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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3

​《周易》卷之三

萧山后学本来尔绳木臣氏纂辑。 西陵后学朱采治(建予氏)、朱之澄(濬宗氏)编订。 男来喆(濬若)、来林(南乔),侄朱树远(载升)、朱本(大升)校正

                  系辞   上传

    系辞本谓文王、周公所作之辞,系于卦爻之下者,即今经文此篇,乃孔子所述系辞之传也。以其通论一经之大体凡例,故无经可附,而自分上下云。

    《大全》胡双峰曰:系辞上下传,是孔子统论一经之卦爻大体凡例,如论先圣作《易》之由,则见于包牺氏仰观俯察,及《易》有太极,《河图》、《洛书》数章,如论用《易》之法,则见于《大衍之数五十》章。与夫卦爻之刚柔,象数之变化,三级之道,幽明之故,鬼神之情状,皆该括无隐。若徒有上下经,而无系辞传,则象数之学不明,理义之微莫显,《易》亦竟无以致用于万世矣。《蒙引》或言《易》以及造化,或言造化以及《易》,或专言《易》,或言圣人作《易》之事,或言圣人用《易》之事,或言君子体易之事,大旨不出此。

第一章 

【原文】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

是故刚柔相摩,八卦相荡,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日月运行,一寒一暑。

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乾知大始,坤作成物。

乾以易知,坤以简能;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有亲则可久,有功则可大;可久则贤人之德,可大则贤人之业。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

    [一章全旨]《大全》胡云峰曰:此章首言天地间有自然之《易》,继言《易》中有自然之天地,未言天地与《易》不外乎自然之理。所谓自然之理者,易简而已。《蒙引》孔子此章,一以见人当不易理于天地,二以见人当求天地之理于吾身。盖《易》书之理,即天地之理。天地之理,即吾身之理,《易》则是天地人身之影子也。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

    天地者,阴阳形气之实体,乾坤者,《易》中纯阴纯阳之卦名也。卑高者,天地万物上下之位。贵贱者,《易》中卦爻上下之位也。动者,阳之常静者,阴之常刚柔者,《易》中卦爻阴阳之称也。方,谓事情所向,言事物善恶,各以类分。而吉凶者,《易》中卦爻占决之辞也。象者,日月星辰之属形者,山川动植之变化者。《易》中蓍策卦爻阴变为阳,阳化为阴者也。此言圣人作《易》,因阴阳之实体,为卦爻之法象,庄周所谓《易》以道阴阳,此之谓也。

    [天尊节]夫子从有《易》之后,追论圣人作《易》之本,而言《易》中有乾坤诸卦,有贵贱、刚柔,有吉凶、变化等名物,不过因天地间所本有者,而模写之耳。彼《易》有所谓乾坤焉,试观天以纯阳之形气居尊,地以纯阴之形气居卑,一尊一卑,俱有健顺之理。而纯阳乾卦,纯阴坤卦,于是乎定矣。盖乾坤,准天地而作也,由是《易》中等而为贵贱,试观地与人物之卑者,陈列于下,天与人物之高者,陈列于上。一高一卑,具有贵贱之理,而卦之上贵下贱,爻之乘贵承贱,于是乎列矣。盖贵贱,准高卑而作也。由是分而为刚柔。试观天与人物之属乎阳者,未始无静而性常动,地与人物之属乎阴者,未始无动而性常静。

    一动一静,见有刚柔之理。而卦爻之刚者,性动;柔者,性静。刚柔由动静而剖判也。由是决而为吉凶。试观人心一念向善,而众善随之;一念向恶,而众恶归之;以类而聚。人品同善为朋,而不入于恶;同恶为党,而不入于善;以群而分。一善一恶,具有吉凶之理,而卦爻得系以吉,失系以凶。吉凶因事物而肇生也。至若《易》无变化,乾坤或几乎息,然变化亦非始于《易》也。若日月星辰,其升沉显晦,靡常在天而成象,山川动植,其流峙荣枯,靡定在地而成形。象、形之中,具有变化,而《易》中蓍策卦爻之阴,穷于六,变为少阳,阳穷于九,化为少阴,变化因象,形而著见也。先儒所谓天地间原有一部《易》书,开眼即见者也。

    《大全》朱子曰:天尊地卑,上一截皆说面前道理,下一截是说《易》书,圣人做这《易》与天地准处如此。如今看面前,天地便是那个乾坤,卑高便是贵贱,圣人只是现成说这个,见得《易》是准这个,是从那有《易》后说来。《蒙引》乾坤以卦言,贵贱以爻位言,刚柔总卦爻言,吉凶以卦爻之占言,变化则蓍策中卦爻之变化也。数段自有次第,始于乾坤体之立,终于变化用之行。《通典》天尊地卑,重天地,不重尊卑,意物专以人言,若兼物,则物有何吉凶?

    是故刚柔相摩,八卦相荡。

    此言《易》卦之变化也。六十四卦之初,刚柔两画而已,两相摩而为四,四相摩而为八,八相荡而为六十四。

    [是故节]《易》理固本于造化,圣人本此以作《易》,画一奇以象阳,称刚。画一偶以象阴,而称柔,而为两仪。加以引伸之术,自其刚柔以两相摩而生四象,刚柔以四相摩而生八卦,变化见于小成,盖以四重之法,以《乾》、《兑》、《离》、《震》为主,各以八卦推荡其上,为自《乾》至《复》三十有二之阳卦。以《巽》、《坎》、《艮》、《坤》为主,各以八卦推荡其上,为自《姤》至《坤》三十有二之阴卦。变化见于大成,《易》书于是乎成。而凡天地卑高动静吉凶变化,许多事物无不见于其间矣。

    《大全》朱子曰:摩是两个物事相摩意,荡是员转推荡出来,摩是八卦以前事,荡是有那八卦了,员转推荡那六十四卦出来。《蒙引》此条正指横图言,乃圣人作《易》原本子。

    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日月运行,一寒一暑。

    此变化之成象者。

    [鼓之节]圣人摩荡以作《易》,而阴阳之实体固无不模写于《易》中矣,试即《易》卦之变化其乎成象者观之,阳为阴掩,则搏击而为雷而霆,则其疾而威者,非鼓之以雷霆乎?而《易》中之《震》卦,便是鼓物之雷霆。阴为阳隔,则旋绕为风而雨,则和而降者,非润之以风雨乎?而《易》中《巽》、《坎》二卦,便是润物之风雨。日月代明于昼夜,寒暑错行于周天,而圆图顺逆之行,便是日月之运行,寒暑之来往。而诸凡成象者,何莫不在其中乎?

    乾道成男,坤道成女。

    此变化之成形者,此两节又明《易》之见于实体者,与上文相发明也。

    [乾道节]试即《易》卦之变化具乎成形者观之,天下人与动物,凡气之刚而实,理动而建者,乾道也。乾道则成男焉,而《易》中之《乾》、《坎》、《艮》、《震》之阳卦,与凡以阳为主百九十二阳爻,皆为男,而乾道之所成也。凡气之柔而虚,理之静而顺者,坤道也。坤道则成女焉。而《易》中《坤》、《离》、《巽》、《兑》之阴卦,与凡以阴为主百九十二阴爻,皆为女,而坤道之所成也。而诸凡成形者,何莫不在其中乎?

    《大全》朱子曰:摩荡方是说做这卦。做这卦了,那鼓之以雷霆与风雨日月寒暑之变化,皆在这个中,那成男成女之变化,也在这个中。《存疑》此两节皆是言造化,谓《易》中具之者,先把造化之雷霆风雨日月寒暑作主,然后以《易》中《震》、《巽》、《坎》、《离》等卦照看,见得天地间雷霆风雨等物,皆《易》之所有,此便是具乎造化,可以发明首节之旨也。乾道坤道,只是阴阳,不曰阴阳曰乾坤者,以性情言之也。

    乾知大始,坤作成物。

    知犹主也。乾主始物,而坤作成之。承上文男女而言乾坤之理,盖凡物之属乎阴阳者,莫不如此,大抵阳先阴后,阳施阴受,阳之轻清未形,而阴之重浊有迹。

    [乾知节]观乾坤所成,已悉圣人作《易》之大,再观乾坤之理,又知吾人体《易》之功。试以乾坤之理分见于天地者言之,乾道固成男,凡人物之生,其始皆主于乾,乾道一倡气以始其形,理以始此性,尽物而资始之,知大始者也。坤道固成女,凡人物之生,其终皆在于坤,坤既承天之气,以成形,承天之理以成性,尽物而造就之,作成物者也。

    《蒙引》上文男女专指动物,此则兼植物矣。上言乾坤各成其形,以阴阳对立之义言。此言乾坤,其成其功,以阴阳相须之义言。《存疑》一阴一阳,各分其气以成男女之形,一阴一阳相为终始,以成造化之功,男女之分,只在知始之时,坤作成物,则在男女既分之后。乾始坤成,其大统也。成男成女,其细分也。承上男女而言,乾坤之理,不复以《易》卦言。

    乾以易知,坤以简能。

    乾健而动,即其所知,便能始物,而无所难,故为以易而知太始,坤顺而静,凡其所能,皆从乎阳而不自作,故为以简而能成物。

    [乾以节]尽物而始,若有甚难。乾健而动,一始便始,更无等待,更无留难,所知何易耶?是易即天之成位于上者乎?尽物而成,若有甚烦。坤顺而静,职无专成,从阳而不自作,自己更无添加一分,能何简耶?是简即地之成位于下者乎?

    《大全》朱子曰:乾德刚健,他做时便通透彻达,阑截障蔽他不住,人刚健者,亦如此。坤最省事,只承受那乾的简,只顺从而已。

    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有亲则可久,有功则可大。可久,则贤人之德;可大,则贤人之业。

    人之所为,如乾之易,则其心明白,而人易知。如坤之简,则其事要约,而人易从。易知则与之同心者多,故有亲。易从则与之协力者众,故有功。有亲则一于内,故可久。有功则兼于外,故可大。德谓得于己者,业谓成于事者。上言乾坤之德不同,此言人法乾坤之道,至此则可以为贤矣。

    [易则节]夫易简之理,固乾坤之德而兼体之则,存乎人。盖人之所为,苟能法乾之易,以居心,纯乎天理而无艰深险阻之蔽,则其心明坦。尽人皆得见其中藏而易知。法坤之简,以处事,顺乎此理而无私智烦扰之累,则其事要约。尽人皆可循其成法而易从易知,则吾心此理,人心亦此理,其心之无勿同处,皆吾亲也。而况孚契者深乎?易从,则吾以是成能,人亦以是成能,其能之无勿同处,皆吾功也。而况协力者众乎?有亲则信从者众,而吾心益自信而不惑。岂不可久?有功,则鼓舞者多,而吾事自能兼善而无外,岂不可大?久者,圣人之德至诚无息,纯亦不已,未至于久而可久,亦为贤人之德矣。大者,圣人之业微则悠远,博厚高明,未至于大而可大,亦为贤人之业矣。

    《大全》胡云峰曰:夫子不敢遽言圣人,姑言可久可大,姑曰贤人之德业,欲众人皆可至也。朱子曰:上一节是言乾坤之德,此节是言人兼体乾坤之德也。《存疑》此易字,与上文易知之易字,少差。上是难易之易,此是险易之易。

    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

    成位谓成人之位,其中谓天地之中,至此则体道之极功,圣人之能事,可以与天地参矣。

    此章以造化之实,明作经之理,又言乾坤之理,分见于天地,而人兼体之也。

    [易简节]自可久可大而进之,则吾之易简即乾坤之易简,而无待于勉强。天下无心外之理,立心纯乎一易。而天下之理不外吾一心之中,亦无身外之理。处素纯乎一简,而天下之理,不外吾一身之内,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则盛备大业,兼天地之易简,而参天地之化育,成人之位于天地之中,而并立为三也。人当求易理于天地,抑当求易理于吾身矣。

    《蒙引》一易简,则天下之理于是乎尽矣。无复遗矣。非谓易简之外,别有天下之理得也。此两段要看得相贯。贤人圣人随其所至而命之,观《本义》两同,至此字可见。

                  第二章 

【原文】

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明吉凶,刚柔相推而生变化。是故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忧虞之象也;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刚柔者,昼夜之象也。六爻之动,三极之道也。

是故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所乐而玩者,爻之辞也。是故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是以自天佑之,吉无不利。

    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明吉凶。

    象者,物之似也。此言圣人作《易》,观卦爻之象而系以辞也。

    [二章全旨]《存疑》上章言圣人画卦之事,此章言圣人系词之事。

    [圣人节]此章言圣人系词,是借象以显道,君子学《易》,贵得道以合天,昔者伏羲本刚柔以立象,而卦爻悉备,吉凶之理已寓其中。然有画无父,人未能尽观象而自得也。文周圣人乃陈设其所画之卦,统观一卦之象,系以《彖》词,以明一卦之吉凶。析观六爻之象,系以《爻》词,以明一节之吉凶,趋迁壬焉可决,而民用始利焉矣。

    《蒙引》卦爻各有个本然之象,时有消长,事有当否。如下文得失忧虞之象是也。如乾卦则有天道至正之象。乾初二有潜见之象,至于元亨利贞,潜龙勿用等,乃词也,非象也。与后章象卦之象,如说卦所列者略不同,吉凶内该悔吝。

    刚柔相推,而生变化。

    言卦爻阴阳迭相推荡,而阴或变阳,阳或化阴,圣人所以观象而系词,众人所以因蓍以求卦者也。

    [刚柔节]词因象而系,象又因变而著。圣人所以观象系词而明吉凶者,正以卦爻之刚柔相推而生变化也。以揲蓍求卦之事观之,彼揲而得九,是阳之进已极,柔从而推之,揲而得六,是阴之退已极,刚从而推之。刚推夫柔则柔变为刚矣。柔推夫刚则刚化为柔矣。便不预拟其变者,而各观其象,各系以词,则吉凶未明,何以使人知所趋避哉?

    《蒙引》此于揲蓍求卦上看,自明白。盖《易》占其变,凡卦爻之辞,皆是就变的说。

    是故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忧虞之象也。

    吉凶悔吝者,《易》之辞也。失得忧虞者,事之变也。得则吉,失则凶,忧虞虽未至凶,然已足以致悔而取羞矣。盖吉凶相对而悔吝居其中间,悔自凶而趋吉,吝自吉而向凶也。故圣人观卦爻之中,或有此象,则系之以此辞也。

    [是故节]惟刚柔相推不已,变化相生不穷,吉凶悔吝从此备具,宜圣人观之,以系词矣。是凡人作事逆理为失,失则凶,顺理为得,得则吉。《易》词之吉凶,乃人事失得之象也。凡人事既不善而忧虞,于是悔悟之心生焉,而自凶趋吉也。事将不善而忧虞,于是羞愧之心生焉,而自吉向凶也。《易》词之悔吝,乃人事忧虞之象也。所谓观象系词者,不甚明哉?

    《存疑》此明首节圣人设卦观象系辞,以明吉凶之意。象是失得忧虞之象,词是吉凶悔吝之词,忧,虑也,犹烦恼也。虞,度也,犹商量也。此与首章天尊地卑一节相表里。《易》书本准人事造化而作,故吉凶悔吝变化,刚柔,六爻之动,皆造化人事之象。

    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刚柔者,昼夜之象也。六爻之动,三极之道也。

    柔变而趋于刚者,退极而进也。刚化而趋于柔者,进极而退也。既变而刚,则昼而阳矣。既化而柔,则夜而阴矣。六爻初、二为地,三、四为人,五、上为天,动即变化也,极至也。三极天地人之至理,三才各一太极也。此明刚柔相推以生变化,而变化之极复为刚柔,流行于一卦六爻之间,而占者得因所值,以断吉凶也。

    [变化节]然《易》词固有,以类天下之情,而易变又有以体天人之撰,是故盖取卦爻刚柔之未定,则为变化,柔变而趋于刚,即造化人事消极而渐长者,为进;刚化而趋于柔,即造化人事长极而渐消者,为退;进退之象也。变化之已成,则为刚,柔既变而刚,即阳明,用事而象昼;既化而柔,即阴晦,用事而象夜;昼夜之象也。至若六爻一刚一柔,变动不居,此即三极之道也。盖太极具变化之理,三才各一太极。五上之刚柔变化,即天道一阴一阳之迭运,天道一太极也。初二之刚柔变化,即地道一刚一柔之变易,地道一太极也。三四之刚柔变化,即人之仁义之并用,在人一太极也。其变无常,周流六虚,则卦爻因以立吉者,得因之以断吉凶也。

    《大全》胡云峰曰:此曰三极是卦爻已动之后,各具一太极,后曰《易》有大极,则卦爻未生之先,统体一太极。《蒙引》动字最重,即刚柔之变化,周流于六爻之间,而无少滞者也。后章以配属言柔刚,实指六位,此以变化言柔刚,则实指九六。《存疑》此明上节刚柔相推而一生变化意,变化泛言造化人事,刚柔专言昼夜,欲见循环之意。

    是故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所乐而玩者,爻之辞也。

    《易》之序谓卦爻所著事理当然之次第,玩者观之详。

    [是故节]圣人观象系词,造化人事之理已备,其无容不学矣。是故君子身所持循而安固不摇者,在于刚柔变化之《易》序大卦,又之序分,明事理当然之次第,事无定而理则有定。以此为居身之资者也。心所美乐而玩味不厌者,在于吉凶悔吝之词。夫此爻词,即序之所在,言有限而味无穷,以此为悦心之资者也。而君子身心皆易理矣。

    是故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象辞变已见上,凡单言变者,化在其中。占谓其所值吉凶之决也。

    此章言圣人作《易》,君子学《易》之事。

    [是故节]君子之躬行心得,皆《易》也。讵以动静间其功乎?是故居而未及卜筮也。《易》之变隐为象,而占列为词。观象玩词,而居安乐玩无间于静焉。动而谋及卜筮也。《易》之象形为变,而词决为占。观变玩占,而居安乐玩无间于动焉。夫《易》之道,一天之道,君子动静不违乎《易》,则动静不违乎天,是以自天祐之有吉,而无不利。《易》非圣人不能作,亦非君子不能学也。

    《存疑》上言君子之所学者《易》,此承言其动静皆学乎《易》也。居则观玩,是静而安居乎《易》序也。动则观玩,是动而安居乎《易》序也。占不外词系之卦爻之下者,词也。占得此卦此爻,是占也。君子之观玩趋吉避凶,正欲求其吉无不利,非泛泛说得天之祐也。

                    第三章 

 【原文】

彖者,言乎象者也;爻者,言乎变者也。吉凶者,言乎其失得也;悔吝者,言乎其小疵也。无咎者,善补过也。

是故列贵贱者存乎位,齐小大者存乎卦,辩吉凶者存乎辞,忧悔吝者存乎介,震无咎者存乎悔。

是故卦有小大,辞有险易;辞也者,各指其所之。  

    彖者,言乎象者也。爻者,言乎变者也。

    彖谓卦辞,文王所作者。爻谓爻辞,周公所作者。象指全体而言,变指一节而言。

    [三章全旨]首章以画卦言,次章以系词言,此章则合卦爻词而释其通例。

    [彖者节]此承上二章,兼论卦爻词而释其通例。盖《易》卦虽画于伏羲,精蕴尚合于奇偶,文王系彖言乎卦之象也。凡卦自有奇偶,纯杂之形,象乎物宜。《彖》则统言之以曲尽其全体之蕴。周公系爻言乎爻之变也。凡爻自有刚柔当否之异,趋乎时变,爻则折言之,以旁通其一节之理,举卦爻之词而分析之,其通例如此。

    《演义》二者皆有象变,夫子分属言之。特取其尤切者耳。

    吉凶者,言乎其失得也。悔吝者,言乎其小疵也。无咎者,善补过也。

    此卦爻辞之通例。

    [吉凶节]试为合卦爻之词观之,卦爻之词有曰吉凶者,所以言乎象变之失得也。有曰悔吝者,所以言乎象变之小疵也。有曰无咎者,所以言乎象变之更新改图,而复于无过也。合观卦爻词之通例,有如此。

    《蒙引》:其字指卦爻言曰:失得小疵善补过,都是卦爻所具悔吝,均属小疵者。悔未至于吉,而犹有小疵,吝未至于凶而已有小疵也。《存疑》此卦爻词之通例,是以卦爻之词言:曰《彖》、曰爻、曰吉凶,悔吝,无咎,皆词也。

    是故列贵贱者存乎位,齐小大者存乎卦,辨吉凶者存乎辞。

    位谓六爻之位,齐犹定也。小谓阴,大谓阳。

    [是故节]是故爻言乎变,而变之所示,有贵贱焉。内外来承,不可混也。兹欲列之截然有等而不淆,则存乎六爻之位。卦言乎象,而象之所陈有大小焉,阴阳定体不容乱也。兹欲齐之整然有条而不紊,则存乎卦,至于贵贱大小,纷然杂出,斯有失得之报,而吉凶以生。卦爻之词有吉凶,固言其失得矣。兹欲辨其孰为吉,孰为凶,而趋避之不爽,则存乎词。有卦词而全体之失得明,有爻词而一节之失得明也。

