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张在路上
妓女的别称，实从唐朝以后才名目渐多，这从一个侧面证明，现代意义上的“娼妓”在唐以前，实有不同的内涵。
坊间流传的研究妓女史的专著，以王书奴先生的《中国娼妓史》、武舟《中国妓女生活史》、徐君、杨海《妓女史》为其中较著名者，综合这些专著对妓女别称的研究，结合笔者所见其他资料，本文概括出最有代表性的以下这些妓女别称，这些别称或文雅、或粗俗；或隐晦，或轻薄；或端正，或戏谑。均以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有实例为准，口语、俗语类则不再收录。
1.青楼女子：最早出现的应是南朝徐陵所编《玉台新咏》中所录萧梁时诗人刘邈《万山见采桑人》诗：“倡妾不胜愁，结束下青楼。逐伴西蚕路，相携东陌头。”青楼在历代文人墨客的引用中极多，都是指妓女的。
2.神女：源出于战国时期楚国文学家宋玉所撰《神女赋》和《高唐赋》。《神女赋》：“夫何神女之姣丽兮，含阴阳之渥饰。”《高唐赋》序：“（怀王）梦见一妇人曰：'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闻君游高唐，愿荐枕席。’王因幸之。”后人遂称妓女为神女。唐李商隐诗：“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曾有一部阮玲玉主演的电影《神女》，描写的就是妓女生涯。
3.夜度娘：《乐府诗集》卷四十九《夜度娘》：“夜来冒霜雪，晨去履风波。虽得叙微情，奈侬身苦何。”清蒲松龄《聊斋志异·江城》：“渠虽不贞，亦未便作夜度娘，成否固未必也。”
4.风声妇人：五代南唐齐崇远《金华子》卷上：“高燕公在淮南日，任江扬宰，有弟，收拾一风声妇人为歌姬在舍。”又，宋代王谠《唐语林》卷七：“（牛僧孺谓杜牧曰：风声妇人若有顾盼者，可取置之所居，不可夜中独游。”
5.顶老：对妓女的一种轻薄的称呼，为宋元以来江湖上的隐语。明·徐渭《南词叙录》：“顶老，妓之浑名。”《醒世恒言》第三十一卷：“他是两京诗酒客烟花杖子头，唤作王倩。却是张员外说得着的顶老。”
6.苦海人：《聊斋志异·彭海秋》：“君勿以风尘可弃，遂舍念此苦海人。”
7.小姐：最初是指宫女而言；《陶朱新录》：“吏部侍郎陈彦修，有侍姬曰小姐，气羸多病。”南宋洪迈撰的《夷坚志》记载：“傅九者，好使游，常与散乐林小姐绸缪。”苏武也有《成伯席上赠妓人杨小姐》诗，此诗是赠给妓女的。可见宋代妓女也称为“小姐”。宋、元时姬妾也常被称为“小姐”。今天，“小姐”在特定语境中被指称为操皮肉生意的女人。
8.小娘：唐李贺《洛姝真珠》：“真珠小娘下青廓，洛苑香风飞绰绰。”《才调集》卷五元稹诗：“急挥舞破催飞燕，慢逐歌词弄小娘。”《金钱记》一折：“正是小娘的爱的俏，老鸨爱的纱。”《罗李郎》一折：“乐歌钱是和小娘每吃酒耍子，乐人弹唱伏侍的。”元好问《续小娘歌》：“唱得小娘相见曲，不解离乡去国情。”
9．小扒头：宋元时期，民间称游娼为“小扒头。”，《酷寒亭》三折：“又无那胖高丽去往来迎，又无那小扒头浓妆艳裹，又无那大行首妙舞清歌。”
10．王母：宋元时官妓的别称之一。《酷寒亭》楔子：“我当了三年王母，如今纳了官衫帔子，改嫁良人去也。”
11．风尘：“风尘”最初比喻纷乱的社会或漂泊江湖的境况。后来，人们逐渐把风尘女暗指妓院，亦指妓女。柳永《少年游》：“心性温柔，品流详雅，不称在风尘。”《救风尘》三折：“妹子也，你试看咱风月救风尘。”刘克庄《后村诗话》：“汴妓蔡奴，潘子贱题其传神云：'嘉祐风尘中人亦如此，盛哉。’”《聊斋志异·鸦头》：“妾委风尘，实非所愿。”
