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闲暇偷月,凉生用尽日暮去看了浪子宕桑旺波,我佛仓央嘉措。
『尾生』
他缓缓地走着,对这人生最后的一小段路他很有耐心。
水没过腰际,他听到身后有嘈杂的击水声,声音在靠近,最终有什么拉住了他的衣袖。
月色朗朗,波光粼粼,他看得清晰——是朗嘎,荒原上的小黄狼,布达拉宫里他最爱的老黄犬。
噶当基干杂活的小喇嘛经常会用上好的酥油拌了糌粑喂给它吃:“多吃些,多吃些,你可是布达拉宫的护法,吃饱了长得壮壮的保护佛爷。”这条老黄狼已经十六岁了,这个年岁,对于人来说生命之花开得正艳,对于一头狼来说,却已是耄耋之年。
它太老了,它早已不是在错那的草场上绕着牛羊撒欢儿蹦跳、喜爱与马儿赛跑的小狼崽,它精神疲惫,曾在夜色中闪烁的双眼中明亮的生命之火随时会熄灭。
每天,只有当仓央嘉措出现的时候它才会挣扎着站起来,费力摇一摇尾巴。当了一辈子的狗,对于摇尾巴这件事,它依旧不在行。
当动物敏锐的知觉让他发现主人已经离开了寂静、空荡的宫殿,他无声地从兽皮褥子上爬起来,踏上寻找主人的路途。
混乱中,没人发现这头老狼是怎样离开了布达拉宫,又是怎样一路艰辛跟到了这遥远的青海湖。
它必须守护他。
当他还是个幼小的孩子,与天上的流云一般缓慢地将温暖的手掌伸向它的头顶,它就已经决定,守护他,用生命守护他。即使生命还有豆大的光亮,也要为他照亮寸许的行程。
“回去,朗嘎,回去。”
它依旧叨着他的衣袖。
“朗嘎,回去。”
它不松口,就这样看着他,眼神疲惫,却目光坚定。
它已经不行了,长途的跋涉加上青海湖夜晚冰凉的湖水,使它衰老疲惫的身躯到了极限。
仓央嘉措笑了,笑容温暖悲伤,他摸了摸朗嘎湿漉漉的头:“那么,我们一起走吧。”
我们一起走吧,走向这片青色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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