    《演义》首二句爻卦通例,申爻言乎变,彖言乎象意。《存疑》上二节专就卦爻之词说,此不分卦、爻词三件说。

    忧悔吝者存乎介,震无咎者存乎悔。

    介谓辨别之端,盖善恶已动而未形之时也。于此忧之,则不至于悔吝矣。震,动也。知悔则有以动其补过之心,而可以无咎矣。

    [忧悔节]卦爻之词有悔吝,固言乎小疵矣。《易》有预忧其小疵之失,而求免于先,则存乎卦爻之介焉。盖介者,阴阳消息,居位当否之间,即人心善恶初分之顷,于此忧之,使人充善遏恶,自不至致悔而取羞矣。卦爻之词有无咎,固言乎善补过矣。《易》有震起其补过之心,而改图于后,则存乎卦爻之悔焉。盖悔者时势已极,居位既穷之机,即人心天良萌动之会于此,震之使人舍旧图新,自不至遂非而有咎矣。

    《大全》丹阳都氏曰:忧悔吝者,必思患豫防于始,震无咎者,必恐惧修省于终。《蒙引》忧震是易忧之震也。与上列贵贱一例。介字悔字,皆《易》中所有。《存疑》此与上辨吉凶一句,再申上节吉凶言乎其失得三句意。

    是故卦有小大,辞有险易。辞也者,各指其所之。

    小险大易,各随所向。

    此章释卦爻辞之通例。

    [是故节]然卦爻词原是合一的,非卦是卦、词是词也。卦随消长,而有小大,词分安危,而有险易。词也者,各指卦悄之所向也。卦之小者,其词艰险,而指人,以所之之失且凶也。卦之大者,其词平易,而指人,以所之之得且吉也。知卦文以象吉,则观见天之易者,可以得意忘象。知爻彖以情言,则观后天之《易》者,可以得意忘言矣。

    《存疑》上二句卦与词分说。词也者句,卦与词合说。

                   第四章 

 【原文】

《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

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

与天地相似,故不违;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旁行而不流,乐天知命,故不忧;安土敦乎仁,故能爱。

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故神无方而《易》无体。 

    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

    《易》书卦爻具有天地之道,与之齐准,弥如弥缝之弥,有终竟联合之意,纶有选择条理之意。

    [四章全旨]《存疑》:此章欲说圣人用《易》穷理尽性至命,故先说《易》书具有天地之道,以见圣人所以用《易》也。《因指》圣人穷理尽性至命,不尽由于用《易》。此特言其理,以赞《易》道之大耳。然圣人既由穷理尽性至命,以作《易》,则其用之,自能穷理尽性而至于命也。

    [易与节]《易》之为书,作于伏羲而备于文周,凡天地所有许多道理,《易》上都有。莫大于天地,而《易》书之大,与之齐准,故于天地之道,自其外而统观之,能弥之而合万为一,浑然无欠。自其内而细观之,旦纶之而一实万分,灿然有伦,足以待圣人之用之也。

    《大全》朱子曰:天地有许多道理,《易》上都有,故能弥纶天地之道,而圣人用之也。虽是弥得外边无缝罅,而中则事事物物各有条理,弥如大德敦化,纶如小德用流。《存疑》上句当虚说,下句始实说,天地间万有不齐,不过阴阳二端而已,圣人作《易》只设阴阳两画,则举天地间万物皆有以模仿之而无遗漏者矣。

    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

    此穷理之事以者,圣人以《易》之书也。《易》者阴阳而已。幽明死生鬼神,皆阴阳之变,天地之道也。天文则有昼夜上下,地理则有南北高深,原者推之于前,反者要之于后,阴精阳气,聚而成物,神之伸也,魂游魄降,散而为变,鬼神之归也。

    [仰以节]《易》能弥纶天地之道,而道之散殊于天地万物者,谓之理,圣人用《易》以穷理,仰观天文,俯察地理,知夫昼与上南与高者,明也,便是阳之变。夜与下北与深者,幽也,便是阴之化。而幽明之所以然,以《易》而知之矣。推原始初之所以生处,回看终竟所以死处,始得气化之疑,便是阳之变后,缘气化之尽,便是阴之化。死生之说,以《易》而知之矣。观物之阴精,附于阳气,合相凝聚,而成物之形,便是阳之变气之魂,离乎精之魄,倏然游去,而成物之变,便是阴之化,鬼神之情状,以《易》而知之矣。《易》洵圣人穷神之书也。

    《大全》胡云峰曰:上文言《易》具阴阳之理,此言圣人用《易》以穷阴阳之理。朱子曰:始终死生,以循环言,鬼神以聚散言,其实不过阴阳两端而已。《蒙引》死生就人物言,鬼神就造化言。鬼神是人物之所以死生者。

    与天地相似,故不违,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旁行而流,乐天知命,故不忧。安土敦乎仁,故能爱。

    此圣人尽性之事也。天地之道知仁而已。知周万物者,天也。道济天下者,地也。知且仁则知而不过矣。旁行者,行权之知也。不流者,守正之仁也。既乐天理,而又知天命。故能无忧而其知益深,随处皆安而无一息之不仁,故能不忘其济物之心,而仁益笃。盖仁者,爱之理,爱者,仁之用。故其相为表里如此。

    [与天节]道之禀受于人物者,谓之性。圣人以《易》尽性,高明配天,博厚配地,原与天地相似,故以此参彼,而不违。天之道轻清,而为知,地之道重浊,而为仁,圣人知之周详,足以周乎万物,而仁之兼济,能使天下各得其所。有仁以实其知,而知不失于空虚,此知仁之见于处常者乎!圣人知之,达权者,虽迁就于一时,不得已之计,而仁之守经者,实未尝背乎万曲典礼之宜。有仁以正其智,而智不至于流汤,此仁智之见于处变者乎!至优游于天理之则,而不惑于气数之常,所得深,而利害得丧,一无所动,又何忧乎?知益深矣。至从容于随处之安,而敦笃乎中心之德,推恩有本,而博施济众,一无所遗,非能爱乎!仁益笃矣。其与天地相似而不违者如此,《易》,洵圣人尽性之书也。

    《大全》朱子曰:上言《易》与天地准,此言圣人之道与天地相似。下数句是说与天地相似之事。《存疑》:此言圣人之知仁一节,深一节周物道济以处常言,旁行不流以处变言,处变深于处常也。乐天知命,安土敦仁,则与天为一,处变又不足言矣。

    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故神无方而《易》无体。

    此圣人至命之事也。范如铸金之有模,范围匡郭也。天地之化无穷,而圣人为之范围,不使过于中道,所谓裁成者也。通犹兼也。昼夜即幽明死生鬼神之谓如此,然后可见至神之妙,无有方所,《易》之变化,无有形体也。

    此章言《易》道之大,圣人用之如此。

    [范围节]道之流行于道化者,谓之命,圣人以《易》至命,天地之化,浑沦无别,未免有过,圣人以《易》范围之,治历明时以节宣其候,体国经野以分别其士,范围而不过也。万物之生,散殊无纪,或未能自成,圣人以《易》曲成之。爱养礼节以遂人物之生,辅翼造就以复人物之性,曲成而不遗也。昼夜之道,迭运无端,难乎其通知矣。圣人以《易》通知之,隩契其屈伸之故,深会其往来之机,而昼夜之道,凡见于天地万物者,无不知之也。三者皆天之命,其体既微妙而莫测,其用又变化而不穷,本无万而无体者也。圣人而范围曲成通知,则蕴于圣心之微者,无在而无不在,莫得而测其方向焉?不与命之至神者,为无间乎?达于圣心之变者,无为而无不为,莫得而窥其形体焉。不与命之至《易》者,为无间乎?《易》,其圣人至命之书也。不益以见《易》道之大哉!

    《存疑》阴变阳,阳变阴,是之谓《易》。阴阳迭化者,谓之道,神只是个道,因其无在无不在,故谓之神。曰神无方,言神之无所不在,无有一定方所也。曰《易》无体,言阴阳只管变易,无个一定形体也。下章一阴一阳谓道,阴阳不测谓神。《正蒙》“神天德,化天道,一神雨,化气有阴阳,推行有渐为,化合一,不测为神”,皆是发明此意。

                第五章 

 【原文】

一阴一阳之谓道。

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

显诸仁,藏诸用,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盛德大业至矣哉!

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德。生生之谓易,成象之谓乾,效法之谓坤,极数知来之谓占,通变之谓事,阴阳不测之谓神。

    一阴一阳之谓道。

    阴阳迭运者,气也。其理则所谓道。

    [五章全旨]《蒙引》此章节节有个一阴一阳之道,节节都有个阴阳不测之神。总注所以然即指道,不是道之所以然,道便是阴阳之所以然也。阴阳正指动静言,道字便兼动静,语道之全体,谓之太极;语太极之流行,谓之道;语道之妙,谓之神。绳按:此章欲人之用《易》以体道也。

    [一阴节]此章论道不外乎阴阳,而详言其实以赞其妙也。谓道何由?名天地间只是阴阳二气而已。惟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迭运不已,皆太极动静之所为,便是道也。

    《大全》朱子曰:若只言阴阳之谓道,则阴阳是道。曰一阴一阳,则是所以循环者,乃道也。《蒙引》阴阳以流行者言。

    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道具于阴而行乎阳,继言其发也。善谓化育之功,阳之事也。成言其具也,性谓物之所受,言物生则有性,而各具是道也,阴之事也。周子程子之书言之备矣。

    [继之节]自造化流行赋予之际言之,静极而动,流行发育,是谓继之者,则仕育之功,气方行而理未着于物,理在天道,则善也。动极而静,凝聚成形,是谓成之者,则人物所受气已凝,而理随以具,禀之有生则性也,继善为阳,成性为阴,一阴一阳迭运不已,而道在是矣。

    《大全》朱子曰:继之者善,公共底;成之者性,是自家得底,陈北溪曰:继成字与阴阳字相应,以气言,善性字与道字相应,以理言。《蒙引》继之为善,此时全是天道之本然,无些毫渣滓,所以目之曰善也。善字是名日字,不是善恶之差,对下句性字言。

    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

    仁阳知阴,各得是道之一隅,故随其所见而目为全体也。日用不知,则莫不饮食,鲜能知味者,又其每下者也。然亦莫不有是道焉。或曰上章知属乎天,仁属乎地,与此不同,何也?曰:彼以清浊言,此以动静言。

    [仁者节]自人禀之偏者言之,彼得阳之流动处,多为仁者。遂据所见之仁,谓道之全体只是仁,不复知有知一边,得阴之真静处,多为知者,遂据所见之知,谓道之全体只是知,不复知有仁一边。至若禀阴阳之杂而为百姓,虽日用于知仁之内,不著不察,故君子仁知合一之道鲜矣。仁之动为阳,知之静为阴,百姓日用,又皆阴阳所在,而道在是矣。

    《蒙引》上文成之者性,兼人物言。此则承上文成性一节,去了物而专以人言。盖既成性,则道已落在气质,所以有偏。

    显诸仁,藏诸用,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盛德大业,至矣哉!

    显,自内而外也。仁谓造化之功德之发也。藏,自外而内也。用谓机缄之妙业之本也。程子曰: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

    [显诸节]以化机之出入言之,天地以生物为仁,方元亨时,造化之仁自内达外,而显诸仁焉。天地以生物为用,及利贞时,造化之用自外及内,而藏诸用焉。夫显仁以鼓万物之出,藏用以鼓万物之入,通复自然,不与圣人渴心思以道天下者,同其忧焉,夫显仁德之发,尽万物而显之,其德盛矣。藏用业之本,尽万物而藏之,其业大矣。且一出于无心,则至仁无迹,妙用无端,不至矣哉?

    《蒙引》仁自其方发者言,业自其已成者言,用自其方敛于内者言,德自其素具于内者言,继善成性,以一付一受,分阴阳,显仁藏用。以一嘘一吸,分阴阳,显仁非备,德之发也。苟非德盛于内,何以能如是其显仁。故即谓之盛德藏用,非业业之本也。盖既藏用一癸,则其业,容可量乎?故就谓之大业,显仁之德,即前面之藏用者。藏用之业,即后面之显仁者。

    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德。

    张子曰:富有者,大而无外。日新者,久而无穷。

    [富有节]业成乎外,而藏用何以称焉?业在外,必本于内,时而藏用,举万物之生意,皆函蓄于内,本此以发泄,斯无可限量。业所由大,此之谓矣。德蕴于内,而显仁何以称焉?德在内,即裕乎外,时而显仁,举万汇之生机,尽发泄于此,本此以敦化,斯生息无穷,德所由盛,此之谓矣。显仁之盛德,阳也。藏用之大业,阴也。显而复藏,藏而复显,一阴一阳,迭运不已,而道在是矣。

    《大全》胡云峰曰:富有者,无物不有,而无一毫之亏欠。日新者,无时不然,而无一息之间断。《存疑》此举盛德大业之所以然,而尽言之。

    生生之谓易。

    阴生阳,阳生阴,其变无穷,理与书皆然也。

    [生生节]即于阴阳相生之变观之,一阴而又一阳,阴生阳也。一阳而又一阴,阳生阴也。继善而成性,显仁而藏用,阳之生阴也。成性而继善,藏用而显仁,阴之生阳也。一阴一阳,迭运不已,而道在是矣。

    《蒙引》此以理言,在天地则为消息盈虚之类,在人则为动静荣瘁之类,其变皆无穷,易字都尽该得。

    成象之谓乾,效法之谓坤。

    效,呈也。法谓造化之详密而可见者。

    [成象节]即以物生之序言之,气之初凝,适成其为胚胎,朕兆之象。轻清未形,属乎阳也,则谓之乾。及形质已具,昭然呈献形色象貌之法,重浊有迹,属乎阴也,则谓之坤。一阴一阳,迭运不已,而道在是矣。

    《蒙引》法与象都就物言,成象只是一团气耳,法则气之聚,而形体已具也。此乾坤就物说。

    极数知来之谓占,通变之谓事。

    占,筮也。事之未定者,属乎阳也。事,行事也,占之已决者,属乎阴也。极数知来,所以通事之变,张忠定公言,公事有阴阳,意盖如此。

    [极数节]即于用《易》时,见之事,方我交以蓍问《易》,究极七、八、九、六之数,求知未来之吉凶,事先之卜度谓之占,及占筮已定,趋避有准,便依他去做事,变以之而通。占后之措施谓之事。占则事之未定,阳也。事则占之已成,阴也。阴阳迭运,而道在是矣。此因造化以及《易》也。

    阴阳不测之谓神。

    张子曰:两在故一不测。

    此章言道之体用不外乎阴阳,而其所以然者,则未尝备于阴阳也。

    [阴阳节]统而观之,可见阴阳两端迭相推荡而不已,而斯道两在,莫测其定,何?夫物有定则可测,可测不足以言神,而斯道之妙,以为专在于阳耶?所以为阴者,实此道之体,道未尝不在阴也。以为专在于阴耶?所以为阳者,实此道之用,道未尝不在阳也。何其神也!其太极本然之妙乎?人能体《易》,即能穷神,一阴一阳之道,不外于阴阳,而亦不倚于阴阳也。

    《存疑》此是就一阴一阳之道上,见道之无不大,而赞其为神。

第六章 

 【原文】

夫《易》广矣大矣,以言乎远则不御,以言乎迩则静而正,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矣。

夫乾,其静也专,其动也直,是以大生焉。

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是以广生焉。

广大配天地,变通配四时,阴阳之义配日月,易简之善配至德。  

    夫《易》广矣大矣,以言乎远,则不御。以言乎迩,则静而正。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矣。

    不御,言无尽。静而正,言即物而理存。备言无所不有。

    [六章全旨]《因指》:天下道理,不出阴阳。《易》书其有阴阳,所以外面包括得尽,中间含蓄得多,故以广大赞之。首节是说广大模样,次节推《易》之广大,本于乾坤,三节方是详广大之实。

    [夫《易》节]《易》书之理,其中则广而含蓄无遗,其外则大而包括得尽。以言乎远,则千载云合阴阳之理,不以至远而不到,莫得而御止之也。以言乎迹。则几席旦暮阴阳之理,不待安排,而自不偏,静而各正也。以言乎天地之间,巨细洪纤,无一物无阴阳,则备矣。

    《蒙引》不御静正备矣。《要指》《易》言说开去,便不是《易》之广大。远迩,直对说天地之间,四散说见得阴阳无处无之。

    夫乾,其静也专,其动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是以广生焉。

    乾坤各有动静。于其四德见之,静体而动用,静别而动交也。乾一而实,故以质言而曰大,坤二而虚,故以量言而曰广。盖天之形,虽包于地之外,而其气常行乎地之中也。《易》之所以广大者,以此。

    [夫乾节]然其所以广大者,本诸天地也。夫乾,即天也。万物资始,若是其大而大安从生。方其静与坤别,只此生物之心最为耑一,以此动与坤交,候到即行,直遂不桡,是以乾一之气,四方八表,无一不到,而规模极其大矣。坤即地也,万物资生,若是其广而广安从生?方其静与乾别时敛此生物之心,最为翕聚,以此动与乾交,发之必尽辟施不匮,是以坤二之量,乾气到处,坤皆承受,而度量极其广矣。《易》正模写乾坤者也,其广大不本于此乎?

    《大全》朱子曰:大生是浑沦,无所不包,广生是广辟能容,受得那天之气。《蒙引》不曰天地,而曰乾坤,以性情言,下天地以形体言。先阳后阴者,生物之序,如元亨利贞之类。先阴后阳者,体立用行,如静专动植之类。《存疑》大生广生就乾坤说,《易》书之广大,则模写乎此。

    广大配天地,变通配四时,阴阳之义配日月,易简之善配至德。

    《易》之广大变通,与其所言阴阳之说,易简之德配之天道人事,则如此。

    [广大节]《易》书之广大,体天地之撰,则《易》之理,一天之无不包而大,一地之无不受而广,似天地也。由是,《易》书阴阳之变,变而不穷之通,直与天地之四时寒暑进迁相似也。《易》书阳卦阳爻,阴卦阴爻,直与天地之日秉阳精而明于昼,月秉阴精而明于夜相似也。《易》书卦爻之阳者,皆易,阴者,皆简,即在人之性健而作事不难,为仁礼之至德,性顺而作事不扰,为义智之至德相似也。《易》之广大何如哉?

    《存疑》乾以易知,坤以简能,此在人之至德也。《易》不外乎阴阳。阴阳之德不外乎易简。人之至德便是健顺。仁礼属健,义智属顺。

第七章 

 【原文】

子曰:《易》,其至矣乎!

夫《易》,圣人所以崇德而广业也。知崇礼卑,崇效天,卑法地。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成性存存,道义之门。 


    子曰:《易》其至矣乎!夫《易》,圣人所以崇德而广业也。知崇礼卑,崇效天,卑法地。

    《十翼》皆夫子所作,不应自著“子曰”字,疑皆后人所加也。穷理则知崇如天,而德崇循理,则礼卑如地而业广。此其取类,又以清浊言也。

    [七章全旨]《蒙引》:此章以《易》其至矣乎句为主,崇德广业,是大纲言,以见《易》理之至,知崇至未详言,圣人以《易》而崇德广业处。知礼是工夫,名目德业,是礼知所成就者。成性是人心所固有者,道义是成性中出者。天人莫不有是成性,然知礼之功未至,则成性不存存矣。成性不存存,则道义无自而出,而德何由崇,业何由广?两节意自相贯浦,重在知礼上,其实本文德崇业广意,直到道义之门处方具。

    [子曰节]此章以圣人之取资于《易》,以见《易》理之至,《易》书之理,其至极而无以加者乎!何以见之?彼崇德业广,莫过圣人,而其所以崇且广者,以《易》而崇之广之也。圣人以《易》而崇德广业者,何如?德之崇本于知,知识贵乎高明,圣人穷《易》理于心,而知日进于高明矣。业之广本于礼,践履贵乎着实,圣人体《易》理于身,而礼日就于切实矣。且知不仅崇而效天之高明,无一理不在洞察之中,礼不仅卑而法地之博厚,无一理不在体验之内。德业宁易量哉?

