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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萤有耀终非火 荷露虽团岂是珠 ——读刘心武“秦学”著作

引言:把名著当谜书,还不断猜讲是个怪现象,把学术当娱乐,还有人追捧也是个怪现象,把美好肢解了,还有人喝彩更是个怪现象。其实对于读者而言如果您不爱《红楼梦》也不要求您去读,想了解《红楼梦》的就该自己多读或参看些好的评红文著,想省事图方便,谁说的好玩就信谁的劝您别读《红楼梦》。
学术上对待“一家之言”一贯是不管你说的有多离奇只要可以自圆也无可厚非,毕竟嘛一件事物经过了人脑的加工变成什么样谁都把握不好。所也也一向允许一家之言的存在。但要说公开的“学术”宣讲然后著书立说,又呼声如潮起码不该是正常现象。想借题发挥两句又感觉资质不够,不说两句憋得慌,所以把这篇文字晒出来,与刘心武教授掰上两句。

 一部《石头记》,诸多解梦人。新红学创立至今近百年,其研究的收获也可谓是硕果累累。《红楼梦》爱好者在读《红楼梦》时不仅接受了这些思想,而且也在享受着这些成果。红学逐渐成为显学,不仅报刊关注,媒体也开始关注,CCTV-10 中一档叫“百家讲坛”的栏目还专为有关红学的讨论开辟了空间。著名作家刘心武(《红楼望月》的作者)便成了这“百家讲坛”的常客,所以“百家讲坛”就有了《红楼望月》中那些不知所云的话。这档栏目收视率还不错,刘先生也很卖力地大讲特讲,主要讲的是刘先生的“红学新分支”——“秦学”。所谓的“秦学”之秦就是《红楼梦》人物“金陵十二钗”中的秦可卿,显然秦可卿成了刘先生探佚《红楼梦》的最得意的人选,刘先生一再称:

    《红楼梦》中最大的一个谜,是秦可卿。其他的谜,如按照曹雪芹的构思,黛玉究竟是如何死的,贾宝玉究竟的如何锒铛入狱,成为更夫,沦为乞丐,又终于出家等等,因为是八十回后找不到曹公原著了,所以构成了谜。我们在心理上还比较容易接受一苦猜“断线谜”无益无趣,也就干脆不硬猜罢。但作为“金陵十二钗正册”中压轴的一钗秦可卿,却是在第五回方出场,到十三四回便一命呜呼,是在曹雪芹笔下“有始有终”的一个重要人物,惟其作者已把她写全了,而仍放射着灼目的神秘异彩,这个谜才重压着我们好奇的心,使我们不得不探微发隐地兴味盎然地甘愿一路猜下去。(《红楼望月》,书海出版社,2005年四月第一版,P34-P35以下引用本书直标页码)

                

                (图为《红楼梦》金陵十二钗之一:秦可卿     注:该图为网上借用)

    在刘先生眼中秦可卿成了解读《红楼梦》的总钥匙,于是刘先生开创了“秦学”。且不说一个小说中人物可不可以作为“某学”来研究,就其所研究的结果来说也恁荒唐。“读《红楼梦》当细品月”是刘先生在写给周汝昌老先生的信中讲到的,他似乎认为只要是读懂了红作中的月,就可了然曹雪芹先生写作《红楼梦》的原动力。“月喻太子”这是《红楼梦》中提醒读者在品月之后应该有的感悟。从此把这部旷古集成的文学巨著推进了宫廷秘史的泥淖,刘先生一口咬定了“千岁在这里就是太子”,大概刘先生不太懂得历史上对皇子的称呼,然而这也怪不得他,毕竟刘先生不是历史学家嘛!还有一点要说,稍有些历史知识的人都会知道的,在康、雍、乾时期清政府大兴文字狱,在这等形势下曹雪芹还要这般的写,那真是在自寻死路了。还有就是刘先生说自己的“秦学”的又一贡献就是建立了平民的红学,从而扩大了红学的影响,自己当然也是功不可没的。实际上无论是刘先生的《红楼望月》或者是“秦学”都不可能使红学走向平民。现实中红学也不可能走向平民,毕竟红学研究是属于高层次的学术研究。大概刘先生是故意偷换一个概念,那就是他把所谓的“秦学”来代替红学,以此说红学要平民化。这也正是笔者最担心的,听“百家讲坛”的观众或是看《红楼望月》的读者,大多还是对红学较陌生的,正如那位教授和笔者的那些同学,如此对刘先生的那个“秦学”就会接受并然其说,尤其“百家讲坛”是面向全社会的,它对刘先生的思想散播作用实在可畏,这种思想对于那些不太了解红学的人来说,就会看成是正确的,这种先入为主的错误的思想的介入会造成未来红学研究的危机,更有可能把这一附会历史的做法遗留下来,使更多的人在红学研究的道路上偏离轨道。如此来对待红学的学术研究绝对是对红学的亵渎,更是对曹公的不敬。

