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温尼科特之《做梦、幻想与生活》
不知道读者读到前面的内容,有什么感想或者疑问,如果有的话欢迎留言,我们可以做一些交流。前面讲到这是一个原初解离案例,也就是说在病人的这种解离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那么要问关键的问题了,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原初解离?
“像这样的案例,都有着极端错综复杂的病因,不过,我们可以暂且用可信的说法来简短交代一下病人的童年。她跟母亲的最初关系,太快就从非常满意,突然转变成幻灭与绝望,完全放弃客体认同关系的希望,结果形成一个固定的行为模式。”
病因在她生命早期时与妈妈的关系中就埋下了种子。这个关系是怎样的呢?一开始非常令人满意,但是却突然变得让人感到绝望(这里并没有讲到具体原因,妈妈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导致她突然撤出)。这种突然的巨大落差给孩子带来了冲击,孩子没有做好准备,无法理解、消化和适应这个变化,从而让她躲入幻想之中。
这种突然的坠落,让在她内心当中形成了对关系的最初印象——让人绝望的感觉。这让她感觉太痛苦,因此她从关系中退缩回来,退回到自己的幻想世界中。就好像一个人本来对你很好,但突然好像变得非常冷漠。这让你觉得很困惑,同时不敢再靠近他/她。
婴儿并不会说话,因此这里的文字只是描述了那样一种感觉,这是一种本体感觉,一种身体的感觉。小婴儿还没有掌握语言,因此这种感觉以一种非语言的形式被保持了下来,成为潜意识层面的东西。这是比语言层面更深层的东西。我们可能不记得(说不上来)曾经发生的事情,但这种留存在身体中的东西会影响着我们跟他人之间的关系。这也是形成的模式难以改变的原因。
“小女孩跟父亲的关系也有相同的模式。父亲虽然多少补足了母亲的不足之处,可是后来也被困在相同的模式里,因为这个行为模式已经变成小女孩的一部分。所以,他也彻底失败了,特别是他把她看作一个有潜力的女人,却忽略她的潜在男性成分。”
这里说到小女孩与父亲的关系。对于孩子来说,他/她两个最重要的关系就是:与母亲的关系和与父亲的关系。如果跟母亲的关系失败了,那与父亲的关系给了孩子另一个机会。
然而,虽然这位小女孩的父亲比妈妈要好一些,但最终也没能帮小女孩跳出她已经形成的模式,因为这个行为模式已经变成小女孩的一部分。这里凸显出了跟母亲的关系的重要性,因为这是孩子的第一个关系,他们会根据这个关系形成对关系的第一印象。这是他们之后关系的原型。一旦形成了一个模式,要改变它就比在一张白纸上画画困难很多。
因此小女孩的爸爸也失败了。令人沮丧的是,跟爸爸的关系会又一次加重了小女孩的这个模式,再次创伤了孩子。她很难去信任别人,这将后来试图跟她建立关系的人(譬如成年后的亲密关系)置于一个非常困难的境地。这是温尼科特特别重视母婴关系的原因,他认为这最重要的关系,为以后其他关系埋下了伏笔。
当然,并不是说形成的关系模式就不能改变,只是说这个最初的印记影响很深远,改变起来要花费更多的努力。
“若想描述病人这种行为模式的起源,最简单的办法是,把她想成有好几个哥哥姊姊的小妹妹,把她看成老么。父母常常让这群孩子自己照顾自己,因为他们似乎很能自得其乐,会自己玩耍,也会消化不断增加的充实感。不过,这个最小的女孩却发现,早在她加入育儿室之前,这个世界已经井然有序了。虽然她很聪明,会设法融入,可是,无论在她自己或别的小孩眼中,身为团体一份子的她,并不是真的很有收获,因为她只是乖巧的勉强融入而已。”
前面是从病因的角度来讲的,这里讲的是这个病人行为模式的形成。温尼科特用了一个隐喻的方式来讲问题的起源。在跟别人的关系当中,小女孩的感觉是什么。这里说的哥哥姐姐,就是她生活中的其他人,这些人已经有自己的生活,并且自得其乐。孩子发现她很难融入进去,她与其他人的关系,都不那么投入和真切。
我常常感觉孩子需要大人让出一个空间给他/她,并能够耐心等待他/她的出现才行。孩子会用他们的声音召唤父母(养育者),但如果父母听不见他们的召唤,他们的真实自我很难发展起来。我感觉温尼科特这里的比喻,似乎也暗示着她的父母情感方面也还是孩子状态,因此无法真正看见她。
“不过无论从她自己还是其他孩子眼中,她都从来不是真正的团体一份子。正是因为她无法全心的投入,所以导致不能真正融入。又因为不能真正融入,加重了她的解离。”
这里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因为第一个关系中留下的印象,她难以全心投入到任何一个新的关系中去,这导致她用解离也应对,而解离更加重了她在关系中的困难。
“对她来说,这些游戏并不尽如人意,因为她只是勉强扮演哥哥姊姊分配给她的角色,并没有全心投入,而其他孩子也觉得她似乎欠缺了点什么。不过,大孩子可能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妹妹心不在焉。到现在我们才发现,在我的病人眼中,当她玩着哥哥姊姊的游戏时,她其实一直都陷在自己的幻想里。事实上,她一直活在幻想之中,这幻想建立在解离的心理活动上,而这个彻底解离的部分,只是她的一部分,并不是全部。长久以来,她的防御办法就是一边活在幻想活动里,同时一边看着自己玩哥哥姊姊的游戏,彷佛是看着别人似的。”
她始终没有真正进入生活,总是保留了一部分在幻想中(处于解离状态),所以别人感觉她总是欠缺了些什么。所以她总是同时生活在两个世界中,一部分在现实世界,一部分在幻想世界。别人也会有感觉,但这种感觉又非常微妙,似乎他人很难帮助到她。
“由于不能如愿做个健康完整的人,使她产生一连串的重大挫折,这更进一步强化了她的解离功力,使她变得很在行:表面上她好像在跟其他小朋友做游戏,心中其实又同时拥有一个解离生活。这个解离状态从来不曾真的彻底完成,而我对这小名女孩与她兄弟姊妹关系的说法,虽不是百分之百恰当,但还算准确有用。”
不能做一个完整的人,对她自己来说也很痛苦,这痛苦又加重了她的解离,她变得越来越擅长解离,这真是一杯苦酒。她就生活在这样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中。温尼科特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描述这种状态的微妙之处。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