    《大全》朱子曰:至微至细底事,皆当畏谨戒惧,惟恐失之,这便是礼卑处。卑是卑顺之意。《存疑》此德字以知言,与礼字对,是行礼必至于卑下处,无所不到,事业方广。如高处到卑下处,欠阙,业何由广?《本义》知崇如天云句,此特分知礼之属于德业,至道义之门方可说德崇业广。

    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成性存存,道义之门。

    天地设位而变化,行犹知礼存性而道义出也。成性,本成之性也。存存,谓存而又存,不已之意也。 

    [天地节]由是德业之盛,不与天地同流乎?彼天地设位,而阴阳变化,《易》行乎其中矣。圣人知礼,至于效天法地,则本成之性,存存不已,而性中统体之道,散殊之义;莫不由此出焉。盖道义得于心,而日新月盛,德于是乎崇,道义见于事,而日积月累,业于是乎广,此《易》所以为圣人之崇德广业而为至也。

    《大全》朱子曰:天地设位一句,只是引起要说知崇礼卑,人之知礼,能如天地,便能成性存存,道义便从此出。《蒙引》:《易》指造化言,与生生之谓易同。

                 第八章 

 【原文】

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像其物宜,是故谓之象。

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以行其典礼,系辞焉以断其吉凶,是故谓之爻。

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也。言天下之至动而不可乱也。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拟议以成其变化。

「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迩,见乎远。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

《同人》:先号啕而后笑。子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初六,藉用白茅,无咎。子曰:「苟错诸地而可矣,藉之用茅,何咎之有?慎之至也。夫茅之为物薄,而用可重也。慎斯术也以往,其无所失矣。」

劳谦,君子有终,吉。子曰:「劳而不伐,有功而不德,厚之至也。语以其功下人者也。德言盛,礼言恭;谦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

亢龙有悔。子曰:「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是以动而有悔也。」

不出户庭,无咎。子曰:「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子曰:「作《易》者,其知盗乎?《易》曰『负且乘,致寇至。』负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上慢下暴,盗思伐之矣。慢藏诲盗,冶容诲淫。《易》曰:『负且乘,致寇至。』盗之招也。」  

    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

    赜,杂乱也。象,卦之象。如说卦所列者。

    [八章全旨]《因指》:此章言卦爻之用,首两节将言其用,而先原卦爻之所由立,三节正指其可用者而言,四节乃言人之用之也。下七爻正示人以拟议变化之例也。

    [圣人节]此章言君子体《易》于言动之间,谓凡言动非难,而与时变化为难,乃变化之理,莫备于卦爻,用之惟君子,而制之惟圣人。伏羲立象,岂无谓哉?仰观俯察,见物类之赜,如雷风山泽等杂乱不齐,自有不杂乱之理存焉。于是将画卦时物各有形,容而拟之,未画之先,不得其物宜,斯象之于既画于之后,卦之纯奇纯偶者,象纯奇纯偶之物宜,卦之杂阴杂阳者,象杂阴杂阳之物宜,乃象天下之赜也,故谓之象。

    《蒙引》物宜言物类,即天下之赜,形容是物宜之形容,即其模样也。统而言之,则曰赜,自卦中各有所取象而言,则曰物宜。

    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以行其典礼,系辞焉,以断吉凶,是故谓之爻。

    会谓理之所聚,而不可遗处。通谓理之可行,而无所碍处。如疱丁解牛,会则其族,而通则其虚也。

    [圣人节]周公系爻,岂无谓哉?远求近取,见人事之动,如建侯行师等,纷纭不一,自有至一之理寓焉。于是将系爻时,虽一事必观众理之统会,而会中其有一理之可通,乃即可通处,立为经常之定理,而随事务率之以行,爻有循典礼者,系词断其为吉,爻有悖典礼者,系词断其为凶,是爻乃效天下之动也,故谓之爻。

    《蒙引》观会通,行典礼,就天下之动上说,未着在《易》通即典礼所存,但据事理而言,则曰通。自圣人立个常法而言,则曰典礼。《存疑》天下之动自有关着众理,一举手,他触前触后,不可行处,然其中自有一路可行,得此会中之通也。

    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也,言天下之至动,而不可乱也。

    恶,犹厌也。

    [言天节]圣人象天下之赜,以立卦,是卦言天下之至赜若可恶,然物宜之象,悉本于阴阳则赜也。而有至一者,存玩之不厌,其容可恶也。效天下之动以命爻,是爻言,天下之至动若可乱也,然吉凶之断悉准于典礼;则动也而有至常者,存循之有序,其容可乱也。

    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拟议以成其变化。

    观象玩辞,观变玩占,而法行之,此下七爻则其例也。

    [拟之节]不可恶不可乱,则言动之理,尽于《易》矣。故君子不苟言也。必观象玩词观变玩占,要见《易》之理如何,吾之言如何。比拟咸当而后见之言焉。不苟动也,必观象玩辞观变玩占,要见《易》之理如何,吾之动如何,计议已定而为见之动焉。拟之而言,则浅深详略各当其理,而言之变化成矣。议之后动,则仕止久速各当其可,而动之变化成矣。

    《大全》朱子曰:此变化只就人事说,拟议只是裁度自家言动,使合此理,变易以从道之意。《蒙引》人之言行,皆非一定者,故曰变化。

    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迩,见乎远。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

    释《中孚》九二爻义。

    [鸣鹤节]试取各爻而拟议之,如中孚九二云云,盖言诚信感通,莫大于言行,如君子居其室,出言本于实心而善,虽千里之外,必信而应之,况迩者,有不应乎?如居其室,出言非本于实心而不善,虽千里之外,必不信而违之,况迩者,有不违乎?观言之应违而行之,应违可知。言出乎居室之身,即加乎千里之民,咸属目焉。行发于居室之迩,即见于千里之远,已属目焉。言行之感通,即枢一动而户斯辟,机一动而矢斯发也。枢机之发而善,则远迩应而为荣之主,不善则远迩违而为辱之主。岂惟民有应违,言行而善,则诚感而和气致祥,不善则伪感而垂气致殃。非又君子所以动天地乎?召荣辱,动天地,言行所关如此,安得不慎而以孚诚为主乎?是居室而出言行,即鸣鹤之在阴,远迩应而动天地,即其子之相和。拟议此爻,当谨言行之发也。

    《蒙引》不可以加民,见远,贴人事之从违。从违意,当贴在荣辱上,动天地兼善恶说。

    同人先号咷而后笑。子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释《同人》九五爻义言,君子之道,初若不同,而后实无间断。金如兰,言物莫能间,而其言有味也。

    [同人节]同人九五云云,盖言君子大同之道,不于其迹而于其心,据迹而观,或出而仕,或处而隐,或默而晦,或语而章,虽不尽同,原心而论,出处同道,语默同道,二人实同心也。惟同心则各成一个,是虽金至坚刚,其同心之纤利,亦足断而截之,由是因心而发诸言,彼此相信,意味深长,如兰之臭也。是迹之不同,即先号之意;心无或间,即后笑之意。拟议此爻,君子贵于同心也。

    《蒙引》间是阻隔之意,若利刃之切物,物迎刃而解,何能阻隔他,故曰其利断金。来注:爻词本言始异终同,孔子则释以迹异心同也。

    初六藉用白茅无咎。子曰:苟错诸地而可矣。藉之用茅,何咎之有?慎之至也。夫茅之为物薄,而用可重也。慎斯术也,以往其无所失矣。

    释《大过》初六爻义。

    [初六节]大过初六云云,盖言敬慎之道也。夫物既错诸地,已安而可矣。况乎藉之用茅,安者益安,尚何倾危之咎,之有诚以错之于地,已云慎矣。错于地而复用茅,慎之至也。夫茅,细物也,用以藉物而可无倾覆之患,用甚重也。然至重之术,岂但可施之藉物哉?苟慎守此术,以往而言,无口过,行无怨恶,庶无取败之失矣。是知以往之慎,即用茅之意,所失之无,即无咎之意。拟议此爻,见凡事不可不慎也。

    《蒙引》自苟错至可重,且就象上说,何咎之有?就藉用上说,言无倾坠之虞也。至慎斯术二句,方说象中之意。慎犹守也,无所失方是爻词无咎之意。

    劳谦君子,有终吉,子曰劳而不伐,有功而不德,厚之至也。语以其功下人者也。德言盛,礼言恭谦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

    释《谦》九三爻义。德言盛,礼言恭,言德欲其盛,礼欲其恭也。

    [劳谦节]谦九三云云,盖言谦之受益也。凡勤于王事,为劳而不夸伐于人,以劳成事为有功,而不任德于己,器识深沉,度量宏远,厚之至也。九三所谓劳谦,止语其有劳天下之功,而能下人者也。九三果何心哉?效劳惟我,即施德于人,三则德期自进于有余而不安于小成。持己以谦,即接人以礼。三则礼惟自处不足而不失之少弛。以功下人之心,如此是谦也者。只以居德存礼致极其恭而已,初非为位计也。而人道好谦致恭,则位以存耳。是以功下人即劳谦之意,致恭存位,则有终之意。拟议此爻,见有功劳之当谦也。

    《存疑》劳而三句,正是以功下人德。言盛二句,又是再发不伐不德之意。谦字即是礼,言恭存其位,是解君子有终。

    亢龙有悔。子曰: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是以动而有悔也。

    释《乾》上九爻义当属《文言》,此盖重出。

    [亢龙节]《乾》上九云云,盖言满之招损也,是知贵无位,高无民,贤无辅,即亢龙之意,动而有悔,即有悔之意。拟议此爻,见凡事不可亢也。

    《蒙引》有位为贵,高谓在人上也。此贵与高之辨。

    不出户庭,无咎。子曰: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释《节》初九爻义。

    [不出节]《节》初爻云云,盖言君子谨密之道也。惟口兴戎,一言偾事,祸乱之生也。每因言语以为阶,使君与臣谋而不密其言,则启群奸之妒而失臣。臣与君谋而不密其言,则遭反中之伤而失其身。不特君臣为然。凡众人几密之事而不密其谋,必阻挠而害成。夫言语不密,其乱一至于此。是以君子必慎密而不轻言也。是言语之密即不出户庭之意。祸乱之能免,即无咎之意。拟议此爻凡事不可不密也。

    《存疑》此亦与本文不甚相贴,与《解》、《同人》九五相似。盖圣人之道。因卦而发有也。唐高宗告武后以上官仪教我废汝,此君不密而失臣。陈蕃乞宣臣表以示宦者,此臣不密而失身。曹操欲杀董贵人,伏后惧,与父完书,令密图之事泄被杀,此凡事不密害成也。

    子曰:作《易》者,其知盗乎?《易》曰:负且乘,致寇至。负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上慢下暴,盗思伐之矣。慢藏悔盗,冶容诲淫。《易》曰:负且乘,致寇至,盗之招也。

    释《解》六三爻义。

    此章言卦爻之用。

    [子曰节]盗必有所由起,作《易》者,其知致盗之情乎?如《解》六三所云:盖负者无德,小人劳力之事也。乘者,有德,君子所御之器也。若小人而乘君子之器,则德薄位尊,适以启人觊觎之心,盗不思夺之乎?且小人而窃君子之位,上必慢君,下必暴民,奸雄得为口实而思伐之矣。夺之伐之者,盗而致之者,实小人也。试以物理言,财物而不谨藏,则偷盗乘间而窃取,是悔人盗之矣。妇人无事而妆饰,则轻薄少年有淫欲之心,是诲人淫之矣。《易》曰:负且乘,致寇至,是自招其盗也。作《易》者不罪盗,而罪致盗者。拟议此爻当量才度德,不可据非其有也。

    《大全》杨诚斋曰:所谓知盗非知夺伐之盗,知教夺伐者之盗也。故终之曰诲盗,曰盗之招者,以此。《蒙引》四盗字皆以寇言,独诲盗之盗字,是活字,谓偷也。对淫字看,此二句以其皆由己致而并及之。

                   第九章 

 【原文】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像两,挂一以像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

《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百四十有四,凡三百六十,当期之日。二篇之策,万有一千五百二十,当万物之数也。是故四营而成《易》,十有八变而成卦,八卦而小成。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天下之能事毕矣。

显道神德行,是故可与酬酢,可与佑神矣。子曰:「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

    此简本在第十章之首。程子曰:宜在此,今从之。此言天地之数,阳奇阴偶,即所谓河图者也。其位一、六居下,二、七居上,三、八居左,四、九居右,五、十居中,就此章而言之,则中五为衍母,次十为衍子,次一、二、三、四为四象之位,次六、七、八、九为四象之数。二老位于西北,二少位于东南,其数则各以其类,交错于外也。

    [九章全旨]《因指》:《易》为揲蓍求卦而作,然数起于天地,由图而载,法备于圣人,由图而出。首二节是个图,说天地之数也。大衍句正指蓍策。大衍之数,其用至能事毕矣。言揲蓍求卦之法,显道节语,其法之功用未节,总数法而归之神,见《易》之作,起于自然,非天地圣人所强为也。

    [天一节]人之用《易》不外揲蓍求卦之法,而揲蓍之法本于大衍之数。大衍之数,本于河图之数,而河图之数,即天地之数也。昔羲皇时,龙马负图而出,背上旋毛圈子有自一至十之数,人知为河图之数,而不知为天地之数。与夫数之何者为天,何者为地?自今观之,天纯阳数,奇图之一、三、五、七、九,皆奇为天数也。地纯阴数,偶图之二、四、六、八、十,皆偶为地数也。天地之体对待而不易,一至十之数,分属而不淆,河图具天地之全数如此。

    《存疑》此章本言天地大衍之数,揲蓍求卦之法,先言河图者,数之宗祖也。

    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此简本在大衍之后。今按宜在此。天数五者,一、三、五、七、九,皆奇也。地数五者,二、四、六、八、十,皆偶也。相得谓一与二,三与四,五与六,七与八,九与十,各以奇偶为类,而自相得有合,谓一与六,二与七,三与八,四与九,五与十,皆两相合。二十有五者,五奇之积也。三十者,五偶之积也。变化谓一变生水而六化成之,二化生火而七变成之,三变生木而八化成之,四化生金而九变成之,五变生土而十化成之,鬼神谓凡奇偶生成之屈伸往来者。 

    [天数节]是数也,造化之全功,无不该之矣。一、三、五、七、九,皆奇数而属天,天数五也。二、四、六、八、十,皆偶数而属地,地数五也。五数在图,各有定位,一与二,三与四,五与六,七与八,九与十,奇先偶后,其序不紊,比类而自相得,若有分焉。以秩之如兄弟之不乖也。相得之中,自然配合,一与六,二与七,三与八,四与九,五与十,一奇一偶为倡为和,而两相合,若有情焉,以配之,如夫妇之不离也。积天数而计之,一与九为十,三与七为十,加一个五,是二十五也。积地数而计之,二与八为十,四与六为十,加一个十,是三十也。合天地之数,积之五十有五,而相得有合之数,尽此矣。所以成变化不离乎此,所以行鬼神亦不离乎此。盖一、三、五,以生水、木、土,而六、八、十成之,变始于天者,化成于地,二、四生火与金,七、九成之,化始于地,变终于天,莫非此数以成之,且一、二、三、四、五为生数,是变化之生,神之来而伸也。六、七、八、九、十为成数,是变化之成,鬼之往而屈也。然始生则来而伸,既生则往而屈,既成虽往而屈,方成则来而伸,莫非此数,有以行之矣。图数妙功用之神,又如此。

    《蒙引》相得有合,正是成变化而行鬼神处,盖上一截意都尽了,下一截只是积而计之,又着此一句,以见造化,皆不外是耳。此处变属阳,化属阴,与化而裁之谓变之变化不同。此五行以万物之生成者言,以微著为渐,水质微,故居先,火渐著,故次水,木则著而实,金则实而固矣。土则以全体言,故居中。《存疑》天数二句,是据大概而计之,天数二十有五,三句是积全数而计之,鬼神即在变化生成上。此五行与太极阳变阴合之五行不同。《太极图》说造化初生之五行,此就万物之生成言,五行之生成实相接连,只在一时,固无天一生水,又间五位待地六,然后成之之理,以其相配而数之,则一变六化云云,一生一成,恰同一位,实天地所生之自然,所以为造化之妙也。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

    大衍之数五十,盖以河图中宫天五乘地十而得之,至用以筮,则又止用四十有九。盖皆出于理势之自然,而非人之知力所能损益也。两谓天地也,挂悬其一于左手小指之间也。三,三才也,揲间而数之也。奇,所揲四数之余也。扐,勒于左手中三指之两间也。闰,积月之余日而成月者也。五岁之间再积日而再成月,故五岁之中凡有再闰,然后别起积分,如一挂之后,左右各一揲而一扐,故五者之中凡有再扐,然后别起一挂也。

    [大衍节]河图奇偶之数,具造化之功用,实即蓍策之出来,彼河图中宫有天五地十之数。天五,五个一也,数始于一而终于十,则此五个一,自含五个十之数。圣人制而衍之,谓五行生数,有衍母之义。十乃成数,有衍子之义。举此母数之一,衍之以极于子数曰小衍,则为一其十,惟尽此母数之五,皆衍之以极于子数曰大衍,则五其十,此蓍策之数亦以五十为度也。然蓍数之原,固起于河图,而揲蓍之法则象于造化及用蓍以揲,若五十全用体力而变不行,故虚其一置之不用,止用四十有九,信手中分为二大刻,左象天以位乎上,右象地以位乎下,所以象两仪也。以右手取右大刻之一策挂于左手小指间,所以象人而参三才也。次以左右两手之策,各四数而揲之,所以象岁之有四时也,终取两手所揲之余策,扐于中三指之两间,是归奇于扐以成变,犹积气盈朔虚以成闰也。若扐必以再者,彼一岁之中气,盈有六日,朔虚有六日,积三岁多三十六日,以三十日为一闰,尚多六日,必至五岁又多二十四日,合之再为一闰,则前之日无余,然后另起积分以为后闰之始,故蓍之揲也,挂一之后,既揲左而扐左,又必揲右而扐右,则无余策,然后别起一挂,以为后揲之始,正象历法之再闰也,筮法之有准于造化也如此。

    《大全》朱子曰河图五十五是天地自然之数,大衍五十是圣人法这河图里面取那天五地十衍出这个数,大概河图是自然的,大衍是用以揲蓍求卦的。问大衍之义曰:天地之数五十有五,虚其中金木水火土五数,便是五十。又虚天一,故用四十有九。此一说。三天两地,便是虚去天一之数,只用天三地二,每位各衍之为十,又五为生数之极,十为成数之极,以五乘十,以十乘五,亦为五十。此又一说。又数始于一,成于五,小衍之成十,大衍之成五十。此又一说。某谓:此说却分晓。蔡西山曰:五岁再闰者,一变之中自有五节,挂为一节,揲左为二节,归左奇于扐为三节,揲有为四节。归右奇于扐为五节,一节象一岁,三节一归奇象三岁,一闰五节再归奇象五岁。再闰再扐而后卦者,再扐之后,复以所余之策合而为一,为第二变,再分再挂再揲也。独言挂一,明第二变不可不挂也。《存疑》上言河图之数正为《易》数。张本故此承言,大衍之数,盖《易》之用也。以分而为二,以象两仪观之,则四十九策未用之先,太极浑沦,阴阳未判之象也。

    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百四十有四,凡三百有六十,当期之日。

    凡此策数生于四象,盖河图四面,太阳居一而连九,少阴居二而连八,少阳居三而连七,太阴居四而连六,揲蓍之法则通计。三变之余,去其初挂之一,凡四为奇,凡八为偶,奇圆围三,偶方围四,三用其全,四用其半,积而数之,则为六、七、八、九,而第三变揲数策数亦皆符会。盖余三奇则九,而其揲亦九,策亦四九三十六,是为居一之太阳。余二奇一偶则八,而其揲亦八,策亦四八三十二,是为居二之少阴。二偶一奇则七,而其揲亦七,策亦四七二十八,是为居三之少阳。三偶则六,而其揲亦六,策亦四六二十四,是为居四之老阴,是其变化往来进退离合之妙,皆出自然,非人之所能为也。少阴退而未极乎虚,少阳进而未极乎盈,故此独以老阳老阴计,乾坤六爻之策数,余可推而知也。期周一岁也,凡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此特举成数而概言之耳。

    [乾之节]揲蓍之法得于河图之中宫,而过揲之策,得于河图四象之数。兹以所用之九、六言之,彼太阳居一连九,则阳数九也。太阴居四而连六,则阴数六也。揲蓍三变之末,凡四为奇,余三奇则九,为老阳之爻,一爻过揲之策,有三十六,总乾六爻计之;共二百一十六焉。凡八为偶,余三偶则六,为老阴之爻,一爻过揲之策有二十四,总坤六爻计之,其百四十有四焉。即乾之盈合坤之缩,凡三百有六十,而不足以当期之日乎!虽气盈朔虚,亦有不齐,而三百六十,其成数也。是数有以体天地之撰矣。

    《大全》朱子曰:揲蓍之法,凡三揲挂扐通十三策,而见存三十六策,则为老阳。三揲挂扐通十七策,而见存三十二策,则为少阴。三揲挂扐通二十一策,而见存二十八策,则为少阳。三揲挂扐通二十五策,而见存二十四策,则为老阴。大传耑以六爻乘二老而言,故曰乾之策、坤之策云云,其实六爻之为阴阳者,老少错杂,乾未必皆老阳,坤未必皆老阴。六子诸卦阴阳亦互为老少焉。若乾坤之爻,而皆得于少阳少阴也。则乾之策六。其二十八为百六十八。坤之策六,其三十二为百九十二,其合亦为三百六十,不可易也。先子曰:所谓乾坤二篇之策,正以挂扐之外,见存蓍数为言耳。

    二篇之策,万有一千五百二十,当万物之数也。

    二篇为上下经,凡阳爻百九十二,得六千九百一十二策,阴爻百九十二,得四千六百八策,合之得此数。

    [二篇节]不特乾坤二卦当然,通二篇过揲之策,阳爻百九十二,均之乾也,共得六千九百一十二策,阴爻百九十二,均之坤也,共得四千六百八策,总得万有一千五百二十策,而不足以当万物之数乎?虽有形生气化之殊,而计之以万者,乃其常数也。是数有以类万物之情矣。

    《大全》朱子曰:二篇之策,当万物之数,亦是取象之词,不是万物恰有此数。《蒙引》乾坤之策以老阳老阴之数计之,承此而言,二篇之策云云,皆老数也。万物之数至多,而二篇之策亦多之至也,故以为当万物之数。

    是故四营而成易,十有八变而成卦。

    四营谓分二挂一揲四归奇也。易,变易也,谓一变也。二变成爻,十八变则成六爻也。

    [是故节]蓍既揲而卦可求矣。是故求卦始于一变之易,方其揲时,必分二挂一揲四归奇,凡四经营,度斯以多寡为奇偶,或五或四而成一易之奇,或九或八而成一易之偶。易自此成焉。由此一变积之,三变乃成爻也,又必积之七十二营,为十有八变,然后内外以备,贞悔以全,而卦于是乎成矣。

    《大全》朱子曰:易字只是个变字,四度经营,方成一变。

    八卦而小成。

    谓九变而成三画,得内卦也。

    [八卦节]然此所成者,六十四卦,乃易之大成也。盖成卦必始于小成,方其一变以至九变,或奇奇而奇,乾也。一奇二偶为《震》、《坎》、《艮》。偶偶而偶,坤也。一偶二奇为《巽》、《离》、《兑》。八卦中于是成一卦,小成得卦之内体,大成不过自此而重加耳。

    《蒙引》上文四营成易,以一变者言也。遂乘势说到十有八变而成卦,中间有内体之卦一节,未及发,故翻足以此句。

    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天下之能事毕矣。

    谓已成六爻,而视其爻之变与不变,以为动静,则一卦可变而为六十四卦,以定吉凶,凡四千九十六卦也。

    [引而节]六爻既成,斯老少形而动静异。于是因画之老以为变,因爻之变以为动,由是引而伸之,视其爻之变与不变,以为动静,则一卦可变为六十四卦,一卦既变,诸卦可类而推,于是凡画之老者,皆变。凡爻之变者,皆动,触其类而长之,则六十四卦。每卦皆可变为六十四卦,则蓍得以善圆神之用,爻得以用易贡之宜,变而至是,不可复加矣。天下之能事毕矣。

    《蒙引》、《启蒙》云:天下之事,其吉凶悔吝,皆不越乎此。见得天下之能事毕,则下文显道神德行一节之意,似为未稳。

    显道神德行,是故可与酬酢,可与祐神矣。

    道因辞显,行以数神。酬酢谓应对,祐神谓助神化之功。

    [显道节]蓍卦有以毕天下之能事,其功用为何如哉?彼易中所具吉凶之理,为道当夫十有八变之后,引伸触类之余,吉凶之理昭然于卦爻之词。道因词而显也。民生趋避之行,为德行,当夫十有八变之后,引伸触类之余,而趋避之准,民皆鼓舞而忘倦,德行以数而神也。蓍卦有以显道神德行如此,是故人有疑而莫断,则明有以酬酢乎?人而启人之疑,神之幽,而不能告人,则幽有以祐乎神,而言神之所不能言有矣。其诚合微显而无间者乎?

