当尊位,是以得其机会而可制,故其象如此,占虽吉而不言元也。

    [六五]二阳已进而复畜之,不若初之易矣。然柔中有善制之道,居尊有可制之势。知民之为恶,非迫于不得已,则陷于不知。不尚威刑而修政教,使之有农桑之业,知廉耻之道,可谓知其本,得其要。象犹豕,甚刚躁,牙不可制。惟豮去其特,则牙虽存,而刚躁自止,牙亦不为害矣。则虽不能制之未发之前,犹能制之未发之后,不劳而治,不为吉乎?

    《大全》徐进斋曰:壮豕曰豭,攻其特而去之曰豮,所以去其势而绝其刚躁之性也。

    象曰:六五之吉,有庆也。

    [五象]在上者不知止恶之方,严刑以儆,民欲则伤,甚而无功,六五知其本,制之有道,则刑清民服,天下之福庆也。

    《蒙引》论为力之难易,则五不如四所处之易,论功之广狭,则四不如五所济之广。《存疑》喜止于一身,庆及于天下。四臣位,故以一免言,曰有喜。五君位,故以君位言,曰有庆。

    上九:何天之衢,亨。

    何天之衢,言何其通达之甚也。畜极而通,豁达无碍,故其象占如此。

    [上九]上九居畜之极,畜极而通,是功深力久,向之抑而不得通者。一旦豁达无阻,何其通达之甚?如天之衢也。可以大有为于世,亨。

    《程传》天衢,天路也。谓虚空之中,云气飞鸟往来,故谓之天衢。《大全》胡云峰曰:何字赞之之词,此不徒为仕者之古,《大学》所谓用力之久,一旦豁然贯通者,亦是此意,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者,以之可也。《蒙引》四五艮休,皆取以阴畜阳义。上九独取畜极而通意,四五以应爻生义。上九只就为畜之终,上生意不复粘,止恶矣。一说,主强暴,尽殄德教四途说。

    象曰:何天之衢,道大行也。

    [上象]君子多识前言往行,而德以畜,刚健笃实的光辉,而德日新。何天之衢,是行此所畜者,以为上为德,为下为民,其道大行于天下也。

    《蒙引》大字贴甚字意,要说出向之郁积而不得施意。

                 颐    震下艮上

    颐,贞吉。观颐,自求口实。

    颐,口旁也,口食物以自养,故为养义。为卦上下二阳内含四阴,外实内虚,上止下动,为颐之象,养之义也。贞吉者,占者得正则吉。观颐谓观其所养之道。自求口实,谓观其所以养身之术,皆得正则吉也。

    [颐卦全旨]人之所养有二,一是养德,一是养身,二者皆不可以不正。六爻皆言养身,而养身既正,则善德亦在其中。下三爻主于自养,不能自求所养,而求人以养己,具失自养之正,故皆凶。上三爻主于养人,不能养人而求人以养人,是得养人之正,故皆吉。

    彖曰:颐贞吉,养正则吉也。观颐,观其所养也。自求口实,观其自养也。

    释卦辞。

    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颐之时,大矣哉!极言养道而赞之。

    [颐彖]为卦二阳,含四阴,外实内虚,上止下动,颐之象,养之养也。夫养之系于人者,大矣。必得其正,则身心皆益而吉,贞吉云何有养性者焉,有养身者焉。二者皆不可以不正,故必观其所以养性者,一出于正,又自考其所以养身者,一出于正,则吉也。

    《大全》朱子曰:所养之道,如学圣贤之道,则为正;黄老申韩,则为非。见于修身行义,皆是也。所养之术,则饮食起居是也。《蒙引》自求,自考也。口实,口中食物也。《集解》贞吉,是就所养统言之,观颐目,求口实,析言其实也,卦词只就颐养上取象。

    [彖传]词曰“贞吉者”,盖言凡有所养,必得其正,则道义不亏,身心有补而吉也。曰观颐者,言观其所以养德者,皆合于圣贤之道,而不惑于异端,则养德得其正而吉。曰“自求口实者”,言观其所以养身者,皆出下地道义之正,而不急于口体,则养身得其正而吉。

    [二节]然颐之道,即天地圣人有不能外者。天地施泽以养万物,其于物生之后,雷动风散雨润日喧,万物始得各正而保合焉。圣人则养贤以及万民,而承流宣化,举万民而纳诸并生之域焉。夫天地以养而成化,圣人以养而成治,颐之时,不大矣哉?

