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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寻长城的基石

     嘉峪关是明代万里长城的重要关隘,以其雄伟壮观的气势誉满世界,曾被赞为“最美丽的东方古城堡”。嘉峪关关城墙体高达10.7米,为黄土夯筑而成,只是在墙的顶部和城台周围包筑了青砖。

    在关城的东闸门、朝宗门、光化门、柔远门、嘉峪关门几个门洞里都铺着质地精良的花岗岩条石,随着岁月的变迁,历史的足迹和车辙,使沧桑的颜容和斑驳的身躯成为其写真。

    那么,这些条石的原产地在哪里?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长城文物工作者的脑际。书籍典故方面的答案寥寥几笔,“这些条石来源于祁连南山或嘉峪关黑山”,一个“或”字困扰了我们的思维,苦于一直没有物证来告诉我们。

    2007年全国第三次文物普查工作的启动,使我们有了一次在工作中解答疑惑的机会。黑山峡谷文物遗存的普查安排在8月份,这里远离市区,黑山腹地距市区约40公里。在做完黑山岩画专项调查之后,我们的任务就是探寻这里是否有古代的砖瓦烧造遗址和石料采集场遗址。

  嘉峪关黑山磨子沟明代采石场遗址 

    秋后的黑山是多彩的,天空一片湛蓝,散布在戈壁砾石中的骆驼刺、红柳、野玫瑰长势很好,绿枝头上间或还挂着几颗红彤彤的果实,在微风的吹动下,摇曳着不算婀娜的身子,好像是在告诉我们这里的世界并不孤寂,而是充满生机和丰盈的。

嘉峪关黑山磨子沟明代采石场遗址——石匠住过的地窝子

嘉峪关黑山磨子沟明代采石场遗址——石匠住过的地窝子

    我们背负行囊,在砾石间行进。黑山磨子沟海拔1883米,沟为东西走向,深约三十里。沟口的洪水冲击扇很宽阔,点点散落着很多白色石头,到处都是,远看宛如正在食草的羊群。

嘉峪关黑山磨子沟明代采石场遗址—— 遗留的石条毛料

    进沟一里多,山体呈灰白色,山势愈加险峻,沟底尽是跌落下来的巨石,大的有十吨左右,小的也半吨有余。

嘉峪关黑山磨子沟明代采石场遗址—— 开采的石料半成品    

    我们的眼睛在寻觅着需要探寻的“猎物”,每看到一块异样的石头,思维就快速运转一下,在史料中迅速求证。在巨大的石面上攀爬着、前进着,汗水恣意的流淌,手脚被砾石的尖锋无情的划破,但我们终有发现,一处经过人为开凿和切割的石头进入我们的视野。

 嘉峪关黑山磨子沟明代采石场遗址—— 遗留的磨盘石料   

    这些石头大小不一,人为翻动的痕迹很明显。看起来形状相对正规一点的石头都有人工开凿的印迹,石头的两端有明显的楔形凿痕,深度约10公分,中间则是一条宽约5公分的长条形凿痕,这是古代石匠们将巨石分成若干小石块的方法。

 嘉峪关黑山磨子沟明代采石场遗址—— 遗留的碾子石料   

    有的石头上还有密密麻麻的线形凿刻纹,好像是一块没有打制完的磨盘或碾子。还在一块石头上发现了古藏文,刻写的很精致,我们为其做了测量、拍照和拓片。

 嘉峪关黑山磨子沟明代采石场遗址—— 遗留的石料  

    在石头底下找到了几条印痕十分明显的凹形石槽,手感很光滑,这应该是长期拉运石料而形成的。在发现了这些珍贵的半成品石料后,我们又找到了用巨石搭建的简易石棚,但里面没有任何的遗物。

嘉峪关黑山磨子沟明代采石场遗址—— 遗留石料上的凿痕   

    在石料场的东面,发现一口已经废弃的水井,经测量深约3米,井口直径1.5米,里面还有水。近半天时间的寻访,我们的收获出乎原来的想象,设想中的情节都得到了印证,大面积人为堆积的没有完成凿刻的石料,简易的住所,生活井水……使我们断定这就是一处古代的石料场。

 嘉峪关黑山磨子沟明代采石场遗址—— 遗留石料上的凿痕   

    我们采集了一块最普通的石块,和嘉峪关关城门洞里的条石从石质上、颜色上做了比对,结果是,嘉峪关关城所用的条石就是来自于黑山磨子沟。

编后语

     这篇文史稿是俞春荣先生发给我的,我编辑后刊发在2010年第4期《嘉峪关政协》杂志上,后又收录在《嘉峪关文史资料-第八辑》里。当时看了这篇文史稿,就萌发出一定要去黑山磨子沟实地看看的念头。

    2013年10月19日,在我的策划下,嘉峪关市作家协会赵淑敏主席组织35名会员去黑山磨子沟探访明代采石场遗址。我和作家们一起到了黑山磨子沟,这是我第一次走进黑山腹地。在黑山磨子沟看到了俞春荣先生记述的情景,文中的插图就是我在这次采风拍摄的。

磨子沟沟南有好几处岩画,其中在一块竖着的巨石上,刻着古老的岩画,还有明代石匠们留下的叠字诗。

嘉峪关黑山磨子沟明代采石场遗址—— 岩画

嘉峪关黑山磨子沟明代采石场遗址—— 岩画

在岩画和采石场的沟南有一个采金的矿洞,矿渣堆积在沟里,已危及到采石场和岩画。

嘉峪关黑山磨子沟明代采石场遗址—— 即将被淹埋的岩画

    那次采风回来后,我立即向文物部门的朋友反馈了磨子沟开矿的情况。时任政协学习和文史委员会主任的我,觉得有责任将黑山磨子沟明代采石场和岩画濒临破坏的现状反映出来,引起上级领导和相关部门的重视。给分管文史委的副主席做了详细汇报,并撰写了《关于加强黑山摩崖浅石刻岩画保护的提案》联络李玉杰副主席,闵海生、石生明常委,程茂林、盛爱萍、赵淑敏、许福仓、方 欣等委员签名,联名提交到政协全委会议。提案得到立案交办。为了尽快落实提案办理,我又建议组织政协委员考察黑山岩画的保护情况。

政协委员在黑山磨子沟实地考察明代采石场遗址 

    2014年6月6日,市政协组织20余名政协委员对嘉峪关黑山石关峡红柳沟、蕉蒿沟、磨子沟进行实地考察,召开了提案办理座谈会,当时我在会议上提出将黑山磨子沟明代采石场列为嘉峪关市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建议。市国土资源局、文物局等相关部门就提案办理情况做了汇报。由于黑山采矿是甘肃省国土资源厅批准的,要停止采矿,需向上级反映。

    因此,黑山岩画区采矿一直没有得到遏制,我于2017年12月初再一次去黑山磨子沟,看到的是采矿不但没有停止,磨子沟已经变成一个很有规模的矿区了,明代采石场遗址已荡然无存……

……

前几天,嘉峪关丝路(长城)研究院的朋友告诉我,磨子沟的采矿已经停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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