    《蒙引》道即理,凡易词所发明者,皆是。德行,指事为之迹言。此以微显相对说。至微者,理,而《易》词有以显之,犹所谓阐幽也。至著者事,而《易》有数以神之,犹所谓微显也。酬酢祐神,通承显道神德行言。《存疑》神德行后章,变而通亡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即是此意。

    子曰: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

    变化之道,即上文数法是也。皆非人之所能为,故夫子叹之,而门人加“子曰”以别上文也。

    此章言天地大衍之数,揲蓍求卦之法,然亦略矣。意其详具于太卜筮人之官,而今不可考耳。其可推者,《启蒙》备言之。

    [子曰节]合而言之,天地大衍之数,揲蓍求卦之法,皆变化之道也。然数本于天地,而天地无所容其智,法制于圣人,而圣人无所容其才,是变化之道皆神之所为也。数,一气机之迭运,法,一奇偶之积分,然皆出于理势之自然,而无思无为者,若使之然,而实非使之然。虽欲不然,而有不得不然也。知神之所为,此数法之所以为妙乎?由是而因蓍求卦,知其法之衍于河图,即知共数之原于天地,自知数法之出于神而非人之所能为矣。

    《蒙引》此神字以变化言,与上二神字不同。

第十章 

 【原文】

子曰《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

是以君子将有为也,将有行也,问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响。无有远近幽深,遂知来物。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与于此。参伍以变,错综其数。通其变,遂成天下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非天下之至变,其孰能与于此。《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

夫《易》,圣人之所以极深而研几也。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子曰:「《易》有圣人之道四焉」者,此之谓也。 

    子曰:《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

    四者皆变化之道,神之所为者也。

    [十章全旨]上章自四营成易,至显道以下则词变象占俱已有了。此章归本于圣人以明易道之大,皆圣人之功。首节言易具圣人之道,而有以周人之用,次三节言由易理至精至变而至神,故能周人之用。“夫易圣人”以下,正言《易》为圣人之所作,以见其为圣人之道。 

    [易有节]《易》之用,周于天下,而其秘启于圣人。《易》之道,皆变化之道,神之所为,圣人精微之蕴,发之以示人者。其道有四焉:词、变、象、占而已。圣人本道而系《彖》、《爻》之词,曲中不越也。凡人以《易》而言,商度事理则尚其词,浅深详略各当于理矣。圣人本道而裁为蓍策之变,趋时不穷也。凡人以《易》而动,泛应几务,则尚其变,卷舒进退不胶于一矣。象者,圣人所拟人于常行事例,原有定理,以《易》而制器,必于阴阳老少之象。占者,圣人所决人或事关成败,须用稽疑,以《易》而卜筮,必于吉凶失得之占。《易》有圣人之道,而切于民用如此。

    《大全》朱子曰:“以”字是指以《易》而言。《蒙引》天下固有议论道理,不及吉凶,泛应事物,不关利害,则尚词。若事关成败之殊途,凡涉善恶之两端,须用剖析,则尚占。此辞占之辨。天下有常行事例,不待裁度,只据见成道理行将去,则尚象。若一事而是非利害,两途未决,须用商量裁度随机应变,则尚变。此象变之辨。《演义》:卦爻有词,而词之所决为占,是一类。蓍策有变,而变之所成为象,是一类。四,其字指圣人所作之《易》言。《存疑》:用《易》须兼动静。

    是以君子将有为也,将有行也,问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响。无有远近幽深,遂知来物,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与于此?

    此尚辞尚占之事,言人以蓍问《易》求其卦爻之辞,而以之发言处事,则易受人之命,而有以告之,如响之应声,以决其未来之吉凶也。以言,与“以言者,尚其辞”之“以言”义同。命则将筮而告蓍之语。《冠礼》筮日宰自右赞命是也。

    [是以节]以尚词尚占之事言之,是以君子将措诸身而有为,将措诸天下而有行,以蓍问《易》而以之发言,处其所为所行之事则易受人之命,而词以道显,占以决疑者,如空谷之响应,人物之声应,何速也?且所问之事,或远而千里百年,或近而几席旦夕,或幽而事机潜闭,或深而人心叵测,遂有以知吉凶之来,物应何周也!正以词占之理,看得卦爻义理是如此,然后设个虚象来说,于万事无不该,随甚人皆用得,若说执杀不能该天下之理,便粗疏而不精,孰能有叩即应而无遗哉!

    参伍以变,错综其数,通其变,遂成天地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非天下之至变,其孰能与于此?

    此尚象之事,变则象之未定者也。参者,三数之也。伍者,五数之也。既参以变,又伍以变,一先一后,更相考覈以审其多寡之实也。错者,交而互之,一左一右之谓也。综者,总而挈之,一低一昂之谓也。此亦皆谓揲蓍求卦之事。盖通三揲两手之策,以成阴阳老少之画,究七、八、九、六之数,以定卦爻动静之象也。参伍错综,皆古语,而参伍尤难晓。按《荀子》云:窥敌制变,欲伍以参。韩非曰:省同异之言,以知朋党之分,偶参伍之验,以责陈言之实。又曰:参之以比物,伍之以合参。《史记》曰:必参而伍之,又曰:参伍不失。《汉书》曰:参伍其贾,以类相准,此足以相发明矣。

    [参伍节]以尚象尚变之事言之,四营成《易》,是为一变多寡,所由辨也。必先以参之,各数其左右之所归,后以伍之总,数其先后之所扐,或八九之多或四五之寡,而其变以彰。三变成爻,必有其数,老少所由定也。交而错之,或分布归奇之数而为三,总而挈之,又合数归奇之数,而为一或九六而老,或七八而少,而其数以明,然参伍以变特一变耳。尚未成爻,阴阳老少之文未成也。由此通四营之一变,以至三变,皆用参伍之法,所得之策,或为九六,而太阳太阴之文以成。或为七八,而少阴少阳之文以成。一阴一阳之迭见,焕然两仪之经纬矣。错综其数,特一爻耳。尚未成卦,卦爻动静之象未定也。由此极其三变之数,以至于十八变,皆用此错综之法,所得之卦,或皆七而纯乾,或皆九而乾变之坤,或皆八而纯坤,或皆六而坤变之乾,一动一静之相承,秩乎万变之咸宜矣。可见象变之理,圆神不滞,变化无方,极天下之至变也。故能多寡奇偶动静老少,惟变所适,不然,又何以成天下之变而定天下之象哉?

    《蒙引》错综其数与通其变,似略相混。通其变虽曰三揲两手之策,以成阴阳老少之画,然终主于三次之方变者言,有揲在内也。错综其数,虽亦通两手三揲之策,然终主于既变七、八、九、六之数言,不兼揲言也。况自初变二变,亦可谓之错综而不可谓之通其变,通其变,变到完处,而天地之文已成。极其数,数到完处,而天下之象已定,动与变不同,如九六变也,七八不变。至于动,则或九六为动,又或五爻为九六,则一爻得七八为动,动则不分九、六、七、八。《会通》:参伍句就一变说通其变,三变皆参伍也。错综句就一爻说,极其数,六爻皆错综也。

    《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

    此四者之体所以立,而用所以行者也。《易》指蓍卦无思无为,言其无心也。寂然者,感之体。感通者,寂之用。人心之妙,其动静亦如此。

    [易无节]词占之至精,象变之至变何?莫非神之立其体而达于用也哉?词占象变分之为蓍卦,总之惟一《易》。凡有心则有思,《易》无心也,何思之有?有心则有为,《易》无心也,何为之有?方其蓍未揲,卦未求,词占未形,象变未著,寂然不动,《易》之体所以立,及其蓍既揲,而卦既求,文人成,而象以定。吉可知,而凶可断。感而遂通,《易》之用所以行也。可见静中有动,而不滞于静。动中有静,而不偏于动。故能无思而无不思,无为而无不为,是盖出于理,道之自然而极天下之至妙也。不然,又何以寂而可感,感而遂通,通而且速也哉!

    《存疑》:上言尚词、尚占、尚象、尚变,而以至精至变赞之,此则推本于至神,即《本义》所谓四者,《易》之体,所以立而用所以行也。要不过前神无方而《易》无体之意。神其体,变其用也。“感而”句即上文“遂成文,遂定象,遂知来物遂”字,亦见得神字意。朱子曰:非是。别有至神在蓍卦之外也。

    夫《易》,圣人之所以极深而研几也。

    研,犹审也。几,微也。所以极深者,至精也。所以研几者,至变也。

    [夫易节]至精、至变、至神,皆《易》之道,而圣人为之也。天下之事,吉凶未见,而其理隐于无形,所谓深也。圣人本一心之精系之词,决之占,则受命如响,遂知来物于吉凶,未形之时,而预先穷究,出其理以告人,是有以极其深也。文象未判,其理最微妙难见,所谓几也。圣人本一心之变而制之变,立之象,卦爻之阴阳老少,事之吉凶悔吝,无不研究出来示人,是有以研其几也。

    《大全》朱子曰:研几是研出几微处,如一个卦在这里,便有吉凶悔吝几微毫厘处,都研磨出来,极深,是要人于至深难见底道理,都就《易》中见得,《易》便有那深与几,圣人用这个极,出那深,研出那几。《存疑》:上文尚词、尚占、尚变、尚象已毕,此欲明上文所为,圣人之道也。

    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

    所以通志而成务者,神之所为也。

    [唯深节]词占所以极深,则词占,一深也。天下之人迷于吉凶之途,而莫知趋避者,今则和其孰为吉而当趋,孰为凶而当避,心志于是通矣。象、变所以研几,则象、变一几也。天下之人,暗于趋避之故,而莫知所为者,今凡以之成文定象,以之言动制器,天下之务于是乎成矣。圣人极深研几,一出于自然,则几深所在即神也,故词占著而天下之志遂通。若不知其所以通象变形,而天下之务遂成,若不知其所以成殆不疾而速不行而至而感而遂通者,信非诬矣。

    《蒙引》神不在深与几之外,不疾二句亦假借形容字,皆言《易》之通志成务随感即应,都不用人力耳,即是遂字意。

    子曰:《易》有圣人之道四焉者,此之谓也。

    此章承上章之意,言《易》之用有此四者。

    [子曰节]夫《易》圣人所以极深研几通志成务如此,故曰圣人之道四焉者,即此之谓也。则通天下之志而妙于神,虽《易》之事,实圣人之事,成天下之务而妙于神,虽《易》之功,实圣人之功,圣人作《易》之功大矣哉!

                第十一章 

 【原文】

子曰:「夫《易》何为者也?夫《易》开物成务,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者也。」

是故圣人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业,以断天下之疑。

是故蓍之德圆而神,卦之德方以知,六爻之义易以贡。圣人以此洗心,退藏于密,吉凶与民同患。神以知来,知以藏往,其孰能与于此哉!古之聪明睿知,神武而不杀者夫。

是以明于天之道,而察于民之故,是兴神物以前民用。圣人以此斋戒,以神明其德夫。

是故阖户谓之坤,辟户谓之乾,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见乃谓之象,形乃谓之器,制而用之谓之法,利用出入,民咸用之谓之神。

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是故法象莫大乎天地;变通莫大乎四时;县象着明莫大乎日月;崇高莫大乎富贵;备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莫大乎圣人探赜索隐,钩深致远,以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乎蓍龟。

是故天生神物,圣人则之;天地变化,圣人效之;天垂象,见吉凶,圣人像之;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易》有四象,所以示也。系辞焉,所以告也;定之以吉凶,所以断也。 

    子曰:夫《易》,何为者也?夫《易》,开物成务,昌天下之道如斯而已者也。是故圣人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业,以断天下之疑。

    开物成务,谓使人卜筮以知吉凶,而成事业。冒天下之道,谓卦爻既设而天下之道皆在其中。

    [十一章全旨]《因指》:通章重兴神物以前,民用前后,都要说归此意。首节言卜筮之用,达于天下。次节言卜筮之本,具于圣心。三、四节总言圣人制蓍龟,以达卜筮之用。五、六节言圣人画卦以立蓍龟之体。七节合天人之大,以赞神物之功。八节神物图书,推原卜筮原于造化。九节象变词占,正言卜筮周于民用。

    [子曰节]夫《易》有卦爻以立体,有蓍龟以达用,果何为者也?人之吉凶,不能前知,《易》于人所不知者开发之,则开物也,趋避不能以自决,易于人所欲为者成全之,是成务也。且包裹天下之道,小而涉川攸行,大而建侯行师,卦爻无不包括,是皆天下之道也。《易》之为用,如斯而已矣。是故圣人知《易》以开物,受制卜筮以通天下之志,使不迷于吉凶,知《易》以成务,受制卜筮以定天下之业。使不息于趋避,知《易》以昌道,爰制卜筮通志以断其心之疑,定业以断其事之疑,使不眩于义理,《易》之为用如此其周也。

    《大全》朱子曰:此言《易》之书,其用如此。《易》以卜筮设教,遂爻开示吉凶,将天下许多道理包罩在此,随取随得。问《易》:开物成务昌道是《易》能恁地,而人以之卜筮,便能开物成务否?曰然。

    是故蓍之德,圆而神。卦之德,方以知。六爻之义,易以贡。圣人以此洗心,退藏于密,吉凶与民同患。神以知来,知以藏往,其孰能与于此哉?古之聪明睿知,神武而不杀者夫!

    圆神谓变化无方,方知谓事有定理。易以贡谓变易以告人,圣人体具三者之德,而无一尘之累,无事则其心寂然,人莫能窥。有事则神知之用,随感而应,所谓无卜筮而知吉凶也。神武不杀,得其理而不假其物之谓。

    [是故节]《易》之用周于天下,而《易》之理实具于圣心。夫《易》之所有,蓍卦爻耳。蓍之方揲,阴阳老少,变化无方,其德则圆转不滞,而神妙莫测。蓍既揲而有卦象,数揲列吉凶已定。其德则方,止不易而明,知不夹卦成而有所值之爻,则刚柔迭运,九六相推其义,名以当动之一节,变易其说以贡献于人。此《易》之妙也。而圣心已先具矣。通而不滞,圆神也。范而不过,方知也。虚而能应,易贡也。浑极此理,纯然无私,若以此三者来说濯其心者,然方其无事,退而藏,三者之德于渊密之中,及其有事,吉,惟患民之不趋,凶,惟患民之不避,而与民同患。彼吉凶未形而已动者,来也。来者不可测,圣心如蓍之神妙莫测,而知之吉凶有定。而难知者往也,往者既有定理,圣心如卦之识见有定,而藏之,无卜筮而知吉凶,其孰能与于此哉?此惟古之聪无不闻,明无不见,睿无不通,知无不见,而能知来藏往,得蓍卦爻之理,无藉蓍卦爻之物,犹之神武有以服人,而不假杀伐之威者也。

    《大全》朱子曰:此言圣人作《易》之本也。胡云峰曰:退藏于密,即蓍卦爻之无思无为而寂然不动者也。同患三句,即蓍卦爻之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者也。《蒙引》以其既往,故谓之藏,不待推者也。委的无待于推而自有素蓄之理在。《演义》:此指圆神以下三者,先心包下文有事无事而言。《存疑》:聪明睿知,神武不杀,是一项,承上文神以二句而言。此惟古之聪明睿知,不假卜筮而知吉凶,亦犹神武有以服人,而不假杀伐之威者也。

    是以明于天之道,而察于民之故,是兴神物以前民用。圣人以此斋戒,以神明其德夫。

    神物谓蓍龟,湛然纯一之谓斋,肃然警惕之谓戒。明天道,故知神物之可兴;察民故,故知其用之不可不有以开其先,是以作为卜筮以教人而于此焉。斋戒以考其占,使其心神明不测,如鬼神之能知来也。

    [是以节]惟圣心人神知之,全是以心通造化自然,明白阴阳变化而契吉凶之原,知周万物,自然察识利害情伪,而洞吉凶之迹。惟明天道而知蓍龟之可用卜筮。惟察民故而知吉凶之当开先,于是兴蓍之神物以教民筮,兴龟之神物以教民卜,使民先事而知吉凶。以前民趋避之用而所谓通志定业,断疑者在此矣。即圣人知来藏往,德本神明,其平日退藏无一时一事不敬,至于卜筮,又必斋戒以考其吉凶之占于以益神,问其神知之德焉。则甚矣,神物之足重足以为易开物成务也。 

《存疑》上言圣人无卜筮而知吉凶,已具作《易》之本,此承言圣人作为卜筮教人知吉凶,以终上文之意也。《演义》神物丰兴,则不假蓍卦而知吉凶,神物既兴,则亦用蓍卦,以神明其德,两意互发。

    是故阖户谓之坤,辟户谓之乾,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见乃谓之象,形乃谓之器,制而用之谓之法,利用出入,民咸用之谓之神。

    阖辟,动静之机也。先言坤者,由静而动也。乾坤变通者,化育之功也。见象、形、器者,生物之序也。法者,圣人修道之所为,而神者,百姓自然之日用也。

    [是故节]圣人兴神物以前民用,亦知神物之由生,而民用之由利乎。天地一气流行,时而静敛,如户斯阖,属于阴而谓之坤,时乎动发,如户斯辟,属乎阳而谓之乾。一阖一辟,一岁之气序互换谓之变。阖辟往来不穷,万世之循环无已,谓之通。此造化之功,所由发育万物者也。而物之生,当其资始,气初凝而朕兆略见,谓之仿佛可见之象,及其既生,质已成而显露有形,谓之重浊一定之器。而神物亦生其间矣。圣人取蓍之神而制之,其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参伍以肇端,错综以极数,四营以终于十有八变,而用之筮,取龟之神而制之,分以五兆,□以四时,观器之大小,验听之微明,错之极,于七十有二而用之卜,立为成规而谓之法,因使天下之民用之以出而利用之以入,而利而斯民,咸相率而用之,观欣鼓舞,亹亹忘倦,莫如其然,则谓之神。是则圣人能用神物以为易开物成务也。

    《蒙引》此一条即神物,而原始要终言之,见之上文有所谓天之道者焉。有所谓民之故者焉。因以见兴神物而前民用者焉。一阖一辟,动静相生也。往来不穷,阖辟不已也。见谓之象,乾知大始也。形谓之器,坤作成物也。制用之法,圣人成能出入咸用百姓兴能也。

    是故易有大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一每生二,自然之理也。《易》者,阴阳之变。太极者,其理也。两仪者,始为一画以分阴阳。四象者,次为二画以分太少。八卦者,次为三画而三才之象始备。此数言者,实圣人作《易》自然之次第,有不假丝毫智力而成者,画卦揲蓍,其序皆然。详见《序列》、《启蒙》。

    [是故节]制蓍筮之法,为民用之神,然使《易》卦不作,蓍亦何由立哉?夫《易》有仪象,八卦皆阴阳之变,所谓《易》也。然有个理,以为之主宰。理即太极也。有太极则动生阳,静生阴,画一奇以为阳之仪,画一偶以为阴之仪,而两仪一太极也。阳仪之上,加一奇一偶为太阳少阴之象,阴仪之上,加一奇一偶为少阳太阴之象。而四象一太极矣。太阳、少阴之上,各加一奇一偶,而《乾》、《兑》、《离》、《震》名焉。少阳太阴之上,各加一奇一偶,而《巽》、《坎》、《艮》、《坤》名焉。而八卦一太极矣。六十四卦因此而重之已耳。

    《大全》朱子曰:天地之间只有动静,两端循环不已,此之谓《易》,而所以动静之理,所谓太极也。自现在事物而观阴阳,函太极,推其本,则太极生阴阳。《蒙引》此处主《易》而言。盖《易》是影此理也,且仪象卦每字皆是影此理之名目。《存疑》上言圣人制蓍,此言圣人画卦,盖蓍之体也。非蓍则卦不行,非卦则蓍不立。

    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有吉有凶,是生大业。

    [八卦节]八卦既生,由是因而重之,时有消息,位有当否,虽未显于词占之用,而吉凶已前定矣。吉凶既定,由是人皆用之。吉者,趋之不惑,凶者,避之不疑。虽未著于推行之用,而大业于是生矣。

    《存疑》此八卦该六十四卦,故能定吉凶。绳按:定吉凶所以开物而通志,生大业所以成务而定业,然未着卜筮上说。

    是故法象莫大乎天地,变通莫大乎四时,悬象著明莫大乎日月,崇高莫大乎富贵。备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莫大乎圣人。探赜索隐,钩深致远,以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乎蓍龟。

    富贵谓有天下,履帝位,立下疑有阙文。亹亹,犹勉勉也,疑则怠决,故勉。

    [是故节]定无咎,生大业,非蓍龟,孰与彰之?则其功用为何如哉?是故万物气清形浊,皆法象也,而莫大乎天地。万化往来屈伸,皆变通也,而莫大乎四时。星辰云汉,皆悬象著明也,而莫大乎日月。诸侯大夫,皆崇高也,而莫大乎富有天下,贵为天子。智创巧述,皆用物制器也,而备万物以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之利,莫大乎圣人之制作。若术数推测,非无足以知吉凶也。而能探讨纷纭之赜,研索机密之谋,钩取吉凶未形之理,推极时地之远,使天下孰吉孰凶,由此而定,趋吉避凶,勉勉不怠,自此而成,莫大乎蓍龟,功用之大,为何如哉?