    《蒙引》养贤为民计也,重在民上,欲养民,非先养贤不可。故不直曰养万民,而必曰养贤以及万民,无正字意。《集解》资始、资生,是生万物,非养万物。

    象曰:山下有雷,颐。君子以慎言语,节饮食。

    二者养身、养德之切务。

    [象传]雷在山下,元气鼓动,万物动其根核,发其萌芽,为养之象。君子于此,有自养之道焉。养德之务,非一而言,语其切务也。从而慎之,不伤于易,不伤于烦,时然后言,可与言则言,则悔吝无自而生矣。养身之事非一,而饮食其切务也。从而节之,不穷奢,不极欲,不时不食,不义不食,则疾痛无自而生矣。斯为善于用《易》者乎!

    朱子曰:谚云,祸从口出,病从口入,甚好。

    初九:舍尔灵龟,观我朵颐,凶。

    灵龟,不食之物。朵,垂也。朵颐,饮食之貌。初九阳刚在下,足以不食,乃上应六四之阴,而动于欲凶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初九]阳刚在下,足以自守,即无求乎外,如灵龟之咽息,不食而以气自养者也。顾上应六四,阳既得阴,见可欲而动,遂弃平生之所守而从之,其象为舍尔灵龟,观我而朵颐也。占者迷欲而丧节,何所不至凶。

    《大全》徐氏曰:我者四也,舍尔观我,若四,语初之词也。《蒙引》阳刚在下,是贤人甘于穷约之象。上应六四而动于欲,为以非道得富贵者,所惑乱也。朵颐,不可谓灵龟朵颐。

    象曰:观我朵颐,亦不足贵也。

    [初象]初有灵龟之操,不足贵也。乃观我而朵颐,则所守不终沦于污贱饮食之人,人皆贱之也。

    六二:颠颐,拂经于丘,颐征凶。

    求养于初,则颠倒而违于常理,求养于上,则往而得凶,丘土之高者,上之象也。

    [六二]六二阴柔不能自养,其势当求养于阳,若求养于初,则下求于人,是丈夫不能自养而甘心受养于卑贱之人,颠倒而违常理,若求养于上,非其豆应,是士君子不能口养,而奔走趋附于权使之门,必不吾与徒,则得凶。六二固是才弱,亦其时势之不利也。

    象曰:六二征凶,行失类也。

    初上皆非其类也。

    [二象]六二往初上而皆凶者,以初上皆失其类,情分不投,往而求之,必不副所望也,故凶。

    《集解》爻词征凶,专就上说,此征凶,兼初上说,观本义自见。

    六三:拂颐贞凶,十年勿用,无攸利。

    阴柔不中正以处动极,拂于颐矣。既拂于颐,虽正亦凶,故其象占如此。

    [六三]颐之道惟正则吉,六三阴柔不中正,以处动极,昏昧邪僻而躁动者也,故循利而忘义,纵欲以败度,所以自养荒迷颠悖矣。夫男女饮食之养,亦有生日用之不可缺者,非不正也。然用之不以其道,能无伤生灭性之凶乎?吾知虽至十年之久,数穷理极,必有危亡之祸,不可用而无所不利也。其凶盖如此。

    象曰:十年勿用,道大悖也。

    [三象]三之十年,勿用,以阴柔不中正而处动极,纵情声色口腹之欲,而养道大悖,故穷斯滥也。是以凶之甚也。

    六四:颠颐吉,虎视眈眈,其欲逐逐,无咎。

    柔居上而得正,所应又正,而赖其养以施于下,故虽颠而吉。虎视眈眈,下而专也。其欲逐逐,求而继也。又能如是,则无咎矣。

    [六四]四阴柔不能养人,而居上有养人之责。然柔而得正有谦下之德,下应初九,又刚正之贤,故赖其养以施于下。夫居上而求养于下,不免颠倒,然知己不胜任而求在下之贤以共济,则天下得其养而无旷职之咎,故吉。然在四下贤求益之心,能下求贤矣。又当信任不二,且始终不替,有如虎之下视,目眈眈而专一不他,其求食之欲,复逐逐而相继不已,则贤者乐为我用,可以致养于不穷,而无负养人之责矣,何咎之有?

    《蒙引》虎视二句,都是象,故以虎贯说。《通典》:二之求初,求以自养,又非正应,四之求初,求以养人,又其正应,所以有吉凶之别。

    象曰:颠颐之吉,上施光也。

    [四象]四以颠顾而得吉者,上之于下,不必恩自己出,赖初九之养,而施于天下,德泽所及,昭然光显也。此四之吉也。

    六五:拂经,居贞吉,不可涉大川。

    六五阴柔不正,居尊位而不能养人,反赖上九之养,故其象占如此。 

    [六五]君以养民为经也,六五阴柔,则无才不正,则寡德不能养人而反赖上九以养人,其象为拂经。然己不能养人而用贤养民,亦君道之正。占者能居守此贞,笃于委任,宜化有人不亦吉乎?若不用人而自用,则任大责重,终不能胜,如涉大川然,如之何其可哉?

