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少年心
张强丨文
小 小 序
一年有四时,春夏秋冬,一个轮回。人生也有四时,少年、青年、中年、老年,一个大轮回。大地终归寂静,生命终回纯真。
一个人的一生,就是拥抱和迎接他的初心和出发,历经千山万水,开眼阅人无数,最终历经回归和应验。
少年不识愁滋味,风风火火闯天下。俱往矣,人到中年,却要将最初的“人与事”找回来,圆一个“小小少年很少烦恼,眼望四周阳光照”的梦想。据说,生命终了时,人的脑海里跳出的,不是成年的恩怨,而是少年的伙伴。
总之岁月深长,值得期待。
村上春树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 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相逢是一首歌,请听我来吟唱!
为毕业四十周年同学聚会设计的海报
人到中年,却要将最初的“人与事”找回来,
圆一个“小小少年很少烦恼,
眼望四周阳光照”的梦想。
归去来兮少年心
从上小学起,到中学再到大学,我对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外地籍老师和外地籍同学,格外接纳并亲近。这并不代表我的内心对本地的同学和老师有挑剔,但“五湖四海”的“人与事”,确实给我们这些“土生土长”者以带动以融合以成长。
回想起来,我所怀念的老师和同学,大多是操着外地口音,甚至精神气质和表情长相都跟我们不一样的。
上小学三年级时,来了一位上海籍的算术老师,尊名郭纪达,当地百姓叫他“上海阿拉”。郭老师对我们的学习习惯和行为养成要求非常严厉,他一把戒尺打在我手掌的疼痛,至今还印在心间,1994年教师节我将这个细节写成《怀念一种疼痛》,发表在《宁夏日报》上。
上中学四年间,得到更多外地来的老师栽培,他们的学识风范和诲人不倦,他们讲述的天南地北与人来人往,让我在小小少年时代,就有“飞得更高”的梦想。
请看我的这些老师:语文老师王元和李云夫妇,四川人。王元老师是一位记者兼电影编剧,因“反右”下放至偏远地区,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调回北京,任工人日报社编采负责人。历史老师曾新民、周起鹏夫妇,北京人,双双从北大历史系毕业,响应祖国号召扎根山区,1979年双双又考回北大和社科院硕士研究生。毕业后,曾新民老师任经济日报记者和研究所所长,周起鹏老师在中国社科院工作。陈少先老师,中宁人,教我们数学,成为一校之长,又历任县教育局长、教育厅处长。化学老师金树礼、数学老师吴凤宝夫妇,分别是银川人、广东人,金老师1981年调回银川,一直从事中学教学和管理工作,2004年退休。语文老师王祥庆,甘肃人,不仅课讲的好,还坚持文学创作。还有不少外地好老师呢。他们是我成长路上难得的光亮!
9月16日,教师节之后的周末,我1975年到1979年上中学期间的同学,发起毕业四十周年聚会,地点选在银川塞上明珠饭店。为什么不在固原聚,而选择银川呢?一是因为我们怀念并期待见到的老师,有不少在银川定居。二是我们当年的同学,有许多在银川工作和生活。上世纪七十年代,三营镇子上,建有固原卫生学校、地质水文队、发电厂、林场等,这些机构的子弟,就是和我朝夕相处的同学,约占全班四分之一,他们都随父母来自五湖四海,有东北的、天津的、河北的、四川的,等等。
归去来兮少年心。人到中年,都要将少年的伙伴找回来,将少年的经历重温一遍。少年情怀,一生相伴!
天空任鸟飞,海阔鱼儿跃。一个一生不曾“迁徙”过的人,终究会有格局之狭窄、精神之所限、目光不所及的缺憾。
所以说,我拥有一个“奢侈”的中学时代:老师的多元精神,同学的“品种”优良,让我在少年初心,就被“五湖四海”撞过一回腰,就持有“诗与远方”,成为今生今世不愿停歇的追梦人。
木心在他的《文学回忆录》讲道:常见人驱使自己的 “少年 ” “青年 ”归化于自己的 “老年 ” 。我的 “老年 ” “青年 ”却听命于我的 “少年 ” 。顺理可以成章,那么逆理更可以成章 ——少年时自己说过的一句话,足够我受用终生。
哦,四十年了,小小少年在水一方,我愿逆流而上,引领同学们一起回望!