12．水表：《事林广记续集》卷八《绮谈市语》：“娼妇，水表。”《蹴踘谱·圆社锦语》：“表，妇人；用表，使女；水表，娼妓；少女，五角表。”其意不明。
13．生：宋代称妓女为“生”，《墨庄漫录》卷八：“政和间，汴都平康之盛，而李师师、崔念月二妓名著一时，声名溢于中国。李生者，门第尤峻。”徐虹亭《续本事诗》载袁宏道中郎《伤周生诗》，题下注：吴人呼妓为生，盖亦沿宋旧耳。
14．行院：朱庭玉《梁州第七·妓门庭》套：“端的不曾见兀的般真行院；虽是个女流辈，然住在花街柳陌，小末的谁及。”
15．花旦：《宋元戏文辑佚·李婉复落娼》：“这个门庭难自拣，陷此身重为花旦。”《青楼集》卷二：“凡妓以墨点破其面者为花旦。”
15．花娘：唐李贺《申胡子觱篥歌》序：“朔客大喜，擎觞起立，命花娘出幕，裴回拜客。”梅尧臣《花娘歌》：“花娘十二能歌舞，籍甚声名居乐府。”《南村辍耕录》卷十四：“娼妇或花娘。”
16．花姑：朱庭玉《夜行船悔悟》套：“若是自家空藏瓶，梦撒撩丁，花姑不重女猱轻，任谁，见哽。”
17．弟子：《酷寒亭》一折：“每日价卧柳眠花，恋得那送旧迎新泼弟子。”《谢天香》一折：“卖弄的有艳姿，则落的临老来呼弟子。”《罗李郎》三折：“把家财胡乱使，占猱儿养弟子，我良言须逆耳。”
18．妓弟：宋元时期对妓女的轻薄别称，犹言婊子。《京本通俗小说·西山一窟鬼》：“再吃一杯，我和你同去。我们过驼献岭九里松路上妓弟人家睡一夜。”
19．表子：也作“婊子”，民间骂女人粗语，指妓女。明陆啸云《世事通考》卷一《人物》：“表子。表，外衣也，言倡非内室妻子，乃外边苟合者。”《曲江池》二折：“也则俺一时间错被鬼昏迷，是赡表子平生落得的。”
20．姐姐：《风光好》四折：“姐姐，间别无恙，则被你想杀我也。”
21．科子：《救风尘》三折：“不问官妓私科子，只等有好的来你客店里，你便来叫我。”《百花亭》二折：“我苫着个科子，唤做白捉鬼。”
22．粉头：明陆啸云《世事通考》：“粉头，妓者之称，言其以脂粉涂饰头面也。”《金钱池》二折：“如今又缠上一个粉头，道强似我的多哩。”《陈州粜米》一折：“俺两个别无甚事，都去狗腿湾王粉头家里喝酒去来。”《金瓶梅》：“常言道，好子弟不嫖一个粉头，粉头也不接一个孤老。”
23．烟花女子：元代李邦佑散曲《转调淘金令》有“花衢柳陌，恨他去胡沾惹；秦楼榭馆，怪他去闲冶游”。后代又有“烟花柳巷”等俗称，烟花女子代指妓女。《水浒传》第三十二回：“只为杀一个烟花妇人，变得如此之苦。”
24．粉团儿：张可久《红绣鞋湖上》：“控青丝玉面马，歌金缕粉团儿，信人生行乐耳。”又，《小桃红湖上和刘时中》曲：“三弦玉指，双钩草字，题赠粉团儿。”
25．烟月：《谢天香》四折：“你不肯烟月久离金殿阁，我则怕好花输与富家郎。”《刘行首》三折：“三百年守在古坟，二十载还了烟月。”
26．花魁：青楼女子每隔一段时期便会选出一个最出色的女子，来充当门面，被当选的女子即为花魁。《卖油郎独占花魁》之“花魁娘子”也。
27．浮花浪蕊：汤式《一枝花·赠玉芝春》：“你道是浮花浪蕊，他须是娄灵根异卉。”兰楚芳《粉蝶儿·赠妓》：“浮花浪蕊我也多曾见，不似这风流的业冤。”
28．女猱：“女猱”又称“猱儿”。“猱”是一种动物，类似猿，这种动物喜欢吃老虎的肝脑，偏偏老虎又很喜爱猱，因为猱会捉虱子，老虎便让猱爬到它身上搔痒捉虱子，猱便趁机把尿撒到老虎头上，老虎便中毒而死，猱就吃掉了老虎的肝肠脑。古人以此来比喻嫖客和妓女，少年犹如老虎，妓女如猱，老虎贪猱之色，结果反被猱吃掉了。《罗李郎》三折：“把家财胡乱使，占猱儿，养弟子。”《东坡梦》四折：“你本不是妓馆猱儿，堪做俺佛门弟子。”
29．狭邪：古乐府《长安有狭邪行》，述少年冶游事，故名。