    《蒙引》居贞吉,不可涉大川,但谓须在人而不可以自用耳,一正一反。

    象曰:居贞之吉,顺以从上也。

    [五象]五曰居贞吉者,知上九之贤,足任养人之责,不恃其尊,信任以从上九之贤,布所养于天下,六五之贞也,故得吉。

    张中溪曰:此圣人养贤以及万民之事也,故贞吉。

    上九:由颐厉吉,利涉大川。

    六五赖上九之养以养人,是物由上九以养也。位高任重,故厉而吉。阳刚在上,故利涉川。

    [上九]主天下之养者,君;代人主之养者,臣。六五赖上九以养人,天下皆由之以得所养。由颐之象,任大责重,必危厉自持,惟恐上负君托,下失民望,则处置得宜,天下得其所养而吉。且阳刚有可济之才,在上有可济之势,故不但小补为功,宜竭其才力济天下之艰危,成天下之治安,为利涉大川。

    《蒙引》由颐但就他事任上说,至利涉大川,却是大济天下之险,以阳刚之才而在上位故也。是就养道上说。

    象曰:由颐厉吉,大有庆也。

    [上象]由颐厉吉,当大任而能敬畏,如是无一夫不被其泽,而福庆及天下,非吉而何?

                大过    巽下兑上

    大过:栋桡,利有攸往,亨。

    大,阳也。四阳居中过盛,故为大过,上下二阴不胜其重,故有栋桡之象,又以四阳虽过而二五得中,内巽外说,有可行之道,故利有所往而得亨也。

    [大过卦全旨]《大全》涑水司马氏曰:大过刚已过矣,止可济之以柔,不可济之以刚,故大过之阳,皆以居阴为吉,不以得位为美。《蒙引》详观大过卦爻,大概一于过,便不好伤过?而不过者,便好。如卦名大过者,一于过也。故栋桡刚过而中,巽而说行,则为过而不过。

    彖曰:大过,大者过也。

    以卦体释卦名义。

    栋桡,木末弱也。

    复以卦体释卦辞,本谓初,末谓上,弱为阴柔。

    刚过而中,巽而说行,利有攸往,乃亨。

    又以卦体卦德释卦辞。

    大过之时,大矣哉! 大过之时,非有大过人之材不能济也,故叹其大。

    [大过彖]巽兑合体,四阳过盛,其有大过乎常之义,故名。大过,词谓遇非常之时,处非常之事,凡事之大过乎人者,非有天下之大才不能济,而初上二阴,又非济过之才,不足以当重任,有栋桡之象。然天下无不可济之事,特思人无善济之才,而卦体卦德则有善济之,其必能通其时之变,反其势之重而济过不难矣。不亦利往而亨乎?

    《大全》胡云峰曰:栋桡以卦象言,利往而后亨,是不可无大有为之才,而天下亦无不可为之事,以占言。《程传》过之大,为大事过也。圣贤道德功业大过乎人,近事之大过于人者,皆是非有过于理也。以其非常所见者,故谓之大过,如尧舜之禅让,汤武之放伐。《蒙引》大过栋桡以成卦之象。言之利往亨。又从卦中取出好处说,乃救过之道利往,正对桡字,言一正一反之意。

    [彖传]卦名大过者,卦体四阳,居中过盛,是大者过也。在人事,为时不可以常道拘,势不可以当理济,乃时事之大者,过乎其常,故名大过。

    [二节]词曰栋桡者,卦体初上,皆阴,是本未之弱也。时方大过而以柔弱无才者处之,既不能振作于始,又不能奋发于终,能无败乎?

    [三节]词又曰:利有攸往者,亦以四阳,虽失之过,卦体二五皆得其中,强毅胜人而又宽柔以济,不至于太刚则折也。卦德内与外,说内焉,极深研几,与入于义理;外焉,宽裕温柔不伤于猛暴,皆过而不过之道,以此济过而非常事可定,往,无不利而亨矣。

    《蒙引》栋桡者,二阴之弱,实阳之大过,当此者必须过而不过,乃可利往,即亨也。

    [四节]当大过之时,必有刚中之才,巽悦之德,而后济事真,极天下之难处而非常之才所能济者也,不大矣哉!

