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雪山的全身像是不好等的,一年也就给你看上几天。十三峰全现的盛装打扮,我从没见过,只能凭着几张网上流转多日的照片解馋。没有那些摄影师全年蹲点的耐心,也没有大约季节到了就往梅里跑的习惯,如果是那些人来说梅里,大概连哪年哪天风向如何梅里表情如何都能记得很清楚。
那次我们走的是内转的路线。从白转经堂出发,途经飞来寺下澜沧江,过铁索桥抵达雍宗朝拜神迹;而后跑到西当温泉,再翻亚那宗拉垭口直抵雨崩村,朝圣雨崩神瀑;接下来按照原路返回西当再往主峰下的明永恰冰川,朝圣太子庙、莲花寺。
朋友之前给过提醒,说这一路四五天的光景,可以说是极不容易度过的高原爬山不比平地走路,且还要背包袱女生多半背得少点,大部分的重量还在男生以及聘来的一位带队者。带队者有中文姓氏姓张,是一个和他特别有缘的汉族人给起的,朋友说他经常带队,经验丰富,这一次也是要去雨崩村办点事情、才被生拉了过来,顺便做一趟活.
高原的确不好爬山,用的力气和呼吸的速度都有讲究。呼吸得快或者急,氧气供得会不够、肺里会难受。路上只缓缓地呼吸,一进一出,慢慢数着节奏,竟然安静了许多,肩上的重感也缓释了些西当温泉之后,才算我眼中真正的山中徒步。行走的道路本是为骡道准备的。山中常年阴湿、骤道也常年泥泞,攀爬显得格外不易。一旁都是参天的松木看起来极为壮硕精神,当然也有倒下的朽木被满满的苔藓掩盖得只剩一个轮廓这是真正的森林、能闻得到老树的味儿,这种原始森林的谱儿与寻常的山林味道大不相同、像是夹杂着腐朽与新生,夹杂着颓废与期待的感觉真正的森林、树木的长相是自由的,粗犷的;苔藓是清润的,努力占着地盘;各种颜色的菌菇们也是努力在软土树根上散开落地,寻找自己的位置。
有很多骑着骡子的转山者,三不五时地慢慢地超过我们。我看着骡子一甩一甩的小尾巴,开始幻想起被骡子驮着不费半点劲就直奔目的地的场景。联想着,队的铃声也一直没停,渐渐地朝森林的某一处去得远了等我们到亚那宗拉口,已经是4个小时之后的故事。站在海拔3720米的垭口上,嘛和转山者堆起的虔诚就摆在我面前。招展的经幡被风轻轻拂弄。有人说说现在的风不大,大的时候都还得快点去下面避风,不然温度改变太快,容易生病。大家都累得快走不动了,坐在背风处靠着自己的背包,嗓子的、哨干粮的、喘气的、拍照的、看景的,样样都有.
下山的路好走里雪反正在面前几尺,近得离谱。却还要进进雨崩村,朝一朝神瀑。雨崩多年来与世事相离,如今村里缺点什么也照样靠着人提骤肤。上下两个雨崩村,光爬也要1个小时,近些年商业气息也重,钱字也越发看得重起来。全村一共二三十户人家,倒全改了客栈的营生。说是客栈,也就是一个休息落脚的地方。电是自家发的,常常停电;厕所一般都建在外头,几乎没有房内的;热水是太阳能的,太阳一落水也冰起来;房间也差强人意,就是极为寻常的屋子。可它唯一的胜处,就是窗外的景。
仍是日出,仍是梅里雪山。在雨崩,在经过了跋涉的这几晚,梅里雪山离我近了很多。它的高贵,它的威势,它的一切,在我徒步完大半程后全转成了倾心相待,我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样子。梅里群峰被全然的粉色笼罩住,不是金色,而是粉色。山峰下那些云雾时而淡时而薄,衬得梅里柔柔的粉雕玉琢般,暂时离日照金山的威严感相距十万八千里。如果说第一日被金色笼罩的梅里意味着神山的强大,那我今日所见的粉山该是那一层极少外露的慈悲之心,那颗佑护无尽诚藏民的慈悲之心。
继而金色又出现了,就自雪峰后射出。那种瞬间引发的旷野,让人实在也有瞬间膜拜的冲动。卡瓦格博峰承载了最多的金色,雪山之神只对它最青睐,大部分时候都只愿意让卡瓦格博宣扬它的意旨,宜扬它的喜怒哀乐。这座让许多登山探险者都折的山峰,从来都不爱被人彻底揭开神秘的面纱但这却挡不住人们的欢喜,虽然被律法约束了不能再前往登山,却又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转山者的行列,如我一般,试图解读这座神山的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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