笔者曾仔细地拜读了刘先生的《红楼望月》,说实话我的确是强忍看完的感受如下:

    满纸荒唐言,(《红楼望月》)

    一把辛酸泪。(笔者)

    只道作者痴,(真痴)

    难解其中味,(迷糊)

    刘先生要研究秦可卿,本是无可非议的,秦可卿的确是红学研究中不容忽视的人物。但若把整个红楼梦的大场景、大叙事完全压缩到一个过场人物身上,这种舍本逐末的研究方式简直是岂有此理。若刘先生真想为红学做点贡献,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坐下来研究,专研秦可卿亦可,就是千万不要再这样呓语似的妄说了。那么我还想劝刘先生一句:“终点之美属于优胜者,起点之美属于每个人”(《起点之美》刘心武)刘先生站错了起点,走错了路,想要优胜大概不可能。所以还是“归来归来兮,西山不可以久留。”(《放鹤亭记》苏东坡)如果一味的照此猜下去,大概最终结果很可能会是“焦大爱上了林妹妹”。

    由《红楼梦》而“红学”,由一部书而形成一种专门学问,这在我国文学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红学”跻身“显学”的位置。更是其它泛泛学说难以望其项背。那么对红学的研究和继承更不是一般的人群就能做到的。刘先生所研究的红学,却恰恰是借红学之名来搞自己的那一套。与其说是要建起平民红学,倒不如说是拆红学的墙角。红学的研究是需要一批高知识层次的又极具有学术心肠和艺术爱心的人来完成的,而并非每一个公民都能参与其中的。

    刘先生“秦学”的问世,我不敢说会有多坏的影响,但不良的效果还是有的,这种解读方式会造成一些对红学一知半解的人因取“捷径”而走了歧路。长此以往,红学的继承者说不定真要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红学的知识大厦也很难保不呼啦啦倾颓下去。笔者阅读了刘先生的大作之后,有几点不敢苟同的意见与刘先生商榷一下。

 

一.如是探佚说

    刘心武先生解读《红楼梦》成为了当今红学界乃至整个文化界的一个热点。刘先生自言是用一种叫做探佚的手法对《红楼梦》进行一次全新的解读。所以在面对众多著名学者、批评家说他在走索隐的老路时,刘先生持一种否认的态度。

    索隐派的主流时代退出历史已经有八十多年了,如今虽也有人在继续搞,但也只是私下自娱自乐罢了。而刘先生的这种解读《红楼梦》的方法虽美其名曰“探佚”,但是笔者认为他探佚的第一站就是探到了“索隐派”的那一套,并惊喜的发现似曾相识,于是新调翻唱老曲,搞起了所谓的探佚,而实际上还是索隐派用过的老一套。无论刘先生承认与否,事实早已经说明了,所谓的探佚就是索隐的衍生物。就笔者个人观点,刘先生不应该否认这一点,因为历史的发展是曲折的有时还会出现反复,想要索隐派完全在文化界消失,恐怕还要等到“三春”过后。笔者认为刘先生现在的地位相当于是索隐派的“太子”了,但是形式却不容乐观,恐怕就要因为“帐殿夜警”图谋不轨而被“废掉”,

    然而我们也必须承认索隐派在一定时期对红学的研究起到过一定的作用的,但就其发展方向,却偏离了正常学术研究的轨道,开始使用一些猜想、穿凿的手法,而放弃了对《红楼梦》文本本身的研究和欣赏。把原本十分完美的艺术形象,分拆乃至损毁。自新红学建立以来,大批的学者,学术家才真正的对《红楼梦》文本本身做鉴赏,至今也算是硕果累累了。

