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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吉人文】写在父亲三周年祭日——王卫香





      西吉人文 

祭三周年

文/王卫香

粽叶飘香,杨柳堆烟 ,又是一年端午佳节。邻里乡亲相聚一堂,人头攒动,不为节日的团聚,只为纪念父亲。三年前的今天父亲寿终正寝,与世长辞。从此,端午节于我有了另一层意义。
   1936年的夏天父亲出生了,爷爷和奶奶是一对地道的农村庄稼人。对于爷爷奶奶,我只是在父母和长辈的闲谈中了解了一点。爷爷虽然没有上过几天学,却是一位思想开明有远见的人。在那个人们思想意识还处在落后的年代,爷爷和奶奶竟然省吃俭用供给出两个初中生,就是父亲和二爹。爷爷在我大哥一岁多时就去世了,奶奶虽身体不是很康健,但也享年七十岁。听说我们家那时候光阴还不错,虽然不富,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上世纪六十年代父亲凭借着他有限的文化程度在我们村当了队长,队上人口不多,也就那么二十几家人口,农村人淳朴善良,做农活又都老实认真,父亲这个小队长当的有模有样,队上的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队上人家两顿饭虽然说吃的不咋好,但也没有挨饿,每到傍晚做晚饭的时候,父亲说他总是在外面转着看,谁家烟筒眼冒烟没,没有冒烟的人家那肯定是没米下锅, 就给予那家人力所能及的帮助,我当时在想,原来烟筒眼也可以传递信号,承载相邻和睦的基因。父亲在我们村上服务了一年就被调到别的村当会计。没几年,父亲放弃了当时的工作,自己报名到银川学习了半年中医,回来之后成为我们村的赤脚医生,开始了他长达五十年的行医济世。父亲踏上学医路,是因为那个时候大妈患上了顽疾,大爹是个老实人,只知道干农活,大妈三天两头要打针挂瓶子,上那里去找会打针挂瓶子的大夫呢?与其找人帮忙还不如自己学习,一来不用再四处找人帮忙,二来也可以给村邻们方便。
    之后的十年,父亲特别忙,又要到村上的卫生院值班,还要带领村上有劳动能力的中青年人到我们村隔壁队的沟壑里打水坝,因为我们村位置偏远,离镇上五六里山路,还要过一个倒对沟,沟底有道小河流,本来就没有路,人们走的次数多了,便有了一条羊肠小道,如果遇到下雨天,天滑路远,根本没法出门,更别说拉个架子车骑个自行车的了,严重影响了初中学生娃娃的上课,就连到将台赶个集,都是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后来这件事反映到乡政府,便让父亲负责打这座水坝,中间架起一条路。一打就是三年,建水库时用的最先进的工具是架子车,纯人工建筑,父亲走工地时总要背上药箱,谁家要是有个小病小灾的,父亲可以就地起身,即省时,又省事。在全大队劳动人民的辛苦努力下,终于在1977深秋完工,父亲去世这几年我回家路过坝面上那条路时总会陷入沉思,有时我会停下脚步拍几张照片。
    即使父亲刻苦钻研医学,大妈的病也越来越严重,父亲尽心尽力也只能尽量的帮大妈减轻一些痛苦罢了,大妈受尽了人间疾苦和病痛的折磨,在最后弥留人间的一段时间母亲常常会陪伴在旁。一是在尽妯娌之间的情谊。二来大妈有机会说说未了的心愿,以便后来有能力了帮她完成。天不假年,1974年初冬的一个阴霾天气,大妈带着对儿女的牵挂,带着对尘世的留恋,带着对亲情的不舍,带着对子女未完成的心愿离开这个世界,那一年大妈才四十三岁。大爹和大妈一共育有六个儿女,三位姐姐那时都已结婚了,三个堂哥年龄都小也干不了什么,大爹家的小堂哥那时才四岁多,还正需要大人照顾,再加上给大妈看病家里已经花的没有一分钱了,还哪里有钱给大妈办后事呢?没办法父亲把他身上最爱也最值钱的宝石花手表给卖了,给大妈买回来一副薄棺,就这样大妈也算是入土为安了。大妈的不幸离世,大爹心里吃力,还要照顾几个堂哥,又当爹又当妈,久而久之,也积劳成疾,一病不起,就在我10岁那一年大爹也撒手人寰了。大爹的后事也是父亲一手操办的,那时只有大堂哥结婚了,也有了一儿一女,把生活的重担留给了父亲,两个堂哥长大成人后,父亲也为他们两个人操办了婚事,也算是上能对得起他早世的大哥大嫂,下能对得起他的侄男侄女了。这一切的背后,更是母亲的大度、贤惠、明理和善良支撑起这一切。