总有故人多眷恋
我的中学老师,我的成长光亮
陈少先老师
陈少先老师教我们数学,为一校之长,后历任县教育局长、教育厅处长。我高中毕业半年后考任三营中学民办教师,1983年3月,离高考仅有三个月,我向陈校长提出请假复习,他不仅同意,还鼓励我说:一定争取考上大学,即使考不上,也回来好好教书。考上了宁夏大学,至今还没有道声谢谢呢。这次聚会当着面回忆并谢了。
金树理老师
金树理老师教我们化学,爱好广泛。他经常向学生推荐好书读,介绍好电影看,他还是一位足球爱好者,课余与师生一起踢球,并热心组建学校足球队。
“手风琴老师”韩琢
韩琢老师是我们初二时的班主任,教语文,逢课外期间或空堂,他都坐在讲台上拉风琴,琴曲有《火车向着韶山跑》之类,伴我们做作业和阅读。
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的初中同学,我的小伙伴们
多才多艺数丑谊
丑谊,现定居天津。他18岁那年参军了,还上过老山前线。他的父亲从天津来到三营电厂工作,是一位“风琴手”,是镇子上的明星,妇孺皆知,成为粉丝。丑谊的遗传里,音乐细胞满满,只不过那个年代,没有条件考上音乐学院。丑谊听过一首歌之后,就能“复制”唱好,他教我《金姬和银姬的命运》,啊啊啊啊的深情吟唱,能把人唱出泪来。
有滋有味袁大兴
袁大兴,父母亲为河南人,母亲是三营贸易公司的营业员,每天专门在镇子上卖醋。那时候能吃起肉的人不多,也没有多少肉可卖,倒是醋常常能吃到,但也得排队买,排在队伍最后面的不一定买到,因为只卖半天醋。袁大兴的母亲——一个慈眉善眼的胖妈妈,永远定格在我脑海里。袁大兴几乎每天都能带来好吃的零食,有红薯、山楂片、伊拉克蜜枣,他好像只愿给我分一些他的这些好吃的。以食为天,永远怀念!
班花要数姊妹花
张雅莉、张雅萍,亲亲的姊妹俩同在一个班,这是一道风景。
少年雄心齐占录
瞧他这志得意满小样儿!
书香芳华王晓萍
王晓萍的妈妈是老师,她是班里学习优秀的同学之一。长大后也成为了一名教师。
亭亭玉立陈新奋
那年那月那营养,高个儿同学少有,而一米七的陈新奋,是大家羡慕的美女同学。
顶天立地邢玉林
邢玉林长得帅,挺幽默,爱讲笑话,也招女生喜欢。
虎头虎脑陈玉虎
能有这么一张老成表情、苍桑面孔、怀旧色彩的老照片,也是醉了。
怀念一种疼痛
我把胳膊伸直,摊开手掌,寻找一种痕迹。
我的老师郭纪达,打人狠得要命,二十年前我上小学,愁不过的课是算数,父亲“走后门”求到郭老师,没想到给儿子讨来了“灾难”——我独自去吃“偏饭”,先挨三十板,一把戒尺直把我的小手打了个肿。我回家去,母亲陪着我掉眼泪,父亲看着我直叹息,我的算数成绩却从此赶了上去。
这位郭老师,系当年上海支边青年,山区三十年风雨兼程,娶村姑,生三子,执教鞭,不气馁。如今他已没有一点沪上人的风采。今年春节我回家见他,简直一个豁牙老头子。我提及当年的挨打,他朗声大笑不止。
今天,我寻着挨打的痕迹,当然寻不到了,它痛在我的心底,热在我的心头。
(本文刊发于1994年9月10日《宁夏日报》)
彩色照片由党硕拍摄;
黑白照片由本人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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