    《大全》胡云峰曰:此六者之功用皆大,圣人不过欲借彼之大,以形容蓍龟功用之大耳。

    《蒙引》:物者,天地间见成之物,如粒食、鲜食,水火之类。器者,圣人所制,如纲罟耒耜舟车弧矢之类。

    是故天生神物,圣人则之,天地变化,圣人效之。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此四者,圣人作《易》之所由也。河图洛书,详见《启蒙》。

    [是故节]蓍龟之用虽大,而制用之法,皆因造化而成者也,是故天生神物,植物有蓍,动物有龟,圣人则之,用蓍以筮,而奇偶老少则之于其策,用龟以卜,而雨霁蒙驿克则之于其文。若卜筮之始有变化,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各有变化,圣人效之于筮,而九六迭用,效之于卜,而生克互呈也。卜筮之终有吉凶。和吉祥,天垂象而见吉;乖致异,天垂象而见凶。圣人象之,得断吉,而象休徵,失断凶,而象咎徵焉。当时龙马负图出河,神龟负文出洛,圣人则之于河图也。虚其中十五以象太极,阳数一、三、七、九合为二十,阴数二、四、六、八,合之亦二十。两仪象也。太阳居一连九,少阴居二连八,少阳居三连七,太阴居四连六,四象也。折四方之全,以为《乾》、《坤》、《坎》、《离》。补四隅之空,以为《巽》、《震》、《兑》、《艮》八卦象也。于洛书也,虚其中五,以象太极,一、九、三、七合为二十而居正,二、八、四、六,合为二十,而居隅,两仪象也。四正以一含九,三含七,四隅以二含八,四含六,四象也。四正以为《乾》、《坤》、《坎》、《离》,四隅以为《兑》、《震》、《巽》、《艮》八卦象也。何莫非造化之自然者哉?

    《大全》朱子曰:河图以五生数,纥五成数而同处其方,数之体也。洛书以五奇数,统四偶数而各居其所,数之用也。张南轩曰:通于天者,河龙马出图,天降其祥,中于地者,洛神龟载书,地呈其瑞。《蒙引》河图主阳,以阳统阴,而极于十,全数也。洛书主阴,故以阴会阳,而少不足焉,阴道也。又河图主五行相生之序,洛书主五行相克之序,惟主阳,故卑之。龙马至健者也,惟主阴,故卑之,龟,至静者也。

    易有四象,所以示也。系辞焉,所以告也。定之以吉凶,所以断也。

    四象谓阴阳老少,示谓示人以所值之卦爻。

    此章专言卜筮。


    [易有节]本造化以作《易》,正以前民用也。揲蓍求卦之后,有七、八、九、六,少阳少阴老阴老阳之象,正所以示人所值之卦爻,是象为卜筮而设也。所值之卦,系之以词。《彖》词以告人一卦之象,《爻》词以告人一爻之象。是词亦为卜筮而设也。卦爻之词,定其吉凶。吉者,断之而使知所趋;凶者,断之而使知所避。是占亦为卜筮设也。神物兴而词变,象占之悉备,以之通志、定业、断疑,信非圣人不为功哉!

    《存疑》上言圣人作卜筮之法,尽矣。此言象四变词占,以终卜筮之事。

第十二章 

 【原文】

《易》曰:「自天佑之,吉无不利。」子曰:「佑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是以『自天佑之,吉无不利』也。」

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

乾坤,其《易》之蕴邪?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矣。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

是故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举而错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

是故夫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像其物宜,是故谓之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以行其典礼,系辞焉以断其吉凶,是故谓之爻。

极天下之赜者存乎卦,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化而裁之存乎变;推而行之存乎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   

    《易》曰:自天祐之,吉无不利。子曰:祐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也。

    释《大有》上九爻义,然在此无所属,或恐是错简,宜在第八章之末。

    [十二章全旨]《蒙引》章首至“谓之事业”,圣人作《易》之事,后至“存乎德行”,其指归皆用《易》之事。《存疑》此言象卦变通,备卜筮之始末也。《易》非象卦无以立本,非变通无以达用,后面节节发明此意。第二节乾坤成列,乾坤字,指卦象,《易》立于其中。易字指变通形上之道,形下之器。又言卦象化裁之变,推行之通,又言变通。《口义》:作《易》者,惟立象以尽意,用《易》者,贵得意而忘象,皆非圣人不能也。

    [天祐节]《大有》上九云云,则自天祐之不言可知。子曰是爻也,语善于持盈之道也。祐之义,助也。天人无私助,理之自然而无矫怫者,为顺。处有者,顺而不违乎天,大亦不违乎我所助者,顺也,理之诚实而无伪妄者,为信,处有者,以信而感孚乎人,人亦相孚于我所助者,信也。而何疑于上九哉?彼六至有交孚之善,信也。有柔嘉之德,顺也。合信与顺,贤也。今上九以刚居上而能下从之,则身之所履者莫非信实之行,心之所思者,莫非恭顺之美,又能以己之信顺,尊尚六五之贤,克合天人,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拟议此爻,人当善居其有矣。

    《存疑》履信思顺,就上九本身上说,不是履六五之信,思六五之顺,尚贤方作尚六五之贤。《因指》三项都要切《大有》之上发挥。

    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词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

    言之所传者浅,象之所示者深,观奇偶二画,包含变化,无有穷尽,则可见矣。变通鼓舞以事言,两“子曰”字,疑衍其一。盖子曰字皆后人所加,故有此误。如近世《通书》乃周子所自作,亦为后人每章加以“周子曰”字,其设问答处,正如此也。

    [子曰节]圣人与民同患之意,本至无穷,顾书以载之而去,不能尽笔之于书,言以达之,而意又不能尽发之于言。圣人世之意,其终不可见乎?圣人见天地万物之理,不外于阴阳。而阴阳不外于奇偶,于是画一奇以象阳,画一偶以象阴。对待之中,便有无穷变化,而言与书不能尽者,悉尽之于立象中矣。即此象而摩荡之设,为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则时有消息,位有当否,而天下之循性而动者,谓之情,拂性而动者,谓之伪。皆包括无遗,情伪尽而意亦尽矣。即此象而发挥之,系以《彖》而全体之义著,系以爻而一节之义彰。而稽实以待虚,存体以应用,尽人而可行,言尽而意亦尽矣。于是制为卜筮,即象之趋时者,裁为七、八、九、六之数,即其变处,使人推而行之,吉者趋,凶者避,往无不通而利尽焉。即象之通变者,以激劝乎人,吉必趋,凶必避,莫知谁为而神尽矣。立象设卦系词,而《易》之体立变通鼓舞,而《易》之用行,圣人之意,容有不尽者哉?

    《大全》朱子曰:鼓之舞之,犹催促天下之人勉之为善相似,未占得则有所疑,既占得无所疑,自然使得人脚轻手快,行得顺便。

    乾坤,其《易》之缊耶?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矣。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

    缊所包蓄者,犹衣之著也。《易》之所有,阴阳而已,凡阳皆乾,凡阴皆坤,画卦定位,则二者成列,而《易》之体矣。乾坤毁,谓卦画不立,乾坤息,谓变化不行。

    [乾坤节]尽意必须立象,要不外阴阳二画而已,此乾坤二画,乃一部《易》书之骨子。凡阳皆乾,凡阴皆坤,其殆《易》书之缊耶?何以见之?盖圣人画卦,自太极而两仪四象八卦,乾坤两画,随在对峙,盖乾坤成列也。虽未及乎蓍策卦爻之变化,而变化之体已立矣。设若无此阴阳之两画,则所谓变化者,谁为之乎?是乾坤毁,无以见《易》也。夫阴阳之两画,全赖蓍策卦爻之变化以行也。若无个蓍策卦爻之变化,则彼图中之阴阳卦画,亦几乎息矣。不益见乾坤为《易》之缊乎?

    《蒙引》此只是立象设卦之事,然系词以尽言者,只言乎此也。变通以尽利者,即此之利也。鼓舞以尽神者,即此之神也。《存疑》奇偶二画乃《易》之体,蓍策变化乃《易》之用。下节形上二句,是明《易》之体,化裁三句,是明《易》之用,《易》之缊。“易”字是《易》书,下三“易”字,是易之变。

    是故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

    卦爻阴阳皆形而下者,其理则道也。因其自然之化而裁制之,变之义也。变通二字,上章以天言,此章以人言。 

[是故节]乾坤成列,正为寓理之具,是卦爻奇偶,《易》之形也,形而上者,动而健者,为阳之道,静而顺者,为阴之道。是乃太极本然之理,谓之道,形而下者,一而实者,为阳之形,二而虚者,为阴之形,是乃奇偶一定之迹,谓之器,至于阴阳进退之极,各有自然之化,因阳进之极而裁之,为阴;阴退之极而裁之,为阳。阴阳屡迁,谓之变。即其变处推而行之,趋吉避凶,心无疑惑,行无困穷,谓之通。立此变通之法,而措之天下,使民皆知因筮以求变,因变以求通,则何事不立,何功不成,谓之事业。此象不可以不立,而立象足以尽意也。

    《大全》:问形而上下如何以形言。朱子曰:设若以有形无形言之,便是物与理相间断了,所谓栏截得分明者,只是上下之间,分别得一个界至分明,器亦道,道亦器,有分别而不相离也。绳按:即是不离乎阴阳,而亦不倚于阴阳之意。《蒙引》只把逐卦逐爻来看个上面都有一层道理,在卦爻不过其象貌耳。卦如乾道大通至正形而上,而六画皆奇,则形而下也。如初阳在下之理形而上,以初九一画象之,则形而下也。变通事业皆此道之灌注流行。朱子曰:裁也,行也,措也,都只是裁成措这个道。《演义》:首二句申设卦立象意,化裁二句,申变通尽利意,举而措之句,申鼓舞以尽神意。

    是故夫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以行其典礼,系辞焉,以断其吉凶,是故谓之爻。

    重出以起下文。

    [夫象节]圣人设卦系词,无非尽意以资民用,用《易》者,贵得圣人之意也。者伏羲圣人,见天下物理之赜,莫非道也。于是拟其形容而画卦,以象其物宜,故谓之象,象立而爻生。周公圣人见天下人事之动,莫非道也。于是观会中之通,以行典礼,系词以断吉凶,故谓之爻。

    《演义》上言圣人作《易》之事备矣。此言立卦系词之原,以见《易》用所由出,以起下文用《易》之事也。刘石芝曰:此节不过引起极天下节,极天下节不过引起化而裁之二句,而归重到神而明之数句。

    极天下之赜者,存乎卦,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

    卦即象也,辞即爻也。

    [极天节]卦之象既因赜而立,用《易》者欲于物宜之赜,极其察识而无遗,则存乎卦而已。爻之词既因动而系,用《易》者欲于吉凶之动,鼓其趋避而不倦,则存乎辞而已。

    化而裁之存乎变,推而行之存乎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

    卦爻所以变通者,在人,人之所以能神而明之者,在德。

    [化而节]卦爻具而蓍策兴化而裁之,固谓之变,是《易》中先有可以化裁之变也。用《易》者于方揲之时,因其自然之化而裁之,以定老少动静之象,则存圣人化裁之变。推而行之,固谓之通,是《易》中先有可以推行之通也。用《易》者于既揲之后,因变之所示,推而行之事为之间,则存乎圣人推行之通。若不假化裁推行之,劳神而明夫变通之道者,则存乎其人必也。敛机渊默而自然浑成于心,不假词说而自然孚契于心,正所谓神而明之者也。此非其人素有德行者,不能也。盖德行者,道之归也。德裕于心,洽化裁之理,行利于身,善推行之用,是圣人之德行即《易》道之充周而合一无间,此其所以诹卒之际,便有以神而明之也。《易》非圣人不能作,亦非圣人不能用也。

    《大全》邱建安曰:前言变通而归之事业,推《易》道于民也。此言变通而归之德行,存《易》道于己也。《蒙引》存乎其人,明其为有德行之人了。默成二句,明其所以神明之妙,犹四体不言而喻之意,神明默成是一时事。《存疑》上曰谓之变通,此曰存乎变通,上之化裁推行作《易》也,此之化裁推行用《易》也。不信而信,是足上默而成之句,德行得于心,而见之行事,有是德行,自然默而成之,不言而信矣。

                  系辞   下传

第一章 

【原文】

八卦成列,像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焉;系辞焉而命之,动在其中矣。吉凶悔吝者,生乎动者也;刚柔者,立本者也;变通者,趋时者也。吉凶者,贞胜者也;天地之道,贞观者也;日月之道,贞明者也;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

夫乾,确然示人易矣;夫坤,隤然示人简矣。

爻也者,效此者也。象也者,像此者也;爻象动乎内,吉凶见乎外,功业见乎变,圣人之情见乎辞。

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  

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

    成列谓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之类。象谓卦之形体也。因而重之,谓各因一卦而以八卦次第加之为六十四也。爻,六爻也,既重而后卦有六爻也。

    [一章全旨]《蒙引》自八卦承列至贞夫一者也,是一大节。自夫乾至见乎词,是一大节。皆言卦爻吉凶。天地大德句,是造化圣人,大宝以下是功业。自夫乾三节,通是推本八卦成列,以下云云而释其义以见卦爻变占,一本之乾坤也。

    [八卦节]《易》之作也,卦爻为体,变占为用,象何自而立乎?圣人作《易》,于四象之上,各加一奇一偶,生于太阳少阴之上者,为乾、兑、离、震,而列左。生于少阳太阴寂者,为巽、坎、艮、坤,而列右。是八卦成列也。即奇偶之纯,而二老之形体已具。即奇偶之杂,而六子之形体已具,象不在成列中乎?爻何自而立乎?由三画已成卦,各以一卦为主,而以八卦次第加之,是因而重之也,则六爻具备,而凡远近贵贱,承乘比应之属,莫不灿然于各卦之中,爻不在因重中乎?

    《存疑》三画之卦,未可言爻。爻者,交也。交者,变也。六画具,始有变化。

    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系辞焉,而命之,动在其中矣。

    刚柔相推,而卦爻之变往来交错,无不可见,圣人因其如此,而皆系之辞以命其吉凶,则占者所值,当动之,爻象亦不出乎此矣。

    [刚柔节]卦爻具而蓍策兴,必有变也。蓍策所得有三,偶而六者焉。六,老阴,则变为七之少阳,是刚推夫柔,柔变为刚也。有三奇而九者焉。九,老阳,则变为八之少阴,是柔推夫刚,刚变为柔也。变已在其中矣。刚柔之变,必有动也。圣人观其变之消息当否,而系彖爻词,以明吉凶,则虽未及于动而为占。凡占者所值当动之爻象,已在系词中矣。

    《大全》朱子曰:变是就刚柔交错而成卦爻上言,动是耑主当占之爻言。《存疑》:刚柔二句,即上篇刚柔相推而生变化意。凡《易》中说变者,是就蓍策卦爻上说,此二条是言象、爻、变,占四者。

    吉凶悔吝者,生乎动者也。

    吉凶悔吝,皆辞之所命也。然必因卦爻之动而后见。

    [吉凶节]动固即辞而寓,词仍须动而显,吉凶悔吝虽已备于系辞之时,然蓍未揲则卦爻无由动,而吉凶之辞亦无由见,是吉凶悔吝所值必待卦爻之动而后见也。

    《存疑》此句是足上文之意。

    刚柔者,立本者也,变通者,趣时者也。

    一刚一柔各有定位,自此而后,变以从时。

    [刚柔节]刚柔相推,变固在其中矣。然非刚柔,则变化无自而出,虽刚柔杂居,然刚自有刚之位矣。柔自有柔之位,凝然植立而不移,刚柔非立本者乎?至刚变而通于柔,柔变而通于刚,刚进之极柔推之,而其时当变,柔退之极刚推之,而其时当变,变通非趋时者乎?