    父亲因亲眼看着亲人的离去,所以更加勤劳,给方圆几十里的相亲服务,那个年代医疗还不怎么发达,父亲有的医疗器只有一个听诊器,一个温度计,一套长相不一样的医用镊子和一把小剪刀,挂瓶子用的一套软管,再有的就是常用药品,这些东西全部装在了药箱里面,是父亲行走江湖的装备。父亲听见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总是第一时间赶去,风雨无阻,义不容辞。记得有一次,80年代的一个腊月天,屋子外下着大雪,我看完电视剧后回到我的房间刚睡下,外面就有人叫父亲去看急病,父亲已经穿好了衣服走到了大门外面,我不由的心里一急,外面那样冷,北风扬雪的,我追了出去喊了一声爸,您能不能等明早在去,夜晚的山路本来就难行,再加上雪天,还没等父亲说话,来叫父亲看病的那个人着急却又笑着说,女女你别害怕了,我牵着马来的,让你爸爸骑上马去我家,马蹄子用布包住了,不打滑,这时我借着微弱的手电灯光看见马蹄子果然用布包着,那人又说我家离这里不太远,他孙子高烧不退,着急呀,说完他搀扶着父亲上了马,父亲回过头叮嘱了我一声进去把大门关好,就走了。那天晚上,我一夜不眠,直到第二天下午,父亲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来了,连晚饭都没吃,就躺下睡了,不用问,这就可以说明那个孩子的高烧退了,父亲才可以这样踏实的睡了。寒冬腊月的晚上是一年四季寒气最重的季节,父亲本来就有风湿性关节炎,打那以后越来越严重了,这个病缠绕了他的后半生,吃药打针不管用,有时疼的厉害了,母亲就给捏捏,可以暂时性的缓解病痛。其实父亲寒冬腊月,阴雨连绵地天气出诊是常有的,就这样,父亲用有限的医疗条件,治疗着无限的生命,父亲闲下来的时间总是爱看书,眼睛不太好带着一副老花镜。那些年由于父亲忙于各种公务,无暇顾及家里的事务,地里的农活,家里家外都是母亲一人操持,母亲的一生都在和农活打交道,厚重的土地压弯了她的脊背;拉扯儿女长大成人,除了拉扯我们兄妹七个外还要拉扯二爹家的安生哥哥,生活的风霜为她的眉发镀上了一层亮白;步入老年后,全身疼痛的折磨让她的晚年生活质量直线下降,母亲的一生是广大农村妇女生活的缩影,而正是这种伟大的女性光辉孕育了我们这一代人。                                  
    安生哥哥是二爹家的长子,因为家庭离异,他四岁时被寄养到了我家,一呆就是八年,八年来父母视如己出的扶养着安生哥哥,十二岁时才被二爹接回平凉市。二爹年轻的时候参军了,被部队留下并在平凉市安排了工作,安生哥虽然回到了他亲生父亲的身边,可是留给我父母亲的却是一生的遗憾。安生哥哥十五岁时,在一次意外中不小心伤了眼睛,在全力治疗后也只能模糊看见这个世界,从那时起母亲总是抱怨父亲早知道这样就不让安生回他们家了。
   2018年夏天父亲身体浮肿,哥哥们要送父亲去医院,父亲说什么也不去,说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是老病,哥哥们当然不能由着父亲,现在社会这样好,又不缺钱,哥哥试图用言语说服父亲,父亲还是不去,没办法,哥哥只能叫来在乡镇医院学医的表哥为父亲诊疗,表哥来了后交代提前给父亲准备后事。就在端午节,父亲平静而安详的离开了我们,父亲走了,被葬进了祖坟。父亲的一生也算平顺,是父辈中叱咤风云的人物,为人正直刚果,典型的北方硬汉,但脾气实在不算怎么好,我们兄弟姐妹七人都是既畏惧又敬重父亲的。
       沧海横流,物换季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父亲的三年忌日了。人来人往的喧嚣,超度亡灵的诵经声,坟前跪倒的子孙们,坟头铺满的纸币花圈,无一不在提示我父亲真的走了。父亲就躺在眼前的一坯黄土里,每当凝视着,画面总是交错呈现,由远到近,由近到远,渐渐的模糊。
    安息吧,我的父亲。

        2020/5/5,农历

作者简介:王卫香,70后,西吉县将台堡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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