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是一生的必修课

        　　■少君
　　
　　学霸的孩子，甚至是几代学霸的孩子是学渣，是种怎样的体验？最近，以此为主题的各种帖子在网上火得很。其实，此类讨论背后隐含的逻辑是：学霸的孩子理应是学霸，为什么会成为学渣？
　　人和人之间为什么存在着不同？这是一桩千古奇案，至今未能有一个统一的答案，但粗略归纳的话，主要有正反两种观点。一些人认为，正是物理上的特性造就了人的不同；另一些人则认为，人们的背景、经历、接受过的教育及学习方法，造成了差异，这些人对先天决定论恨之入骨，即使有着“社会生物学之父”、进化生物学先驱荣耀的科学明星爱德华·威尔逊，也曾因为支持基因决定论而在某次演讲中惨遭冰水没顶。
　　基因决定论让人对命运产生无力感，后天决定论则含糊其辞，常有反例“打脸”，我们究竟该如何认识自己？
　　对此，美国斯坦福大学教授卡罗尔·德韦克提出了第三种观点：思维模式具有惊人的力量，她在其一版再版的经典之作　《终身成长》中，用一个又一个正反案例反复说明，一个人能否获得成功并不是天赋决定的，而是受到了在追求目标的过程中展现的思维模式的影响。
　　她在书中介绍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思维模式：固定型和成长型，它们体现了一个人在应对成功与失败、成绩与挑战时的两种基本心态。如果这样说过于虚无的话，我们不妨将这两种思维模式放进具体的情景中去理解。
　　卡罗尔的研究团队给一群四岁孩子提供了两种选择：他们可以拼一次之前拼过的拼图，也可以尝试拼一块全新的拼图。结果发现，即使在这样小的年纪，具有固定型思维模式的孩子们，做出了安全的选择。只有少数的、具有成长型思维模式的孩子，选择越来越难的拼图，其中一个小女孩对卡罗尔说：“我非常渴望拼好这些拼图。”
　　孩子世界里的“拼图”试验，其实在成人世界里一再重演：拒绝学习新事物；囿于自己熟悉的领域；不敢尝试新的工作挑战……
　　从孩子的游戏到成人的事业，固定型思维限制了我们的发展空间。那么，固定型思维是如何形成的？
　　当一个小孩背出了一首唐诗，或是搭起了一个积木城堡时，你通常会怎样夸奖他？“你真聪明”是很多人选择的赞语，而这样的赞语其实无视或消解了孩子为此付出的努力，这样的赞语听多了，孩子们便形成了这样的认知：聪明才是被称许的，而需要努力才能达成目标的本身，就意味着某种失败。事实上，我们的社会就偏好这样的“成功”：我们往往在文学影视作品中、在人际交往中，赋予英雄人物和成功人士以非凡的能力，是这种天生的能力让他们变得伟大，好像毕加索一出生就会画画，乔丹生来就会运球，看莫扎特的传记电影，你看得到莫扎特为练琴而变形的手吗？
　　但是，当我们深入了解英雄人物的真实人生后，我们会发现，正是成长让他们走向了成功。爱迪生并非天才，而只是个比其他人更喜欢机械、更喜欢做实验的普通男孩，但他始终保持了这份兴趣，是因为做这件事本身，而不是因为做这件事获得的赞扬；达尔文的著作《物种起源》也是经过多年的团队协作、与同事和导师们的上千次讨论，废弃了数篇草稿，奉献了半生精力，才最终完成的；莫扎特经历了长达10年的酝酿，才创作出今天让我们仰慕的作品。
　　读这本书是轻松的，因为卡罗尔·德韦克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她做过的心理实验，她身边人的故事，都被她信手拈来论证她的观点。而在所有的故事中，有两则故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则故事是说，有一次，卡罗尔·德韦克故意把一个女孩子的数学成绩寄给多所学校的多位老师，请他们就这个分数对这个女孩子的数学能力作出评估。大部分老师寄回了评估报告，只有一位老师寄回的是一封愤怒的信。他在信中说：我不了解这个女孩子的过去，仅凭一个数据，怎么能评判这个孩子的“数学直线”的斜率？这样的评估是不负责任的，是会伤害孩子的，我退出这样的活动。
　　和我一样，卡罗尔·德韦克深深地为这位老师所打动，她在书中提出，正是我们的评价塑造着孩子们的思维模式，我们难道不该对此慎之又慎吗？
　　另一则故事发生在一个二年级小学生身上。当卡罗尔·德韦克问他给班里数学学得不好的同学什么建议时，他这么回答：“你是否在遇到难题时想了一分钟就放弃了？如果是这样，你应该多思考一些时间——比如两分钟。如果你还是弄不明白，应该再把问题读一遍。如果你还是不懂，那就应该举手请教老师。”
　　在这个小学生眼里，做不出题目并不是需要掩盖的耻辱，因为他相信自己的能力是会不断向前发展的，所以，他既不轻易放弃，也不绕难题而走。碰到问题时第一想想自己是否足够坚持；第二检查自己努力的方向对不对；如果还是不行，勇敢地求助智者。二年级的小朋友，说出了人生的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