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鸟恋故林，池鱼思故渊。”忙于学业的我，时时思念且向往的，便是充盈着缕缕苜蓿香的母亲的手艺。
楼下的荒地经人改造后，每逢春意盎然时，就会长出一层绿茸茸的苜蓿。苜蓿开着蝶形花，有点像三叶草。我总爱去那儿玩，妈妈就在旁拿个袋子摘着苜蓿。我也想帮忙，奈何“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杂草野花一把抓，什么都往袋里扔。妈妈总笑我帮倒忙，挥挥手就禁止我再靠近，我就自己去玩。等我玩尽兴回来，她的苜蓿也摘了满满一袋了。
勤劳的妈妈把袋子拿回家，将苜蓿放到水池里去洗。妈妈先把苜蓿用水浸几分钟，再用清水冲一遍，一片一片，一朵一朵，细细捏弄揉搓。等她把菜洗完，那双原本白皙纤长的手，早就被冷水泡得又红又凉，指肚像瘪了的葡萄干。
接下来，妈妈和面、发面，等时机到了再去揉。她将全身气力都放在揉面上，把案板压得不停响。她手腕有伤，我心疼极了，总问她为什么不买外面现成的面。而妈妈也总是笑着反问，你傻呀，外面买来的能比我做的好？我竟无言。
等妈妈把面团揉得又光又白时，她会拿出一根擀面杖，把面团压扁，擀成一张大面饼，再将其叠起来，用刀切成细条。妈妈烧开水，将面与苜蓿一齐下进去。水“咕嘟咕嘟”地滚着，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面就出锅了。
费了这么多心神才做好，妈妈才不屑拿普通碗将就，热爱生活的她总喜欢买些漂亮餐具。白瓷蓝花的碗里盛入了苜蓿面，面条又细又长，乖顺地躺在碗中；浅绿的苜蓿早已缩水，可爱青翠为面条增色；原本清澈的面汤也被染了色，绿莹莹招人喜欢。
妈妈总将第一碗面让别人先吃，坐在桌旁等待着我的评价。每当我不遗余力地夸赞时，妈妈便眉开眼笑，仿佛做饭的劳累与疲乏都一扫而空。
我拿起筷子就吃，急急品尝。苜蓿早已绵软，带着新鲜的汤汁在舌尖绽放，我好似吃了一大口“春天”；面条筋道而易嚼，麦香与浸入的菜汁融合出独特的鲜美滋味；待我吃得差不多了，再喝一口汤，既暖心又暖胃。
吃完了，我的手还捧着那个微温的碗，嘴里还留着苜蓿的清香。我抬头看向母亲，她也正温和而慈爱地望着我，她的目光柔软得像丝绸一样。
那一瞬间，我的心骤然颤了一下。
我的母亲，她的生活并不复杂，一间烟火气息笼罩的厨房、一院闲花时蔬，就足以让她欣欣然穿梭其中。她在这安静、平缓、淡雅的氛围中照顾三口人的心与胃，料理五谷杂粮，温暖四季烟火，也守护着心中的诗和远方。
我不禁想，多少人为了寻觅所谓的诗和远方而背井离乡、奔波劳碌，却在蓦然回首的一瞬间，发现诗和远方流淌在日常生活之中、氤氲在灶台的缕缕饭菜香气之中、写意在父母的笑颜之间。诗和远方从未走远，而是在平淡而幸福的日常里静静地守望着我们，不妨慢下脚步，让我们一起来品味生活吧。
（作者系陕西省耀州中学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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