30．北里女子：袁枚有句诗：“北里空销旅客魂。”北里暗指妓院，该语起源于唐代，唐朝的“平康里”位于唐长安城丹凤街，为妓院汇聚之处，又称“平康坊”。因地近北门，故又称“北里”。
31．女校书：唐代名妓薛涛擅诗文，多与当时文士交往。有人赠诗，诗中有“万里桥边女校书，琵琶花里闭门居”的句子。后世因称有才学能诗文的妓女为“女校书”或“校书”。
32．章台人：战国时秦在今长安县故城建有“章台”，其下街名“章台街”。唐人《本事诗》记，唐代诗人韩翃与妓女柳姬相稔。安禄山反叛，二人离散。别后，韩翃寄诗给柳云：“章台柳，章台柳，往日依依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后即以“章台”为妓馆别名，章台人为妓女别称。
33．勾栏美人：李商隐《倡家诗》有“帘轻幙重金勾栏”句，诗中所写的“倡家”，就是擅长歌舞的伎艺人。到了宋代，中国城市的戏曲剧场已基本形成，也称勾栏。明代以后，又把妓院称做勾栏。宋元则有“勾栏”之名，是城市中的游乐场所，能供戏剧演出。北宋、南宋两京，官妓散处于市，以招徕客人，勾栏时有妓女出入。
34．私窠子：区别官办妓女，明谢肇淛《五杂俎·人部四》：“又有不隶于官，家居而卖奸者，谓之土妓，俗谓之私窠子。”
35．清吟小班：清吟小班和窑子不同，是旧时上等妓院的别称。《孽海花》第三五回：“至于妓女，只有那三等茶室，上流人不能去。还没有南方书寓变相的清吟小班。”
36.录事：宋陆游《老学庵笔记》卷六曾记载过苏东坡的一段话：“前辈谓妓曰酒纠，盖谓录事也，相蓝之东有录事巷，传以为朱梁时名妓朱小红所居。”后用录事暗指妓女了。
37.角妓：宋代娼妓名目中，有所谓“角妓”。徐渭《西厢记眉批》说：“宋人谓风流蕴藉为'角’，故有'角妓’之名。”“角妓”，犹风流美貌，才艺出众的名妓。《大宋宣和遗事·享集》称名妓李师师说：“这个佳人，名冠天下，乃是东京角妓。”
38.鸨儿：妓女古时又俗称“鸨儿”。鸨本为鸟名，喜欢交合，没有止境。明代朱权《丹丘先生曲论》记：“妓女之老者曰鸨。鸨似雁而大，无后趾，虎纹。喜淫而无厌，诸鸟求之即就。”后因称妓女为“鸨儿”，妓女养母名“鸨母”、“老鸨”。
39.倚门人：妓女靠在门边，满脸笑意招揽生意。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刺绣文，不如倚市门。”
40.乐户：清初“官妓”沿明朝制度，亦称“乐户”。顺治、康熙时，两次裁减乐户，延续千余年的官妓制度基本被取消。古时犯罪的妇女或犯人的妻女，她们没入官府，充当官妓，从事吹弹歌唱，供人娱乐。《魏书·刑罚志》：“诸强盗杀人者，首从皆斩，妻子同籍，配为乐户；其不杀人，及赃不满五匹，魁首斩，从者死，妻子亦为乐户。”《醒世恒言·第三十六卷》：“径载到武昌府，转卖与乐户王家。”
41.条子：“条子”是清代对妓女的别称，因为那时召唤妓女，先要写好条子，后便以“条子”借称妓女。李伯元的《官场现形记》第24回写贾大少爷问黄胖姑道：“近来有什么好条子没有？”黄胖姑道：“有有有，明天我荐给你。”
42.莺花：妓女相对比较文雅的称呼。孔尚仁《桃花扇·访翠》一折有这样的句子：“闲陪簇簇莺花队，同望迢迢粉黛围。”故而妓院又称莺花市、莺花寨、莺花巷。
43.个中人：苏东坡《浣溪沙·徐州藏春阁园中》有这样的句子：“红玉半开菩萨面，丹砂浓点柳枝唇，尊前还有个中人。”
除了以上这些别称，你知道的还有哪些？
（图片为网络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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