    《存疑》此申明上文“刚柔相推变在其中”意。《蒙引》因上文卦爻之动而原始要终言之,刚柔所以主,动之本,变通所以趋,动之时,立本以本卦言,趋时以之卦言时说宗之。

    吉凶者,贞胜者也。

    贞,正也,常也。物以其所正为常者也。天下之事,非吉则凶,非凶则吉,常相胜而不已也。

    [吉凶节]吉凶悔吝之词,固生乎动矣。然天下之事非吉则凶,当其吉时,吉有当然,则吉为正而胜凶;当其凶时,凶有当然,则凶为正而胜吉,更无并立之理,非贞胜有乎?言吉凶,而悔吝该之矣。

    《存疑》此申明上文系词“焉而命之,动在其中,吉凶悔吝,生乎动”之意。《蒙引》承上刚柔变通则吉凶见矣云云。

    天地之道,贞观者也。日月之道,贞明者也。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

    观,示也。天下之动,其变无穷。然顺理则吉,逆理则凶,则其所正而常者,亦一理而已矣。

    [天地节]然吉凶所以贞胜者,又可类推矣。彼天地之消息至变也,而其正而常者,常垂象以示人,贞观者也。日月之循环互变也,而其正而常者,常临照而不息,贞明者也。天下吉凶之动,纷纭不齐,然不一者动,而至一者动之理。所以顺之则吉,逆之则凶,而吉凶以贞胜焉。

    《蒙引》上言吉凶贞胜,虚说。此言贞夫一,又推原其所以然。盖天下只一个理,顺则吉,逆则凶。朱子曰:天下之动,虽有不齐,常有一个是的。盖只把此道理做个定则在那里,惟随其顺逆以为吉凶耳。《存疑》此又发明吉凶贞胜意。天地日月起下文。不甚重贞观虚说。

    夫乾,确然示人易矣。坤,隤然,示人简矣。

    确然,健貌。隤然,顺貌。所谓贞观者也。

    [夫乾节]吾言卦爻吉凶,亦知卦爻所由立乎!夫乾,天也。其德确然而至健,凡其所为,最不费力,极是容易,示人以生物之易矣。夫坤,地也。其德隤然而至顺,凡其所为,一从乎乾,更无烦扰,示人以生物之简矣。

    《蒙引》上文言卦爻吉凶,此复就乾坤说起。盖推本,卦爻所由作也。与上文贞观之意,全不相属。盖上文为吉凶说,此又为爻象说。《本义》所谓贞观者,乃因上文而论其理如此,非以此节为申贞观之意也。乾以易知,便是示人易。坤是简能,便是示人简。

    爻也者,效此者也。象也者,像此者也。

    此谓上文乾坤所示之理,爻之奇偶,卦之消息,所以效而象之。

    [爻也节]乾坤示人以易简,而爻象莫能外矣。知爻效天下之动,不知爻之奇者,确然其健,效乾之易也。爻之偶者,隤然其顺,效坤之简也。人知象,以像天下之赜,不知乾坎艮震之阳卦,与乾坎艮震之为内体者,皆阳长阴消之卦,而像乾之易。巽离坤兑之阴卦,与巽离坤兑之为内体者,皆为阴长阳消之卦,而像坤之简。卦爻之体所由立也。

    来注:此申言爻象所以法乾坤之理,而《易》之体立,应首节意也。

    爻象动乎内,吉凶见乎外,功业见乎变,圣人之情见乎辞。

    内谓蓍卦之中,外谓蓍卦之外。变即动乎内之变,辞即见乎外之辞。

    [爻象节]有爻象之体,必有变占之用。蓍之方揲虽未成爻,而爻实于此变化。虽未成卦,而卦实于此变动,是爻象动乎揲蓍求卦之内矣。蓍之既揲,或值在卦,有卦词以断吉凶,或值在爻,有爻词以断吉凶。是吉凶见乎揲蓍求卦之外矣。爻象之动,所谓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即未见诸行事而鼓舞之极已寓,百姓日用之事业,不因变而见乎。吉凶之见,所谓系词而命之,动在其中矣。既已决其趋避,而同患之心悉传,圣人觉世之深情,不因情而见乎?变占之用所由行也。

    来注:此申言变占,以见蓍策之用,而《易》之用行,应二节意也。

    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人。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

    曰人之人,今本作“仁”。吕氏从古。盖所谓非众罔守邦。

    此章言卦爻吉凶,造化功业。

    [天地节]《易》有卦爻吉凶,而天地则有造化,圣人则有功业。以造化、功业言之,天地以生物为心。易以主生物之始,简以作生物之成,而生生无已。此生为天地之大德也,而全乾坤易简之能,体天地好生之德者,惟圣人。然必首出庶物而后可以遂民生,复民性,此位为圣人之大宝也。是位何以守之?曰:人而已。民为邦本也,是人何以聚之?曰:财而已。财为民命也。财以聚人,则必崇本以开财之源,节用以止财之流,而理乎财焉。然理财之后富,而教之,则申谕彰宪以正词,为先正同之后,弼教以刑,则明罚敕法,以禁民,为非为亟,三者之道安在?亦曰义而已矣。义以理财,因自然之利,而公私咸足。义以正词,因自然之性,而是非不谬。义以禁非,因自然之情,而明威正俗。凡此所以居位而安其功业者也。造化功业,与卦爻吉凶,固有相关者在也。

    《大全》项平庵曰:养之教之,而后齐之。圣人不忍之政尽于此三者。理财,则易之备物致用也。正词,则易之辨物正言也。禁非,则易之断吉凶,明得失,外内使知惧也。《蒙引》:正词禁非,不必俱从理财说。

                  第二章 

【原文】

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

作结绳而为网罟,以佃以渔,盖取诸离。

包牺氏没,神农氏作,斫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盖取诸《益》。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盖取诸《噬嗑》。神农氏没,黄帝、尧、舜氏作,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是以「自天佑之,吉无不利」。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

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舟楫之利,以济不通,致远以利天下,盖取诸涣。

服牛乘马,引重致远,以利天下,盖取诸随。

重门击柝,以待暴客,盖取诸豫。断木为杵,掘地为臼,杵臼之利,万民以济,盖取诸小过。

弦木为弧,剡木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盖取诸睽。

上古穴居而野处,后世圣人易之以宫室,上栋下宇,以待风雨,盖取诸大壮。

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丧期无数。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盖取诸大过。

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百官以治,万民以察,盖取诸夬。

    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

    王昭素曰:与地之间,诸本多有天字。俯仰远近,所取不一。然不过以验阴阳消息两端而已。神明之德,如健顺动止之性,万物之情,如雷风山泽之象。

    [二章全旨]此章自第二条以下,皆言制器尚象之事,而首节则原《易》象所由立也。然所尚者,或象、或德、或名、或义、或音,要不越神明之德,万物之情而已。总谓之象者,卦不外象,而象无不该也。圣人制器,适与《易》卦之象相合,初非先见离益诸象,而后为纲罟等器也。作结绳等,是制器。盖取诸等,是尚象。 

    [古者节]此原《易》象所由立以为下文制器尚象之本。昔包羲作《易》,虽妙契阴阳,具作《易》之本,尤疏观造化、验消息之桃,观象于天而得日月。寒暑往来升沉之故。观法于地,而究山川流峙陵谷变迁之迹。观鸟兽之文,而辨柔毛刚鬣希革毛毨之类。观天地之宜,而考春耕秋获高忝禾稻之宜。近取诸身而五形五性呼吸动静之用,无不明;远取诸物而飞潜天乔牝牡荣悴之情无不悉。要不外阴阳之消息而已。夫一阴一阳者,对待之体,交易之义,所由彰;或消或息者,流行之用,变易之义,所由著。于是据此阳息而阴消,画奇象阳,而乾、坎、艮、震之卦作;据此阴息而阳消,画偶象阴,而巽、离、坤、兑之卦作;即阴阳之理微而为神明之德者。八卦成列,则器载天道,无不有以贯通之。即阴阳之迹显而为万物之情者。八卦成列则象效于形,无不有以比类之。八卦立而微显毕该,即制器尚象,何必不本于是哉?

    《存疑》天地间不过阴阳消息两端,《易》之为书,亦只是交易、变易两端。圣人仰观俯察,近取远求,皆所以验乎比,而卦爻之变易、交易,皆以取法乎此也。《蒙引》天地之宜,与天之象、地之法不同,以天地所宜于人事者言,如云顺天之时,因地之利耳。始作八卦,总六十四卦,只是八卦也。故下文有十三卦之象。

    作结绳而为罔罟,以佃以渔,盖取诸《离》。

    两目相承,而物丽焉。

    [作结节]圣人作《易》,而物情物理皆具,则其备物致用立成器以利天下者,疑亦有取诸《易》矣。太古未知鲜食,包羲氏教民缉麻为绳,结为大纲小罟,用之佃于山林,渔于川泽。疑取诸《离》。盖离象为目,上下皆离,犹纲罟之两目相承,离德为丽,阴丽乎阳,犹禽鱼之丽纲罟也。

    《大全》朱子曰:盖取诸等字,乃模样是恁地,非观离而始有此也。

    包牺氏没,神农氏作,斫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盖取诸《益》。

    二体皆木上入下,动天下之益,莫大于此。

    [包牺节]上古未知粒食,包牺氏没,神农氏作,斫木使锐而为耜,揉木使曲而为耒,耒以运耜,耜以起土,以为耨,以教天下,使知树艺之利。疑取诸《益》。盖益象二体,皆木,耒耜皆木为之,益德上入下动,犹耒上使之入而耜动于下,且天下之益,莫大于耒耜之利,益之名义更合也。

    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盖取诸《噬嗑》。

    日中为市,上明而下动,又借噬为市,嗑为合也。

    [日中节]神农教民,当日之中,互相市易,招致天下之民于各市地,聚集天下之货于各市厘,以有易无,有无各得其所。疑取诸《噬嗑》,盖卦德上明下动,日中则上明,为市则下动。又卦名噬之音似市,嗑之音似合也。

    《大全》都丹阳曰:五十里为市,而各致其民,则天下之民无不致矣。市各聚其货,则天下之货无不聚矣。《蒙引》此市字是市易之市,非市井之市,作活字看。

    神农氏没,黄帝、尧、舜氏作,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

    《乾》、《坤》变化而无为。

    [神农节]神农氏美而黄帝、尧、舜继作,风气渐开,人文渐著,向时朴陋之习,民必厌倦思变矣。于是因时立制,以通其变,使民欢欣鼓舞而不倦,然其所以通变者,不过因时势之自然,处以道之当然,神而化之,则以合民之情,自令其民安之以为宜,惟其宜之,是以使之不倦也。所以然者,盖《易》之理事势至于穷极,则人心自然思变于此,有更革之术以通之,然后民情安之而可久,三圣人因穷之当变而通之,是以自天祐之,民宜不倦,而吉无不利也。以黄帝、尧、舜通变之实言之,上古未有衣裳之制,三圣人制上衣下裳而垂之,礼义蔚兴,人文丕变而天下治,疑取诸《乾》、《坤》,盖乾象为天,坤象为地,乘时变化,非有作为。圣人衣裳之制,亦因时制宜,何为之有?所谓通变而使不倦,神化而使民宜者,此也。

    《大全》朱子曰:垂衣裳而天下治,是大变他以前的事,通其变须是得一个人通其变,若听其自变如何得?《蒙引》通其变四句,是暗指衣裳之事,《易》穷则变,以理言穷,以时言变,主人事吉利不在通久之后,特引成语以赞之,此乾坤当天地言。

    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舟楫之利,以济不通,致远以利天下。盖取诸《涣》。

    木在水上也,致远以利天下,疑衍。

    [刳木节]三圣人因民阻于川泽之不通,于是刳木使中虚而为舟,剡木使末锐而为楫,舟以载物,楫以运舟,斯不通者济矣。疑取诸《涣》卦象,上巽下坎,木在水上,与舟楫之济不通者何异乎?

    服牛乘马,引重致远,以利天下,盖取诸《随》。

    下动上说。

    [服牛节]又因民阻于陆道之不通,于是因牛之性顺服而驯之,以引重;马之性健,乘而驾之以致远,斯徒行者,享安逸之利矣。疑取诸《随》卦德下动上悦,牛马之引重致远,象下之动;人服之乘之,象上之说也。

    重门击柝,以待暴客,盖取诸《豫》。

    豫,备之意。

    [重门节]御暴无资,无以防民害也。于是筑城郭立重门以防于外,时巡省设击柝以警于内,严为之备,以待夫暴客之未至。疑取诸《豫》卦名,取豫备之义也。

    断木为杵,掘地为臼,臼杵之利,万民以济。盖取诸《小过》。

    下止上动。

    [断木节]民有粒食之养,未知精食之利,于是断木为杵,使可以舂。掘地为臼,使足以容粟。于是脱,而食于是精,万民得此以济。疑取诸《小过》,盖下艮德止,而臼之止于下,似之。上震德动,而杵之动于上,似之也。

    弦木为弧,剡木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盖取诸《睽》。

    睽乖,然后威以服之。

    [弦木节]远攻无具,无以制非常也,于是弦木使曲而为弧,剡木使锐而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之不轨,疑取诸《睽》卦,名人情乖异,宜除戎器以服之也。

    《蒙引》弦木,以丝弦木也。剡,斩木而削之,使末锐也。

    上古穴居而野处,后世圣人易之以宫室,上栋下宇,以待风雨,盖取诸《大壮》。

    壮,固之意。

    [上古节]上古民居之制未备,冬惟穴居,夏惟野处,风雨交侵。后世圣人易以宫室之制,有栋而直承而上,有宇以两垂而下,以避风雨。疑取诸《大壮》,盖取壮固不摇之意也。

    《蒙引》宫,统言所居室,宫中之房舍。

    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丧期无数,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盖取诸《大过》。

    送死大事而过于厚。

    [古之节]上古送死之制未立,埋葬惟裹以薪叶,无封土树木之仪,丧哭之期,任情而无定数。后世圣人,易以棺椁,不致土亲肤而速枋,则封树之礼,丧期之数,从可知矣。似取于《大过》,送死大事,宜过于厚也。

    《蒙引》丧期,丧哭之期,非丧服之期。彼时全未有服,任情厚薄而已。

    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百官以治,万民以察,盖取诸《夬》。

    明决之意。

    此章言,圣人制器尚象之事。

    [上古节]上古民淳事简。事系于己,惟结绳以记之,事关于人,执结绳以验之,不必过为防虑,而天下治。后世民伪事烦,非结绳所能理矣。圣人易之以书契,言不能记者,文书以识之;事不能信者,契约以验之,由是百官之功罪可稽,而事以治,万民之情伪可核,而情以察,似取决《夬》。盖夬者,决也。书契之作,正以明白决去小人之欺也。圣人制器尚象如此,或取卦德卦象,而神明之德存;或取卦名卦音,而万物之情寓,无不可以见《易》道之大也。

    来注:结绳而治,非君结绳而治也。言当此百姓结绳之时,为君者于此时而治也。

                  第三章 

【原文】

是故《易》者,像也;象也者,像也。

彖者,材也;爻也者,效天下之动者也。

是故吉凶生而悔吝著也。

    是故《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

    《易》卦之形,理之似也。

    [三章全旨]《存疑》此章论卦爻之象,及卦爻之词。刘石芝曰:首节言伏羲之《易》,立象以尽意,次二节言文、周之《易》,系词以尽言,末节通承先后天之《易》,而言其前民之用也。

    [是故节]此承上章尚象之意,而并及词占,举全体而言也。具故伏羲作《易》,刚柔摩荡,而有三画六画之《易》。《易》者非他,只是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之形象也。是形象非他,所以像乎天地间之物理尔。

    《蒙引》象只就卦画言,正与象在其中之象同,兼卦爻言象,总是象。天下之情与天下之动,各有神明之德焉,万物之情焉,说得甚广。

    彖者,材也。

    彖言一卦之材。

    [彖者节]文王于是观全体之象,而系彖词。彖者非他,即言此象之材质也。诸卦德体象变所具不一,有本然之能事,有各足之分量,而彖□发挥之,材有淑慝,词因有险易而象之全体形矣。

    爻也者,效天下之动者也。

    效,放也。

    [爻也节]周公于是观一节之象,而系爻词。爻也者,即通此象之变以效天下人事,云为之动者也。天下之情伪利害,其动不齐,有顺乎理而得者焉,有逆乎理而失者焉,而爻悉仿效之,动有当否,因有险易而象之,一节形矣。

    《蒙引》动字对上材字,以材贴彖,彖非无动,统论六爻全体于材为切,以动贴爻,爻非无材,析言逐节之变于动,尤切耳。或以爻为效者,非爻有变,变之义故为动,故谓道有变动,故曰爻。天下之动,内上有得失,未有吉凶,彖者,材也,亦然。故下曰吉凶生云云,此处全未可说出吉凶悔吝。

    是故吉凶生而悔吝著也。

    悔吝本微,因此而著。

    [是故节]合而观之,有先天之《易》而象以形,有后天之《易》而词以备,由是吉凶在事,虽纷纭而难知,而或以象告,或以情言,则得失之报明,而人不疑于趋避,是吉凶由象词而生也。悔吝在心,虽几微而难辨,而成列于卦,显设于词,于词则小疵之辨明,而人不惑于从违,是悔吝由象词而著也。所通志务成务者,不在是乎?

    《蒙引》:《易》之所作,只是要有吉凶悔吝,故终以此句。

                  第四章 

【原文】

阳卦多阴,阴卦多阳,其故何也?阳卦奇,阴卦偶。

其德行何也?阳一君而二民,君子之道也。阴二君而一民,小人之道也。

    阳卦多阴,阴卦多阳。

    震、坎、艮为阳卦,皆一阳二阴,巽、离、兑为阴卦,皆一阴二阳。

    [四章全旨]《蒙引》此章专论六子卦画,首段言其画数之多寡,二段言其画数之所以多寡。三段是言数之多寡,而及其德行之不同也。

    [阳卦节]卦画有阴阳,彼乾坤为阴阳之纯,其画本无多寡外此。震、坎、艮为阳卦,宜多阳矣。今乃一阳二阴,而反多阴。巽、离、兑为阴卦,宜多阴矣。今乃一阴二阳而反多阳,卦画相反,其类如此。

    其故何也?阳卦奇,阴卦偶。

    凡阳卦皆五画,阴卦皆四画。

    [其故节]所以然者,何也?凡阳卦皆五画,惟五画则二偶一奇,而以奇为主,此阳卦之所以多阴也。凡阴卦皆四画,惟四画则二奇一偶,而以偶为主,此阴卦所以多阳也。

    《蒙引》不可指定奇字为五画,偶字为四画,奇偶二字在四画、五画之外也。凡一、三、五、七、九皆奇,二、四、六、八、十皆偶。《注疏》少者多之,所宗一者,众之所归,阳卦二阴,奇为之君,阴卦二阳,偶为之主。来注:阳卦以奇为主,震、坎、艮皆一奇,皆出于乾之奇,所以虽阴多亦谓之阳卦。阴卦以偶为主,巽、离、兑皆一偶,皆一出于坤之偶,所以虽阳多,亦谓之阴卦。若依旧注,则下文阳一君二民,非二民乃四民矣。阴二君一民,非一民乃二民矣。潘友硕曰:以半画为一画,公《易》无此例,似从注疏之说为当。

    其德行何也?阳一君而二民,君子之道也。阴二君而一民,小人之道也。

    君谓阳,民谓阴。

    [其德节]卦分阴阳由于奇偶之形,而卦形所在,实通神明之德。其德行何也?阳道尊贵而统阴,有君道焉。阴道卑贱而承阳,有民道焉。阳卦一阳二阴,是以一君而统兆民,天下一统,其道大而公,君子之道也。阴卦一阴二阳,是以二君而统一民,天下分裂,其道小而私,小人之道也。

    《大全》柴中行曰:为阳卦者,未必皆君子之道。为阴卦者,未必皆小人之道。此特借阴阳二卦之体,以明君子、小人之道不同耳。非可一例成卦也。《蒙引》二字不必限定,两个是多意,凡卦画所在,即德行所在,兼君子小人。

                  第五章 

 【原文】

《易》曰「憧憧往来,朋从尔思。」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往者屈也,来者信也,屈信相感而利生焉。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穷神知化,德之盛也。」

《易》曰:「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子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据而据焉,身必危。既辱且危,死期将至,妻其可得见耶!」

《易》曰:「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获之,无不利。」子曰:「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动而不括,是以出而有获,语成器而动者也。」

子曰:「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不见利不劝,不威不惩。小惩而不诫,此小人之福也。《易》曰:『履校灭趾,无咎。』此之谓也。」

「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小人以小善为无益而弗为也,以小恶为无伤而弗去也,故恶积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易》曰:『何校灭耳,凶。』」

子曰:「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治者也。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易》曰:『其亡其亡,系于苞桑。』」

子曰:「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谋大,力少而任重,鲜不及矣。《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言不胜其任也。」

子曰:「知几其神乎!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其知几乎?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易》曰:『介于石,不终日,贞吉。』介如石焉,宁用终日?断可识矣。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

 子曰:「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易》曰:『不远复,无祗悔,元吉。』」

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易》曰:『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言致一也。

子曰:「君子安其身而后动,易其心而后语,定其交而后求。君子修此三者,故全也。危以动,则民不与也;惧以语,则民不应也;无交而求,则民不与也;莫之与,则伤之者至矣。《易》曰:『莫益之,或击之,立心勿恒,凶。』」  

    《易》曰:憧憧往来,朋从尔思。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

    此引《咸》九四爻词而释之,言理本无二,而殊涂百虑,莫非自然。何以思虑为哉?必思而从,则所从者亦狭矣。

    [五章全旨]《大全》胡云峰曰:上传七爻,下传十一爻,皆象传之《文言》也。学《易》者可触类而通其余矣。

    《易曰节》此章错举十一爻词,如上传,示人拟议之例也。谓《咸》九四云云,是言天下之事,一感一应之为往来,理之自然何切切焉。容吾之思,目思之深而虑哉?盖感应之理。天理,同是此个,发将出来,便有千蹊万径,如在父子,则为亲,在君臣,则为义,率由之途,不能不殊焉。人心只是一个,用将起来便有千条万贯,如遇父子则思亲,遇君臣则思义,经书之虑,不能不百焉。人亦惟因物付物,以事处事,不待安排,何用如此憧憧往来而思虑哉? 

    《大全》朱子曰:何思何虑,正谓虽万变纷纭,所以应之,各有定理,不假思虑而知,只顺其自然而已。《蒙引》天下之理有感必有应,惟听其自然,而不置思虑乎其间,乃能无所不应矣。殊途就事说,百虑就心之发念处说。以下四节,全是缴爻词憧憧二字。

    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往者,屈也;来者,信也。屈信相感而利生焉。

    言往来屈信皆感应自然之常理,加憧憧焉,则入于私矣,所以必思而后有从也。

    [日往节]且往来,固人所不能无者,但憧憧焉,则不可,试观诸造化,因日之往而有月之来,因月之往而有日之来,二曜相推而代明之功生矣。因寒之往而有暑之来,因暑之往而有寒之来,二气相推而岁功之序成矣。是日月寒暑之往,非有心于往也,乃气机之消而屈也。日月寒暑之来,非有心于来也,乃气机之息而伸也,一屈一伸相感如此而有明生岁成之利,天道自然之感应何思虑哉?

    《蒙引》此节提起往来之自然者,以见九四之不当憧憧也。《存疑》此以天道言屈伸往来之理,以明上文天下同归殊途意。盖日月寒暑之往来,皆出自然,非人思虑所可为,尤明白可见。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

    因言屈伸往来之理,而又推以言学,亦有自然之机也。精研其义,至于入神,屈之至也。然乃所以为出而致用之本,利其施用,无适不安,信之极也。然乃所以为入,而崇德之资,内外交相养互相发也。

    [尺蠖节]又推之物理,亦犹是屈伸相感而已。彼尺蠖不屈则其行不伸,既伸而再行,则又屈也。龙蛇不蛰,则来岁之身不能奋,既奋于来岁,则又蛰也。此物理之自然,何有于思虑哉?又推之圣学,学以致知为基,精研其义,至于几微,必察以造,入于妙不可测之神,此穷理于内,似与致用不相关,而理有定见,则推行有本,用于是致焉。屈之感乎伸也。学以力行为实,顺理而行,则动无不顺,而随处皆安,无入而不自得,此循理于外,似与崇德不相关,而践履既熟,心得自深,德于是崇焉。伸之感乎屈也,亦自然之理,何思虑哉?