    不想突然杀出来一个刘心武,拿来索隐的琵琶弹唱起猜谜的调子。其手法也可谓“古典”的很,依旧是猜想、联系、和任意的附会穿凿。说来也是很有趣,这怎么也和“弘皙逆案”有着如此惊人的相似之处。SORRY(对不起),就此打住,不然笔者也快走火入魔了,之所以用这种调侃的手法写这篇文字,就是要说明这个世界很像、十分像、极其像的事物太多了,如果真要穿凿起来,恐怕整个地球都要乱套了,到那时也就不是一部或几部《望月》之类的作品可以盛容的下的。

    而所谓“探佚”学说,从一开使就是有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刘先生在探佚的过程中,所谓的自圆其说其实是漏洞百出、前后矛盾互相打架,不夸张的说这些毛病在刘先生的作品中俯拾即是。但是就此中情况刘先生仍然对“秦学”研究乐此不疲,也实在是令人惊讶的很,困惑的很。

 

二.一切想当然

 

    其实刘心武先生对秦可卿这个人物的真实身份的怀疑所做的推论,一切都是想当然。他并未拿出一件确凿的有力的证据,而他的所谓的依据就是秦可卿的出身(《红楼梦》中所交代的人物的出身)与其在贾府的行为不相符,产生的种种遐想:

    秦可卿即使不是从养生堂抱来的弃婴,而同秦钟一样是秦业所亲生,那么,以秦业的营缮郎那么个小官,而且书中明言其“宦囊羞涩”,这就派生出两个问题:一她在秦家怎么获得那样圆满的教养,一进贾府便不仅能处处适应。而且浑身焕发出一种天然的贵夫人气派?美丽可以天生,在贾府那样一个侯门中能行止妥当,那本事难道也是与生俱来的。二,就算秦可卿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从清寒之家迈进贾家的门便迅速“进入角色”,适应得飞快,那他心底里总该有着因自己出身不称而滋生出来的隐忧隐愁吧?(P38)

             

                (图为《红楼梦》金陵十二钗之一:秦可卿     注:该图为网上借用)

    实际上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红楼梦》中秦可卿的出身是作者话外交代的,而秦可卿本人并不一定知道她自己的真实出身。从人情上分析,秦业夫妇不会将秦可卿是弃婴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因为这对一个人的成长是很不利的,至于营缮郎官阶虽小,也只是相比较的“宦囊羞涩”,(按:可卿养父秦业的官职,有多种称谓,如“营缮郎”、“营缮司”、“营缮郎中”等,据孙逊著《红楼梦鉴赏辞典》载,“明清两代工部均设营缮司,主管皇家宫廷、陵寝建造、修理之事,司设郎中、员外郎、主事等官。但无营缮郎一职,应为曹雪芹据营缮司而虚拟,甲戌本'营缮郎’下有:官职(名)更妙之脂批,通行本据程乙本作'营缮司郎中’,误。因营缮司郎中为正五品官,级别颇高、俸禄亦丰,与下文中所写秦业'宦囊羞涩’情况不符。)在当时也可算是一个中产阶级,那么在秦可卿身份的过度上,不会有太大的不适应。至于刘心武先生所说的教养的圆满,《红楼梦》文本中作者未做明确的交代,笔者也未从中读出。如果说刘先生说的教养是秦可卿与其公公贾珍通奸,那么种圆满的教养,也就太惊世骇俗了。如果说这种教养表现在她办事妥当,行事又温柔平和。那也不见得非要出自名门大宦之家。换句话来说像营缮郎这样的小官的家庭难道就不会有较好的教育子女的家教了吗?这不仅不会符合现实的逻辑,更不会符合学术的逻辑。刘心武说秦可卿这个人物浑身焕发出一种天然的贵夫人的气派,这在《红楼梦》的文本中也没有交代过,就算是有而且表现的很明显,那也可以说是人物很自然的适应的表现,至于是不是天然的没有人会知道。还有就是像秦可卿这样出身到了贾家该不该背上什么出身的包袱,更不会是一个绝对的。与秦可卿有相似出身的李纨,(“这李氏亦系金陵名宦之女,父名李守中,曾为国子监祭酒,”(国子监祭酒,即国子监的主管长官。《清史稿·职官二》“国子监”条载:“国子监(从四品。初制满员三品,顺治十六年俱定为四品),满、汗各一人)……掌成均之法。)无论从教养上还是行事上都是无可挑剔的,她的出身与贾家应该说也还有着一定的距离,但是我们也从未见李纨有什么包袱放不下。我们反过来说,贾府还有另一个闪光的人物王熙凤,她的出身是大宦名门,若说行事是百我挑剔的,但是要说教养她的确是一般的很。还有贾家的那些纨绔子弟,出身都是不错的但是这些人的品行多是下作的。刘先生举了邢岫烟在贾家行为来说明这个问题,其实这本是一个毫无力度的证据,邢岫烟是邢夫人的内侄女她的身份是客,确切说她是寄生在贾家的。那么不管邢夫人在这个家中有多高的地位,邢岫烟的反映都是正常的也是正确的。但是秦可卿就不同了,她是贾家长房的嫡长孙媳妇,是少奶奶是主人,她自然会有主人的做派。这也是正常和正确的。

