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回家过春节

作者：王海军

过往四年，我都没有在佛山过春节。

由远及近，一年在老家，一年在海南，一年在湖北，一年在广西。虽然东奔西走，却都是与父亲一起过的。

这四年的春节，我都与父亲在一起过。在老家的那一年，因为家里刚盖好一座较为像样的新房，一大家子便呼啦啦地都回去了。那一年适逢大雪，我６岁的儿子欢喜得不得了，在雪地里留下了许多珍贵的镜头。父亲因此还颇为自得，认为我们就该回家过春节，因为这样才能享受自然、人伦的和谐之美。

后来去海南、湖北、广西过春节，我都是自驾车同父亲一块前往的。既欣赏了各地的美景，又畅享了举家团聚之乐，一举两得。父亲回到家乡，总是告诉乡亲们，儿子开车带着他去了哪里哪里，一脸的自豪。

今年我打算在佛山过春节。提前好久，我就邀请父亲来佛山。但是父亲说了不。他说，几年没在家过春节了，今年哪也不去，就在老家过，并要求我回去。我说，今年我们单位的情况有些特殊，回家过春节有些不便，还是请他老人家来佛山算了。父亲便不再坚持我回家，只是说，他会在家过年。临近过年的几天，父亲几乎天天要来电话问我：决定好回家没有？我很诧异，不是说好我春节在佛山过的吗？恰逢我年前几天事情特别多，于是就说，决定好了，在佛山过。父亲便说，我在家里作了精心的准备，你可以随时回家。

年夜饭，我把在佛山和清远工作的二弟、三弟两家人邀来佛山共度除夕。席间，我接通父亲的电话，让儿子和两个侄子两个侄女对着话筒祝福：祝爷爷奶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父亲很激动，通过电话祝福我们，祝福他的孙儿孙女们。最后，他说，我在家里准备了历年来最丰盛的菜肴，欢迎你们回来！

我愣住了：父亲到这时还在盼望我们回家！我与二弟、三弟紧急一商量，把原有的计划全部搁下，决定初一回家！

初二凌晨，当我们一行11人在寒风中抵达家门时，父亲点燃了一挂长长的鞭炮欢迎我们。父亲用他那双长满老茧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手，激动地说：回来了！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在家的几天里，因为宾客不断，每餐至少开两围台，晚上睡觉，最多的一晚开了７间房，８张床——我不知道父亲是怎样准备好那么多的被子的，湖南的冬天可不像广东这样可以随便对付。在家里，我们吃到了最好的饭菜，我们享受了五星级宾馆绝对提供不了的服务。年近七旬的父亲和婶婶（爸爸晚年的伴侣）都极为辛苦。但是，我们在家的日子，他们的脸上都笑开了花，不停地说：只要你们回来了，我们多辛苦都很开心！

在家４天，是父亲极为辛苦的４天，也是他极为开心的４天。“常回家看看”，这首歌我们会唱，可未必会做，或者未必做得到。

每一次和我分别，父亲总要流泪、哽咽，甚至大哭。这次分别时，我紧握父亲和婶婶的手，只说了一句：“辛苦了！”然后快速登车，在父亲的眼泪掉下来之前离开了家门。

透过车窗，看见父亲在家门口挥手的身影，我为自己这趟临时回家叫了一声好，同时，对家的理解也更加深刻了——无论身在何处，无论身居何位，家，永远是最温馨的港湾；家人，永远是最执著的牵挂！

200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