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座

春寒料峭，時冷時熱的天氣，亞成周一習慣了懶床。丈夫睜開睡眼，望著三個月前和他攜手步入教堂美麗的新婚妻子，

「昨晩我造了一個惡夢！」亞成說，

「是什麼？」

「從巴士上掉了下來，」丈夫有點擔心，

「有受傷嗎？」

「應該有，」他不肯定，

「嚴重嗎？後來呢？」

「不知道，但醒來便見到你了！」

「沒頭沒尾的！不過，聽人家說，實際情況多會與夢境相反云。」

……，一陣沈默，亞成小聲問道：

「綺華，你為啥會嫁我？」

「你忘了？」

「你從未告訴過我，」

「有，你沒在意而已，」

「是嚒？」

「嗯。」

「記得我們如何認識？」

「在巴士上。」

 

 

某星期一，亞成靠著巴士椅背，半躺半坐，

「近來巴士乘客的公德比起舊時差得遠了，見到老人家上車讓座也不多，」

「說的也是，以前老人，小童上車多有人讓座……，」

他坐在巴士前列座位，車廂擠得很。

一陣老人家的對話，把習慣上車倒頭便睡的成吵醒。快趕不及上班了，要不是剛才車門發生了一陣故障，司機把車停了修理一會，亞成怕也望車輕嘆了。轉眼巴士進入氹仔舊城區，車廂便擠滿了乘客。眼前沒有老人家、也沒有傷殘人士、小童也不見，他抬頭往上一看，

「傷殘、病患、孕婦、老年人及手把嬰兒的乘客留用」巴士車廂近頂部貼著一張中文葡文對照的提示。

哦，亞成才注意到，司機位旁擁擠人群中站著的，相信是讓座對象之一：孕婦。

他禮貎的跟對方點了點頭，習慣的和往常一樣，讓出了座位。

 

 

「是呀，我晚你一個車站上車，經常見你讓座，……」綺華打斷丈夫的夢境，

「哦，原來讓了座，便能得到一個老婆，真撿了便宜，」

一次綺華坐上亞成讓的座，大家便認識了。

一年後，二人每天同一車站坐車上班。

 

那夢後來如何？綺華把丈夫的話題扯回來，

哦，亞成接著說，

「下一站，蘇利安圓型地，」

沒有乘客下車，巴士向前駛去，

「前面轉彎，請乘客握緊扶手……」

我被擠到車門邊，巴士拐彎失控，被抛出車外……，

 

 

「後來呢？」

「我醒了！」

「別講了，今天我產前檢查，休假半天，你自己先上班吧，晚了便遲到。別想太多，造夢而己，不用擔心。」妻子三個月前有孕，亞成滿心歡喜的準備當爸爸。

快步來到車站，前面著一輛巴士，司機在車旁觀察著車門，亞成到了巴士側，司機也坐回座位上，正準備開車，車廂後面的座位全滿了，他只好坐在前段紅色座位上，頸項剛靠在椅背上，那中文葡文對照的提示，又映入亞成的眼簾：

「傷殘、病患、孕婦、老年人及手把嬰兒的乘客留用」

車輛開行後，轉眼巴士進入氹仔舊城區，車廂便擠滿了乘客。

亞成注意到，司機位旁擁擠人群中，站著一位孕婦，

亞成禮貎的跟對方點了點頭，習慣的和往常一樣，讓出了座位。

「下一站，蘇利安圓型地，」

沒有乘客下車，巴士向前駛去，

「前面轉彎，請乘客握緊扶手……」

亞成被擠到車門邊，巴士拐彎失控，他被抛出車外……，

 

 

「我好像造了一個惡夢！」亞成有點模糊，

「是麼？」妻子看著躺在床上的丈夫，

「是從巴士上掉了下來？」不經意的接著說，

「而且還了受傷，」

「我知道，」

「但不嚴重吧？後來呢？」

「不知道，但醒來便見到你了！」

「那便好了！聽我說：你實際情況與夢境是相反的。」妻子安慰著丈夫，

……，一陣沈默，亞成小聲問道：

「是真的嗎？」他想起那回夢境……

亞成看到床邊有一份報章，頭條標題：

「大橋巴士轉彎失控車禍」，

內文報導：孕婦重傷產子，數人輕傷，一男乘客昏迷留院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