    刘心武先生的这种出身论根本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我更奇怪的是刘先生竟然能够把这些不是问题的问题发挥到叫人不知所云的地步。 “最奇怪的是还说她素日怜贫惜贱,其实就出身而言,她自己才是既贫又贱,她是需要人家来怜惜的呀”。

    就算秦可卿是一个贫民的子女,或把出身设计的更低一些,那也只是过去的事情,那如今的身份是容许她惜贱怜贫的,更何况秦可卿也是出身官宦之家。至于她那种抱养的真实身份,是著书者一种全知的叙述手法。敢问《红楼梦》的读者那个不知秦可卿的身份,那个不知她与其公公有染,又有谁人不知道她叫可卿呢(在贾家无人知道她的这个名字),小说中的人物有几人知道这些呢?诸如此类的多得很,当局者的迷,对读者来说是了然的。

    《红楼梦》在刘心武先生眼里可谓“处处皆是谜,句句有深意”真有点“目无全牛”的感觉,用这种解构文本的手法,也的确难见到完整的美。很奇怪,刘先生为什么在正常人正常思维都能解释的问题上莫明的生出许多奇怪。

    尤氏还作出终极判断说:倘或秦可卿有个好和歹,贾蓉”要再娶这么一个媳妇,这么个模样。这么个性情的人儿,打着灯笼也没地方打去,“这话听着总让人觉着生疑、秦可卿就是个模样,性情再好,那小小营缮郎的家庭背景,育掌抱养的卑贱血统,怎么会就达到“打着会灯笼也没地方找的,高不可攀的程度呢?我在《红楼梦》一书中,我们便看到了许多模样,性情儿都相当不错的贵好。只要辈份适合都不难选出与贾蓉等公子匹配;怎么一个秦氏有病,龙氏便“焦得了不得”,“心里倒像针扎似的“她除了在为一个儿媳妇的健康担忧,究竟心里头还在为一种秦氏性命相关联的什么东西在焦虑?(P48)

   感觉刘先生的这段猜想很缺少人情味,一个婆婆担心儿媳妇的病情难到不应该吗?无论担心到哪种程度都不是无可非议的,既然他是以儿媳妇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家里就是这个家的一员,他的生死怎么不关系到这个家庭的每一个人贾府得到像秦可卿这样模样性情的人也是应该心满意中了吧,秦可卿出身小官之家,但必竟也是有志社会身份的官宦小姐。来到贾家使合府上下宾服,暂不论其乱伦行为,就一个正常的家庭来说秦可卿这样的儿媳妇也是个理想的了,加之人是有情的,《红楼梦》这本书更是以情写情,一家子在一起生活许多年,每一个人都不可代替代的,难道这不是常理吗?不能因为有更好的或是有差不多可以取代的,就任由家庭中的上某个人病死和不管不问,这样人情允许吗?

    刘先生现今年愈古稀,相信也是有了儿媳妇甚到有了孙媳妇了吧,如果出现在同样情况,您是一种什么心情,你的儿媳妇或孙媳妇不一定是高干子女吧,在您的交往圈中是也一定有比她们出色的人吧,但当她们得病时(笔者先做歉意)您是否漠然不问呢,或干脆就去另找一个可代替人来做准备呢,不会吧,如果是这样做了,那与人伦理道德相去太远了。

 

三.不可思议的遐想

 

    刘先生有一段话是这样说的:

   “贾蓉的妻子千万不能乱娶,宁国府的血脉已到了三世单传的危机时刻,娶媳妇一定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门不当户不对的话,也的比贾府的门和户还要高。而且要保证能给贾蓉生儿子,也就是给宁国公这一支传续后代。”