    《蒙引》大过之时,人当大过之时也,主处时之变者,言大过二字属人,乃可与权者之事,所谓尧舜之禅授,汤武之放伐,要非圣人不能也。才字只是刚中巽悦。

    象曰:泽灭木,大过。君子以独立不惧,遁世无闷。

    泽灭木,大过之象也。不惧无闷,大过之行也。

    [象传]泽在木上,泽水润养乎木,乃至灭浸乎木,大过之象。君子由是立大过乎人之行,人皆尚同而远众,独立信深守固,何惧之有?人莫我知而隐遁于世,不怨不尤。何闷之有?人之常情,独立莫我辅者,必□遁世。不知者,必闷。君子非卓行绝识,大过乎人,何能如是?

    《蒙引》独立内兼穷,□遁世只是穷。

    初六:藉用白茅,无咎。

    当大过之时,以阴柔居巽下,过于畏惧而无咎者也。故其象占如此。白茅,物之洁者。

    [初六]当大过之时,必有所过,初六柔既能慎巽,又能慎而又居巽之下,慎之过也。殆犹错物于地而藉之,可谓慎矣。必藉之以茅又藉以白茅,慎之至也。过慎如是,凡事万全,何咎之有?

    象曰:藉用白茅,柔在下也。

    [初象]初曰藉用白茅者,言其以阴柔又居巽下,天姿既顺,又济以善人之心,故事事求其周全而无咎也。

    《大全》胡云峰曰:初六以柔乘上刚,刚易缺折,而柔以藉之,则可无伤。

    九二:枯肠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

    阳过之始,而比初阴,故其象占如此。稊,根也,荣于下者也。荣于下则生于上矣。夫虽老而得女妻,犹能成生育之功也。

    [九二]九二阳过之始,而比初阴,资彼之柔,济己之刚。则能制其遇而补其得象之物。枱杨而生稊,有发生之桃,象之人为老夫而得其女妻,有生育之功,占者如是则高明柔克,不过于刚,无不成之功。何不利之有?

    《参义》九二在初六之上,老于初六,故二为老夫,而初为女妻。九五在上六之下,少于上六,故上为老妇而五为士夫。此但以爻之上下为老少也。

    象曰:老夫女妻,过以相与也。

    [二象]二曰老夫得其女妻者,正以二为阳之过而得初阴,以相与,以柔济刚,事无不济,是可幸也!

    九三:栋桡,凶。

    三四二爻,居卦之中,栋之象也。九三以刚居刚,不胜其重,故象桡而占凶。

    [九三]三居下卦之上,有事权之重,栋之象也。以过刚之才,往事机之大道,足以偾事,有栋桡之象。刚愎自用,太刚则折,凶何如哉?

    《蒙引》所以彖有取于刚,过而中,巽而悦行也。《因指》卦言栋桡阴失之不足,此言栋桡,阳失之太过。王安石似之。

    象曰:栋桡之凶,不可以有辅也。

    [三象]三有栋桡之凶者,栋当屋之中,既经桡折,不可以支持,凶之道也。彼刚愎自用,而人不可辅以善者,何以异是?

    《大全》朱子曰:九三与上六正应,亦皆不好,不可以有辅,自是过于刚强,辅他不得。《存疑》就栋上说,正意在外。如失前禽也例。《因指》补不能受人之善意。

    九四:栋隆吉,有它吝。

    以阳居阴,过而不过,故其象隆而占吉,然下应初六,以柔济之,则过于柔矣。故又戒以它则吝也。

    [九四]四居全体之中,当重大之任,栋之象也。以阳居阴,刚而能济以柔,能胜重大之任,如栋之隆起者然,则上不负所托,下不失所依,而吉。此则刚柔适宜,不假他人之助。若有他焉,又求应于初六,则以柔济柔,过于委靡,不可吝乎?

    《演义》三言栋桡凶,太刚则折也。四言有他吝,太柔则废也。栋隆吉,就本爻说,有他吝,对应爻说。

    象曰:栋隆之吉,不桡乎下也。

    [四象]栋隆之吉,隆则高立不堕,不至有桡折乎下之患也。

    《蒙引》不桡正贴隆字,据象言。

    九五: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无咎,无誉。

    九五阳过之极,又比过极之阴,故其象占皆与二反。

    [九五]五过极之阳,比上过极之阴,过刚自用,既无为善之道,柔极委靡,又无善辅之才,取象于物,犹枯杨而生华,速其死也。取象于人,犹老妇而得士夫,无复生道也。此皆不足以有为之象,咎誉皆生于为,既不能有为,虽无偾事之咎,亦无济事之誉。

    象曰:枯杨生华,何可久也?老妇士夫,亦可丑也。

    [五象]枯杨不生根而生华,旋复枯矣,安能久乎?老妇得其士夫,岂能成生育之功?亦可丑也。此见过极而不足与有为也。

    上六:过涉灭顶,凶无咎。

    处过极之地,才弱不足以济,然于义为无咎矣。盖杀身成仁之事,故其象占如此。

    [上六]上六以阴柔之资,处过极之地,是无克济之才而遇非常之事也,不足以济天下之难,而陷其身于危亡之地,有勇于过涉而灭没其顶之象。占者如是,事不能济固凶。然成仁取义忠臣义士之心白矣。于理无咎,成败利钝,非所论也。

    《蒙引》主事言则凶,主理言则无咎。传言不可咎,义益精,意益切,可以劝忠义矣。此杀身成仁之事,文天祥可以当之。

    象曰:过涉之凶,不可咎也。

    [上象]人当时事艰难之会,幸而成事,当论其功,不幸而死,事尤当谅,其心虽有过涉之凶,其心足以自靖自献矣。孰得而咎之?

