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桌子的挡板很高,相对而坐的两个人互相看不见对方,用这种方式强制分隔出来的空间给人带来了私密感。你低着头,一目十行。如果有些腻了,挖一下鼻孔也不会有人知道,这时路过的神仙倘若突然发癫搞怪,把挡板变成透明的,我敢打赌,除了牙医,没人有机会能见到你比现在更糗的表情。
你低着头在那里,做出专注的样子,就像海绵会使水滴膨胀,你有能力把一个好句子念得羞花闭月。“你在我不想去的地方等我,在那里爱我。”不经意间,这句话被你念出了声。
在决定追求对面那个近在咫尺的长发女生之前,你计划了一套详细的“和亲路线图”。为了知道她正在读什么书,你列出3个方程终于解出从她书桌到你书桌间的最短可行性路线,却依然提心吊胆如同做了偷书贼。你自我解嘲说应该算是个侠盗吧,并且感慨罗宾汉的弓无法射出爱神的箭。
从现在起,你打算鼓起勇气强势介入到这个女孩儿的生活中去了,你就像那卷每天清晨塞在她粉色自行车筐里的活页广告,或者她必经之路上那块一夜之间竖起的广告牌。这些想法激发了你的进取心,以至于你的勇气渐渐高涨到足以支持你为了进入她的闺房,宁愿选择大鸣大放地破窗而入,而非猥琐如鼠地拧门撬锁。
稍等,在此之前,你还要客串一把跟踪者,学着间谍片或者黑帮片里的样子,穿戴好棒球帽、墨镜和波鞋,距离拉开到两个路口以外,像个便装圣诞老人那样做好随时被路人忽视的准备。半个小时以后,你终于获悉了她家的确切地址,这可是连Google也不知道的信息。
还有个事情要通知你:你已经被确认是个纵火犯了。在点燃她之前,你先把自己烧得发烫。你奋不顾身一如紫铜锅里面的红炭。而她,也许还只是盘藏在冰柜里的鲜肉。这不应该算是你策略上的失败,至少你孤注一掷的气概有机会赢得美人激赏。
最后你要考虑的,只剩下了两个结果——成与不成。你站在她漆黑的闺房里,指着破窗之外的月亮,让她选择跟你私奔还是被你绑架。如果世界上所有的强人都像你这般绅士,月色也不枉如此皎洁了一晚……
你坐在原地,一目十行。所有的念头都源于你低头时瞥到的春色,她穿着白色的高跟凉鞋,脚踝处亮银色的细链弯成优美的弧度,十趾如玉。知道吗,那一刻你的表情活像个色狼,而长发女孩儿,正在看着一本名为《犯罪心理学》的小书。■
(《青年文摘·快点》,摘自《现代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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