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这是个伪命题，这个伪命题是上午的读者问的，他们看了《天才基本法》的剧评。
说它是伪命题，源于两个字，一个是都，另一个是惨。
我知道读者为什么这么问，因为剧中的雷佳音，他演了一个天才数学家，被开除了，沉溺于P=NP的问题，打打零工，不是做会计就是做保安，看着很落魄的样子。
他徒弟混得也蛮惨，数学天才裴神，不学数学，去拳馆教打拳了。
人们会有这样的感觉，所谓天才混得都蛮惨，是有生活作为映证的，否则剧情脱离现实太多，像香港电视剧里面人人都住200平的大房子，大家是不相信的。
我们确实能够在生活当中看到某些所谓天才混得蛮惨的案例，比如这几天又重上热搜的流浪大师。
流浪大师曾经因为出口成章却在拾荒被网络发现，成为网红后赚了100万，这钱又被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借走不还，所以又上了热搜。
或许，这就是一个混得蛮惨的天才形象。
当然，这种案例不能说明标题这句话。
我们设置一条基准线，比如W，低于W的，定义为蛮惨。
如果天才占据人口的万分之一，那么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人，他们当中低于W的，会超过三成。
而天才群体呢？低于W的有多少？可能千分之一都没有。
之所以你会觉得天才都混得蛮惨是因为关注度，天才群体里混得蛮惨的那千分之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大众群体里混得蛮惨的三成人，根本无人问津。
这才是关键，不是有没有问题，而是灯光照不照得着。
第二个原因是预期的改变。
大家默认普通人里面就会有三成混得蛮惨，而天才注定成功。就像龟兔赛跑，兔子跑赢是一个默认选项。
当这个默认选项没有发生的时候，打破了人们的预期，人们就会额外关注，以至于产生天才是不是都混得蛮惨，兔子是不是都跑不过乌龟的错觉。
兔子跑不过乌龟的原因我们学过，打小老师就告诉你，其实是因为兔子压根儿没跑。
兔子没有跑不是因为兔子懒，而是因为兔子知道，跑赢乌龟唾手可得，只要自己想要，随时可以拿到。
天才有时候跑得还不如常人远，有两种原因。
一个是他错过了截止日期，他过度自信，一直等一直等，他觉得且由乌龟去跑，反正自己追得上，结果错判时机，追不上了。
第二个是他原本就不想要那个目标。
人性当中有个奇特的现象，你注定能够得到的东西，你是不在乎的。
追求这个词儿，本来就暗含着得不到的意味。起码是你觉得自己大概率得不到。
越是得不到，越想要。反过来，你知道迟早是你的，你也就没有那么工于心计，步步为营了。
剧中雷佳音扮演的天才不是混得惨，而是他对于社会定义下的混得好并没有多大兴趣。
大部分人想要的东西对自己而言都是很稀缺的，你比如尊重。
很多人之所以想要赚钱，不是他们真的有多么爱钱，他们只是爱钱能够带来的那些，比如别人的高看一眼。
你想想，从小你就是全班倒数，没有人重视过你，你想不想有一天兜里揣满钱，趾高气扬的开同学会，很得瑟的给全班买单，告诉班主任，当年你看不上的弟子，如今混出来了。
这不是什么小人得志的心态，这就是人性的必然，人总是在追求对自己而言，稀缺的东西。
那么反过来，天才未必这么想。你看剧中那个裴神，他从小就活在聚光灯下，连搞个奥赛训练营，分档次，他都一个人一档。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最高的那一档。
他去读高中，全校都知道他是特立独行的存在，想考试就考，不想考也可以不来。校长特批的。
天才很难产生我要出人头地的想法，因为他一开始就待在山顶上。
所以天才注定沉沦？注定像雷佳音一样混得很落魄的样子？
那你就错了。那只是电视剧，哄你玩的。
我们前面说过，比例，与关注度。大家只关注到了极个别的特例，就像一起抢劫案，所有人都关注到了。但是大家没有关注过的是数据，该地区也许过去三十年，没有发生过一起案件。
也就是说，大部分人对天才的理解，更多的是来自媒体，或者来自文艺作品。
在对天才这个群体的描述上，中美两国因为历史原因，叙事方式是大为不同的。
你比如美国，他们基于历史经验，往往把天才描述成资本家。这就是我说的，阿凡提和巴依老爷在美国，始终是同一个人。
你看美国的电影，天才往往是科学家叠加资本家，他们是野心勃勃的，通过组织算力来达成某种目的。
你注意，这个形象其实更接近大概率事件。因为你想要研究任何问题，比如P=NP，到最后都是一个资源问题，算力问题。
而资源，算力是需要组织的，组织需要钱来维系。这就是为什么天才科学家，往往也是资本家。
资本与研发本就是人与影子，形影不离。
但是我们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是不存在私人资本的，你比如80年代之前，养鸭子，最多三只。
在这个前提下，我们的科学家更多的是以个人的力量参与其中，经典的形象比如陈景润，他坐在自己的小屋子里演算草纸用了几麻袋。
历史形象是什么？是一种共识。你把我们的这个形象拍成美剧，投放北美市场，美国人看了也不信，那投资就会打水漂，于是就没人这么拍。
反过来讲，你把美国那种科学家就是资本家，阿凡提就是巴依老爷的形象移植过来，也没有观影群体，同样会赔钱。
投资人为了迎合共识，他会不由自主地按照这个地区默认的形象去展开故事，于是反过来也就加强了你默认的那部分共识。
其实随着市场化，随着私人资本的兴起，阿凡提慢慢地都在转变成巴依老爷，只不过大家从情感上，还没有完全适应。
我们认为那些科创板上市成功，身价不菲的科学家不再是纯粹的科学家了。我们认为只有我们小时候，或者上一代人熟悉的那种才是纯粹的。
正因为理解大家的观念，所以影视作品才不断地迎合。最后反过来加强了你的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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