    伊继山曰:其事之坏,而不可救者,天之所为不可挽也。才之弱而不能济者,天之所限不可强也。大节无虚,中心无愧,其可咎之乎?

              坎    坎下坎上

    习坎:有孚,维心,亨。行有尚。

    习,重习也。坎,险陷也。其象为水,阳陷阴中,外虚而中实也。此卦上下皆坎,是为重险,中实为有孚,心亨之象,以是而行,必有功矣。故其占如此。

    [坎卦全旨]夫险有可济之道,有将济之时。初三上失济险之道者也,三能尽济险之道,而时未通,故仅求小,得四能济君之险,而其时易合,故终无咎。五尽济险之道,而又值将济之时,所以祗既平,俱以有孚,心亨作主。

    彖曰:习坎,重险也。

    释卦名义。

    水流而不盈,行险而不失其信。

    以卦象释有孚之义,言内实而行有常也。

    维心亨,乃以刚中也,行有尚,往有功也。以刚在中心,亨之象,如是而往,必有功也。 天险不可升也,地险山川丘陵也。王公设险,以守其国,险之时用,大矣哉! 极言之,而赞其大也。

    [坎彖]阳陷阴中曰坎,重之又得坎焉,则陷之深,险之重,故为习坎,占者若当险难之中,能安于义命而诚心以处之,不萌行险侥幸之私,乃有孚也。方能利害不惊,通达无碍,而其心亨通。卦体中实,有孚心亨之象。惟有孚而心亨,则静观时变,经理得宜,不为坎所困,而出乎险,往有功矣。非有孚则中无定主,将和慎莫知所措,何由心亨。方寸既乱,则先打倒了。安能有为而出险乎?

    《大全》胡云峰曰:他卦亨字,本义例以为占。惟此则曰中实为有孚,心亨之象。他卦言占事之亨也。此言象心之亨也。心有主则实心既透彻,由是断然行之,无疑。《蒙引》以二之刚中象水之内实,以水之内实,象人之有孚,此有孚须兼行有常意,始终安于义命,而无侥幸苟免之心也。《折衷》此示人以处险之道,心亨顶有孚来,行有尚顶有孚心亨来。《蒙引》人惟中无定主,则心便虚了,虚则得失能摇之祸福,能怵之,而心不亨矣。故中实似只为有孚之象,而实兼心亨之象。

    [彖传]卦名习坎者,险而又险,患难极矣。

    [二节]其曰有孚者,坎象为水,水体内实而行有常,吾观水之为物,其流也盈科而后进,足此通彼,未尝盈溢四出,而水之流即行险也。其流而不盈,乃水之常,万古如是,不少改移。岂失其信哉?人之处险亦如水之有孚,中有定主而终不妄动可矣。

    《大全》胡云峰曰:水字当读流而不盈,二句皆指水言。以水之内实、行有常者释卦辞,有孚之义也。《蒙引》两句纯以水言,就见得有孚之象行险,即水之流,不失其信即是不盈。此是就水上说有孚上去。

    [三节]曰维心亨者,以二五之刚中,实心在内,而利害变故,一不能摇,所以心亨也。惟刚中而心亨,则可以济险矣。词曰:行有尚者,以是刚中而往足以出险而有功也。

    《蒙引》刚中只是有孚,而心亨之义,自在其中,看一以字。

    [四节]处险有道,非不幸也。况阴道之大且有足用者。试极言之,观天之险,高不可升是也,有无形之险矣。观险于地,山川丘陵是也,有有形之险矣。至于五公法天,无形之险,设纪纲法度以为防;法地有形之险,设城池甲兵以为固,以是而守险之道,通乎天地王公,时用岂不大矣哉?

