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突然蹲了下来,准确的说是沿着门框滑了下来,宿舍里一下静的连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谁都想不到我母亲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本想上来劝慰劝慰的同学都吓着了,装成在看书的样子不敢发声,我把头埋了下来,脑袋来一片空白,嗡嗡的作响,唯一的想法就是母亲快把我叫出去,然后我乘机溜走,离开这个鬼地方,管他以后是生是死,因为我觉得现在的感觉比死还难受,我真不希望同学看到我现在狼狈的样子,我那年已经二十岁了,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成年的人了,所以我很在乎自己的自尊,可母亲把我的自尊无情的撕毁了,她坐在那里小声的啜泣起来,像一个孩子丢失了她心爱的玩具一样伤心,她的肩膀随着她的声带的颤动而起伏着,她哭得那么投入,好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这里是她儿子的宿舍,忘记了她儿子所谓的自尊。
“够了,别在这里哭了,要哭你回去哭,我受够了,我自己做的我自己承担!”我号叫起来,我不能让自己那最后一点尊严让母亲这样的践踏。
母亲的抽泣停住了,她用那双无力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仍旧是一言不发,我把脸扭到一旁,那双眼似乎要穿透我的灵魂,我不敢也不愿看到那双眼睛,我觉得母亲已经有点失常,从小到大我也没看见她这样。而后的事是系主任找到了我们的宿舍,后来才知道为了我的事情我母亲找到她很多次,可她始终没松过口,她觉得我实在是没说明希望了,按她的话来说已经蜕变了,况且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帮我一把她现在是不愿意的,她来的目的也无非是安慰安慰我的母亲,责备责备我两句,然后她所做的就结束了。母亲依旧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我,脸上依旧一点表情也没有,她当着我的面,当着全宿舍同学的面,当着她儿子灵魂的面,她做了一个让我自己一辈子也原谅我自己的决定,她朝着我的系主任缓缓的跪下了,当时我不知道那刻我是否还有知觉,我整个人好像麻木了一样周围发生了说明我也不知道,我敢保证当时就是拿开水朝是倒过来我也不会知道,我感觉像死了一样,所有在脑海来想好的退路和即将走路的托词刹那间全变成了糨糊,我的心像被大铁球做着自由撞击运动怦怦的剧烈运动着身上的每个细胞也像灌满了水银,一动也不能动,宿舍的灯光那刻在我的记忆里老是不停的晃动着的 ,晃的我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母亲从我记事时起就是个很要面子,很清高的知识分子,她在一所中学里教语文,她把自己的名誉看的比金子都贵,可今天为了她的儿子,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在另外一个和她同一职业而且年龄还小她许多的女人面前跪下了,我不知道这一跪在系主任心里有多重,这一跪却把我所以认为自己应该得到的理解,得到的原谅,确切的说自己还是个人的理由全部粉碎了。
以后的日子是我被通知留校察看,据知情的人说是系主任到处活动的功劳,我心里明白的知道我还能留在这所师范学校是我母亲用她的尊严换来的,我再也没去玩过千年,我比任何人都自卑的学习,因为从那时刻起我没把自己当人看过,母亲跪下的那一刻像用烙铁深深的烙在了我的记忆里,每当我从网吧门口经过抵挡不住诱惑时,那一幕会不自然的浮现出来,又一次刺痛我让我一丝也不敢松懈的继续向前,这就是我当教师的母亲这辈子上的最生动的一课,不是给她的学生,而是给她的儿子,教会了她什么是世界上最宝贵的爱,又该怎样去回报这种不需要任何回报却可以不顾一切的付出的爱,这就是我的母亲,这就是我从母亲那里得到母爱的故事,我会把这个故事珍藏一辈子。
以上的“我”是我的一个朋友的真实故事,在宿舍的那一幕是我亲眼目睹的,我了叙述方便我用第一人称,但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劝诫那些正准备将千年进行到底的朋友,在你疯狂的夜以继日迷恋千年的时候,想一想你的母亲,她为你操碎了心,千万别为了游戏荒废了学业,因为一场游戏只是一场梦,梦醒后你的人生的路还很漫长.......
2002年 摘自 文学亚热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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