    《存疑》此以人物言屈伸往来之理,精义入神以知言,致用则属行。利用安身以行于外者言,崇德以得于内者言。

    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穷神知化,德之盛也。

    下学之事,尽力于精义,利用而交养互发之机自不能己,自是以上,则亦无所用其力矣。至于穷神知化,乃德盛仁熟而自致耳。然不知者,往而屈也,自致者,来而信也。是亦感应自然之理而已。张子曰:气有阴阳,推行有渐为化,合一不测为神,此上四节皆以释《咸》九四爻义。

    [过此节]然精义利用,此用力之事。过此以往,则即欲不如是而不可得者,非力之所能为,殆未之或知也。若到穷极天地之神,而于阴阳之合一不测者,默契其大原,通知天地之化,而于阴阳之推行有渐者,潜孚其大用,此果何目而得之哉?须是义之精者,益以精至于耳。顺心通之境,而德盛于内,用之利者,益以利至于从心不踰之天,而德盛于外,方可能之而非思勉之所及也。夫不知者往而屈,自致者来而伸,有欲用其思虑而不可得者矣。

    《蒙引》过此以往,即指穷神知化之境。神化皆主天地言,化是二气之迭运,神是一理之主宰。神以存主处言,化以运用处言,穷神知化只是说与造化吻合无间,不是就穷神知化而赞其德之盛,乃是言由其德之盛,故能穷神知化也。《存疑》当其为阴时,此道在阴,当其为阳时,此道在阳。阴阳只管迭运,而此道无不在,故谓之神。既为阴,又为阳;既为阳,又为阴,阴阳只管更换,便是化。

    《易》曰: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子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据而据焉,身必危。既辱且危,死期将至,妻其可得见耶?

    释《困》六三爻义。

    [《易》曰节]玩《困》六三爻词,明保身名者,当审量于人己之间也。四刚非三之可困,而欲困焉。凡力之不能胜者,皆石也,则做事不成,而名必辱。二刚非三之可据,而欲据焉。凡人之不可依者,皆蒺藜也。则因失所亲而身必危,名辱身危,有死之理。上六虽正应,而难保,妻可得见耶?凡不能保其所有者,皆妻之类也。

    《存疑》此只当泛说,不当用爻义。圣人赞《易》不系于各卦各爻,而另为系词传者,多是论道理,观上传《中孚》九二,《同人》等爻,及此以下至释《益》上九爻义可见也。

    《易》曰: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获之无不利。子曰: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动而不括,是以出而有获,语成器而动者也。

    括,结碍也。此释《解》上六爻义。

    [公用节]玩《解》上六爻义,明解悖者必藏器而待时也。夫隼者,鸷害之禽,所当去也。弓矢者,射隼之器,所当备也。执弓矢以射隼者,则在人也。而射又不可无时,君子解悖之器,素藏于身,以待时之可为而动,则动中机会,何不利之有是何也?器者,动之具;时者器之用,既有其器,又有其时,则动自无括碍矣。是以一出而鸷害以除,不有获乎?上六所云,正语上六以成器而动,动必待时而自无不利也。

    《大全》朱子曰:公用射隼,孔子发出言外之意。

    子曰: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不见利不劝,不威不惩。小惩而大诫,此小人之福也。《易》曰:履校灭趾,无咎,此之谓也。

    此释《噬嗑》初九爻义。

    [子曰节]玩《噬嗑》初九爻义,明治民者当惩小以诫大也,知耻不仁之人,自劝于仁,而小人不之耻,知畏不义之人,自知惩戒,而小人不之畏,彼所见惟利,又利不劝也。其所惩必威,不威不惩也。故所惩虽若甚小,而可以止恶于初,其所诫则甚大,此正小人之福也。《易》曰云云,正小惩大诫之福之谓也。

    《蒙引》不耻以下四句,不一类,而语意相承,小惩大诫贴履校灭趾,小人之福贴无咎。

    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小人以小善为无益而弗为也,以小恶为无伤而弗去也,故恶积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易》曰:何校灭耳,凶。

    此释《噬嗑》上九爻义。

    [善不节]玩《噬嗑》上九爻义,明畏罪者当慎微而谨所积也。谓善为成名之资,而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乃灭身之阶,而不积亦不足以灭身。然所谓积者,由小以积之至于大也。小人以小善为无益于名,而弗为,以小恶为无伤于身,而弗去。由是,日出善而从恶故恶至,日积而不可掩覆,遂至罪大而不可解免。《易》曰云云,正言恶积罪大而不可解也。

    子曰: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治者也。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易》曰:其亡,其亡!系于苞桑。

    此释《否》九五爻义。

    [子曰节]玩《否》九五爻义,明致治保邦者,必存心危惧也。凡人位有安危,存心若危者,必能安处其位也。国有存亡,存心若亡者,必能保守其存也。纲纪有治乱,存心若乱者,必能享有其治也。是故君子有见于此,四方无虞,安矣。而心不忘危图安者,无不至。宗社巩固,存矣,而心不忘亡图存者无不至。纲举目张,治矣,而心不忘乱图治者无不至。是以始于有备,终于无患,常享其位而身安,常见其存且治,而国家可何也。《易》曰云云,此制治未乱,保邦未危之谓也。

    《存疑》危者三句,是泛说道理,君子下始着人上说。

    子曰: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言不胜其任也。

    此释《鼎》九四爻义。

    [子曰节]玩《鼎》九四爻词,明任重者必量力也。位欲稍德,苟德薄而位尊,是不当德也。谋欲量知,乃知小而谋大,是不量知也。任欲度力,乃力小而任重,是不称力也。则位必倾,谋必败,任必什,鲜不及于祸患矣。《易》曰云云,正言德、知、力之不足,而不胜当国之重任也。是人君必度德量力而任人,为臣者亦必度德量力而任于人,而后不坏事也。

    子曰:知几,其神乎!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其知几乎!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易》曰:介于石,不终日,贞吉。介如石焉,宁用终日,断可识矣。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

    此释《豫》六二爻义,《汉书》吉之之间有凶字。

    [子曰节]玩《豫》六二爻义,明知几之有素也。天下之事,莫不有几,能知几者,其惟神而明之之人乎!且以君子知几之一事言之,上交要恭顺,才恭顺便有些卑謟之意。君子则不失之谄。下交要和易,才和易便有些自渎之意。君子则不失之渎。其端甚微,所谓几也。君子其知几之审者乎!而所谓几者,何也?盖事未动而吉凶无形,事已动而吉凶有迹,皆非几也。惟事物方来,思虑方发,念向于善,吉虽未至而有得吉之理;念向于恶,凶虽未至而有得凶之理;是即吉凶之先见者也。知之诚甚难矣。君子则见于是几,知为吉之先见,即作而趋之,知为凶之先见,即作而避之,不俟终日之久而后知也。果何修而得此哉?《易》曰:介于不,不终日,贞吉。则其心养得极静,守得极定,其介如石,则静极生明,不待终日而断可以识,凡事之几微矣。故凡几之所在,无所不知,不但不谄、不渎而已。天下事几有当韬晦而微者,有当显设而彰者,有当和顺而柔者,有当勇往而刚者,无不有以知之。此诚识超群伦巍然万夫之望也,岂非神乎!

    《大全》朱子曰:凡人上交必有些小取奉的心,下交必有些小简敬的心。所争又只是些子,才过些,便不是知几。知微,知彰,知柔,知刚,是四件事,言其无所不知,所以为万夫之望也。《存疑》自知几其神至知几乎,是言君子之知几。几者动之微二句,是说几之难知。《易》曰:介于石,至断可识,重在介于石句,是言君子之所以知几,君子知微三句,正言知几之事而赞之也。微彰刚柔四字活看,各有几存。

    子曰: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易》曰:不远复,无祇悔,元吉。

    殆,危也。庶几,近意,言近道也。此释《复》初九爻义。

    [子曰节]玩《复》初九爻义,而知心体贵常觉也。道者,粹然至善,圣人一之,贤者复之,若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于道乎?彼克复功,深于念虑之发微,有不善,则明以察其几,而未尝不知,知其不善,则健以知其决,而未尝复形于行事。《易》曰:不远复,无祗悔,元吉,即知而不行之谓与?

    《存疑》以失之未远,能复于善,不祗于悔,观之则有不善,初未见之行,故不祗悔,是念虑一差,随即觉悟,不复行也。

    天地絪縕,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易》曰: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言致一也。

    絪縕,交密之状,醇谓厚而凝也。言气化者也,化生形化者也。此释《损》六三爻义。

    [天地节]玩《损》六三爻义,明两情必耑一而后成也。谓天地以气升降,二气交密,极其絪縕而不可解,而万物之气化者,莫不形气完固而醇厚不漓焉。男女以精施受,彼此交畅,相为构结而无所间,而万物之形化者,莫不形质完全而生息不穷焉。盖以两而合者以一而专此致一之道也。《易》曰云云,正言去彼间夫两者之人,所以致夫两者之一也。

    《存疑》两相与则专,三则杂而乱矣。化醇飞潜动植之类,皆在其中。化生植物不与,盖植物无构精之事也。男女即是万物之男女。

    子曰:君子安其身而后动,易其心而后语,定其交而后求。君子修此三者,故全也。危以动,则民不与也。惧以语,则民不应也。无交而求,则民不与也。莫之与,则伤之者至矣。《易》曰:莫益之,或击之,立心勿恒,凶。

    此释《益》上九爻义。

    [君子节]玩《益》上九爻义,而知感民必有恒心也。君子形诸政事,而有动,必平日修身循理而安然后动焉。见诸号令而有语,必平日心和气平而易然后言焉。征于闾里而有求,必平日上下交孚而定,然后求焉。君子修此三者之道,则立心之有恒可知,故动而民与语,而民应求,而民与益之道,全而无失也。若不安其身,从欲惟危。为危以动,虽其党而与之?不易其心言必险陂,为惧以语,谁其奉而应之?不定其交恩不素孚,为无交而求,谁其输而与之?皆莫之与,则伤之而击我者至矣!此立心勿恒所致也。《易》曰云云,正此谓也。

    《大全》项平庵曰:危以动,则民不与者,党与之。与也,无交而求,则民不与者,取与之与也。《因指》安、易、定非一时所能者,故曰恒。

                   第六章 

【原文】

子曰:「乾坤,其《易》之门耶?」

乾,阳物也;坤,阴物也。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以体天地之撰,以通神明之德。其称名也,杂而不越。于稽其类,其衰世之意邪?

夫《易》,彰往而察来,而微显阐幽,开而当名,辨物正言断辞,则备矣。

其称名也小,其取类也大。其旨远,其辞文,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隐。因贰以济民行,以明失得之报。

    子曰:乾坤其《易》之门耶?乾,阳物也;坤,阴物也。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以体天地之撰,以通神明之德。

    诸卦刚柔之体,皆以乾坤合德而成,故曰:乾坤,《易》之门。撰,犹事也。

    [六章全旨]《因指》首节言伏羲画卦,先天之《易》,次节言文、周系词,后天之《易》。三节承上言《易》之理,无有不备。四节又赞《易》中所备之妙,无非以前民用也,而无非体天地之撰,通神明之德。 

    [子曰节]先天之《易》,初只乾坤两画而已。乾坤,其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所从出之门耶!盖乾体一而实,性动而健,画以象阳,阳物也。坤体二而虚,性静而顺,画以象阴,阴物也。二物虽若各一其德,而实亘为其根,阳交于阴,阴交于阳而合德,则相摩而为八卦,相荡而为六十四卦,而刚柔纯杂之体,无不可见。此乾坤所以为《易》之门也。由是著而天地之撰阴阳变化之迹也。如雷风山泽,有形可拟,刚柔有体,而卦有以形。容之微而神明之德,阴阳易简之性也,如健顺动止,有理可推,刚柔有体而有以旁通之,此先天立象以尽意也。

    《蒙引》乾坤指两仪,称乾坤父母,名目也,称阴阳,通谓之词也。称刚柔,指卦画体质言也。阴阳合德,只是奇偶相交,德字轻看。《存疑》:《易》惟体天地之撰,通神明之德,则下文所言许多事物,皆从此出矣。

    其称名也,杂而不越,于稽其类,其衰世之意邪!

    万物虽多,无不出于阴阳之变,故卦爻之义,虽杂出而不差缪,然非上古淳质之时,思虑所及也。故以为衰世之意,盖指文王与纣之时也。

    [其称节]后天之《易》,系以卦爻之词。或假物象,或拟事变,所称事物之名,杂出不伦,皆本阴阳之变,一卦有一卦之取义,一爻有一爻之取义,虽杂出而不越乎义理,于指其所称之类。上古世朴民淳,圣人未尝思虑到此,至世衰民伪日滋许多变态,圣人尽说出在于《易》上,以教民之趋避,其衰世之意耶。此后天系词以尽言也。

    《通典》:杂而不越,即所谓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言天下之至动而不可乱也。称名,兼物事说。

    夫《易》,彰往而察来,而微显阐幽,开而当名辨物,正言断辞,则备矣。

    “而微显”恐当作“征显”,而“开而”之“而”,亦疑有误。

    [夫易节]易而阴阳而画卦,文、周本阴阳以系词,而《易》之为书,无有不备矣。是故天道已然,曰往,阴阳之故也。《易》则昭其消息盈虚之数,而往者彰。人事未然曰来,阴阳之相也。《易》则示其吉凶得失之兆,而来者察。民生日用事为之著,曰显,阴阳之迹也,《易》则即其庸行之显,而推其根于理数,而显者微之。义理终日由之而不知,曰幽,阴阳之理也,《易》则即其性命之幽,而著其理于事为而幽者阐之。天地之间,名各有当,物各有类,《易》于尊卑贵贱之名,则因阴阳上下之分而称之,无一不当其实,于动植器用之物,则因阴阳生成之质而别之,无一不从其类。至论道理,则是非可否,皆本阴阳典常之道,正言之而无偏曲回互也。至论占决,则从违趋避,皆得阴阳得失之故判断之,而不涉两可也。天地之撰,神明之德,殆无一之不备矣。

    其称名也小,其取类也大。其旨远,其辞文。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隐。因贰以济民行,以明失得之报。

    肆,陈也,贰,疑也。

    此章多阙文,疑字不可尽通,后皆放此。

    [其称节]然至备之中,有至精者存焉。无非以前民用也。《易》书所称如负乘往来之事,丛彘豕之物,其名小矣。然皆取类于阴阳之义,而天地万物于此乎形容,一何大也!《易》书所示如天地消息之机,道德性命之与其旨远矣。然皆发挥乎阴阳之义,而本末终始如此乎详明,一何文也?其言随时而迁,因事而二,本矣。然一言寓一阴阳之理,而无牵合附会之病,言虽曲而无不中也。其事大小精粗本末,毕举肆矣。然一事寓一阴阳之理,而有妙道精义之存,事虽肆而理则隐也。《易》书之妙其用,岂有他哉?诚以吉凶莫辨,人心有遇,则趋避莫决,圣人因民之心而欲以济其行,作《易》教人,而明其顺理为得,得报以吉,逆理为失,失报以凶,则疑贰开而民行济,《易》诚开物成务之书乎?

                    第七章 

【原文】

《易》之兴也,其于中古乎?作《易》者,其有忧患乎?

是故履,德之基也;谦,德之柄也;复,德之本也;恒,德之固也;损,德之修也;益,德之裕也;困,德之辨也;井,德之地也;巽,德之制也。

履,和而至。谦,尊而光;复,小而辨于物;恒,杂而不厌;损,先难而后易;益,长裕而不设;困,穷而通;井,居其所而迁;巽,称而隐。

履以和行,谦以制礼,复以自知,恒以一德,损以远害,益以兴利,困以寡怨,井以辨义,巽以行权。

    《易》之兴也,其于中古乎!作《易》者,其有忧患乎?

    夏商之末,《易》道中微,文王拘于羑里,而系彖辞,《易》道复兴。

    [七章全旨]《大全》朱子曰:此章圣人偶见,九卦有处忧患之道,而于此发之,且《易》中尽有处忧患的卦,非谓九卦之外皆不可以处忧患也。《蒙引》首段说卦之德,第二段说九德之妙,第三段言其德之用,说向处忧患上去也,看以字可见。


    [《易》之节]《易》始于伏羲而中微于夏商之末,至文王系彖而开物成务之功著,《易》之复兴其于中古乎。其时文王羑里蒙难乃操危虑深之日,其有忧患乎!当忧患以作《易》,则《易》中无非处忧患之道已。《蒙引》、《易》兴于中古以时言,作《易》者有忧患,以人言。作《易》指系词。

    是故《履》,德之基也,《谦》,德之柄也,《复》,德之本也,《恒》,德之固也,《损》,德之修也,《益》,德之裕也,《困》,德之辨也,《井》,德之地也,《巽》,德之制也。

    履,礼也。上天下泽,定分不易,必谨乎此,然后其德有以为基而立也。谦者,自卑而尊人,又为礼者之所当执持而不可失者也。九卦皆反身修德以处忧患之事也,而有序焉。基所以立,柄所以持,复者心不外而善端存,恒者守不变而常且久,惩忿窒欲以修身,迁善改过以长善,困以自验其力,井以不变其所,然后能巽,顺于理以制事变也。

    [是故节]凡处忧患之道,不过反身修德,而《易》之为书,又皆教人修德之事。试举九卦以明之,而进德之序不越此矣。惟规矩可以持修,《易》卦之履法则可据,则践履笃实而渐进高大,是德之其也,惟退让可以明礼,《易》卦之谦骄亢悉化,则心气和平而持以应物,是德之柄也。知礼而让,则心不外驰而能复,一念复善而实万善所由生复,非德之本乎?心复于善,必守之不失而后有恒,随其所得无不服膺而勿失恒,非德之固乎?持守虽固,未必私欲尽去,损者惩忿窒欲,则人欲日消而德之修也。克治虽严,未必天理尽纯,益者迁善改过,则天理日充而德之裕也。

    德虽裕才安,常或阻于困苦,困以自验其力,惟处困而能亨与否,斯德之至与不至可辨焉,德之辨也,德既亨于处困自不变于终身井以不变其所,而德性坚定,而物欲不能夺,如地之有常而不动焉,德之地也,德成而不变,尤必应用之尽神,《易》卦之巽,将心顺乎其理而深入之,乃能制事于理,审轻重,酌事机,而为德之制也,九卦修德之序如此。《大全》朱子曰:巽只是低心下意,要制事须是将心入那事里而去,顺他道理方能制事,方能行权,巽之义,非顺所能尽,乃顺而能入之义,是入细直彻到底,不只是到皮子上如此,方能断得杀。《蒙引》基就积行上言,本就心上言。《存疑》此因上言作《易》者,有忧患,随承言处忧患之道。盖以是教人,非文王之处忧患,皆用九德也。

    《履》,和而至,《谦》,尊而光;《复》,小而辨于物;《恒》,杂而不厌;《损》,先难而后易;《益》,长裕而不设;困穷而通;《井》,居其所而迁;《巽》,称而隐。

    比如《书》之九德,礼非强世,然事皆至极,谦以自卑而尊且光,复阳微而不乱于群阴,恒处杂而常德不厌,损欲先难,习熟则易,益但充长而不造作,困,身困而道亨,井,不动而及物,巽,称物之宜而潜隐不露。

    [履和节]亦知九德之妙乎!凡和易者,或无关至极,若礼顺人情而和矣。然实天理民彝不容增减而至焉。凡退抑者,或不能尊显,若让以接物而自卑矣。然人愈加敬慕,德益以显而尊且光焉。凡物之小者,易为众物所乱,复则一念方萌小矣。而天理昭彰非群邪所得而掩,不与众欲有分辨乎?凡人到狼狈时,多有厌悔之意。恒则酬应纷乘杂矣,而所守益坚,惟见以为至是,而宁有些厌恶乎?先有所难者,其后未必易损,则勉强克制难矣。而习心潜化后殊易也。有所充长者,未必无所造作,益则日新不已,长裕矣,而复所固有,初不设也。凡处穷者,未必能通困,则身虽困而道不与之俱困。盖穷而通也。凡居其所者,非居安资深,未必能泛应不穷,井则安定不摇,而可以应变,体虽静而用则动也。不既迁与凡称度事物者,非权衡素定,未必不露声色,与则揆物得宜,而又非常情之所窥测,用虽显而机则藏也。不既隐与九卦之德之妙如此。

    《大全》朱子曰:隐不见也,如风之动物,无物不入,但见其动而不见其形,权之用亦犹是也。《蒙引》尊字与光字一类,皆指我而言。彖传是对下句卑不可踰说,此处《本义》用一且字带下,让本自里而入,自尊之德,自光显也。

    《履》以和行,《谦》以制礼,《复》以自知,《恒》以一德,《损》以远害,益以兴利,《困》以寡怨,《井》以辨义,《巽》以行权。

    寡怨谓少所怨尤,辨义谓安而能虑。

    此章三陈九卦以明处忧患之道。

    [履以节]亦知九德之用乎?行己非礼则乖戾不和,是礼所以和其行,而礼仪威仪皆中其节也,行礼非谦则倨傲,无本是谦,所以制乎礼,而恭敬庄逊,礼自我行也,以复而用之,则己自觉悟而不为私欲所蔽,以恒而用之,则终始如一,而不为事物所专用,损以惩忿窒欲而恣情败度之害远矣。用益之迁善改过,而进德修业之利兴矣,用困而能亨,无入不自得而少所怨矣。井体不动则安而能虑,故处经事而知宜。巽顺乎礼,则以道为体,故遭变事而知权,九卦之德之用如此,要皆反身修德之事,尚何忧患之难处哉?