    这就更叫人琢磨不透了,门户是“血统”的问题,而能不能生儿子是生理的问题,而且还存在一个染色体的组合机率的问题,这完全就不是一回是。而且这一说法又和刘先生的其它论据产生了矛盾,刘先生本来是说秦可卿是偷送出宫的,又经过了一个复杂的过程来到了贾家,最后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嫁给了贾蓉的,那么既然说宁国府已经出现了血脉的继承危机,就应该找一个有生育能力的媳妇,秦可卿有没有好的生育能了谁都不会知道。为什么还要娶秦可卿呢?所以刘先生的这个论据也很失败。

    对小说中秦可卿临终向王熙凤脱梦的情节,刘先生是这样看待的:

“一个营缮郎家庭出身的子女,怎么会有如此高的见识,”

    如果说这是只有公主身份的才有的见识,那就更不可思议了,公主几时会有被抄家的危机,就算是因为太子被废事件而得到的见识,可那时她还没有出世呢。如果是是她“出宫”后才领悟到的,那这一见识也是不属于皇家的。如果说秦可卿有什么特异功能当她知道了自己的“公主”的身份后,就立刻有了“公主的见识,那就“自圆其说”了

    还有一点不太明白,刘先生说秦可卿和太虚幻境的警幻仙姑是姐妹俩,那就说当年偷送出宫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一个送到贾家,而另一个送到了天上,看来这废太子和神仙的交情也是不错的。

 

四.三春去后诸芳尽

 

    刘心武先生苦心孤诣研究《红楼梦》十载有余集成《红楼望月》。也的确得出了一些让人十分吃惊的结论,他对一些问题标新立异的猜想也着实叫人匪异所思。这本著作中有一篇题目为《“三春”何解?》的文章,更是叫人难摸到头脑,该文对“三春”之解可谓是前无古人,刘心武在仔细推敲了《红楼梦》中对元春的判词后,对原来红学研究中大家较认可的结论“三春”指的是元春、迎春、探春、这三春提出了质疑,并最终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其实,从字面上看,“三春”的意思很明确,就是“三度逢春”也就是“三年的好日子”的意思,“三春争及初春早”就是说三年的好日子里,惟有头有一年最好,后一年不如一年。“勘破三春景不长”则是说看破了好日子也就是短暂的三年。“三春去后诸芳尽”更明明白白地指出,三年的好日子完后有大难临头。

《红楼梦》里所写,脂砚斋批语点得很透:“作者说:原只写末世。”“书中之荣府已是末世了”但这末世的贾府却又从“贾元春才选凤藻宫”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般的盛况开始,历经整整三年的好日子。从书里出现大观园,曹雪芹非常细致地来写这三年的生活,从第五十四回到七十回则写了“二春”,七十回到八十回则是写的“三春,一春不如一春,节奏也变得急促去来。(P91)

          

                (图为《红楼梦》金陵十二钗之一:贾元春    注:该图为网上借用)

    从上述引文中我们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刘心武先生的结论是:“三春”便是“三度逢春”更明确也就是过了三年,这是刘心武先生在细致的研读曹雪芹的前八十回后得出的,并且很明确的划分了“三春”在文中的界限。依照刘心武的观点我又将《红楼梦》的前八十回仔细的阅读了两遍,但是越读越觉的不对劲。

    《红楼梦》这部小说是根据一种时间的推移法来进展的,最明显的也就是书中对时令的描写,每个季节的大观园及每次节日的人物活动。如果真用那浅表的时令、节日来计算故事的时间,就很容易得出错误的结论。我猜想刘先生大概是这样办的吧,一般的读者阅读了前八十回,如果真是一春一秋的数,一中秋一元宵的算,的确仅仅就是三年。但这决不会是研究者所使用的方法。一部小说有时会把若干年的时间浓缩在一起,总是捡一些最具有代表性的最能有助于推动故事波澜的来讲述。在表面上看只能看出但是一、二年或两三年的时间,而实际上不只是这个时间跨度。《红楼梦》就是这样一种写法,我们简单的看前八十回,的确只见到三个春秋。笔者之所以知道前八十回并非只有三春,我们可以从第三十九回中的刘姥姥二进荣国府中得到一些信息。刘姥姥二次来到荣国府,被贾母得知,贾母偏正想个积古的老人说话,于是留下了刘姥姥,二人见面或后贾母问刘姥姥的年纪,“刘姥姥忙立身答道:'我今年七十五了’。贾母向众人道:'这么大年纪,还这么健朗。比我大好几岁呢。我要到这么大年纪还不知怎么动不得呢?”因此我们不难知道贾母在三十九回时的年纪是小于七十五岁的,那么以前的回目就更不用说了自然是小于七十五岁的。而第七十一回是贾府合家为这位老寿星过八旬的寿庆。

    就算刘姥姥只比贾母大一岁(实际不只是大一岁),到了七十一回也已经过了六年了,刘心武先生的“三春”的“三度逢春”又是怎么得来的呢?

