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是一种追求精神满足的活动，在当代被称为“第九艺术”。“捏脸”作为角色创建的一环被越来越多地用于游戏，引导玩家创建属于自己的个性化角色，以共情增加用户粘性。“捏脸”环节的加入丰富了游戏内容，增加了游戏趣味性，本身并无法律问题。
但是，当玩家“捏脸”形成的最终形象与他人所塑造的形象出现雷同时，可能引发著作权纠纷。如在杭州互联网法院发布的典型案例中，“玩家对游戏形象脸型及五官的选择是否构成美术作品”的问题引发热议。因此，在以著作权法为基础的知识产权视角下，研究玩家“捏脸”形象的定性问题确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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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超越作品范畴
“捏脸”是游戏初始阶段的步骤之一，其通过向玩家展示可供选择的角色形象，引导玩家通过自主选择游戏中预置的美术资源塑造出自己的造型。事实上，“捏脸”已成为不少游戏的卖点，“捏脸”的选择程度随着游戏的复杂程度不同而有所区别，优秀的“捏脸”形象不仅在玩家群体中饱受赞誉，同时具有一定的市场价值。但应当注意，价值属性不当然等同于独创性，“捏脸”所产生的形象虽然具有美感，却并不当然构成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品。
新兴事物层出不穷，但法律对其保护应当保持审慎与理性。当著作权法意欲对某一群体赋权时，应当在作者利益与公共利益之间维持平衡。具体到玩家“捏脸”形象的语域，鼓励创作是著作权法在作者一端的正当性之源，但对于游戏玩家赋权难以起到直接的激励效用。对于创造的“捏脸”形象被他人剽窃，玩家通常是对剽窃者本人的谴责，而不会苛责游戏公司删除游戏。游戏的美术素材库中有限的“捏脸”资源在赋权后可能导致形象数量激增，而玩家在形象创造中提供的智力劳动有限，相同的美术素材库必然会生成大量相同或视觉无差别的“捏脸”形象，从而让“创作之巧合”成为“重复之常态”。
在互联网环境下，信息传递的及时、边际成本的降低让同一或同类游戏中的玩家们天然具备接触可能性，此时的“撞脸”究竟是有心抄袭还是无意为之更难以辨别。事实上，玩家自主“捏脸”后呈现的人物造型只是看起来像作品，但其中的审美价值主要源自游戏开发者的美术设计。玩家固然对“捏脸”形象付出了心力，但在游戏角色设计的整体独创性体系中占比较小，不宜纳入著作权保护体系。
简而言之，对于“捏脸”形象给予著作权保护存在如下弊端：一是难以进行独创性判断。现实中，存在一部分玩家对于“捏脸”机制并不在意，其通过半随机甚至系统自动选择方式生成角色形象。对于此类形象而言，难以认定其中存在来源于玩家的独创性选择与编排。二是难以划定作品类型。单纯静态的“捏脸”类游戏固然存在，但目前而言，引发争议的“捏脸”角色仍以动态人物居多，对于动态人物的作品类型判断并非简单的问题。三是难以确定保护期限。游戏作为一种集计算机软件、美术、音乐、文字等诸多要素的复合体，本身具备独创性，但保护期限的长短却不及仅在其开发完成后投入较少的玩家，或许在保护程度上有所失衡。四是容易增加交易成本。游戏自身与玩家塑造形象之间保护程度的不平衡将增加游戏开发者的运行成本，使之不得不建立更为严苛的风险评估机制，同时可能会引发包括直播画面在内的一系列著作权权属纠纷，而试图利用游戏相关画面的人也需要支付更高的搜寻成本。
02 明晰保护路径
从邻接权角度而言。“捏脸”形象具有与作品高度相关的属性，故而可以考虑赋予玩家一定程度上的邻接权，将所塑造的形象与塑造者形成对应关系，以防歪曲、篡改和假冒。同时，可赋予其更短的保护期限作为权利调节机制，如附随于游戏的停服时间或相应作品的著作权保护期。
从个人信息权益的角度而言。“捏脸”形象是玩家主观意志的投射，带有特定玩家的烙印，倘若对“捏脸”形象进行深入分析，或许能够通过这些与个体形成对应关系的信息，推知特定玩家的行为偏好。因此，“捏脸”形象的数据信息与玩家的个人信息可以形成对应关系，属于个人信息权益的保护范畴，对于滥用或盗用玩家“捏脸”形象的，可以通过个人信息保护法等法律加以规制。
对于“捏脸”形象的保护从数据权益的角度同样有可循之道。在司法实践中，可以考虑将游戏预设的调整自由度、参数灵敏度以及诉争形象的相似程度等作为衡量因素，对于留给玩家设计空间较大的游戏，应当重视其中数据的重要地位。比如，若某款游戏能够针对角色的体态、神情、外形配色等进行较为精确的参数调整，乃至自带或兼容外部调整器，此时被诉侵权形象与原创“捏脸”形象完全相同的概率较为罕见，对相应的“捏脸”形象进行保护更有利于良性游戏生态建设。此外，针对玩家之外的主体，如专门提供“捏脸”服务的商家可以考虑通过反不正当竞争法维护自身合法权益。
声明：本文转自中国知识产权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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