    《大全》朱子曰:礼是自家恁地,卑下谦是应物而言。《存疑》此和字是发而中节之和,与上和字不同。来注:一节言九卦为修德之具,看之字。中节言九卦之德之妙。看而字,此节言用九卦以修德,看以字。

                  第八章 

【原文】

《易》之为书也!不可远,为道也屡迁,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唯变所适。

其出入以度外内,使知惧。又明于忧患与故。无有师保,如临父母。初率其辞而揆其方,既有典常。苟非其人,道不虚行。

    《易》之为书也,不可远,为道也,屡迁。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唯变所适。

    远,犹忘也。周流六虚,谓阴阳流行于卦之六位。

    [八章全旨]《大全》胡双峰曰:此章专论观变玩词,为学《易》之事,而深有望于今也。《因指》首句为纲,为道屡迁以下三节,言《易》之所以不可远,末节望人之不远乎《易》也。

    [《易》之节]《易》之为书,有画有词,皆天地自然之理,人生日用之不可须臾离者,庸可远乎?以《易》之变言之,其为道也,屡迁。屡迁何如?《易》中不过九六,是九六也,变动而无一定之居,周遍流于诸卦六爻之虚位,以二体言,或刚上而柔下,或刚下而柔上,以逐爻言,或刚易于柔,或柔易乎刚,无常相易,皆不可为典要,惟其变之所趋而已,变之所在,即道之所在,是宜随其卦爻而观象玩辞,观变玩占,庸可远乎?

    《通典》变动不居,至刚柔相易四句,只是起下文一个变字。

    其出入以度,外内使知惧。

    此句未详,疑有脱误。

    [其出节]《易》道屡迁如此,皆教人利用出入之道也。其出入皆必以法度。度者,事理当然之极也,使人之出,既定为斯人之法度而不敢妄为于外,人之入亦定为斯人之法度,而不敢妄为于内也。

    又明于忧患与故,无有师保,如临父母。

    虽无师保,而常若父母临之,戒惧之至。

    [又明节]且《易》不但使人出入知惧而已,凡人之占《易》,只要避个忧患而已。《易》于出入以度之中,又明以示人,而且明其所以致忧患之故,则慎择趋避之方,常存敬畏之念,虽无师保之训诫,而常若父母之尊临也,《易》其可远乎?

    初率其辞而揆其方,既有典常,苟非其人,道不虚行。

    方,道也。始由辞以度其理,则见其有典常矣。然神而明之,则存乎其人也。

    [初率节]《易》不可为典要,似难得其常理所在矣。然求之有要,词焉而已。用《易》者,唯率所值卦爻之词而求其事理之所向,则出入之度、忧患之故自见,确然有定理处,亦既有典常矣。苟非神明默成之人,能因词求理,通变不穷,而《易》道之屡迁者,亦不能以自行也。

    《蒙引》不可为典要,通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言,既有典常,析各卦各爻而言。《存疑》上言《易》之为书,连卦与词俱在其中,此则教人因词以求卦爻之义。

                    第九章 

【原文】

《易》之为书也,原始要终,以为质也。六爻相杂,唯其时物也。其初难知,其上易知,本末也。初辞拟之,卒成之终。

若夫杂物撰德,辩是与非,则非其中爻不备。噫!亦要存亡吉凶,则居可知矣。知者观其彖辞,则思过半矣。

二与四同功而异位,其善不同;二多誉,四多惧,近也。柔之为道,不利远者;其要无咎。其用柔中也。

三与五同功而异位,三多凶,五多功,贵贱之等也。其柔危,其刚胜耶?


    《易》之为书也,原始要终,以为质也。六爻相杂,唯其时物也。

    质谓卦体,卦必举其始终,而后成体,爻则唯其时物而已。

    [九章全旨]首句提起原始句,言卦,六爻句,言爻。初上至“可知矣”是爻词所指之详,“知者”句是卦词所指之约。六爻之间又以中四爻为主,故未专以四爻言之。

    [《易》之节]《易》之为书,有卦有爻,必推原一画之始,要六画之终,贞晦全两外备,阴阳统杂之体,质于是乎成焉。若卦之六爻,阴阳统杂,慎其时物而已。爻之有阴阳,物也;阴阳之有进退,时也。时乎阳则阳,时乎阴则阴,随其所居之位,而义各不同也。

    《大全》胡云峰曰:卦有定体,故曰质,爻有定用,故曰时。《存疑》时是六位时成之时,物犹乾阳物,坤阴物之物。

    其初难知,其上易知,本末也。初辞拟之,卒成之终。

    此言初上二爻。

    [其初节]兹以初上二爻言之。凡初爻其义理多幽隐而难知,上爻义理多显明而易知。盖初为爻画之始,卦之本也,一卦之形体未成而难知,上为爻画之终,卦之末也,一卦之象已备而易知。以此想圣人系初之词,必拟议当假何象,当用何占,不敢轻率也。至系上之词,不过因初至五之象占,要其终而成之耳。

    《大全》吴临川曰:初与终为对,拟之与卒成之为对。《蒙引》“其初难知”二句以后人观《易》言也。初词二句以后人逆推圣人之系词然也。

    若夫杂物撰德,辨是与非,则非其中爻不备。

    此谓卦中四爻。 

    [若夫节]以中四爻言之,若夫杂陈阴阳纯杂之物,撰述刚柔中正之德,于物与德之善者辨其为是,物与德性之恶者辨其为非。若此者,初上固有之相非合中四爻,则物虽杂而未尽,德虽撰而未该,是非虽辨而未尽,发明岂能周备哉?

    《蒙引》有物则有德,杂物犹前所谓类万物之情,撰德犹前所谓通神明之德,是非只据爻中所见有者,而承上杂物撰德说。

    噫!亦要存亡吉凶,则居可知矣。知者观其彖辞,则思过半矣。

    彖统论一卦六爻之体。

    [噫亦节]六爻既备,则存亡吉凶之理无不备矣。噫,人惟据此六爻以求之,而天道消息之存亡,人事得失之吉凶,此理居然可知矣。然此特众人之事耳。在知者但观彖词,而六爻之旨已具于全体之中,吉凶存亡,卜已得其六七矣,天下不皆知者,此六爻所以不可不备也。

    二与四同功而异位,其善不同,二多誉,四多惧,近也。柔之为道,不利远者,其要无咎,其用柔中也。

    此以下论中爻。同功谓皆阴位,异位谓远近不同,四近君,故多惧,柔不利远,而二多誉者,以其柔中也。

    [二与节]复以中四爻论之。二四同阴位,皆能柔顺,功则同矣。而二居下体,四居上体,位实异焉。圣人系词之善,亦有不同,二未必皆誉,而多誉,四未必皆惧而多惧者,以四近君,有僭逼之嫌。词所以多惧也。知四之多惧由于近,则知二之多誉由于远矣。然柔必依刚以立,二柔本不利于远五,要其所以无咎而多誉者,以居下之中,柔而得中,非同于柔懦无断者,知二之誉以柔中,则知四之惧由不中矣。

    《蒙引》此柔字不可主六字言,只据二四之位言。若九二、九四亦如此论,三、五亦然,未云柔危刚胜,可见上文全据位言也。

    三与五同功而异位,三多凶,五多功,贵贱之等也。其柔危,其刚胜邪?

    三、五同阳位而贵贱不同,然以柔居之,则危,惟刚则能胜之。

    [三与节]三五同阳位,皆能刚健,功则同矣。而三居下体之上,五居上体之中,位则异焉。三之词未必无功而多凶,五之词未必无凶而多功,所以然者,五君位而贵,操得为之权而多功,三臣位而贱,有艰大之任而多凶也。究而言之,以柔居柔,君弱臣庸,皆难胜任而危。以刚居柔,君明臣良,振作有为而足以胜矣。

    《蒙引》上条其用柔,中以位言,此言柔危刚胜,以爻言。

                      第十章 

【原文】

《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两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材之道也。

道有变动,故曰爻;爻有等,故曰物;物相杂,故曰文;文不当,故吉凶生焉。

    《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两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才之道也。

    三画已具,三才重之故六,而以上二爻为天,中二爻为人,下二爻为地。

    [十章全旨]《易》画广大悉备,正以三才之理无所不该。下节又历举《易》中名物而释其义,益以见其广大悉备也。

    [《易》之节]《易》之为书也,统言之,则见其广大,析言之,则见其悉备。何以见为广大悉备也?以八卦言之,上一画象天,有天道焉;中一画象人,有人道焉;下一画象地,有地道焉。八卦之三才也。然三才之道本一物而两体,圣人兼此三才而皆两其画,故六画。六画非他,即三才之道也。天道有阴阳,上二爻阴阳成象矣。人道有仁义,中二爻仁义成德矣。地道有刚柔,下二爻刚柔成质矣。天下之道,尽于三才,而《易》尽有之,非广大悉备而何?

    黄葵峰曰:须知圣人兼三才而两之,既成六画,则所谓变动有等相杂不当者,一齐都有在六画内矣。

    道有变动,故曰爻。爻有等,故曰物。物相杂,故曰文。文不当,故吉凶生焉。

    道有变动,谓卦之一体。等谓远近贵贱之差。相杂谓刚柔之位相间。不当谓爻不当位。

    [道有节]六画具三才之道,则画之所在即道之所在。是道也,如潜见跃飞之类,因画取义,随在变动,有爻变之义也。故谓之爻。是爻也,如贵贱远近之异,卑高以陈,等级森然,犹物情之不齐也,故谓之物。是物也,初刚而间以二柔,三柔而间以三刚,四柔而间以五刚,五刚而间以上柔,互相间杂,粲然有经有纬,故谓之文。是文也,有以刚居柔,柔居刚,而位不当,亦有以刚居刚,柔居柔,而位未必皆当者,互有得失,故吉凶于是生焉。夫爻也,物也,文也,吉凶也,无一非《易》之所有,而因名以推其义,莫非三才之道所贵,不益见《易》之广大悉备哉?

    《大全》朱子曰:道有变动,不是指那阴阳老少之变,是说卦中变动,如乾六画,初潜二见,三惕,四跃,这个便是有变动,所以谓之爻。

                  第十一章 

【原文】

《易》之兴也,其当殷之末世,周之盛德耶?当文王与纣之事耶?

是故其辞危。危者使平,易者使倾。其道甚大,百物不废。惧以终始,其要无咎,此之谓《易》之道也。

    《易》之兴也,其当殷之末世,周之盛德邪?当文王与纣之事邪?是故其辞危,危者使平,易者使倾。其道甚大,百物不废。惧以终始,其要无咎,此之谓《易》之道也。

    危惧,故得平安,慢易则必倾覆。《易》之道也。

    [十一章全旨]此章专论彖词,以见忧世觉民之情。

    [《易》之节]学《易》者必知《易》画之道,而知《易》道者即在《易》词之危,《易》之复兴,其时当殷之末世,周之盛德耶?其事当文王与纣之事耶?身经忧患之事,危惧之心不忘于怀,故其系词大抵危惧之意居多,词之危也何如?《易》卦之中,凡临事知惧而危者,敬慎足以不败。词系之以平,如亨、利、吉、无咎者,是有率意妄行而易者怠忽,每以致福。词系之以倾,如凶、害、悔吝者,是危易稍殊而乎倾顿异,玩其词自不得凛凛于心,可见词之危矣。然是危乎易倾之道,所该甚大,凡百事类乎必生于危倾,必生于《易》,孰能废此哉?圣人本此道以系词,无非示人,危惧存心,终如其始,大要使之乎而无倾,归于无咎已耳。此即《易》道前民之用也。学《易》者因词以知道,因道以知惧而可矣。

                第十二章 

 【原文】

夫乾,天下之至健也,德行恒易以知险。夫坤,天下之至顺也,德行恒简以知阻。能说诸心,能研诸侯之虑,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

是故变化云为,吉事有祥。象事知器,占事知来。天地设位,圣人成能。人谋鬼谋,百姓与能。

八卦以象告,爻彖以情言,刚柔杂居,而吉凶可见矣。

变动以利言,吉凶以情迁。是故爱恶相攻而吉凶生,远近相取而悔吝生,情伪相感而利害生。

凡《易》之情,近而不相得则凶,或害之,悔且吝。

将叛者其辞惭,中心疑者其辞枝,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诬善之人其辞游,失其守者其辞屈。 

    夫乾,天下之至健也。德行恒易,以知险。夫坤,天下之至顺也,德行恒简,以知阻。

    至健则所行无难,故易。至顺则所行不烦,故简。然其于事皆有以知其难,而不敢易以处之,是以其有忧患,则健者如自高临下而知其险,顺者如自下趋上而知其阻。盖虽易而能知险,则不陷于险矣。既简而又知阻,则不困于阻矣。所以能危能惧,而无易者之倾也。

    [十二章全旨]此章作两大节看,自首章至占事知来,言圣人易简而涵作易之本,无卜筮而知吉凶。设位三节言圣人作《易》以成天地之能,使人由卜筮以知吉凶,末节则以人之言词发明上文吉凶以情迁之旨。 

    [夫乾节]天下见《易》理于心,得处忧患之道,能危能惧,而无易者之倾。惟圣人能之,自其秉纯以之气,而食乎天道者,乃乾之圣人也。乾之性情翕张不息,天下之至健也。乘此健德而行,举之必胜,恒易矣。然虽有南决之才,实无轻易之意,至遇忧患,舒徐观变,敬慎揆几,如自山上视山下为险,而不敢轻忽,为知险焉。自其秉纯阴之气而合于地道者,乃坤之圣人也。坤之性情安贞无为,天下之至顺也。本此顺德而行,行所无事,恒简矣。然既有要约之能,自有慎重之意,至遇忧患密以审几,谨以持行,如自山下上山为阻,而不敢轻进为知阻焉。此固圣人之能事,所谓无卜筮而知吉凶也。

    《大全》朱子曰:此段是知忧患之际,处忧患之道,当如此,若只就健顺上看,便不是。《存疑》乾坤当人说,至健至顺,言其性情,恒易恒简,言其德行,知险知阻,言其处忧患之事。要之,恒易、恒简、知险、知阻,总在至健至顺之内。

    能说诸心,能研诸侯之虑,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

    侯之二字衍。说诸心者,心与理会,乾之事也。研诸虑者,理因虑,审坤之事也。说诸心,故有以定吉凶;研诸虑,故有以成亹亹。

    [能说节]其所以知险知阻者,岂无自哉?乾坤为天下之至健至顺乎,时未事,此理自有以洞见于中,自欣乐之而不厌,能悦诸心;及至临事,又将此理再加研审,而无纤毫之差谬,能研诸虑。惟悦诸心,故险阻必先知之,不险阻必先知之,而判断天下之吉凶,惟研诸虑,故险阻者决意以避之,不险阻者,踊跃以趋之,而能亹亹做去,成得事业,此推本其所以能知险知阻也。

    《大全》朱子曰:能悦诸心,是凡事见得通透了,自然欣悦。既悦诸心,是理会得了,于事上便审一审,便是研诸虑。《存疑》悦诸心,统万事而言,研诸虑,专一事而言,盖其所临之事也。

    是故变化云为,吉事有祥,象事知器,占事知来。

    变化云为,故象事可以知器,吉事有祥,故占事可以知来。

    [是故节]然其所以悦心研虑而定吉凶、成亹亹者,圣人亦惟得于理之先见者矣。是故理在天道,则阴阳或变或化而消息殊,理在人事则日用或云或为而得失判,此理之显者也。且变化虽无常形而吉之将至,祯祥先见于垂象,云为虽无定用而善之将至,休徵先见于四体,此理之微者也。圣人悦心研虑,心无不通,变化云为,吉凶各有一定之理,为器,圣人即是事而仿象之,而周知不惑,不必术数而其故可通也。吉事有祥,吉凶原有先见之理为来,圣人即是事而占验之,而前知不惑,不必蓍策而其来可推也。此圣人所据以为知险知阻而定吉凶、成亹亹者,此也。

    《大全》朱子曰:上两句是说理如此,下两句是人就理上知得。《蒙引》变化云为,皆理之所在也。吉事有祥,兼造化人事言,天垂象见吉凶变化中之祥也。国家将兴,至动乎四体,云为中之祥也。言吉事,则凶可知。器与来,俱有吉有凶,知之所以趋吉而避凶也。即上文险阻之义。盖险阻亦有一定之势者,亦有从日前地生者。

    天地设位,圣人成能,人谋鬼谋,百姓与能。

    天地设位,而圣人作《易》以成其功,于是人谋鬼谋,虽百姓之愚,皆得以与其能。

    [天地节]不假《易》而知吉凶,惟圣人能之,非百姓可与能也。《易》其可无作乎?是故天地设位于上下,而凡健顺易简险阻之理,无一不具,天地固有自然之易,而不能告人,其能犹有未全者,于是伏羲、文、周圣人,本其悦心研虑者,作先后天之《易》以示忧患之故,而成天地之能焉。于是人有所事,既先谋之于人,复以蓍问《易》,而谋之于鬼。虽百姓之愚,亦可因卜筮而知吉凶,成亹亹,与圣人之能焉。夫知器知来,圣人独擅其能,人谋鬼谋,斯人亦与其能,而知险知阻,仅圣人事乎?

    《疏义》:天地以易简之理示人,不能使人皆以易简而知险知阻。

    八卦以象告,爻彖以情言,刚柔杂居而吉凶可见矣。

    象谓卦画,爻彖谓卦爻辞。

    [八卦节]圣人作《易》之事何如?《易》理示于天地,本无象也,故百姓有所不知先天。圣人本此奇偶,因重之画而八卦成焉。六十四卦皆八卦之属也。阴阳纯杂,象之所示者深矣。而天地不能以象告者,于此成其能矣。《易》理示于八卦,本无词也,故百姓犹有不知后天。圣人系辞祭卦观象之际,而爻彖作焉。全体一节情之所示者详矣。而天地不能见情言者,于此成其能矣。然象告情言,皆不外乎吉凶也。而吉凶何自而见哉?良以画卦定位,刚柔杂居,斯时有消息,位有当否,则自吉凶涵于卦画,而象之所告者以此,吉凶辨于志彖,而情之所言者以此也。

    《蒙引》八卦以象告节,是以卦言,变动以利言节,是以蓍言。此圣人作《易》以成天地之能,而使百姓与能者也。八卦通指六十四卦之八卦也。情是卦爻之情,亦象中所具,非圣人之情也。

    变动以利言,吉凶以情迁,是故爱恶相攻,而吉凶生。远近相取,而悔吝生。情伪相感,而利害生。凡《易》之情,近而不相得则凶,或害之,悔且吝。

    不相得谓相恶也,凶害悔吝,皆由此生。

    [变动节]是吉凶也,由象词以立体,必有变占以达用。揲蓍之初,爻象动乎内,所谓变动阴阳老少虽未定,而蓍策之变动乃推明出趋避之利以示人也。求卦之后,吉凶见乎外,爰有吉凶消息当否之情异,而词随之迁徙,此以所值卦爻之情迁也。吉凶以情迁何如,卦爻之情,有以爱相攻者,则同心同德而吉生,有以恶相攻者,则离心离德而凶生,是吉凶之词,以爱恶之情迁也。至若吉凶未判,而词有悔吝,又有吉凶方萌,而词有利害。自其位言,远相取则情之合者,病于疏而悔吝生于远,近相取则情之睽者,嫌于逼而悔吝生于近。是以远近之情迁也。自其应言,情相感者,为孚信之交而利生。伪相感者,为私邪之合而害生。是以情伪之情迁也。要之,凡《易》之情近而相得,固所贵也。远而不相得,亦无害也。惟近而不相得,则以恶相攻,以伪相感,以情之睽者,相取不惟凶也。又或害之而悔且吝也。夫有象词,又有变占,则定吉凶而成亹亹。圣人作《易》以成天地之能,而使百姓与能者,不在是哉?

    《大全》项平庵曰:相攻相取相感之人,其居皆有远近,其行皆有情伪,其情皆有爱恶,故总以相近一条明之,近而不相得,则以恶相攻,而凶生矣,以伪相感而害生矣。不以远相取而悔吝生矣,一近之中备此三条也。

    将叛者,其辞惭;中心疑者,其辞枝;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诬善之人,其辞游。失其守者,其辞屈。

    卦爻之辞,亦犹是也。

    [将叛节]所谓以情迁者,可即人之词,以情迁者例观之,将叛正理者,词必惭愧而回互,心疑正理焉者,词亦持两端而枝离,吉人有德,言不妄发而寡,躁人无养,言恒轻疾而多诬,善为恶之人则无实迹可据,总必游移而无根。失所执守之人,则心多浮荡,词必屈抑而不抑。人之言,因情而异,卦爻之辞,因情而迁,亦皆是已矣。

    《大全》朱子曰:中心疑,故不敢说,杀其词,如木之有枝,开两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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