    还有我们就算单纯从惜春的判词上来解释也是说不过去的。若惜春只是见了三年的不如意就立志去出家的,那么她又怎么会知道三春后就一定是家亡人散各奔腾呢?她又是如何勘破的呢?

    还有一点可以证明刘先生的“三春”说的荒谬,也可以说明刘先生对《红楼梦》中的时间的模糊。《红楼梦》第十回“金寡妇贪利权受辱,张太医论病细穷源”中交代了张友士为秦可卿诊病后开的药方,从文本的时间推算是秋季,这方子也没能救得秦可卿的命,秦可卿不久就死了。

    而刘心武先生的探佚小说《秦可卿之死》中是这样交代的:

   “你们比不得我,我更比不得你们,你忘了去秋张友士留下的药方、益气养荣和肝汤“的方子”,(P283)尤氏忙应道:可卿晚饭时得知噩耗,己绝粒不食了,难得她还撑着伺候我们,去年张友士来时,开的那个方子,他亦明白。(P287)

    无疑刘先生把秦氏的死安排到了开方后的第二年春天,就是为来应和自己的猜想、“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总是生了春他,我可望全愈了,”然后再来一个“令熟地归身”。

                   

                     (图为《红楼梦》金陵十二钗之一:贾迎春     注:该图为网上借用)

那好我们就来考证一下秦氏死的时间。

    尤氏道:“他这病得的也奇。上月中秋还是跟着老太太、太太们顽了半夜,回来好好的。到了二十后一日比一日觉得懒待吃东西,这将近有半个多月(《红楼梦》第十一回)。

    由此我们得知,尤氏说话时也就是贾敬的生辰应为九月五日左右,而张友士的药方就是在这一日的前两天。还有一个时间,就是林如海染病。差人寄信来。贾府差了贾琏护送林黛玉回家奔丧,文本言是冬底,而实际也并非是冬底。因为第十四回、贾琏由苏洲派人回来报平安,言说“林姑老爷是九月初三日巳时没的。二爷带了林姑娘同送林姑老爷灵到苏州,大约赶到年底就回来。由此看来秦可卿死在年前就确认无疑了。贾琏回来后和贾珍组织建大观园,大观园建筑工期是一年,所以元妃省亲应是秦可卿死后两年。由此观之刘先生让贾家“速战速绝,三春即殁”的想法根本就没有一点可信的依据

              

                (图为《红楼梦》金陵十二钗之一:贾探春     注:该图为网上借用) 

.横空出世可人曲

    《红楼梦》中“蒋玉菡情赠茜香罗“一回写在冯紫英家中,贾宝玉、冯紫英、薛蟠及锦香院的妓女云儿在一起饮酒行令的场面,规定所有人在说完”女儿悲、愁、喜、乐“四句话后要唱一句戏文,贾宝玉唱的是《红豆曲》可谓情意绵绵,接下来是冯紫英唱了一首《可人曲》,刘先生认为大有深意。

    其实这一回主要是为了铺垫“宝玉挨打”及袭人的结局的,但是刘先生并不在乎这些,而是直接从中剔出了这首《可人曲》来做分析:

   “虽然“可人”可理解为泛指(样样让人满意的人儿)但秦可卿的小名恰是可儿,因此,我们可以设想,这首《可人曲》如果贾珍来唱,那可是十足的“言为心声”了!也许冯紫英恰是在聚饮时经常听贾珍高唱此曲,听熟了,所以才不由得学起舌来的吧?的的确确,他是贾珍的知音啊!”。(P74)