    《大全》丘氏曰:上明处险之道,此言用险之方,王以四海为国,公以境内为国。

    象曰:水洊至,习坎,君子以常德行,习教事。

    治己治人,皆必重习,然后熟而安之。 

    [象传]上下皆坎,是往过来续,水流重仍而至习坎之象。君子于此以为德行不常,则理不熟于身心,非所以成己矣。故必学而不厌,涵泳乎已知,敦笃乎已能,务使身与理相安焉。教事不习,则民不熟于见闻,非所以成物矣。故必诲人不倦,劳来绳以匡直,辅翼从而振德,务使民与化相洽焉,亦重习之意也。

    初六:习坎,入于坎,窞凶。

    以阴柔居重险之下,其陷益深,故其象占如此。

    [初六]初六以阴柔居重险之下,既非济险之才,又居难免之势,险而又险,其陷益深,犹已在习坎,而又入于坎中,小窗之象。占者如是,终于沦没而无出险之望。凶何如哉?

    《大全》吴氏曰:坑坎中,小穴旁入曰窞。

    象曰:习坎入坎,失道凶也。

    [初象]习坎入坎者,有孚,心亨,惟阳刚斯得出险之道。初六阴柔则失出险之道,是以凶也。

    九二:坎有险,求小得。

    处重险之中,未能自出,故为有险之象。然刚而得中,故其占可以求小得也。

    [九二]九二处重险之中,未能自出,在坎而有险之象。幸其刚中,刚则才足自振,中则动不失宜,正所谓有孚心亨者。其占虽未能大有为以出险,亦可以求小得,而不至困厄之甚也。

    《蒙引》此坎字轻看,六爻皆坎者也。使其能出乎坎,则其坎无险矣。今未能自出,则在坎为有险也,不可以坎为险,有坎为重险。

    象曰:求小得,未出中也。

    [二象]二曰求小得者,虽有刚中之德,而阻于其时,未能出坎险之中,若出险中,则为大得矣。

    六三: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勿用。

    以阴柔不中正而履重险之间,来往皆险,前险而后枕其陷,益深不可用也。故其象占如此。枕,倚着未安之意。

    [六三]阴柔既非济险之才,不中正又无淑善之行,以此处重险之间,安有自出之理?故其来也,亦坎,其往也,亦坎。其往也坎,则是前有个险矣;其来也坎,又是后枕个险矣。将见其陷益深,终无以自出矣。占者一切事皆当退止耳。勿用可也。

    象曰:来之坎坎,终无功也。

    [三象]处险者,以出险为功。来之坎坎,则益入于险,终不能有出险之功也。

    六四: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终无咎。

    晁氏云:先儒读樽酒簋为一句,贰用缶为一句,今从之。贰,益之也。《周礼》、《大祭三贰弟子职》左执虚豆,右执挟匕,周旋而贰是也;九五尊位,六四近之。在险之时,刚柔相际,故有但用薄礼,益以诚心进结自牖之象。牖非所由之正,而室之所以受明也。始虽艰阻,终得无咎,故其占如此。

    [六四]九五尊位,六四近之,大臣之近君者,而在险之时,则有艰阻而不得相遇者,夫既致身于人而不得遇,咎莫大焉。然四与五有相应之谊,能用柔以济刚,惟用忠心诚意,委曲以求,因其明以开其蔽,故有但用薄礼、益以诚心进结自牖之象。盖不屑屑于上下礼文之际,惟在积忠信以动主心,不拘拘于寻常法度之间,惟欲得机关以回主意。占者如是,则始虽艰阻而不得遇,终则相遇而无间矣。无咎之道也。

    《大全》潘氏曰:樽,酒簋。贰用缶,与损之贰簋可用享,同意。皆言其穷约之时,不事多仪而尚诚实也。纳约自牖,与睽之遇主于巷,同意。皆言艰难之时,白间道而通于君也。

    《蒙引》谓以樽酒簋,贰用缶,而自牖以纳约也,三句连贯作一事,一气读下,樽酒簋谓不必八珍九鼎之富,但一樽之酒、一簋之肴,以将意而其贰也。亦不必拘于酒肴,但用缶器以备礼,亦可矣。缶谓贰以缶樽而不拘于酒,贰以缶簋而不拘于肴,承上樽酒簋而言也。樽酒簋时,诚心已备了。故可只用樽酒簋,非至是而始有诚心,非始用薄礼而益以诚心也。《存疑》此爻是在艰阻之时,而不可以直遂用此道也。

    象曰:樽酒簋,贰,刚柔际也。

    晁氏曰:陆氏释文本无贰字,今从之。

    [四象]四之于五,当险阻而不得遇,然而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者,由九五虽刚,六四用柔道以入之,所为不事,烦文而可约结也。

    《蒙引》所谓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大概皆是柔道也。

    九五:坎不盈,祗既平,无咎。

    九五虽在坎中,然以阳刚中正居尊位,而时亦将出矣。故其象占如此。

    [九五]九五虽在坎中,然阳刚中正,有济险之才,居尊位,有济险之势,而时将出险,又有将济之机,故天运时艰未能即通,将必易危为安,夷险为平,殆犹坎水虽未至盈而出,然亦将至于平而盈之象。其占难可济而出乎险,何咎之有?