    在此刘先生是把“冯紫英”这个人名谐音为“逢知音”谁的“知音”,刘先生告诉我们是贾珍的知音。原因就是这首极具戏谑的《可人曲》,可人成了秦可卿的小名“可儿”的另一称呼,而且还是由冯紫英听贾珍在酒宴中经常唱,而听熟了的。呜呼贾珍竟无耻到这种地步,“爬灰”还要唱出来,谁敢想象,但这都是刘先生交代的,斗胆问一句,贾珍在唱这曲时刘先生是否也在场,应该在场,正是因为“留心悟”才悟出如此惊人的结论啊!秦可卿的小名是可儿,可卿,但这些贾府上下无一人知道,也包括贾珍在内。那么冯紫英又是如何做的贾珍的知音呢?刘先生为什么不多下点功夫,仔细的将《红楼梦》多看几遍,不要只盯住个什么“月呀、对联呀、棺材呀”不放。

    如果刘先生猜想的是真的,那么贾珍的无耻之至,刘先生还要为其做辩护(见刘心武《红楼望月》中“贾珍何罪一篇”P83——P85)。记得古训曾有一语:“好酒者,恕人之醉。好色者,恕人之淫。”大概有这个原因吧!那么谁会是贾珍的知音呢?冯紫英吗?他实在是差的太远了,刘先生就当之无愧了。

刘先生在“友士”药方藏“深意”中是把“冯紫英”谐音为“逢梓音”

    “梓即“桑梓”也就是家乡,甲戌本《石头记》第七回有一回前诗,明言“相逢若问名何氏,家住江南姓本秦”。(P72)

    但无论怎么说,“冯紫英”的名字还是一种游离状态,随心所欲想怎么谐就怎么谐。

 

六.弦外之音

 

    读过刘先生《红楼望月》再去读《红楼梦》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像噩梦一样一直在脑袋里打转。《红楼梦》一部如此美妙的艺术著作,竟然有人给它拖上这样一个阴影,实在叫人愤怒又惋惜。但这里还有一个有趣的发现,笔者也借来发挥一下(也许是看《红楼望月》看多了的缘故)发现《红楼梦》中的那位具有起终作用的人物贾雨村和现实生活中的刘心武先生竟有着十分相象的地方,贾雨村本与《红楼梦》主人公的家宁、荣两府没有什么瓜葛,但是就因为都姓贾,于是认作了同宗,贾雨村也每每因依傍着贾家的权势加官进爵,但也就是这个贾雨村在其得势后,在贾家最危难的时候,不但没有伸出援手,反而无情的向贾家踢出一脚,落井下石。

    恕笔者直言,刘先生如今的行为竟和贾雨村有着出奇的相似处,所谓的“秦学”本与真正的红学研究相去千里。但刘先生偏要说这是红学的一个新的分支,并十分自信的说“秦学”所研究的就是红学所要研究的最根本的问题,就是《红楼梦》的最根本的问题所在。实际上这就是一种“认宗”的行为,好在“红学新分支”这一招牌的辟护下来发展自己,这也已经成为了事实,现在的刘心武在文化界可谓名声大噪,尤其是刘先生长期的在CCTV-10的《百家讲坛》一栏目做评书似的奇怪的解说,更使其大名家喻户晓了。刘先生也很会拉拢人心,一再的声称要建立一个平民的红学研究空间,很有一种为民请命的味道,言语激昂,极具鼓动性,这种把学术当成了快餐,任何人想吃都可以来吃,笔者在这里毫无歧视平民的意思,也是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歧视的,但是学术毕竟是学术他毕竟要求要有一些高的水平的人去完成,而不是人人都能够参与,这也是事实。像刘先生这样把学术当成了猜谜游戏,不仅损害了学术的严肃,而且很容易把读者带到一个欣赏的误区,甚至会把相当一部分好的文学作品推到危险的边缘。相信不仅搞学术的人不愿见到,任何有文化良知的人都不希望的。如果任由这种说教蔓延下去,《红楼梦》被水煮的日自也不会太远了(“四大名著”只有《红楼梦》还未被水煮),这种说教也无疑是向《红楼梦》踢出了狠狠的一脚。笔者虽然用的是这种调侃附会的手法来写这些文字,但心情却十分沉重,不仅为红学也为斯人,归来归来兮,西山不可久留。

 

笔者按:笔者只是一位《红楼梦》的读者,从不言感悟亦不敢妄言学术,只因每读刘心武先生的关于《红楼梦》的赏评文著都犹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故而无聊弄笔、攒子成篇,不敢与诸大师做学术论辩,亦无资格与前辈口舌之争。只因一己私欲爱红心切,若有言语冲突望请见谅。

           

(有时候大家都说这块遗漏的补天顽石幻化成“通灵宝玉”,但没准哪天有人就说这石头里面跳出个美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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