    《大全》朱子曰:不盈是未平,但将来必会平。《蒙引》盈则平矣,平则出矣。二义相继,但以未出乎险,则当下不盈字,以将出而言,则当下平字。

    象曰:坎不盈,中未大也。

    有中德而未大。

    [五象]人主处险,必能出险,而后见其道之光。九五坎不盈者,因在坎中,故虽有中德,而未能出险,是未大也。非其德之病,亦其时之艰也。

    上六:系用徽纆,寘于丛棘,三岁不得,凶。

    以阴柔居险极,故其象占如此。

    [上六]上六以阴柔居险极,以柔懦不振之才,当危急存亡之际,亦终必亡而已矣。犹拘系之以徽纆从而寘之于丛棘中,三岁之久而不得解脱者,然凶何如哉?

    《大全》陆氏曰:三股曰徽,两股曰纆,皆索名,《折衷》系用二句,是居险极之象,以时言,三岁不得正见,阴柔之才不能济也。《存疑》言终不得脱也,是终不能出险之象。

    象曰:上六失道,凶,三岁也。

    [上象]出险以阳刚为道,上失济险之道,故凶至于三岁也。

                离    离下离上

    离:利贞,亨。畜牝牛,吉。

    离,丽也,阴丽于阳,其象为火,体阴而用阳也。物之所丽,贵乎得正,牝牛,柔顺之物也,故占者能正则亨,而畜牝牛则吉也。

    [离卦全旨]离之时,惟柔正,为善。朱子曰:六二一爻,柔丽乎中而得其正,故元吉。至六五,虽是柔丽乎中而不得其正,特借中字而包正字。

    彖曰:离,丽也。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

    释卦名义。

    柔丽乎中正,故亨,是以畜牝牛吉也。

    以卦体释卦辞。

    [离彖]一阴丽于二阳之间,故为离,词谓万物莫不各有所丽,在人则为所亲附之人,所由之道,所主之事,皆其所丽也。其占须知以附丽为事者,每易失于不正,而流于不顺,必慎重所处,而所丽得正,则可以亨通。不然,窒碍者多矣,其能亨乎?又必养习以成其顺德,无一些骄亢之气,如畜牝牛然,可保其终而吉。信乎正与顺乃丽之善道也。

    《蒙引》畜牝牛只取柔顺意,不必拘与上句利贞相连。《存疑》明是畜牝牛,盖卦中有些象也。如田获二品,亦是实象。

    [彖传]卦名丽者,附丽之义也。推之造化人物,莫不各有所丽。仰而在上,有日月焉,则成象于天而附乎天;俯而在下,有百谷草木焉,则成形于地而附乎土。至若君臣,各有其正位,而均以常明之德,丽乎正位,则君臣同德,而政教可行,礼乐可兴,天下化之,而成文明之治矣。此释离之为离,而举天地人之丽,以明其义也。

    《蒙引》重明以德言,丽正以位言,百卉中之能养人者,皆谓之谷。

    [二节]词曰:利贞亨,畜牝牛吉者,卦体六二一爻兼乎中正,六五一爻中可该正,是柔丽乎中正也。惟其中正,则君臣一德而贞矣,故亨,且柔,丽乎中正,则柔顺之道得矣,是以畜牝牛,吉也。

    《蒙引》畜牝牛,吉之义,虽不重在中正,然丽乎中正,是指柔也。故以畜牝牛,吉,就缀此解为有柔顺义在也。

    象曰:明,两作。离,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作,起也。

    [象传]二离合体,一明两作,周而复始,离之象也。夫明两作,故有以照万物。君德之明不继,则无以照万方。大人于焉,格至诚正,日新又新,自一身以达乎庶政,自初服以至耄老,皆必纯乎天理之正,绝乎人欲之私,则明德远及于四方,普天率土,照临无外矣。此明德以新民之事也。

    《大全》朱子曰:明两作,犹言水洊,至今日明,来日又明,明字便是指日而言。只是一个明,两番作。耿氏曰:重明者,上下明也。继明者,前后明也。《蒙引》继明,只是缉熙意,明兼体用,自身心以至应事接物之际。

    初九:履错然,敬之无咎。

    以刚居下而处明,体志欲上进,故有履错然之象,敬之则无咎矣。戒占者宜如是也。

    [初九]以刚居下而处明,体刚则不安于下,明则才足以进,是以志欲上进以丽乎人,而无恬静自守之节,正犹疾趋无善步也。所履颠错之象,此无他,急于进而失于敬故耳。占有敬之而慎重安详,则自不至于违错矣。故无咎。

    《蒙引》敬之非令其无进也,但欲慎重耳。况以光明之资而终,可令无进乎?

    象曰:履错之敬,以辟咎也。

    [初象]履错而躁进,何胜无咎?处之以敬而不急于进,则不至于错,正所以避咎也。

    六二:黄离元吉。

    黄,中色,柔丽乎中而得其正,故其象占如此。

    [六二]六二正所谓柔丽乎中正者,凡其为丽所亲附之人,所由之道,所生之事,本诸心而见于行者,莫非中德之著。中则皆正矣,为黄离之象。其占所亲附之人正,亦可以宗矣。所由之道正,可以入德矣。所主之事正,则事可成矣。大善而吉之道也。

    《蒙引》自其存心之善言,则曰中,自其处事之善言,则曰正。爻兼中正,独言黄离,以中该正也。而传亦只曰得中道。黄离元吉,泛就人事言,不必指人臣事。

    象曰:黄离元吉,得中道也。

    [二象]二曰黄离元吉者,以柔丽乎中而得中道,存心既善,处事自然合宜,皆此德为之也。

    九三: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凶。

    重离之间,前明将尽,故有日昃之象,不安常以自乐,则不能自处而凶矣,戒占者亦如是也。

    [九三]三处重离之节,前明将尽,是当盛极将衰之时,有日昃之明之象。世道之有盛衰,犹人道之有生死,理之必然者也。占者如不安于盛衰循环之常道,而安命自乐,徒然戚戚于危亡之忧,是犹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耳。忧亦何益哉?胥及溺凶难免矣。

    《大全》胡云峰曰:日晏,昼而将夜也。昼之必夜,生之必死,皆常道也。缶,常用之器,不鼓缶而歌,是不安常以自乐也。不安其常,则不能自处,而以大耋为嗟矣。嗟者,歌之反。《蒙引》日昃之离,谓日晏之明,非日中之明也。言其衰也。八十曰耋,年之至也。缶是瓶罐之属,近而常用者。

    象曰:日昃之离,何可久也。

    [三象]日昃之离,盛极将衰,明岂能久也?

    九四: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

    后明将继之时,而九四以刚迫之,故其象如此。

    [九四]四当后明将继之时,当任事之初,必须和缓详密,乃克有济,乃以刚迫之,急遽更张,不以其渐,有突如其来如之象。以刚致败,犹以火自焚,至于死而弃之之象。

    象曰:突如其来如,无所容也。 无所容,言焚死弃也。

    [四象]突如其来如,则焚死,弃而无所容也。

    六五:出涕沱若,戚嗟若,吉。

    以阴居尊,柔丽乎中,然不得其正而迫于上下之阳,故忧惧如此,然后得吉。戒占者宜如是也。

    [六五]以阴居尊,柔丽乎中,而不得其正,是立心未常,不善而处,事不合乎宜。又迫于上下二阳,左右皆权臣,诚可忧之地也。其占若能反己自修,常怀忧惧,既出涕沱,若而忧惧形于色,复戚嗟,若而忧惧形于声,将思危可以致安而吉。

    《蒙引》看来六二亦迫于上下二阳,而曰黄离元吉,何也?一则得中而且正,二则方中之时,非日昃之离也。若六五,则后明将尽,而且不正,故其词危。六五爻词未见是能忧惧处,只见是可忧惧处,全是戒词,非象也。《存疑》他卦中可该,正此爻不能该者。独立无应故也。出涕沱若,则可以求其正矣。

    象曰:六五之吉,离王公也。

    [五象]五不正而迫于二阳,王公之位几不保矣。而曰吉者,盖能忧惧,则危者使平,有以丽乎王公之位而得安,所以吉也。

    《蒙引》丽王公也,是出涕沱若以后事,即所谓吉也。

    上九:王用出征,有嘉折首,获匪其丑,无咎。

    刚明及远,威振而刑不滥,无咎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上九]上九居卦之终,刚在离上,刚明及远,王者用此刚明以出征,则在天伐暴,有可嘉之功。但折取其首恶之人而威自震,且所获匪其从乱之类,而刑不滥焉。其占既不姑息以养乱,又不嗜杀以伤和,何咎之有?

    《存疑》刚在上则刚及于远,故威震,明在上则及于远,故刑不滥。有嘉折首,威之象也。获匪其丑,刑不滥也。《蒙引》有嘉全在折首上,不以获丑为尚也。

    象曰:王用出征,以正邦也。

    [上象]王用出征,非好观兵也,寇贼奸宄,扰我邦国,征以正之,明非穷兵黩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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